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你欠我一個擁抱

短短幾年記憶被蒙上一層薄霧，你的樣子竟然模糊了，如果不是這么拼命地回憶，我想我會忘記，這帶有骨肉血濃的緣分。

你現在過得好嗎？會不會偶爾想起我？還是這個女兒已被你徹底地遺忘了？請別告訴我是真的，盡管幾年前你決然丟下我和媽媽，盡管你和那個女人結了婚有了另一個孩子，我依然要告訴你，我愛你！

我還記得上幼兒園的時候，你送過一雙紅色的小皮鞋給我，我好喜歡好喜歡，像個小公主一樣，逢人便說這是我爸爸送我的！從那一天起，爸爸就是上帝，我所信奉的上帝。可是，上帝總是在給人希望后，再讓人失望。那是唯一的禮物。到現在我還在想，是不是我犯了錯，你的愛才越來越少？真的深深地害怕過，有一天會完全感受不到你的愛。

我上小學一年級了，有了自己的思維和判斷力，當然也有了小小的虛榮心。看著同學們有爸爸騎車載著，會羨慕，甚至會有小小的嫉妒。媽媽說，爸爸很忙，要賺錢養家，左左已經懂事了，要體諒他。我像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眼淚被硬生生地吞回心里。

還記得那天嗎？我想你不記得了吧？一個小小人兒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走進你的視線：“爸爸，抱抱我好嗎？”她幾乎拋棄所有的自尊，懇求似的看著你。下一秒你帶給她的是什么？“一邊玩去！”她愣了一下，不敢相信這是從她心中的上帝的嘴里說出來的。轉身的瞬間，兩行透明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對不起，她忘了你更喜歡看電視，而她的舉動打擾到你了。沒有下次，她不會再去求你！帶著殘缺的驕傲，她開始討厭電視，因為你對它的關注，勝于對她千百倍。

你愛我嗎？無數個夜，我抱著被角嗚咽著抽泣。我只想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樣，摟著爸爸的脖子撒撒嬌而已，這樣的要求對你而言很過分嗎？爸爸，你為什么就不肯施舍一點愛給我呢？是不是我的淚太廉價了，所以你無所謂，可以當作沒看見呢？

時間飛速流過，左左長大了，可以學著媽媽的樣子照顧你和這個家了，你怎么都看不到我的努力呢？唉，對不起，我又忘了。你當然看不到，因為你已經好久沒有回家了，媽媽的心情好差，不停地抱怨著什么，我似乎也明白了，一種強烈的預感很糟糕。直到新春剛過，你回家了。本以為一家人可以聚在一起吃頓飯，可你再一次殘忍地打碎了我單純的夢。“離婚！”干脆得不帶一絲感情。半晌后，我才緩過來，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不，不只一下，是好久好久。

親眼目睹了你們離婚的全過程，當法官問到孩子跟誰過時，你毫不猶豫地表示不要我。難道我就這么討人厭嗎？我不哭，因為我是大人了，我不想你看不起，我會憑借自己的力量，撐起我和媽媽的一片天，我不想再看到你。

其實你若求我，我馬上就會原諒你，可是你沒有，你永遠都不知道我在等待，漫長而殘酷地等著——那個懷抱的溫暖。你只留給我一個冰冷的背影，直到被我的淚水吞沒。

如果不是朋友提起，他侄女要他抱，也許我都不會憶起你。一路孤軍奮戰，我堅強了很多，雖然也會哭，但第二天便笑容依舊。這輩子，你欠我一個擁抱。爸爸，北京下雪了，左左不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