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宗白華藝術理論的形成與法國哲學家柏格森的生命哲學有著莫大的關聯,其美學思想在中國現代美學史上獨樹一幟。本文從宗白華的藝術理論與柏格森生命美學的關系出發,認為他接受了柏格森的生命創化理論,由此確立了他的人生觀,并提出人生藝術化的看法。他運用柏格森的生命哲學來解釋藝術的本質、創作和欣賞。后來他逐漸超越柏格森的思想,把它和中國傳統哲學的生命宇宙觀相融合,在此基礎上形成了新的生命美學體系。
關鍵詞:柏格森;生命美學;宗白華;藝術理論
中圖分類號:I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54X(2011)11-0085-04
一、“創造進化”論激活下的 “青年人生觀”
宗白華最早接觸柏格森的哲學思想是在五四運動前后,他在給康白情等人的信中說:“我們的生活應該是創造的。每天總要創造一點東西來,才算過了一天,否則就違抗大宇宙的創造力,我們就要歸于天演淘汰了。”① 從這段話可以看出,宗白華把柏格森的“創造進化”論拿來鼓勵中國青年奮力前進、勇于創造。
五四前后,宗白華和許多同時代的青年一樣,都在努力思考怎樣才能喚起國人奮斗和反抗的激情,于是他們各自去吸收西方文化中對中國人有用的成分。柏格森的生命哲學就是宗白華拿來喚醒國人的武器。宗白華為什么會對柏格森的生命哲學情有獨鐘呢?那是因為宗白華認為柏格森的生命哲學最適合做我們的宇宙觀。在《讀柏格森“創化論”雜感》中,他說:“柏格森的創化論中深含著一種偉大的入世的精神,創造進化的意志,最適宜做我們中國青年的宇宙觀。”② 柏格森的《創造進化論》一書在1918年被張東蓀翻譯成中文并連載于《時事新報》上,貫穿全書的總思想是整個宇宙包括人都有一種內在的生命沖動,它們都在永不停歇地創造進化,這是一種積極樂觀的奮斗精神,這與正創辦《少年中國》的宗白華在精神上一拍即合,于是,柏格森“創造進化”的意志就成為了他激勵中國青年奮發圖強的利器。
確立了這種奮斗創造的人生觀之后,宗白華開始運用這種人生觀對婦女問題提出一些積極的看法,呼吁婦女解放。他說:“女子天性多好靜而惡動。中國女子尤甚。嬌養無事,習于偷懶,則不惟體格日趨于弱,而精神道德,尤易墮落。中國女子無強健活潑之精神,故國多文弱無用之文士,而乏雄偉智勇之英雄,民族日墜于退卻因循,而無勇往進取之氣概。夫惟體魄強者,乃有強健之精神,高尚之道德。今中國女子皆以嬌弱為貴,待養于父夫,將來安能任社會之義務以與男子爭平等之權利乎?”③ 由此可以看出,宗白華呼吁婦女們要想爭取平等權利,就必須走出家門,奮斗創造,培養“強健活潑之精神”,不能總是“待養于父夫”。
在《中國青年的奮斗生活和創造生活》一文中,宗白華全面地闡發了他早期的人生觀:“我們人類生活的內容本來就是奮斗與創造,我們一天不奮斗就要被環境的勢力所壓迫,歸于天演淘汰,不能生存;我們一天不創造,就要生機停滯,不能適應環境潮流,無從進化。所以,我們真正生活的內容就是奮斗與創造。我們不奮斗不創造就沒有生活,就不能生活。”④ 柏格森認為生命本身有一種傾向,這種傾向就是變化和創造,生命在進化的過程中,必然會遇到阻礙,但是生命本身的傾向會努力繞開障礙,最終進化到生命的最高形態。因此,在宗白華看來,作為生命最高形態的我們的生活必須每天都要創造和奮斗,否則就會被淘汰,顯然,這是他在受到了柏格森生命進化理論的影響之后所形成的人生觀。
