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了復仇,甘愿委身他人;
而他,原本只是一場玩樂,卻換來漩渦式的沉陷;
這到底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報仇游戲,還是你追我逐的愛情防守戰?
楔子
色彩斑斕的酒吧,腐朽淫敗的氣息,是許多年輕人的最愛。
男子晃了下手中的烈酒,透明的玻璃將他英俊的容貌印在上面,賀俊亞看著自己的同時,眼角瞥及一個身穿白色短裙的女人坐到他的旁邊。
“給我來份相同的。”女人的身子向前一傾,微啞的聲音少了一份尖銳,倒是異常悅耳。
賀俊亞抬頭看向她,鷹隼的黑眸燃起炙熱,毫不掩飾自己對她起了興趣。
感應到他的視線,女人緩緩轉過臉來,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小小的嘴。雖說這眼睛是單眼皮,卻比雙眼皮更起迷惑的作用。
“一個人?”小嘴翕動,她問了聲。
“一個人。”賀俊亞揚起邪魅的笑。
酒保將調好的烈酒放在她的面前,女人優雅地端起酒杯,纖細的手指在上面狀似無意地點走。她笑得更加嫵媚:“我也是。”
這代表著什么意思,熟悉這圈中潛規則的賀俊亞又怎么會不懂,酒保看著他的目前既是嫉妒又是羨慕,這是今晚第幾批了?她應該是第七個吧……
唇邊笑意加深了,賀俊亞端起酒杯:“干杯。”
是夜,帶著濃濃酒味的兩個人摟吻在一起。
熱辣辣的吻,吹彈欲破的肌膚,都讓賀俊亞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得到最高的挑戰,在女人看似熟練但又極為青澀的愛撫中,男性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告訴我,我是你第幾個男人?”
當女人雙腿夾住他的腰,使得灼熱的亢奮激昂地差點就地解放,賀俊亞忍不住在意起這個問題。她太了解如何挑起一個男人的“性”趣。
“你說呢?”女人笑著反問,只是聲音還未落下,男人一個挺身便狠狠要了她。防守被撕裂,女人疼得悶哼一聲,眉頭蹙緊。
賀俊亞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驚訝,但很快就被得意所掩去。
“第一個,但也許不是最后一個……”
歡愛中,女人的話挑釁意味十足。
1
當霹靂的雷聲響徹天際,把賀俊亞九宵云外的心魂當時拉了回來。
反正心不在焉,他干脆把正在看的方案隨手合起,端起桌上剛剛沏好的黑咖啡,走近落地窗,G市的城市面貌立即映入眸子。
賀俊亞繼續想著剛才在想的事。
那晚,他瘋狂地要了那個女人整整一夜,這種情況從來都沒有過。
本來以為會像普通的一夜情一樣,大家玩完便散了,可是與她溫存的美好卻經常時不時就出現在他的腦海里。她的聲音,她的肌膚,她的笑,無不讓他口干舌臊。
可惜的是,那個女人第二天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了。
這半個月來,他幾乎每晚都會到酒吧里去,有時候只是單純的喝酒,有時候也希望能再撞見她。不是沒有想過找她出來,身為卓越集團的總裁,顧偵探這點小錢他還是浪費得起。只是除了她的長相外,他甚至連她叫什么最基本的資料都沒有,就算是福爾摩斯在世,恐怕也只能贈回他四個字——束手無策!
“咚咚。”
門外響起敲門聲,一個年輕的女秘書推門而入:“賀總,面試就要開始了。”
“嗯,我們一起過去。”賀俊亞拿起西裝外套穿上,走出辦公室。
因為是高層的秘書助理,專門替他處理所有的事務,所以賀俊亞想親自挑選。
“這是我的簡歷,里面有我工作的所有經歷。”林雪卉將手上的文件袋遞上前來。
典型的秘書打扮,淡淡的妝容,細邊的黑框眼鏡,飄逸的長發被一絲不茍地盤地頭上,再加上一套修身大方的淺色西裝裙,用干練來形容眼前的女人最適合不過。
“賀總,我的資料沒什么問題吧?”當賀俊亞張著嘴巴震驚地看著她足足有三秒后,林雪卉面容僵硬地出聲。
其他陪審的工作人員也為賀亞俊的失態感到尷尬,賀總平時根本不是這個樣子。
不能怪賀俊亞驚訝,因為眼前這個打扮得老土,一看就知道是個工作狂的女人竟然是當晚向他提出邀請的女人。
賀俊亞艱難地將驚訝收回:“林小姐以前在萬朝做過?”
