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家譜是一個家族的歷史,包括內容很多,田產契約是其重要內容。在法律不健全的封建社會,這些契約
對于維護當時鄉村的經濟社會關系起了一定的作用。
關鍵詞:家譜;田產契約;農村;秩序
中圖分類號:D92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11)10-0116-02
家譜名稱繁多,大致有宗譜、世譜、族譜、家乘、統宗譜、支譜、房譜等稱謂。家譜內容一般包括敕封、像贊、傳、世系圖、墳塋圖、祠堂圖、契約等。契約在家譜中又稱為文契、合同、案卷、法案。契約是家譜的重要組成部分。廣義契約:泛指發生一定權利義務關系的協議,如師徒合同 [1] 。991家譜中契約種類很多,主要包括土地、池塘、山林等財產的捐獻、買賣、租賃,族中因社會關系變化而使土地財產關系的變化的議約以及族人遵守保護山林、池塘等族產的公共議約等。本文試以家譜中田產契約文書為例進行簡要分析。
一、土地捐獻、買賣、租賃的契約
(一)關于祭田、賢產捐獻的契約
祭田是用于宗族祭祀活動的族田,賢產則用于興學和資助族人參加科舉的族田。許多族人為了祭祀祖先或者死后有人祭祀捐獻祭田。科舉時代,各個宗族都希望自己的子弟能夠讀書,求取功名,光宗耀祖,于是許多人捐獻田產,以助族中讀書者。
1.捐獻祭田的契約。《牛皋嶺下王氏宗譜·議單》載:嘉慶二年六月,族房長復可、道傳等立議。桂攀系汝三十四公之孫,行公的幼子,漂流在外沒有子嗣,于是捐田植祀永遠附食。桂攀之兄桂榮、紅仁、吉仁,雖然各有后人,但是門第衰落。桂攀于是割斷兄長侄子之愛,將田二畝捐入潮六公祀內永遠附食來祭祀祖宗,人雖然亡而祭祀不亡。同族以及房分長者置酒會議,個人允協特此立議單三紙,永遠為附食存照。一議:此田桂攀活著其收花為膳,其死后則推入公祀。戶內挨房輪值,一議:祭過潮六公即將福禮,移祭祀桂攀不必另外設立,一議:桂攀墳塋由當頭人挑泥培植。嘉慶二年六月,日立議單族房長復可、王通過,道傳,易贊、廷魁、學禮、大林。捐田人桂攀 [2] 。
2.捐獻賢產的契約。《牛皋嶺下王氏宗譜·議據》載:立賢產議據人王六丙。王六丙平素愛讀書少時艱難,易儒而賈,生有三個兒子,但是無力培養,各業為農商。現在其家里稍微寬裕,王六丙現在置百數十畝,現將瀝角三畝六分八厘以及賢頭坵一畝七分五厘捐為賢產,歸于六丙名下。將來有入學中舉人、 中進士人、翰林者收花。人數多,各分一股,若已經出仕不得與分,倘若作教官仍應鄉會試,亦得分花息一年,希望世世代代的子孫努力讀書。再就是錢糧、費用歸收花者自己出,并照再批分花息時,文全武半并照。光緒十四年四月,日立賢產議據王六丙,允議貴生、燮堂、介春,建議桂枝,執筆王卓人,具有押[2] 。
(二)土地買賣的契約
1.祭田買賣契約。《錢氏家乘》載:錢氏后人購買祭田的契約。立杜絕賣田文契孟何氏。孟何氏因為缺用,愿意將祖遺分受民田一處楊字八十二號田九分五厘二毫又八十七號田八分四厘三毫,又九十二號田一畝九分九厘九毫,又余字九號田一畝五分五厘八毫,又八號田八分二厘正又九十九號田一畝三分五厘九毫又高字號九十三號六分二厘七毫,大小七塊,共八畝一分五厘八毫,正其田四至不載照,田園鱗冊管業正行立契出,絕賣于錢市武肅王墓祭為業。三面議定,契價銀九十兩正,其銀當日一并收清。其田自從賣了之后由銀主收花、管業、過戶、入冊、割稅、承糧無阻。自從賣了之后永不回贖,并不找貼。此系兩邊情愿各無翻悔,恐后無憑,立此杜絕賣田文契,永遠存照。再批:地契內高字號九十三號田圖遺失,日后撿出作為廢紙,所論原筆批照。民國六年十一月,日立杜絕賣田文契人:孟何氏。中人:任阿旺、陳協桂、何金生、錢桂林。代筆:章來法 [3]。
