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人與海》看《圣經》與海明威的文學創作

摘要：海明威在世界文學史上占據著重要地位，他的小說《老人與海》簡潔卻意義深遠。更重要的是，這部為海明威贏得了諾貝爾文學獎的巨著，從多方面向讀者展示了基督教的教典《圣經》對文學作品的影響，海明威從《圣經》中汲取靈感和素材，使他的文學作品更具藝術魅力和影響力。

關鍵詞：《圣經》 海明威 《老人與海》 文學

基督教及基督教文化對西方世界的影響遍布生活的每個角落，而且基督教文化也被公認為西方文學的起源。在英美國家，絕大多數人信奉基督教，可以稱之為是基督教國家。基督教文化是一種以基督教為其存在基礎和凝聚精神的文化形態，基督教文化在其約兩千年的發展中形成其獨特的神學理論結構、哲學思辨方法、語言表述形式和文學藝術風格，豐富了人類文化的內容。基督教的經典《圣經》深入英美國家人們的生活，成為生活規范，對英美國家的文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圣經》在英美文學領域所發揮的作用更非同一般，許多文學作品在諸多方面向我們展開了一幅別樣的《圣經》畫卷。海明威，在英美文學史甚至世界文學史上都可以被看做文學泰斗，他以獨特的創作風格和深厚的創作技巧蜚聲文壇，然而他的文學創作與《圣經》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海明威從《圣經》中汲取創作元素，體現《圣經》般的創作主題，從他的經典作品《老人與海》中我們便能體會出《圣經》對海明威文學創作的深遠影響。

和許多文學巨匠一樣，海明威在他的創作實踐中受到了《圣經》的滋養，當談到《圣經》對他的文學創作所起的重要作用時，海明威曾說他學習寫作是從閱讀《圣經》開始的。海明威許多膾炙人口的作品如《永別了，武器》《太陽照常升起》《老人與海》等均大量運用宗教意象，在作品深處也蘊含著宗教主題，故事情節的發展、人物形象的塑造和語言風格等方面均能看到《圣經》對海明威的影響。

一、宗教與生活中的海明威

海明威出生于一個公理會教友家庭，家人篤信宗教，尤其是母親宗教觀念很強，她給四個女兒都取了圣徒的名字，她把家庭環境布置得如同教堂組織的文化沙龍時的環境。海明威在其童年時家人對他的宗教信仰有很大的影響。而成年后的海明威對宗教的態度卻遠不如兒時那樣虔誠。他的第一次婚姻是按照清教徒儀式舉行的清教婚禮。這場婚姻結束后，為了與第二任妻子結婚，他改信了天主教，并按天主教儀式完成婚禮。然而他并沒有履行自己對婚姻忠誠的義務。在其一生四次婚姻中，對妻子的不忠是每一次婚姻瓦解的罪魁禍首。他與母親的關系也不融洽，常說自己痛恨母親。對待朋友也同樣不忠誠、不友善，以致很多曾給予他幫助的朋友后來都成為陌路。在海明威人生的不同時期，他都對宗教流露出不敬的態度，但在他遭遇苦難時又渴望靈魂能在宗教中找到安慰，有所皈依。海明威生活中的宗教氛圍在他的內心打下了烙印，無論這烙印是深是淺，在他的作品中都留下了痕跡。

二、《圣經》與文學中的海明威

盡管生活中的海明威并非一個虔誠的教徒，然而宗教，尤其是基督教對他的文學創作的影響卻重大而深遠。而這種影響正是通過《圣經》體現的，主要是《舊約全書》在他的作品中流露出作者的《圣經》情結，這種表現不僅僅是形式上的，同時也表現在深層主題和精神上。

1.寫作風格。海明威的遣詞造句充分體現了他精湛的創作水平，而他質樸簡明的創作風格更為他贏得了諾貝爾文學獎。海明威秉承他的創作原則即“冰山”原則：冰山有7/8在水下，只有1/8是顯露出來的，任何你知道的，你都可以省去不寫，這只會增強你的冰山；重要的是那沒有顯露出來的部分。《老人與海》這部小說的篇幅不長，讀過它的人可能很難將它同《圣經》聯系在一起，然而這部小說與《圣經》的聯系也正是“冰山”那隱藏在水面下的發揮重要作用的部分，也正是這部小說把作家的創作原則表現到了極致。故事的情節很簡單，在20世紀中葉的古巴，主人公老漁夫桑提亞哥，這位風燭殘年的漁夫一連八十多天都沒有釣到一條魚，幾乎都快餓死了；但他仍然不肯認輸，而充滿著奮斗的精神，終于釣到一條身長十八，體重一千五百磅的大馬林魚。大魚拖著船往大海走，但老人依然死拉著不放，即使沒有水，沒有食物，沒有武器，沒有助手，而且左手又抽筋，他也絲毫不灰心。經過兩天兩夜之后，他終于殺死大魚，把它拴在船邊。但許多小鯊魚立刻前來搶奪他的戰利品，他一一殺死它們，到最后只剩下一支折斷的舵柄作為武器。結果，大魚仍難逃被吃光的命運，最終，老人精疲力竭地拖回一副魚骨架。他回到家躺在床上，只好從夢中去尋回那往日美好的歲月，以忘卻殘酷的現實。在全書的敘述過程中無論是人物的對話還是心理活動以及景物的描寫，作家所用的語言都是簡潔的。

