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與理想的背離:苔絲悲劇的根源

摘要：苔絲如此短暫而苦厄的一生，是當時社會的真實寫照，其悲劇的命運在一定程度上是現實對理想的背離。小說通過描寫苔絲在現實中不斷被侮辱、被損害的同時，又執著于理想的期盼，在殘酷的社會現實中無助掙扎與抗爭，卻無法擺脫命運的捉弄，除了在心理上和思想上給人們深沉的審美體驗以外，還蘊涵一定的理性色彩，以及對人類歷史邏輯矛盾進行的反思。

關鍵詞：苔絲悲劇 社會 外在原因

英國作家托馬斯·哈代的《德伯家的苔絲》是一部批判現實主義的經典之作。造成苔絲悲劇的社會原因很多，主要是人同環境的沖突造成的個人與環境、現實與理想的背離所致。苔絲這個人物形象始終都是非常被動的，她的悲慘命運來自于一個不純潔的開始而結束于正義的復仇。從這個角度看，小說雖然沒有一個圓滿的結局，卻有一個完整的結構。故事發生的是那樣的合乎情理、連貫自如，其中每一個環節都是故事發展的必要因素。

一、從《苔絲》看哈代的悲劇思想

哈代一生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家鄉多塞特郡，對英國農村的生活、風俗習慣、生產斗爭等有深刻的了解。他親眼目睹了英國工業革命之后，資本主義大規模的經營方式如何逐步侵入了農村，新式的農業機器的廣泛應用又如何使個體農民逐步走向貧困破產。因此，哈代對西方文明的大膽批判和對生活的坦誠表現使得他的小說彌漫著濃郁的悲劇氣氛。《苔絲》通過人與社會、性格與環境的對立，以及各種不可知的神秘力量相互交錯釀成無法挽回的悲劇，顯示出濃厚的宿命論色彩與悲觀主義情緒。小說的控訴力量是巨大的，揭露和批判現實生活也是深刻的。但是，由于世界觀的局限，哈代對自己所揭露出來的罪惡現實以及對苔絲的悲劇根源，都作了一種唯心主義的注解，表現出一種濃厚的悲觀立場，認為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至于《苔絲》在藝術形式方面，也有獨到之處。通過優美的風景描寫，細膩的心理刻畫，動人的故事情節以及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對19世紀資本主義社會的殘酷性和空虛、丑惡本質加以刻畫。特別是在情節發展中，哈代以高超的手法運用了一系列偶然性的巧合事件，使矛盾沖突一步步緊張、尖銳，悲劇氣氛逐漸趨向頂點。苔絲追求幸福生活的愿望屢屢受挫，冥冥中的命運死死糾纏，命運的魔爪最終俘虜了她。因此可以認為，哈代作品的悲劇性與傳統習俗道德和不公正的法律息息相關，而其悲劇思想并非真正意義上的命運悲劇，更多的是社會悲劇。

二、《苔絲》中的現代主義特征體現

在哈代的作品中苔絲被哈代賦予了理想化的現代女性特征。她是普世價值中美和愛的化身，象征威塞克斯人所有的美好品質：純潔、善良、質樸、寬厚和仁慈。除了具有美麗的外在氣質之外，她還同時具備豐富的情感和堅韌的意志。其實她根本不存在借助婚姻來達到滿足虛榮的念想，更多的是出于自尊而追逐理想。因此在她向冒牌本家亞雷尋求幫助時，真正的目的是希望憑借自己的雙手來克服家庭的困難。在她發現自己被欺騙之后，就毅然選擇離開亞雷。苔絲擁有非常圣潔的靈魂和高尚的道德情操，然而在面臨強大的虛偽的資產階級的道德時，只能被無情地打壓和批判，作為傷風敗俗的典型案例進行所謂的告誡，是非完全顛倒，現實與理想完全決裂。哈代的愿望通過作品和社會偏見分庭抗禮，具有強烈的現實主義色彩。他力圖通過苔絲形象向當時虛偽的道德標準宣戰。哈代始終相信道德的高尚取決于心靈的純潔，與個人的一時的過錯無關，因此苔絲是“一個純潔的女人”。但是當時的現實社會則是傳統為主流和主導，認定了苔絲的過錯無藥可救，定性為十惡不赦。哈代相信世上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一個人的完美應該是對生命的理解、對生活的熱愛以及對愛情的忠貞，而不是現實社會的條條框框和陳規陋習。哈代對以克萊爾為代表的資產階級的倫理道德大肆批判，甚至認為其完全是人們精神上的枷鎖。由于這種民族約定俗成的倫理道德具有神圣的不可冒犯的地位，早已成為不成文法而被奉為圭臬，苔絲無疑成為其偏見的犧牲品。哈代通過苔絲的悲慘遭遇無情地揭示出這種倫理道德的偽善及其劣根性。

