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金庸小說反儒家傳統的辯證

摘要 許多研究者對金庸小說關于傳統文化的態度進行爭論，他們各自提出自己的觀點，大致分為肯定和否定兩種觀點。在諸多的觀點和爭議中，我們有必要擁有自己的觀點，對金庸小說的人物形象、愛情故事和民族觀念進行分析和研究，從而發現金庸小說對儒家傳統文化的真實態度。

關鍵詞 金庸小說 儒家傳統文化 民族觀念

中圖分類號：I207 文獻標識碼：A

Dialectics on Jin Yong's novels Anti-Confucian Culture

LIU Mei

(School of Literature of Southwest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715)

AbstractMany researchers on Jin Yong's novels about traditional culture attitude to debate， each of them made their point of view， can be divided into positive and negative two views. In many perspectives and controversies， we needed to have our own point of view， to the Jin Yong novel's characters， the love stories and the national conception carry on analysis and research， thus discovers Jin Yong novel's real attitude to Confucian traditional culture.

Key wordsJin Yong's novels; Confucian culture; national conception

1 研究者對金庸小說關于傳統文化態度的爭論

金庸小說兼容現代文化精神和傳統文化精髓，深受文化的浸潤和熏陶，成為武俠小說乃至通俗小說中的典范之作。然而，它在深受讀者喜愛和好評的時候，也要經受諸多研究者對其進行研究、點評。關于金庸小說對待傳統文化的態度，研究者的看法很不相同。比如，嚴家炎先生在看待金庸對待傳統文化的態度問題上，是持肯定意見的，而臺灣的舒國治先生、大陸學者陳墨先生和中山大學的劉國衛先生則是否定。舒國治先生在《絕品》一書中說“金庸書中隱隱透露出‘文化空無感’”。陳墨先生說：“金庸小說的主人公不僅文化程度越來越低，而且越來越不通世故。這不僅表明作者對主流文化的一種否定，同時也是對非主流的世俗文化的厭棄。”劉國衛先生則在《金庸武俠小說的文化經脈》一文中把金庸對待傳統文化的態度歸結為：金庸的文化思想“終點竟是徹底的失望”。

而北京大學中文系嚴家炎教授曾在一篇文章中說：金庸武俠小說包涵著迷人的文化氣息、豐厚的歷史知識和深刻的民族精神。作者以寫“義”為核心，寓文化于技擊，借武技較量寫出中華文化的內在精神，又借傳統文化學理來闡釋武功修養乃至人生哲理，做到互為啟發，相得益彰，使武俠小說上升到一個很高的文化層次。

儒家文化在金庸小說中表現最為典型，儒家的“仁義”思想，“德治”“仁政”觀念，往往成為金庸小說中的主題，得到作者的大力贊賞。但是，作者并不全面肯定儒家思想，有時甚至是諷刺儒家思想的。對此，我們應更細致深入地分析和研究金庸小說對儒家文化的真實態度。

2 由金庸小說中典型人物形象的塑造看金庸小說對儒家文化的態度

在《射雕英雄傳》和《神雕俠侶》中，郭靖是儒家文化的一個典型代表。儒家強調個人對社會的責任，主張從道德修身的自我完善方面來保證“禮治”、實行“仁政”，以維持社會既定的秩序，郭靖這一人物形象恰恰完全擁有這些思想，他不僅像其他俠義英雄那樣有“替天行道”之舉，更有“為國為民”之心，他一生都反對戰爭，為和平而不惜犧牲個人利益乃至自己的生命。從《射雕英雄傳》到《神雕俠侶》，郭靖都一直堅持抗元，死守襄陽城，決不放棄。他自覺地擔當起保衛國家是大任，他那種“為國為民，俠之大者”“以天下為己任”和“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在金庸筆下表現得淋漓盡致，堪稱完美，這就足以看出金庸對儒家文化的贊美之情。然而，在《射雕英雄傳》第三十回中，小說借黃蓉之口嘲諷了儒家的“男女授受不親”的陳腐觀念。在第三十一回中，黃蓉又指責一燈大師將瑛姑送給周伯通，批駁儒家“男尊女卑”“重男輕女”的陳舊思想。由此我們不難看出，金庸本人對儒家文化中優秀的思想和觀念，是積極的肯定，并且大力贊揚的，而對儒家文化中迂腐陳舊的思想觀念，則是嚴厲地批評和反駁。這樣的一種態度，無疑是先進的，正是因為金庸本人對儒家文化有深刻的認識和了解，才使得金庸小說的文化底蘊更高一個層次，深受讀者的喜愛。