宗白華1919年發表的這些文章,可以說是對柏格森的生命哲學的直接接受和應用,對人生觀的理解僅僅是創造和奮斗,但到1920年之后,他開始把柏格森的生命哲學轉化為他自己的思想,由奮斗的人生觀轉變為藝術的人生觀。
宗白華反對中國平民舊式的人生觀,他認為這種舊人生觀有兩種傾向,一是現實人生主義,這是一種只有物質生活,而沒有精神生活的人生觀;二是悲觀命定主義,這種人生觀是消極厭世的,沒有創造的意志和積極的精神。那么他認為新的人生觀是怎么樣的呢?他分析有兩條途徑,“科學的”和“藝術的”,但他最終贊同的是藝術的人生觀,他說:“科學把人生生活當作一個客觀事物來觀察,如同研究無機現象一樣。這種方法,在人生觀上還不完全,因為我們研究人生觀者自己就是‘人生’,就是‘生活’。我們舍了客觀的方法以外,還可以用主觀自覺的方法來領悟人生生活的內容和作用。……這種方法就是:藝術的人生觀。”⑤ 宗白華對藝術人生觀的肯定也是因為受到柏格森生命哲學的影響,柏格森認為科學不能用來解釋生命,只有藝術可以,藝術創造的過程即是生命的過程。宗白華接受了柏格森的這種思想,認為只有藝術才能表現生命,生命的根本精神是“動”,而只有藝術才能體現“動”,從而體現生命,所以藝術的過程和生命的過程相似,“藝術的創造的過程,是拿一件物質的對象,使它理想化,美化。我們生命創造的過程,也仿佛是由一種有機的構造的生命的原動力,貫注到物質中間,使它形成一個有系統的有組織的合理想的生物。我們生命創造的現象與藝術創造的現象,頗有相似的地方。……藝術創造的目的是一個優美高尚的藝術品,我們人生的目的是一個優美高尚的藝術品似的人生。這是我個人的理想的藝術的人生觀”⑥。宗白華提倡藝術的人生觀,就是說我們應該看待生命如同看待藝術一樣,用審美的心態去對待生命,這樣才能表現出生命最本真的精神,即生命的動與活力。
無論是奮斗的人生觀還是藝術的人生觀,宗白華的人生哲學中都離不開柏格森哲學的參與,因為他和柏格森一樣,把藝術視為生命最本真的表現,藝術同生命一樣都是一個創造的過程。柏格森在他的著作中經常運用藝術來解釋他的哲學思想,他把藝術的位置提到與生命同樣的高度,他認為藝術審美的過程就是生命的綿延過程,只有藝術才能拉開擋在自我和實在之間的帷幕,可見,柏格森對藝術情有獨鐘。同時,他雖是一個哲學家,但是他的文字卻透露出藝術的色彩,于此宗白華也曾有論述:“柏格森的文章頗含畫境。本來這心界現象最難捉摸,唯借圖畫以描寫之。”⑦ 可見,柏格森對宗白華早期建構人生觀的影響是不容忽視的。
二、“生命沖動”與宗白華的早期藝術理論
宗白華認為生命創造的過程和藝術創造的過程頗為相似,藝術的目的是創造美的藝術品,人生的目的是創造美的人生,因此,“我們要明白生命創造的過程,可以先去研究藝術創造的過程”⑧。在宗白華看來,要研究人生,必須先研究藝術,這樣才能真正地理解人生,因此,他從對人生的研究轉移到對藝術的研究上來。宗白華藝術理論以20世紀30年代為界,分為兩個時期,30年代之前屬于早期,而30年代之后屬于后期。
