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囈語
我知道,在我的生命里凌白遲早是要出現的,也注定不能伴我同行,然而無論我對自己說過多少遍愛她或者忘記她,都無效,我心中有一個關于她的凹槽,春來春去,葉落花開+思念填不滿絕望填不滿。
二、相遇本身是一綺麗的迷
2007年9月,我坐了一宿的火車,清晨6點抵達北京。剛出站臺就看見一個女生揮手叫我名字,許朗凡,許朗凡。她指著幾個男生問我要不要他們幫忙搬行李我搖搖頭。其實我的行李一目了然,一個背包,一只拉桿箱。她笑笑說,走吧,我帶你去學校。我說好的,謝謝你,凌白。她猛地回頭,問,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呵,傻女孩每個接新的同學都掛著工作牌,上面有班級、姓名和證件照。你叫凌白,對外漢語05級1班,證件照大概還是高中拍的,剪著學生頭你現在扎了很長的馬尾。看到你那么驚異,眼睛都睜圓了,我覺得好笑,故作神秘地沉默。你恍然大悟,哦了一聲不再追問。
我們到了學校,立即有上屆研究生班的同學跑來接待,說,小師妹,我帶新同學去注冊好了。你連連擺手說,不用,我知道的研究生樓,我帶他可以了。那位同學嘴上利落地說好好好,眼神里卻拖沓出曖昧的笑意。我猜你也看到了,可你滿不在乎。
你陪我去注冊,陪我找宿舍,陪我熟悉校園,你還主動問了我的電話號碼,又留下你的電話號碼給我。那天晚上你帶我出市區吃晚餐,回宿舍前送了我一盒“BreadTalk”的芝士蛋糕,你說這個牌子的蛋糕不是只有女生喜歡吃的哦。果然,那盒蛋糕讓我跟舍友稱兄道弟起來。睡我對床的蔡大頭一邊啃蛋糕,一邊壞笑著問我,接新的小師妹是不是看上你了呀?
的確,一個女孩子無端地對一個男孩子好得那樣細心那么坦白,似乎除了愛情,沒有什么可解釋。但我總覺得,你不是輕易驚動愛情的女孩子,我們都來自廣州,我更愿意把你的笑容和熱心都歸結為孔子說的那句“有朋至遠方來,不亦樂乎”。
睡覺前,嘉怡給我打電話,聊了一下對新學期的感懷,她問我有沒有遇到什么特別的女孩子。我第一時間想到了凌白,潛意識卻接話說,沒有。我不想剛開始發展兩地感情就讓嘉怡擔心。
長久以來,我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我初見凌白的感受,現在我必須承認,凌白留在我心中的印象從最初就是“特別”。
她的出現,彷如一個綺麗的迷。
三、你像傳說中最最叫人喜歡的紅顏知己
開學一周,我漸漸從別人的傳言中整理出凌白的輪廓,她是個非常傳奇的女生,一個人接了學院勤工儉學部的三份兼職,還年年獨攬學院一等獎學金。
蔡大頭是從學院本科部直升上來的研究生,他一打聽到接我的小師妹是凌白,立即煽動舍友要我請吃飯。我說請吃飯可以給我個理由先。蔡大頭酸溜溜地說,封口費啊,要是我們不小心把凌白師妹對你青睞有加的事兒說了出去,你肯定被本科部的師弟們遑殺。由此,我約摸估算出凌白在學校里受歡迎的程度。
我請舍友們吃飯,但我不是怕被師弟們追殺,我主要是怕被蔡大頭暗殺。入住宿舍第一晚我就瞄見蔡大頭貼在床頭的一系列花花綠綠的大學畢業照里,挨他枕頭最近的那張,是三四個男生跟凌白的合照,蔡大頭站在凌白身后,怔怔地看著凌白,而不是鏡頭。
封口宴上,大家灌了七八打啤酒,都有了些醉意,我搭著蔡大頭的肩膀向他澄清我和凌白的關系,我說別人怎么看我我不介意,咱們做兄弟的你得相信我。蔡大頭肩一抖,甩開我的手說,你別逗我了,我看著凌白進大學的,她對哪個男生好過呀?就你——許朗凡l你打籃球扭到手她給你送藥酒呵,還幫你洗外套!蔡大頭仰頭又灌了半瓶啤酒,然后皺眉嘆氣,說,你說得對,咱們做了兄弟,有今生沒來世好!我不跟你爭你要好好對她!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蔡大頭打斷我的話,大聲呵斥道是兄弟就不要講這樣虛偽的話!其他舍友估計早醉了,居然紛紛跟我說恭喜。