“是。”林雪卉的回答干脆簡短。
“萬朝本來只是個小公司,但近幾年來以收購吞并其他公司來壯大自己,是個前景不錯的發展中公司,林小姐的資料上寫著,你曾是萬朝公司里面的執事總經理,這么好的職位,林小姐為什么還會選擇離開?”
林雪卉明眸一抬,冷冷道:“因為他的名字很惡心。”
眾人沒料到她的答案竟然是這個,通通愣住,但是賀俊亞對她更感興趣。
“林小姐的回答很有趣,對自己也十分有信心。”他隨手將筆夾在指間把玩,身子往后一靠,舒服地換了個坐姿。
林雪卉專注地聽著,并沒有立即插嘴,因為她聽出賀俊亞的另一個意思。恐怕他想說的是,她憑什么覺得卓越會雇用她?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問題。
她扭動了下身子,讓自己坐得更端正些,這樣對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更有說服力。
“我知道卓越對科延的新項目很感興趣,談成這份合同,卓越就可以順勢將自己的產品借由科延公司的手帶進東歐國家,這中間要省掉多少錢,多少時間,相信賀總的心底已經有了個大概的數目。可是對科延這個新項目感興趣的不僅僅是卓越,萬朝為了爭取這個項目,公司上下也是做足了工作。實際上,這個項目一直是由我負責。”言下之意,估計連白癡都明白了。
在場的其他高層都眼前一亮,就像是挖到寶了,那一閃一閃發亮的目光急不可耐地向賀俊亞投放過去,就希望他知人善用,把這個有利的棋子好好捉住。
賀俊亞雖然有些驚外,他愣了下,緊接著問:“萬朝的崛起雖然很迅速,但是他畢竟只是個代理機構,根基也不是很鞏固,對卓越來說根本就構不上威脅,我從來不把他當成對手。”
林雪卉注意到,賀俊亞這次是用“我和他”稱呼,顯然他是認識許夜南的,對他也有一定的了解。不過……
她笑著搖搖頭,不等他把問題加深就說:“萬朝的確不用在意,可是當萬朝再加上蔚氏集團呢?賀總覺得還有贏的把握嗎?”
現場眾人又是一陣小小的嘩然,這可是個很重要的信息。不過聽內幕人員透露,卓越和蔚氏可能會有一場聯婚,而賀總這陣子也跟蔚藍小姐走得很親密,常常叫人送花過去,難道這中間真有變故不成?
賀俊亞的臉上看起來還是非常平靜,似乎林雪卉說的只是別人的事,與他無關。
在林雪卉以為這面試就要吹了的時候,賀俊亞突然站起來,伸出友誼之手:“歡迎林小姐加入我們的隊伍。”
林雪卉經常接見這些大人物,對他們的說話方式,以及語腔含義什么的,都摸清了大概。當賀俊亞說這話時,她知道對方是將他當成合作者來看待,如果她能應驗剛才自己所說的話,萬朝會和蔚藍聯手,卓越又能成功地打敗他們而拿到項目,那不用多久,她的職位估計就要從總裁的秘書助手變成某某部門的經理,而且還是權力很大的那種。
“合作愉快。”林雪卉選擇用平等的方式開口。
對于這個職位,公司里大部分還是不服的。許多從低層做起的小秘書,混了將近十個年頭,還不能擠進高層的秘書部,憑什么她一來就是賀總身邊的特別秘書助手,這里面肯定有放水的嫌疑。
但一個星期過去,一樁大CASE,林雪卉就把這群人給收服了,沒人再敢對她的工作能力提出質疑,也沒人再敢在背后說她是靠上某某某的床才換來的工作。
不過就算有,她也不在乎,反正她進卓越并不是為了捂住這些人的嘴。
倒是賀俊亞看她的目光,已經赤辣得讓她快抵擋不住。
2
“賀總,這是今天的行程,這份是針對科延那個項目做出的最新修改。”按照慣例,林雪卉在賀俊亞踏入辦公室的瞬間,立即把今天他該做的事全部向他報備一下。
“要咖啡嗎?”賀俊亞沒有理會她所說的,倒是取出一小盒即溶的咖啡出來,這還是他剛剛從超市掃購來的。原因是,他的新秘書拒絕替上司磨咖啡豆兼沖咖啡!