宗白華最早對藝術的論述還沒有形成系統的理論,只在一些文章中有零散的表達,如在《新人生觀之我見》中,他認為“藝術家的心中有一種黑暗的、不可思議的藝術沖動,將這些藝術沖動借物質表現出來,就成了一個優美完備的合理想的藝術品”。這是他最早對藝術的論述,從這句話中,我們能明顯地看到柏格森的“生命沖動”理論對他的影響,柏格森認為生命的創造進化是以內在的生命沖動作為原動力,而宗白華相信藝術的過程如同生命的過程,那么藝術家心中必然有一種藝術沖動,在這里,宗白華把柏格森創造萬物的“生命沖動”轉化為創造藝術的“藝術沖動”。在《美學與藝術略談》中,他認為藝術是藝術家情感的表現,他說:“藝術就是藝術家底理想情感底具體化,客觀化,所謂自己表現。……藝術的源泉是一種極強烈深濃的,不可遏止的情緒,挾著超越尋常的想象能力。這種由人性最深處發生的情感,刺激著那想象能到不可思議的強度,引導著他直覺到普通理性所不能概括的境界,在這一剎那間產生的許多復雜的感想情緒底聯絡組織,便成了一個藝術創作的基礎。”還說:“藝術是一段自然創造的過程,是一種最高級的,最完滿的過程。因為藝術是人類最高精神底自然的表現。”此外,在《看了羅丹的雕塑以后》中,他解釋了為什么藝術真實,而照片說謊,他說:“自然萬象無不在‘活動’中,即是無不在‘精神’中,無不在‘生命’中。藝術家想要借圖畫、雕刻等以表現自然之真,當然要能表現動象,才能表現精神、表現生命。”在這些零散的論述中,可以看到柏格森生命哲學對宗白華的影響,無論是“藝術沖動”,還是“情感”和“精神”,其實都是生命的表現。
在對藝術作了許多單個的解釋之后,宗白華對藝術開始了系統的研究,包括藝術的本質、藝術的創作、藝術的欣賞等,這些研究都是建立在柏格森“生命沖動”的基礎上。他認為藝術是生命的表現,他說:“藝術為生命的表現,藝術家用以表現其生命,而給與欣賞家以生命的印象。……生命之內容包括:遺傳、過去的經歷和當前的經歷。藝術家之經歷,非普通所謂經歷,乃某時期某事件引起一極大之刺激,全身為之震動,始謂之生命中之經歷。”他又對藝術創作過程進行了具體的分析:“藝術品之內容,以人之生命經歷為出發點,藝術家用一種方式表現其經歷,即一種情感,成藝術品之內容……藝術以藝術家之經歷為出發點,內容即藝術的終點,經歷為一種情感,使藝術家全體生命震動,同時,藝術家一切情緒皆有一種沖動。”宗白華在這里把柏格森的“生命沖動”更直接具體地解釋為情緒和情感的表現,而情緒和情感則是生命的經歷。然后,他又對藝術的內容和形式做了分析:“藝術即為藝術家用一種形式表現其內容意境,故某種意境,即有某種表現之形式。……而一切生命皆有節奏和條理,藝術之形式即此條理,藝術內容即至動之生命。”由此可見,宗白華認為藝術家用以表現藝術的形式即是生命的條理,而內容則是節奏,這種節奏是生命的動,無論是條理還是節奏,都是生命的表現,因此藝術是生命的表現。
不僅如此,他對藝術欣賞過程也做了闡述:“藝術的欣賞乃積極的工作,非消極的領受,乃創造意境,以符合作者心中的意境。”他還認為藝術品須有命意,而欣賞者必須了解其命意。關于什么是“命意”他沒有做出具體解釋,他把命意分成“明了的命意”和“下意識的命意”,并認為下意識的命意是由作者下意識的心而產生,由此可以看出,“命意”就是與藝術家的個體生命有關的一種精神。藝術品所表現的精神有些部分是藝術家知道的,即明了的命意,而有些部分是藝術家沒有意識到的,即下意識的部分。