《錢氏家乘》又載:錢氏后人購買祭田的契約。立杜絕賣田文契人胡周氏、胡陳氏同子德寶、德福今因缺銀,自己情愿央求中人,將祖留下民田化字二十七號計稅一畝三分六厘一毫,化字二十八號計稅一畝七分六厘八毫,化字二十九號計稅一畝二分九厘二毫,化字四十七號計稅一畝三分四厘一毫,四至不載照,依鱗冊管業正行立契,出杜絕賣于錢王祠為業三面議定,時值估價銀二百二十元正,其銀當日一并收清,并不另立小票自杜絕賣之后,任憑銀內過割無阻,一旦賣了永不贖回。倘或重復典當別有糾葛,以及親房外人言論賣主,自行理直不涉銀主之事。此系兩廂情愿各無異言,恐后無憑,立此杜絕賣契,永遠存照。再批:田照遺失,撿出送歸銀主,執業原筆批照。中華民國九年二月,日立杜絕賣契人:胡周氏、胡陳氏、胡德寶、胡德福。中人:胡壽朋、胡官保、周子功。代筆:錢繼孚[3]。
2.墳塋地的買賣契約。《中湘戈氏三修族譜·契據》載墳塋地的買賣契約。唐湘藩同男懋修、裕昆、桂森父子商議,將關分八都四甲地名亭子沖住屋上首荷葉塘出水左側壕圍外山內陰地壹所,出售欲戈瑞林兄弟安葬其父親的塋地,當日議定。憑借塋心起,上方三丈,下方二丈,左右各方二丈四尺,都是裁尺過量。當憑中三面議定,戈瑞林兄弟出備時值價洋二十元整,系余父子親手領訖,沒有少分厘。自賣之后任聽戈人兄弟安塋修墓樹碑。我父子將陰地售于戈姓并無反悔,恐口難憑,憑立此契與戈人兄弟永遠收執為據。張健生、戈春林,憑中。戈念林、戈花林、王克美、戈華林,均押。民國二十年,唐湘藩命孫欎聲筆立 [4] 。
(三)土地、池塘租賃的契約文書
1.《暨陽鎖金王氏宗譜·議約》記載了鎖金王氏家族出租土地的契約。立出地租人鎖金王家,族長王富林等。今將馮家村前馮化裕住屋門口基地一塊租給馮化裕、馮長生兄弟建筑廠屋,不論年限永遠使用,凡我王姓闔族子孫不得爭執阻止,當收地租燥谷五百斤,一次收足,以后永不再收,立此永遠,租票為照。民國三十六年二月,立出地租人族長王富林、屯、如德、松茂、林才、樹桂等。代書致遠 [5] 。
2.《牛皋嶺下王氏宗譜》載:牛皋嶺下王氏家族將水塘出租收取租金作為祭祀的費用。 “現在查清淳六十公派下每年向公益戶收取水塘租金銀幣5元,漢川公、再頤公派下每年向公益戶收取水塘租金銀幣1元,源七公派下每年向公益戶收取水塘租金銀幣6角。”[5]
二、家族成員社會關系變化而產生土地財產關系變化的契約
對于家族中由于有些人乏嗣需要近枝子侄兼繼、兼祧,兼祧者具有為其祭祀贍養的義務,也有繼承其土地財產的權利。
《潭頭紫陽王氏家譜》全德公繼議書。立議繼親金枝族則先等。緣彩廿四公遺有五房長房至金德,今系六代今亦娶錢氏早世。全德于本年六月間物故乏嗣,無人承祧戶入,將四房內錦環所有兩子議出,次子龍生承繼金德為嗣,嗣后重葺家譜,承祧派下繼議所有樓屋壹間,家內物件、長房祀社一應承歸于龍生管業。上議祭掃亦應龍生承當,各房無得爭執兩相允協,各無異言。恐后有繼,立此議繼,書四紙存貳三四房各執一紙,錦環執一紙,永遠為照。嘉慶九年八月,日立議繼書,親金枝傳學信,傳仕達,族則先、云繼德先、仁榮,朝昌等,依口代書傅仕元[6] 。