林雪卉眉頭一擰,說:“謝謝,我對咖啡無愛。”
這是她上班一個月以來,每天必答的問題之一!林雪卉實際心底早就有火了。
“賀總,我們還是先說正事吧,科延項目的這個方案我覺得……”林雪卉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卻被迎過來的賀俊亞手中的咖啡濺了一身,漂亮的衣服染上難看的污漬。
“啊,我沒看見!來,我幫你擦擦。”賀俊亞將咖啡隨手放在桌上,抽了幾張衛生紙就走過去。
“不用了!”林雪卉咬牙切齒,別以為她看不見他是故意的!
賀俊亞眉頭蹙緊:“林秘書是在生氣?我已經道歉了!”
“不敢!”超強的磨牙聲,林雪卉臉色的難看足以媲美衣服上竭灰色的污漬。她幾乎是用甩的把文件夾放在桌上,然后快步走向辦公室的大門,當她的手碰上門把時,她才憤恨地回頭。
“賀總,請始我耳力不佳,剛才我沒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
“是嗎?”賀俊亞笑得曖昧,“你一定會聽到的。”
下班的時候,當停車場內所有的車位都空了,再沒有工作人員走出大廈,賀俊亞的車子還是停在大門口。
門衛見他老是坐在車內不開車走人,這心里可忐忑了,一會兒就跑來問他有沒有需要,一會兒又問他渴不渴餓不餓是不是在等人?要不要他幫忙上去叫一下?統統被賀俊亞給回絕了。
一直到晚上八點,林雪卉才從大廈走了出來,緩緩朝他靠近。
“我去南新路,賀總介不介意送我一程?”她手提公事包,還是黑色的眼鏡,中規中矩的職業裝。
賀俊亞點頭:“無比榮幸。”
林雪卉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座。
當車子從華東路拐上西三角的時候,林雪卉拿下黑色的眼鏡,摘下盤住發絲的發夾,宛如瀑布般黑密柔順的長皮頓時傾瀉而落,披落在單薄的肩膀上。賀俊亞甚至可以想像撫摸起來那發絲纏繞在手間的絕佳手感。
林雪卉當著他的面,甚至不露春光地換掉一身職業裝,套上一件白色的薄衫加短裙,清爽但又性感,與他在酒吧時見到她是一樣的。
“終于肯承認了?”他嘴角噙著笑。
林雪卉抬眸睨及他一眼,說:“再不承認,還不知道賀總又會用什么樣的低俗手段吃我豆腐逼我就范。”
賀俊亞一手掌控著方向盤,一手做攤手狀:“我很無辜,其實我是正人君子,只是碰到林秘書,某一些不良因子就容易沖起地不安分起來。”
“這么說來,倒又是我的錯了?”林雪卉橫著他。
賀俊亞不知恥地點頭,上半身向她靠過去,帶著魔咒般的磁性嗓音下一秒便她的耳邊輕輕響起,擾得林雪卉不能自控地一陣酥麻。
“如果林秘書同意,現在我想見另一個林秘書,上次還來不及跟她說一聲,感覺真棒。”
美麗的眼睛染上成熟女子才有的妖柔嫵媚,林雪卉嘴角微微一揚,笑得有些引誘:“她現在只想去酒吧喝杯酒,你要去嗎?”
賀俊亞看著她的目光,瞬間燃起火焰,車子一記緊急剎車,拐進了華東路。
他并沒有帶她去酒吧,而是進了一間最近才開業的五星級酒店。
甫一進入酒店的瞬間,林雪卉就被他緊緊地抱住,濕熱的雙唇蠻橫地吻住了她。沒有一句廢話,沒有一個眼神,賀俊亞迫不及待地將頭埋在她的脖頸之間,慢慢移向傲人的雪峰。
林雪卉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賀俊亞就算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一個男人,但總的來說,兩人的關系充其量只是套著賓主關系的陌生人,為什么當他的手在身上游走時,她竟然會有感覺呢?!這有些不可思議!
“在想誰?別的男人?”賀俊亞突然停住親吻的動作,但是雙唇沒有撤離反而停在她的嘴唇上,輕輕地說著話,讓他的氣息充斥在她的四周。
“你希望我回答你什么?是,你會吃醋嗎?”或者是因為被吻得缺癢的原因吧,林雪卉彼時臉上熱辣辣的。
“會!當然會!”賀俊亞毫不吝嗇地給出自己的答案。
林雪卉一愣,這原本只是一個玩笑的問題,根本就不值得回答,可是他卻回答了,還是如此堅定。
“跟我在一起,你想的就只能是我!”