宗白華無論談藝術的本質,還是談創作和欣賞,都和生命聯系密切,由此可見,宗白華的早期藝術理論中明顯存在柏格森的生命哲學思想,并被他直接地運用到他對藝術理論的各種闡述中,但是宗白華并沒有一直對柏格森哲學實行“拿來主義”,在20世紀30年代之后,宗白華的思想開始慢慢發生變化,雖然他一直致力于對藝術的研究,但進行得更多的是對中國藝術的研究,并開始把柏格森的生命哲學逐漸融入到中國傳統生命哲學之中,以此為基礎來解釋藝術,從而超越了柏格森的生命哲學,開始建構他自己的生命藝術觀。
三、宗白華對柏格森的超越
宗白華在晚年回憶說:“我留學前,也寫過一些有關中國美學的文章,但浮淺得很,后來學習研究了西方哲學和美學,回過頭來搞中國的東西,似乎進展就快一點了。……中國美學有悠久的歷史,材料豐富,成就很高,要很好地進行研究,同時也要了解西方的美學。要在比較中見出中國美學的特點。”⑨ 這說明宗白華在20世紀初期東西文化對流的時代潮流里,學習和研究了西方哲學和藝術,掌握了許多概念和理論工具;同時也找準了以柏格森生命哲學為參照視野來研究中國藝術的方向,并把它和中國傳統的生命宇宙觀相融合,為他的美學藝術研究找到了新的生命哲學基礎。
宗白華思想的超越,我們首先可以從他對“動”的理解上看出。在《看了羅丹的雕塑以后》中,宗白華對“動”的理解是:“你們問我的雕刻怎樣會能表現這種‘動象’?其實這個秘密很簡單。我們要先確定‘動’是從一個現狀轉變到第二個現狀。畫家與雕刻家之表現‘動象’就在能表現出這個現狀中間的過程。他們要能在雕刻或圖畫中表示出那第一個現狀,于不知不覺中轉化入第二個現狀,使我們觀者能在這作品中,同時看見第一現狀過去的痕跡和第二現狀初生的影子,然后,‘動象’就儼然在我們的眼前了。”可以看出,這段話中,宗白華對動的解釋是“運動”,這是對柏格森生命哲學中“動”的直接理解,因為柏格森哲學中的“動”強調宇宙是絕對運動,是“一條永不停息的川流”⑩。在《介紹兩本關于中國畫學的書并論中國的繪畫》中,宗白華對動的理解開始發生改變,并明確地將西方藝術和中國藝術區別開來:“中國繪畫所表現的中國心靈究竟是怎樣?它與西洋精神的差別何在?古代希臘人心靈所反映的世界是一個圓融的、完成的、和諧的、秩序井然的宇宙。近代西洋文明心靈的符號可以說是‘向著無盡的宇宙作無止境的奮勉’。……中國繪畫里所表現的最深心靈究竟是什么?它既不是以世界為有限的圓滿的現實而崇拜模仿,也不是向一無盡的世界作無盡的追求,煩悶苦惱,彷徨不安。它所表現的精神是一種‘深沉靜默地與這無限的自然,無限的太空渾然融化,體合為一’。它所啟示的境界是靜的,因為順著自然法則運行的宇宙是雖動而靜的,與自然精神合一的人生也是雖動而靜的。它所描寫的對象,山川、人物、花鳥、蟲魚,都充滿著生命的動——氣韻生動。但因為自然是順應法則的(老、莊所謂‘道’),畫家是默契自然的,所以畫幅中潛存著一層深深的靜寂。”?輥?輯?訛 宗白華在此把“動”理解為“氣韻生動”,它和“運動”不一樣,不是絕對的動,而是雖動而靜,動靜結合。他不再像早期那樣高呼創造、運動,而是漸漸把這種呼喊回歸心靈,把生命內在的動和宇宙的動相融合,形成一種雖動而靜的境界。