2.主旨意象。《老人與海》簡單的情節蘊含著深刻的主題。老漁夫桑提亞哥連續八十多天沒打到魚，出海釣到了一條從未見過的馬林魚，在征服這條巨大的馬林魚的過程中老人孤身一人與魚搏斗了三天三夜，歷經苦難后返航，上岸時魚只剩下了骨架，老人也疲憊不堪了。盡管如此，老人已成為漁村的英雄。在《圣經·舊約》中，上帝創造了人類，但人類沒有聽從上帝的忠告，偷食禁果，犯下原罪，因此受到上帝的懲罰，后因耶穌才得到救贖。基督教也認為，現世的人必受苦難和考驗，在經歷苦難和磨練后方能得以救贖。這種《圣經》的敘事方式正是《老人與海》中桑提亞哥的經歷。老人在與鯊魚的斗爭中。他不屈服于命運，無論在怎么艱苦卓絕的環境里，他都憑著自己的勇氣、毅力和智慧進行了奮勇的抗爭。大馬林魚雖然沒有保住，但他卻捍衛了“人的靈魂的尊嚴”，顯示了“一個人的能耐可以到達什么程度”，是一個勝利的失敗者，一個失敗的英雄。這樣一個“硬漢子”形象，正是典型的海明威式的小說人物。

《老人與海》中很多意象的運用賦予了這部作品強烈的生命力和感染力。海明威以其獨特的象征手法激發讀者的想象，使讀者去挖掘作品的內涵。在這部小說中，大吼正象征著人類社會，海明威除了對大海的客觀描寫外還通過桑提亞哥的想象、回憶、自言自語等形式敘述出來。大海里弱肉強食、殺機四伏的場景也正是當時美國社會的真實寫照：等級分明，沒有平等、公正，統治者高高在上，魚肉百姓。而老人和海水一樣的藍的眼睛揭示了他不畏艱險的性格。海明威將老人的眼睛與大海進行比較，并在小說中多次提到老人的眼睛，在《新約》中耶穌在布道時也提到過眼睛的作用，“眼睛若亮，全身就光明”，即晶亮的眼睛帶來了生命之光，而《新約》中也論述了光明與神的關系：神就是光……我們若說是與神相交，卻仍在黑暗里行，就是說謊話，不行真理了。如在光明中行，如同神在光明中，就彼此相交。由此可見，老人那和海水一樣藍的眼睛含有怎樣的蘊意。而作為小說的主人公，老人本身也是耶穌基督的化身，他與大海、馬林魚及鯊魚的搏斗奏響了一曲生命雄偉的樂章。小說中老人一系列的活動都能從《圣經》中找到影子。小說一開頭就提到老人八十七天沒有捕到魚，出海后八十四天也一直沒打到魚，加上接下來的三天又是一個八十七天，這絕不是簡單的一個數字，《圣經》中耶穌受洗后曾禁食四十晝夜，加上基督教的大齋期四十天和復活節間的“圣周”七天剛好是八十七天，耶穌在歷經磨難后復活得到永生，老人也獲得了精神上永恒的勝利。作為耶穌的化身，老人也有被釘十字架的經歷。其一就是老人見到鯊魚時，不禁發出一聲感嘆，這喊聲就像一個人感到釘子穿過它的雙手，釘進木頭時不由自主的那種喊聲；再有老人扛著桅桿朝堤岸上爬的場景都暗示了耶穌被釘十字架和扛著十字架爬各各他山的經歷。

《圣經》作為基督教的經典，內容豐富，影響深遠。不僅為文學家提供了各種各樣的題材，也為他們的文學創作提供了豐富的語言素材和值得借鑒、引申的內容。很多文學作品更是把《圣經》故事的寄寓融匯到作品的情節和人物性格里，不了解《圣經》故事背景的人在理解這種文學作品時便難免流于表面和膚淺。常耀信曾說，英美文學作品是以西方文化傳統為基礎的，西方的文化傳統，歸根結底，是由兩種古老的文化源泉匯合而成的：一是古希臘的光輝燦爛的文化遺產；一是基督教所體現的思想體系。就對文學的直接影響而言，古希臘的神話和基督教的《圣經》已經成為浸潤歐美文學的不可或缺的兩支重要伏流。海明威這位在世界文學史上占據著舉足輕重地位的人物更是在《圣經》文化的影響下進行他的文學創作的。《老人與海》這部作品樸素、簡潔、凝煉的語言風格中蘊含著海明威深刻的人生體驗，寓意深邃，這種樸素中正表現出《圣經》一樣的莊嚴，使讀者在閱讀中更能領略作品深處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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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吉林省教育廳“十一五”科研項目，立項號：吉教科文合字［2010]第72號

作者：王允曦，吉林農業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文學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跨文化交際、英美文學。

編輯：呂曉東E-mail:lvxiaodong818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