凌白,我發誓那時候我對你真的沒有一點想法,我覺得你對我好也不是像他們說的青睞有加,你落落大方地叫我的名字,每句話都說得規規矩矩,你的親切里刻意保持著安全距離你簡直像男生傳說中最最叫人歡喜的紅顏知己。
四、只有愛情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我想大概每一個初到北京的人都會覺得這城市很大,風沙很蕭條,抬起頭看見灰藍色的天空就恨不得回家,孤獨的感覺墜在心尖,沉甸甸的。幸運的是我只要看到凌白,就像看到了南國明媚的陽光,晶瑩的荔枝如桃若玫的韶州荼,有罄香迎面。
一切流言在夾雜著鄉土氣息的溫暖面前,顯得微不足道,于是我偶爾會主動給凌白打電話,問她過得好不好,問她有什么需要幫忙。凌白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便把她接到的翻譯工作分一部分給我,或者拜托我到某某小區充當臨時家教。
事后凌白會請我到學校外面的小餐館吃一頓。每一次我都忍不住勸她,大三功課那么忙,少做一份兼職吧,太累了。她一邊揉眼睛,一邊笑著說不累。
我跟蔡大頭感嘆很少見有女孩子堅韌如此。蔡大頭滿臉欽佩,文縐縐地夸獎凌白“出淤泥而不染”。大家都知道,學院里不少家境欠佳的漂亮女孩子會到娛樂場所做兼職,錢來得快,而凌白卻堅持在學校里勤工儉學。
期末復習周,凌白還拿著出版社的書稿到自習室翻譯,常常一坐就是一個通宵。那時我為了陪她,白天休息,晚上復習,泡滿滿一壺咖啡,分她一半。她也會開玩笑了,她說謝謝你呀蝙蝠俠。我說不用客氣呀女超人。我們哈哈大笑。有時候她咬著筆頭翻著字典寫著翻譯會忍不住打瞌睡,腦袋微微偏向我的身側,我可以清晰地看見她眉宇間淺淺的青暈,睫毛微弱而敏感地戰栗。我看著她會覺得鼻子酸,她和嘉怡一般大如果有一個男孩子……我沒有繼續想下去,輕輕抽出她手肘壓著的書稿,替她翻譯。后來那本書稿翻譯自然成為了我們的共同成果,我翻譯好最后一段的那一天,見凌白趴在書桌上睡得挺沉,忽然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甚至可以說是心愿達成的幸福感,我把書稿放在一邊,安然挨著凌白打盹兒。朦朦朧朧間,我聽到凌白小聲地抽泣,有一滴淚水掉到我的臉頰,我睜開眼,她抱著書稿,慌忙地撇開了臉。
凌白,你不知道那滴淚水的重量,它在我的心上鈍鈍地壓出一個凹槽盛著你的身影。
五、三人同行,總有人快樂,也有人失落
南方的高校放假比較早,我還掙扎在考試周當中,嘉怡已全身心投入假期她情緒高亢,在電話里揚言要給我一個驚喜。
最后一科考試結束,我打開手機看到嘉怡發來的短信:“國航CAI340,2:00到北京,首都機場見。”我只感到吃驚,一點不歡喜,嘉怡的小姐脾氣從來沒有改變,作決定不需要商量,不考慮付出的代價。我都已經買了明晚回廣州的火車票,兩張,我和凌白的。現在我一個頭兩個大。在去首都機場的半路,我接到嘉怡的電話,她說,伯伯來接我啦,你不用著急。我沒有著急,我焦慮的是,究竟買多一張火車票呢,還是浪費一張火車票。
我到機場大廳,嘉怡親昵地挽著一個女孩子的胳膊在說笑兩個女孩子一般大,明媚如驕陽春花,在來來往往的旅客中尤為矚目。許朗凡,許朗凡嘉怡興奮地朝我揮手,然后帶著那女孩子向我走來。我當場呆掉,我問自己怎么那么笨,怎么連粵語的“伯伯”跟“白白”是同音都沒想到l原來凌白不是什么綺麗的迷,更不是我的紅顏知己,她只是我女朋友的好朋友,那我呢?