三、族人必須保護山林、池塘、學校等族產的契約文書
《牛皋嶺下王氏宗譜》記載了王氏子孫保護族產池塘的規定。王氏祖先北漢川公發起建筑一塘,以作為陰陽兩宅護衛,埂內過去有小池子數口,田數坵或者有本屯人助田或從鄰屯倍價買進,并作為水池。池內養魚數千頭,以備不時之需要,魚池的租子歸宗祠公益戶收儲,業經過存案。如果后世子孫,私自打漁放牛,放鴨,或者將污穢之物放入魚水池的作為不法論處,公議處罰不聽鳴官,不要辜負了前人的苦心 [2]。
《暨陽鎖金王氏宗譜·議約》記載關于王氏家族保護松樹的規定。暨陽鎖金王氏家族世代居住在鎖金,四面環山全賴林木以為生活,“山上小松皆為留樣保護不宜采作柴薪,于是集合全族決議:凡是我王姓山上的小松不論公有私有,己山他山都需要留樣保護,長大方許取用不得擅自砍伐,或者柴內連著,將砍伐之松等一并罰做祠堂公用以期材木眾多,國用充足而且用于增加風景之美,遇到非伐不可松必先報告保甲允許而后砍伐。”中華民國三十六年二月,日立議約族長王富林、中華民國三十六年二月,日立議約族長王富林、王屯、如德、松茂、林才、樹桂、廷獻、廷輝、文浩等 [5]
這些契約文書一般都寫了契約主體、客體、成契理由、中人(土地買賣契約中必須具有)、契約關系中的權利與義務,立契時間、簽字畫押等要素,在定立的過程中具有很大的公開性,諸如親族、地鄰、戚誼、鄉保、紳士等各色人物甚至政府都會參與其間,具有很大的公開性。在這些契約中土地買賣的契約最為完整嚴密,因為他涉及到土地所有權的變更,因此需要中人擔保,還要所有相關人簽字畫押。
這些契約一旦按照格式和慣例訂立,就對當事人具有很強的約束力。一方面,這些契約規范當事人雙方的權利義務關系,同時規定不許反悔,保證杜絕糾紛。在封建社會由于法律不健全,可以說契約具有近似于法律的效力。另一方面,民眾在契約活動中的誠實信用、循規蹈矩、率由舊章的行為,促使族規、“鄉例”、“土俗”等習慣逐漸形成,為一般民眾所熟知和執行,至于違背契約現象的行為,在當時多為例外,它們也很少能夠得到政府的支持。形成的“國有政法,民從私契”。使契約得以合法成契約關系的實現。
家譜所載這些田產契約涉及到家族中個人私有或全族公有的土地(封建社會最重要的生產要素)以及山林、池塘等財產的捐獻、買賣、租賃或者田產所有權的轉移。這些契約滲透在當時農村的經濟關系、社會關系以及公共道德等各個方面,在法律不健全的封建社會,這些契約對于維持中國鄉村的社會秩序起了一定的作用。
參考文獻:
[1]夏征農.辭海[K].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9.
[2]王念學.牛皋嶺下王氏宗譜:議單,議據[M].民國二十五年.
[3]錢文選.錢氏家乘:祠產[M].民國十三年.
[4]戈時巖.中湘戈氏三修族譜:契據[M].民國三十二年臨海堂木刻本.
[5]王屯,等.暨陽鎖金王氏宗譜:契據[M].民國三十六年三槐堂木刻本.
[6]王鶴林,等.潭頭紫巖王氏家譜:繼議[M].民國十年馀慶堂活字本.[責任編輯 吳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