3 金庸小說的愛情觀對儒家的情愛觀的繼承與批判

金庸的每一部小說都涉及愛情，可以說愛情的描寫是金庸小說的靈魂，每一部小說的主人公都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像《飛狐外傳》中的胡斐和袁紫衣，《射雕英雄傳》中的郭靖和黃蓉，《神雕俠侶》中是楊過和小龍女，《天龍八部》中的喬峰和阿朱，《笑傲江湖》中的令狐沖和任盈盈……這些愛情故事在金庸的武俠小說中交織穿插，很大程度上表明了金庸對儒家文化關于男女愛情的觀念的態度。郭靖和黃蓉的愛情是最完滿的，也是符合儒家禮教的，他們從相識到相知，從相知到相愛，每一步都未曾逾越儒家禮教，他們的愛情是儒家文化所希望的正統愛情。金庸對他們的愛情的描寫，在很大程度上對儒家文明是宣揚的。然而，儒家文明卻并不那么完美，也有缺陷，在儒家的道德規范里，師傅和弟子不能產生情愛，正派中的人物和邪派中的人物也不能結合，和尚、尼姑等出世的人更不可以有情欲。可笑的是，儒家極力否定的不道德的愛情，在金庸小說中卻屢出不鮮，可見金庸對儒家這種“存天理，滅人欲”的觀念是極其反對的。

4 金庸小說對儒家狹隘民族思想的諷刺

儒家歷來講究“夷夏之辨”，尊夏貶夷，認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主張“用夏變夷”，孟子曾說：“吾問用夏變夷者，未聞變于夷者也”。這些儒家傳統思想中狹隘的漢族本位的民族觀念，遭到了金庸地嚴厲地批判。金庸主張民族平等，和平共處。他在《天龍八部》中對喬峰這一契丹人物形象的塑造，顯著地表明了他對少數民族人民的贊美和肯定。喬峰雖身為契丹人，可是他身上卻有忠君愛國，孝敬長輩，愛護弱小，為人正直，愛好和平的優秀傳統精神。在遼宋戰爭中，為了國家民族利益，喬峰舍身為國，他的所作所為難道不符合儒家文化的要求嗎？金庸稱喬峰為“第一大俠”，稱郭靖為“第一英雄”，將喬峰和郭靖并列對待，一個是契丹人，一個是漢人，由此可見，金庸是贊成民族平等的，并無貴賤之分，對于儒家主張的“漢族本位”觀念，是極力批判和諷刺的。在《鹿鼎記》中，康熙作為一個滿族皇帝，卻儼然是一個符合儒家“仁義之君”的標準的“圣君”。金庸跨過儒家狹隘的民族立場，對康熙這一滿族皇帝進行實事求是的描寫，深刻地嘲弄了儒家的狹隘民族思想。

通過分析金庸小說中的人物形象、愛情故事和民族關系，我們可以看到金庸小說對待儒家文化的態度，既有肯定也有否定，肯定其優秀合理的思想，否定其陳腐落后的觀念。金庸對儒家文化“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發揚儒家文化中先進的合理的部分，批判其迂腐落后的部分，我們應全面地看待金庸小說中蘊涵的儒家傳統文化，不能斷章取義，以點概面。研究者站在讀者的角度對金庸小說進行研究，更能真實地理解小說的文化意義和金庸對傳統文化的情感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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