嘉怡撲到我懷里,凌白站在一邊,生澀地叫我“師兄,”
六、一萬米的高空看孤獨與寂寞
嘉怡第一次到北京
目的明確,要觀光。我是她男朋友,凌白是她好朋友,當然必須全程陪同。那兩張火車票都沒機會使用。
大年二十七那天,嘉怡意猶未盡地買了三張飛往廣州的機票,連座,凌白靠窗,嘉怡在中間,我在最外面。整整三個小時十五分鐘,嘉怡枕著我的肩膀休息,凌白側著身,專注于窗外。我不明白,飛機19:30起航,夜幕伴隨整個旅途,天氣不好,沒有星星又沒有月亮,凌白到底在一萬米的高空看什么?
我不明白的還包括,陪嘉怡逛北京的五天時間里無數次與凌白單獨相對,凌白為什么一直低著頭,不肯看我一眼,那些天凌白跟嘉怡在故宮留影、在天安門留影在長城留影、在水立方和鳥巢前留影,我負責執相機,鏡頭里凌白積極地微笑,但我為什么覺得她不快樂?
飛機將要降落前,空姐給每人送了一顆薄荷糖,凌白接過后說了一句短促的謝謝,聲音暗啞而疲憊。我終于確定凌白不快樂。
凌白,如果說在機場里發現你是嘉怡的好朋友“伯伯”那一刻,我是傷感的,那么在飛機上發現你曾對著黑夜哭過的那一刻,我真的傷心了,我心中小小的凹槽里你的身影顛簸不停,牽扯著五臟六腑,只覺疼痛。
七、傷心人越是熱鬧越是孤單
春節后回校,我給凌白打過幾次電話,她總是說我很好或者“我很忙”、“就這樣先吧”。我絞盡腦汁設計了許多有趣的話,想博得她開心,但這些話都沒機會說出口,久久地壓在我的心里隨著天氣回暖發酵出了悶悶的沼氣。
我們在同一個校區,可是我去教學樓、去圖書館、去食堂、去社團、去操場…都沒能再見凌白,我意識到她在躲我。我想過專門到女生宿舍找她出來,可是見到她我該說什么呢,我沒有主意。拖到四月,我變得心灰意冷,沒有課我幾乎都待在宿舍看書。蔡大頭去年年末光榮加入了奧運會志愿者行列,每天活得朝氣蓬勃,他極其鄙視我這種懶散的狀態,便極力慫恿我報名參加奧運會城市志愿者。
五月,我搭上了奧運會城市志愿者的尾班車,不定時外出參加崗位培訓。奧組委向全社會發出微笑倡議,宣傳“志愿者的微笑是北京最好的名片”。我身邊每個人每一天都保持著笑臉,周圍一片祥和的氣氛。可我始終無法受感染,反而越來越孤單。直到六月某一天,志愿者培訓課間休息,我無意間看見凌白,她穿著青花藍的制服坐在一群志愿者的最外邊,目光空蕩,不知落在哪里。距離我上一次看見她,中間隔了半年可我什么也想不起,徑直走向她。
她只愣了一秒,然后叫我“許朗凡”。
然后,半年以來的陰晦都消散了。
八、“風兒為誰吹過來?云兒為誰走?花兒自開水自流,天涼好個秋”
我跟凌白在一起的時間真的很短,有任何機會我都希望可以讓她快樂。我們逛街,路過國家體育場焰火燃放陣地,凌白饒有趣味地說,你猜開幕那天的煙花是什么圖案?我說到那天我們就知道了。她笑了笑,沒答話。
七月暑假,我們心照不宣地留在了北京,像普通戀人一樣,每天見面,一起吃飯,在宿舍樓下說晚安。嘉恰向我發脾氣,覺得兩地感情很累。我知道,同樣抱怨的話她會跟凌白再說一遍。
八月八日晚上八時,我們坐在國家體育場見證煙花綻放,整個場館沸騰如春雷震響,巨大的五彩腳印次第升落。凌白激動地抓住我的手,我握緊她,我們彼此愣了一下,久久,久久……沒有松開。