宗白華的思想軌跡開始慢慢發生變化,不再直接使用柏格森的生命哲學概念來解釋藝術,而是開始運用中國傳統哲學的概念來闡釋中國的繪畫、書法等藝術?輥?輰?訛。宗白華強調中國畫的“精神與著重點在全幅的節奏生命而不沾滯于個體形象的刻畫”,西方畫重具體物象的刻畫,這些都是因為兩者的淵源不同,西洋傳統畫風的淵源是埃及、希臘的雕刻藝術與建筑,因此它們重寫實,重立體感。而中國晉唐以來的畫風,是在“鐘鼎彝器盤鑒的花紋圖案及漢代壁畫中求之”。此外,宗白華還對中國繪畫六法做了解釋:“‘骨法用筆’即系運用筆法把捉物的骨氣以表現生命動象。……中國畫的主題‘氣韻生動’,就是‘生命的節奏’或‘有節奏的生命’。伏羲畫八卦,即是以最簡單的線條結構表示宇宙萬相的變化節奏。后來成為中國山水花鳥畫的基本境界的老、莊思想及禪宗思想也不外乎于靜觀寂照中,求返于自己深心的心靈節奏,以體合宇宙內部的生命節奏”;而“中國書法已不僅是一個表達概念的符號,而是一個表現生命的單位,……中國古代的書家要想使‘字’也表現生命,成為反映生命的藝術,就須用他所具有的方法和工具在字里表現出一個生命體的骨、筋、肉、血的感覺來。但在這里不是完全像繪畫,直接模示客觀形體,而是通過較抽象的點、線、筆畫,使我們從情感和想象里體會到客體形象里的骨、筋、肉、血”。從這些描述中,可以看出宗白華對中國藝術的熱愛,并把他對生命的理解融進了對藝術的闡釋之中。
盡管宗白華對“動”的理解由西方的“絕對運動”回到中國的“氣韻生動”?輥?輱?訛,但這并不能說明他就完全拋棄了柏格森的生命哲學而回歸中國哲學傳統,從他對藝術分門別類的闡述中,隨處可見“節奏”、“創化”、“生命”、“運動”等概念,這些都是柏格森生命哲學的重要概念。可見,他并沒有對柏格森的生命哲學完全拋棄,而是把它融合到中國生命哲學之中。
宗白華美學的散步方式是追求自由,無計劃,這是他受到柏格森的影響之后所形成的,然而他的美學在發展歷程中,漸漸地超越了柏格森的自由,柏格森所主張的自由是沒有邏輯的,他相信生命的變化,永無止境的變化,同時是不可預期,不能計劃的,也沒有一個高于生命的東西來左右生命,這種自由對于生命來說是絕對的,就像運動一樣,也是絕對的。但是宗白華后期的美學思想更多地是主張動靜結合、虛實相生,同時,這種自由是在道的統一之下,也就是說,散步和邏輯并不是相互矛盾的,這是中國美學帶給他的思想根源。把對藝術的理解建立在生命的基礎之上,這是宗白華對中國現代美學建構的重要貢獻,他對生命的重視經歷了一個從人生到藝術的轉換,同時也經歷了一段從西方到中國的回歸歷程,將柏格森的生命哲學與中國傳統哲學中的生命宇宙觀相融合,在此基礎上形成了他的生命美學體系。
注釋:
①②③④⑤⑥⑦⑧ 《宗白華全集》第1卷,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41、76、86、92、206、207、76、207頁。
⑨ 《宗白華全集》第3卷,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592頁。
⑩ 柏格森:《時間與自由意志》,商務印書館2005年版,第88頁。
?輥?輯?訛 《宗白華全集》第2卷,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44頁。
?輥?輰?訛 金道行:《意境的心理生成》,《貴州社會科學》1994年第5期。
?輥?輱?訛 朱志榮:《王國維美學方法論》,《貴州社會科學》2010年第9期。
作者簡介:江冬梅,女,1982年生,重慶人,哲學博士,貴州民族學院文學院,貴州貴陽,550025。
(責任編輯 劉保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