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邊境一直是現代大都市人群中的熱門話題:探秘者去尋覓那份靜謐,藝術者去追尋瞬間靈感,不得志者去尋求心靈慰藉,信仰者去追逐心中的凈土……《風尚周報》則聯合熱心公益的商業品牌和影視明星,組織“邊境童話”系列慈善活動,一起關注邊境孩子的夢想。為了這一次,我們和黃海波一起,帶著學習用品和用具,順著地圖上的曲曲彎彎,進入了兩個代表性的學校:馬占鄉完小在漢文化聚集地歷史文化古城騰沖;五岔路鄉中心小學在多民族散居山區德宏。
邊境孩子們面臨的問題遠遠不只是基本的溫飽和簡單的學習工具,他們沒有足夠水平的師資力量支持德、智、體學習;沒渠道來開啟對外面世界的關注;沒有豐富的玩具開發形象和邏輯思維能力;甚至沒有家長的關愛和支持……
一次活動的成效未必即刻顯現,但就像黃海波所說,“多來幾次,多做一點,哪怕讓一個孩子堅定了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走出去的決心,也是值得的。”
為什么每個孩子都想當老師?
芒市的少數民族不算窮,身處天然資源極其優越的西南邊陲,只要是辛勤勞動,沒有窮人家。“芒市谷子遮放米”,早就為人們所稱道。初夏季節,芒市大壩綠色的水稻田漫山遍野,仿佛已經聞得到金秋的稻谷飄香氣味。
距離德宏州府芒市兩個小時車程的五岔路鄉中心小學,就讀的都是周圍散居的景頗族、德陽族、傣族和漢族孩子。轄區內的學生,包括走路3小時才能到達學校的景頗族孩子馬占田。
馬占田今年8歲,讀二年級,每周五下午,他和一年級的兩個同村女孩排隊走回家,周一早晨再排隊走回來。“慢慢走,不累,回到家有肉吃。”
說起吃肉,馬占田的眼睛里閃著光芒。據班主任李老師介紹,馬占田的爸爸在他兩歲的時候生病去世,媽媽隨后“跟別人跑了”,爺爺和大伯一家帶著他生活。
馬占田并不怕生人,有問有答,溝通流暢,清秀的眼光閃著自信。他說,他的學習成績還不錯,在班里能排到前幾名,但是回到家并不做作業,全靠在學校的時間學習,因為“回家要干活,割草、打掃衛生什么的。家里也沒有地方寫字,很多人住在一個床上”。問到他的生日愿望,他搖頭表示聽不懂,等到弄明白了生日的概念,他利落地回答,“我爸爸不在了,爺爺老了不記得我的生日。”
沒有委曲的眼淚,沒有對生活的抱怨,在馬占田小小的心靈里,目前的學校生活平靜而穩定。至于長大后的愿望,則如背章程般地表示,“我想當老師。”
“我想當老師”,是我們在采訪中聽得最多的愿望,剛開始以為他們對自己的老師懷有極大的、足以造成人生目標影響力的尊敬,后來細聊之下發現,孩子們除了知道“老師”是個光榮的職業,可以和“理想”掛鉤之外,基本上不知道還有其它職業。
知識面和視野極其狹窄,狹窄到讓人心疼,讓人驚訝。這也印證了馬占田的話。在他放學的時候,我們特地跟隨他拜訪他位于山腰上的家。低矮的三間木房住了大伯一家、爺爺和他,一間是廚房,一間放雜物,一間睡覺用。沒有電視機,沒有收音機,除了孩子們學習用的課本,沒有其他書籍,更別提玩具。
原來,“我想當老師”是孩子們有限追求之中的最大渴望——不過在聽者耳里,更愿意聽到,有一天,“當老師”不再是孩子們唯一的愿望。
如果每個生意人能捐助一百萬
如果唐僧西天取經,事先知道最古老的南絲綢之路起源于云南西部邊境騰沖——用當地文化人王裕祿的話來說,“根本就不用經歷九九八十一難。”從騰沖到密支那,100多公里;從密支那到印度倫多四個小時車程,總共行程700多公里——不過是騰沖到昆明的距離。
距離緬甸邊境達100多公里,騰沖明顯屬于兵家重鎮。70年前,日本封鎖了中國在東面的所有進出海路,中國的進口物資完全需要通過緬甸來運輸。這也是中國為什么要派遣遠征軍奪回騰沖的原因,恐怕也是騰沖居民以漢族為主的主要原因。
在騰沖的國殤陵園里,遍布的青天白日。小山上有3000多座墳塋。這是在騰沖抗戰中犧牲的國軍將士的陵地。每個人的墓碑下,是3000多人的骨灰的一部分。
遠征軍的后代王裕祿是竭力傳承本地文化的擁護者之一,他戲稱自己為“西南邊陲的一棵小草”,野生土長,知足傻樂。有過昆明求學、外地經商的經歷,這句總結性的戲言包含著人生的感悟和經歷過的淡然。
迎著細雨從騰沖機場往馬占鄉完小的路上,一個個巨大的“賭石”招牌一閃而過。從過去南方絲綢之路的起點,到抗日血戰的戰場,騰沖人始終保持著一種特性,那就是“賭”。為了更好地生活,他們不愿在家鄉勞作,結婚第三天就要走上馬幫的道路,把鹽巴和普洱茶運到世界各地。現在,他們最熱衷的就是賭石。一塊來自緬甸的石頭,如果你的運氣好,如果你的眼力準,里面就有玻璃水、帶翡、帶翠,幾千塊的賭資獲得的就是幾萬、幾十萬,甚至上千萬的回報。
做翡翠生意多年,王裕祿陸陸續續資助山區的孩子讀書款項已過百萬,原因很簡單,“我也從農村出來,知道農民供一個孩子讀書不容易”。但像他這樣的人,在當地并不多見,“暴富起來的這批人,寧愿把錢扔給夜總會的小姐,也不做這樣的好事”。
下課鈴響,騰沖馬占鄉完小的學生瘋跑出教室,快樂地嬉戲。他們的“樂”,顯然和王裕祿不同。從2006年西部9年免費義務教育全面普及之后,在這塊生產翡翠的邊境之地,適齡兒童不論男女,全部走進學校捧起書本。
但是,國家的政策與資助顯然不能滿足邊境兒童的實際需求:他們每個班只有一名教師來承擔所有的課程;他們放學之后還是要放牛、喂豬、做飯;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在初中畢業后務工、務農以改善家庭生活……
即便如此,在看到外面來的客人的短短幾個小時里,從他們充滿渴望的眼神里面,我們還是讀到了更多的夢想和渴望。
明星做公益,重點在于真誠
出發之前,黃海波聽完當地情況的介紹之后皺起眉頭,稍許迷茫,“我們此行,有意義嗎?還不如跟他們的家長見見面聊聊天來得實際吧?”
