不知從哪一天起,風漸漸涼了,樹葉悄悄黃了。
成群結隊的麻雀不知從哪里飛來,隊伍源源不斷。小鳥們有的落在樹枝上東張西望,有的在枝叢間上下穿梭,有的躲在寬大的葉子下面棲息,有的干脆排著整齊的隊伍,在屋頂露臺的邊檐上,書寫著漂亮的“五線譜”。小精靈不怨恨水泥叢林的拒絕,把一朵朵白梅樣的“紀念品”,執著地灑向行人,灑向路面、灑向車輛。在人們無奈的嘆息,冒火的目光中,鳥雀們躲在樹枝里嘰嘰喳喳地笑樂開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小精靈們安靜地享受著老城唐風宋月的撫摸,明月清風的洗禮。黎明,熟睡的夢總是伴著窗外嘰嘰喳喳的清唱醒來,一天的生活,就從歡跳的音符中開始。整個秋天的傍晚和清晨,南詔古城文獻街人行道梧桐樹上熱鬧非凡的萬鳥聚會,儼然成了巍山古城一幅人鳥同城的和諧畫面。我慨嘆于小鳥的恣意妄為,更慨嘆于小鳥自由飛翔的生命和靈魂!
我家二樓房間的窗子,多數時間都是開著的。由于窗外的梧桐樹枝條很長,在房里就可摘到梧桐葉。也許是樹、窗交接在一起的緣故,一天晚上,一只小麻雀竟然飛進了我的房間里。我不知道這只還沒成年的小鳥誤闖進房間多久了,我是在晚上回房間睡覺時才發現它的。我走進房間開燈、關窗子的聲音驚動了落在窗簾架上的這只小鳥,它驚恐地四處亂竄。剛開始聽到“撲嚕?!钡穆曇魰r,我嚇了一跳,不知道房里進來什么小動物,等看清楚是一只小麻雀時,狂跳的心才平靜下來。
這只受到驚嚇的小鳥知道自己走錯了地方,它張開短小的翅膀,在房間里橫沖直撞,想盡快突圍,盡快逃離危險的境地。剛開始,它著急地向燈光很亮的屋頂飛去,幾次撞到天花板上??吹酵喜荒芡粐▲B又朝著窗子飛去,只聽到“嗵、嗵、嗵”幾聲,小鳥的頭把玻璃撞得直響??粗▲B拼命逃生的樣子,我怕它會因此受傷,就趕快去捉。小鳥見我去捉它,更是驚慌失措地在房間里四處亂竄。左追右堵,追撲了幾個回合,終于捉鳥在手。我的手心分明感覺到小鳥的全身在微微顫抖??吹剿宄喝缢畢s滿是驚恐的眼睛,如同看到一個身臨險境的孩子那令人心痛的求救的目光,我的心不由得疼痛了一下。我摸了摸小鳥光滑柔韌的羽毛,心里在說:別急,馬上就給你自由,送你回家??墒?,沒想到,我的手撫摸到小鳥的嘴邊時,小鳥以為我要傷害它,臨死一拚的絕望中,它竟然用尖尖的喙在我左手的食指上狠狠啄了一下。猝不及防的疼痛讓我差點把手心里握著的小鳥放開。我哭笑不得,這小動西還想傷我。唉,小可憐,我知道你為啥要啄我。別急,馬上就放你走!
我來到窗前,想把小鳥拋出去,讓它飛走。但是轉念一想,如果把小鳥摔到了地上,那不是會把放飛變成傷害嗎?想了想,我把小鳥輕輕放在窗臺上,還是讓它自己飛走吧。小鳥遲疑著沒有馬上飛走,也許是它不相信自己能死里逃生,不相信自由來得如此簡單,如此快捷。不過,兩三秒鐘后,小鳥急速地張開雙翅,一頭撲進了梧桐樹密密的枝葉里去了。
小鳥離去了,它的身體和靈魂得到了自由。其實,任何生命和靈魂都需要一個自由飛翔的空間。
責任編輯 楊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