看完開幕式,隨著人潮走出體育場,近凌晨,宿舍早已關門。我們找到一家偏僻的私人小旅館,很廉價那種,兩張床,一盞臺燈,一把吊扇,簡單得讓人感覺時光倒流了幾十年,我們不是活在真實的世界。那天晚上我們有著前所未有的放松,我們躺在兩張窄窄的床上仍手拉著手,一邊悠悠地晃著,一邊小聲地聊天,大部分時間都是我聽凌白在說,她說她幼稚的童年懵懂的少年、暗戀的男生、成績的好壞、曾經的夢想、喜歡的歌手、熟悉的街道……話題仿佛無窮無盡,一時興起,還唱起歌,折騰到天亮才回校。
那時我不懂凌白怎么會有這么好的精力,一宿不眠還能在回校的巴士上拉著我的手哼《天涼好個秋》。直到新學期開學蔡大頭告訴我凌白申請了美國高校交換生資格,我才猛然醒悟,她早就決定要離開了,于是才有我們肆無忌憚的一夜獨處,她知道只有一夜,于是抓緊時間,不讓一分一秒留下空白。
她一切都準備好了,連同日后可供回憶的素材。
她是鐵了心要離開。
九、是誰說,讓我們相愛,否則,死
2009年5月11日,中國互聯網發布了一條爆炸性新聞,一名由美國回四川探親的中國留學生被確診為國內首例輸入性甲型H1N1流感病例。蔡大頭看到新聞,立即跳下床,說許朗凡,馬上找凌白!叫她放棄交換生的資格!根本是玩命啊!
我當時也很著急,我給凌白打電話,發現號碼已經是空號。跟蔡大頭兩個人找去女生宿舍,她的舍友說她回了廣州辦出國手續。我只好向嘉怡求助,嘉怡無奈地說那個流感我知道啊,我有勸她,可是她很固執,她說去美國學習是她的心愿,她說她可以照顧好自己。
嘉怡都說服不了凌白,我更加不可能改變她。何況她說得對,她可以照顧好自己,她從來沒有依賴過誰,也沒有誰可以讓她依賴。家境不好,凌白從小獨立,長大以后遇見相愛的男生,男生卻不是可以空出肩膀的人。
我跟蔡大頭到酒吧喝悶酒,一杯接一杯,大家都不說話。蔡大頭酒量很差,一下子就醉了,跑到廁所里狂吐,我扶他起來。他甩開我,罵罵咧咧大意說許朗凡是個孬種、爛人,負心漢……他的鼻涕眼淚弄得滿臉都是,進出廁所的人都被他狼狽的樣子嚇到。但是凌白,你知道嗎?我寧愿我是蔡大頭,起碼他能夠光明正大地為你高興為你擔心,我做不到。我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了,嘉怡叫你“伯伯”,那是你們大一開學,我擔任嘉怡所在班級的生活輔導員,有同學向我反映說梁嘉怡逃軍訓,我在校門口截住她,她說趕飛機,要去外地照顧她姐姐,她姐姐南方人去北方讀書,水土不服。我看過每個同學的家庭信息,我知道她是市委某高干的獨女。出身顯赫,我冷冷地揭穿她的謊言,我對這類無聊的官二代特別反感,懶得跟她啰唆,直接給他們班主任打電話,誰知她搶了我的手機,哇哇大哭起來,她說她沒有撒謊伯伯是她的好朋友,比親姐姐還親。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我還以為是男生,但是我想不管怎樣,能把赫赫有名的梁大小姐逼哭的人,對她是很重要的。于是我放過了她。
后來我知道你跟嘉怡是十年的老友了,你們初中讀一所嚴厲的寄宿學校,周末返校遲到,被老師堵在教室門口,罰站,嘉怡脾氣烈。頂撞老師。老師順手抽了她一耳光。你想都沒想死命推開老師,力氣那么大,老師踉蹌了幾步,跌下樓梯,你為此差點被學校開除。你們高二那年爆發非典,嘉怡倒霉地感冒發燒,她爸媽在瑞士公干,她的舍友們嚇得紛紛請假回家,只有你留在她身邊斟茶倒水遞藥,你安慰她說不怕,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