這是個現實的問題,不是孩子們不想讀書,是讀書眼看著不能給家里帶來即時效益,尤其是初中畢業后,十五六歲的年紀正好是開始采石頭賺錢的時候,再花錢送孩子去縣城讀高中,博一個遙遠的前程,似乎顯得很不現實。
騰沖位于火山活躍區,盛產火山石,可以用來鋪路、做裝飾建材,學校一帶遍布大大小小的采石場,全年無休的采石頭,一年一個人可以為家庭帶來五六萬塊錢的收入。
送給孩子們一些學習工具,說說鼓勵的話,能夠改變如此赤裸裸的現實嗎?
這種想法,卻在踏進學校大門的那一刻被改變了——為了迎接黃海波的到來,孩子們特地采集火山石,在泥濘的道路上新鋪了一條通向教室的路!“本來學校都是土路,一下雨都是泥,我們都習慣了,不過聽說你們來,五六年級的學生怕弄臟了你們的鞋,昨天放學后搞的。”龍校長一邊收起旁邊的鐵鍬一邊解釋。
地處邊境,全校238名學生,沒有一個人去過省城,更別說見到電視上的大明星。現在,他們默默地擠在每一間教室的窗邊,注視著來自遙遠世界的客人,那種好奇的目光,決不是衣食無憂的城市小皇帝可以想象的。
黃海波突然改變猶疑,大踏步地走向操場。天空飄著細雨,操場一片泥濘,黃海波經過的路面,向上濺起紅黃色的泥水,讓他的白色九分褲布滿斑駁。
“看到孩子們的眼神,和那條一個晚上鋪成的火山石路,我當時就明白了,做公益,不在乎你到底能提供什么東西或者改變多少現狀,而在于你的真誠。真誠永遠是最能打動人和影響人的力量。”
黃海波站在操場上,對著從幼兒園到六年級的238名學生,講了他的爺爺從當紅軍到上大學的故事:“我的爺爺也是農村人,但他給自己帶來了好生活,也讓他的兒子、孫子有條件生活在城市里,接受最好的教育,上電視演節目。我知道你們現在沒有這樣的爺爺,但你們可以做我爺爺這樣的人,通過自己的奮斗走出大山。”
為了證實這一點,黃海波甚至現場與六年級學習成績最好的13歲男孩龍朝鑫交換外套。“我想用我的外套鼓勵你這學期的努力,只要你一直努力不放棄,有一天你會擁有我所擁有的一切。”
龍朝鑫接過外套,驕傲地宣布,“我的夢想,是讀我們這里的民族高中,然后到北京讀大學。”
希望的火種在與現實的較量之中不斷被點燃,終有一天會在心中燃起熊熊大火。
1.新光地產常務副總裁,獅子會良都服務隊隊長,馮浩宇,拍得景頗族手工女裙一套,12000元。
拍物用途:送給太太作為特殊日子的愛心禮物。
2.中山市瑋恒皮具有限公司,廖矢勤董事長,拍得瑤族女裙一套,8000元。
拍物用途:正在研究瑤族文化,為公司制作民族風格皮具、配飾的設計作參考。
3.廣東獅子會理事,第三分域主席,何燕清,拍得背包、帽子等,8000元。
拍物用途:送給加拿大的朋友,讓他們了解中國民族文化,讓邊境的民族風格發揚光大。
4.廣東獅子會副會長,區建業,拍得瑤族男裝兩套,8000元
拍物用途:收藏,也為山區孩子奉獻愛心,希望給子邊境線學校長期的支持。
拍賣,在城市中讓童話成真
將“邊境童話”行的資料整理出視頻、圖片墻、拍賣用資料,《風尚周報》于邊境歸來后的第二天,參與了慈善組織廣東獅子會組織的慈善義賣活動。經過激烈的競拍,四組當地學生家長手工縫制的民族服飾、配件分別拍得萬元高價,為此行走訪的邊境小學籌集善款4萬9千元。
這筆善款無疑能夠為學校增加書籍等硬件教學設備,但憑心而論,更大的作用在于傳播和擴散:邊境的孩子需要支援,如果有機會,人人可以出一分力。
童話可以成真。
反向思考,正如獅子會會長梁展感慨,“看到邊境小學的情況,對我們又何嘗不是一種教育和震動,孩子們樂觀無畏的生活態度,其實多么為城市人所羨慕。”
出手認捐的各位善長仁翁,其實目的都不在拍物本身,或洗滌心靈,或日行一善,誰說不是在付出同時得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