三、悲劇根源探析

1.家庭因素 家庭的破敗貧窮是導致悲劇的開始，同時也是最直接的因素。如果不是家庭的貧窮，苔絲就不必連夜去趕集；如果不是家庭的貧困，父母也就不會逼迫她去認親，給德伯老太家打工；如果不是家庭的破敗，苔絲在克萊爾沒回來的期間就不會受到那么多的屈辱，也就更不會嫁給亞雷。她的父親是個小販，懶散而又愚昧虛榮。當他從多嘴的特令安牧師那兒聽到有關自己貴族家庭歷史的消息后，竟喝醉了酒，更加懶于工作。母親先是擠奶工，后來又做洗衣工，庸俗淺薄，不諳世事。苔絲共姐弟七人，家庭的沉重一開始就給她的命運籠上了陰影。因此可見，家庭因素是導致苔絲悲劇命運的最直接的因素。

2.社會因素 人生長于社會中，必定無法脫離社會群體。生活在19世紀，英國正處在資本主義制度和資產階級時期。在這個時期，這種階級制度對女人來講是不公平的，很多時候女人往往成為最大的受害者。苔絲的悲劇揭示了那個時代給下層人民帶來的苦難，也揭露了那個時代制度的黑暗，階級的罪惡。那個腐敗的社會把一個美麗、堅毅、善良的女孩，一步一步推向了死亡。

3.命運因素 其實苔絲悲劇的發生，也跟命運有很大聯系。我們不妨這么看：如果那個多嘴的牧師沒有告訴苔絲的父親他的家族是古老騎士世家的嫡傳子孫，這個悲劇就根本不會發生，苔絲也不用去“認親”，也不會發生后來的事；如果苔絲沒有把以前的一切告訴克萊爾或者克萊爾原諒了她，他們一定會過著幸福的生活而不會導致后來不幸的事發生；還有苔絲父親的死，他在苔絲家日趨困苦的情景下撒手人寰，這樣一來，整個家庭的負擔全都落在了苔絲的身上。而克萊爾又杳無音信，在家庭極其窘困的情況下，苔絲只能萬般無奈嫁給亞雷，這可真是悲上加悲啊！所以說，命運因素也是跟苔絲的悲劇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其實，在那種社會，受害者不僅僅是苔絲，也許還有上百個甚至上千個苔絲式的悲劇發生。

四、悲劇現實與理想背離

作品的魅力主要是從苔絲善良美好的心靈、純潔無瑕的天性和她那執著的感情中顯現的。苔絲是美麗的，她對感情也是嚴肅的。苔絲不是那種輕薄的女人，她最終又跟她以前做工的莊園主亞雷住到了一起是因為她的貧窮，因為生活所迫，她不替自己考慮，也得替她的家庭考慮。人的需要中最基本最強烈的就是生存需求。如果一個人的物質生活極度貧困，那她對精神生活的追求或是感情生活的追求就會顯得力不從心甚至很被動。但人的物質生活一旦滿足，她馬上又會渴望她的精神生活或是感情生活。亞雷對苔絲家的幫助被作為一種引誘的壓力，所以這種幫助是難以得到受助者苔絲的感激的。她的貧窮不是她懶惰無能，而在于那個冷酷無情的社會。我們可以看到，當時的社會制度的破敗導致貧富差距成為一種普遍現象。一方面是少數有錢有勢的人，通過各種手段已經積累和傳承了大筆的家產；另一方面則是饑寒交加一無所有的窮人，他們風餐露宿食不果腹。一個人或一個家庭在社會上的地位與其經濟基礎掛鉤，經濟貧困者注定要被社會壓制在最底層，難以為繼，茍延殘喘。

我們在苔絲顯得莊嚴高貴的時候看到她的可悲之處，也能在她的可悲境遇下看到她的莊嚴高貴之處。她的可悲之處就是她的貧窮、她的窘迫的生活。為了生計，她不得不到外面去打工，不得不疲于奔命。她的高貴之處就是她善良美好的心靈、她純潔無瑕的天性和她那執著的感情。這些也正是讓克萊爾動心的地方。當克萊爾風塵仆仆找到苔絲后，苔絲對克萊爾熾熱的愛情一下子又被喚醒，她在巨大的內疚悔恨之余親手殺了亞雷，富貴者們的惡德敗行終于受到受害者不拘小節的懲處。在感情與貧窮的矛盾中，她對愛情的渴望又占了上風。苔絲是個善良的人，正是因為這可憐的善良往往會被社會無情譴責，還有與生俱來的貧窮，把她逼上了絕路。在金錢至上的資本主義社會中，窮人可以為制度犧牲，其生死是無關緊要的，所以苔絲的悲劇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作者在作品中極力捍衛苔絲的悲劇形象，并把她置于中心地位，通過她的故事的代表性和典型性，刻畫現實社會的種種弊端，希望引起人們的共鳴，對苔絲悲劇的根源進行反思和解讀。苔絲的悲劇實際上就是由于社會貧困所造成的，資本主義社會的不合理制度是她毀滅的根源。因此，那些制度的吹鼓手給世人一個理想的夢，這是對現實的一個巨大的反諷。

在小說《德伯家的苔絲》中，苔絲承受巨大的困苦，她渴望擺脫過去的陰影和生活的不幸。但是她的每一次艱難的抉擇都使她的處境每況愈下。很顯然，苔絲的悲劇不單是由命運造成的。其他一些重要的原因比如她的自尊、世俗偏見、雙親失職等等都直接或間接地導致這一悲劇。在內外因的相互作用下，美麗、純潔、善良的苔絲最終走上了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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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盧龍飛，湖南城建職業技術學院講師，教育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英語教學與外國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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