嘉怡無數次說,她要跟你好一輩子,來還她欠你的情。而我和嘉怡在一起,是我欠她比較多。新生運動會,嘉怡跑四百米接力賽時,暈倒在田徑場,醫務室人員檢查后直接送到了華僑醫院我罵她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做劇烈運動還要死撐!嘉怡不說話,定定地看著我,我隱約想起她曾認真地問我喜歡什么樣子的女生,我當時在為女生四百米接力缺人而煩惱,隨口就說,能跑四百米接力的呀。嘉怡蒼白的臉慢慢泛起了紅潮,我的臉不由自主地發熱。
我跟嘉怡剮確立戀愛關系,我被學院派到香港參加為期一周的封閉式特訓,然后參加華人大學生同聲翻譯大賽。賽事完畢回家,為我開門的居然是嘉怡,她說,我在煲湯,阿姨送你上車那天崴傷了腳,叔叔出差了,我來陪阿姨。我看看手表說,現在不是上課時間嗎,她吐吐舌頭,笑了,說霸王假呀。那天晚上,媽媽問我,梁姑娘是哪家的孩子呀那么能干,我們家這些天的家務都是她一個人包攬的我真難想象一個從小由貼身保姆帶大的官家小姐會擦窗、拖地板,但嘉怡做到了。我怎能不感動?
凌白,原諒我,你登機那天我沒去送你,我卷著被子躺在床上,腦袋發熱,身體卻冷得結冰,我生病了。蔡大頭回來跟我說你看起來又憔悴又平靜,像楊采妮演那個從容赴死的祝英臺。奇怪,我病得昏昏沉沉,聽到你名字,還是會難過。蔡大頭好幾次催我吃藥,我沒理他,他發脾氣,說你們兩個人,與其要拐彎抹角地殉情還不如痛痛快快私奔算了!
魯迅和許廣平可以私奔,徐志摩和陸小曼可以私奔,徐悲鴻和蔣碧薇可以私奔,任何相愛的兩個人都可以不顧一切。但我們是相愛的三個人,我們三個人就像一把連環鎖,我丟不開你和嘉怡任何一個,你也丟不開我和嘉怡任何一個。
十、人生若只如初見,不負相思不負卿!
凌白,其實你去美國后不久,嘉怡就跟我分手了,兩地情對她而言真的是煎熬,尤其在失去了好朋友之后,發現男朋友越來越沉默不能給予她所期待的慰藉。但這樣也不能改變我們的結局,我們做不到摒棄嘉怡,年長日久,她早已成為一條聯系我們生活的脈絡,我們甚至還要通過她來了解對方的情況。
嘉怡在微博上說,2010年凌白要回國看亞運會。我立即飛回廣州。開幕式的前一天我去了一趟沙面,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幼時最愛在河堤的細葉榕下乘涼,結果我真的看見你了。在沙面西橋前;我托著相機撲捉風景,鏡頭環繞一周,拍到你彎腰進車門,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體貼地用手護著你額頭,男生遠遠看了我一眼,神色淡漠。你們坐的小車開過我身邊,我很大聲地叫你的名字,車子沒有停下,我有一種預感,那將是我最后一次看見你,我大腦中浮現出我們共同翻譯的那本書稿,兩張浪費的火車票,漆黑的夜空冰冷的啤酒,悶熱的小旅館,窄窄的單人床……命運帶我兜兜轉轉,我在失去了你的時候卻只能怪自己轉身太慢,竟無處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