賀俊亞的話令林雪卉身心一顫,他看透了什么嗎?總覺得他的話有兩面意思。
“當然!”不想讓他有時間去思考其他事,以防止打亂她的計劃,林雪奔主動吻住他,還將他拉上床,把他壓倒在下面。
賀俊亞忍了許久的欲望再也克制不住,大手退去她的衣裳。
3
“今天的頭條看了沒有?我就說嘛,怎么一來就做賀總的秘書助手,原來是背后有人。”
“嗯嗯,這事估計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想不到她那么惡心,居然爬上賀總的床,裙子穿得那么短,是故意有機會走光嗎?”
林雪卉皺眉,很遠就看見這郡三八拿著娛樂報刊在說是非,沒想到話的內容還是這么勁爆!她疾步走過去,將手中的文件扔在她們的桌上。
“這些資料賀總一會開會要用,十點前要全部整理出來,怎么分類我里面寫得清清楚楚,你們仔細看下。”
聚在一起指指點點的幾個小秘書顯然被嚇了一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職位上來說,賀總是她們的老板,但林雪卉也是她們的上司,就算林雪卉和賀總沒有那一層床上關系,工作上只要她在賀總面前說哪一個NO,她們也只會落下被炒魷魚的份。
于是明白這層利害關系的幾個小秘書,當即手抖腳軟,戰戰兢兢地垂著頭不敢看她。
林雪卉視線落在她們身后桌面上的娛樂報刊,上面是她和賀俊亞從酒店出來的照片,當時賀俊亞的手還搭放在她的腰上。
當即,林雪卉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雖然她接近賀俊亞是有目的,也不介意被別人知道他們的關系,只是她痛恨自己像個跳梁小丑一樣,當G市的全城人民免費光觀。
她將書卷成筒狀丟進垃圾筒里,義正詞嚴地說:“下次想背后罵我,可以下班再罵,公司出錢聘請你們進來是為了工作,而不是談是非聊八卦。”
“是!”幾個小秘書臉上一陣慘白。
林雪卉懶得再看她們一眼,拿了份需要復制的文件走入雜物室。
“你就是林雪卉?”聲音是在背后響起。
林雪卉疑惑地回頭,兩人穿得很氣派的女人站在門口。其中一個林雪卉認識,是蔚氏集團的千金,名字叫做蔚藍,她見過幾次。
“是。”林雪卉的臉上依舊很平靜,不過她知道接下來所發生的事將會一點都不平靜。
蔚藍從手提袋里拿出一張空白支票,一臉輕蔑地說:“不管你是秘書也好,還是正如那些狗仔所寫的那種身份也罷,這些錢我想足夠把你的嘴封住。卓越和蔚氏很快就會有喜事,我不想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的出現,而破壞了我和俊亞的感情。”
林雪卉皺著眉,看著眼前的這張空白支票,還滿心動的,想填多少就填多少。不過很可惜,現在錢對她來說并不是那么有吸引了。
“如果感情可以被破壞,那么這應該也不算是一件好感情。”
“你——”
林雪卉臉上帶著笑,蔚藍的慍容讓她反而可以更加坦然。
“破壞卓越和蔚氏的聯姻,也不是只有賀總一個人才可以做的,也許蔚小姐也熱于其中呢?”說到這里,她故意一頓,嘴邊的笑容瞬間變得邪惡。
“你是什么意思?”蔚藍的手下意識攥緊,血色正慢慢從她的臉上脫去。
真可惜,這么漂亮的一張臉配上這么病態的顏色,還真是浪費!
林雪卉用剛才的口氣接著說:“蔚小姐不知道有沒有想過,一個人如果其身不正,那么就算她身份再高貴,修養再好,說出來的話也只能是個屁!”
囂張的眼神,不屑的語氣,一點都不客氣地把蔚藍里里面面羞辱了一遍。
蔚藍氣得全身都抖了,怎么說她也是蔚氏未來的繼承人,在商場上也呆了幾年,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這般數落,太丟面子了!
微微張著嘴巴正準備反擊時,蔚藍看見賀俊亞正朝她們這邊走來,她當即語氣一改地說道:“我不會受你挑撥離間的,就算俊亞跟你真有什么,那也只是貪新鮮而已。男人嘛,哪個不偷吃,我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而亂吃醋的。倒是你,像你這種人我看多了,為了往上跳不惜拋下尊敬脫光衣服爬上老板的床,就算讓你得到再多又怎么樣,你這樣做只會讓人覺得你很惡心,我相信俊亞不用很久也能想明白的。”
林雪卉眉頭蹙緊得厲害,蔚藍的突然轉變可不好,她越是大方,同情和支持她的人就會越多,相反,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就越得不到。
“這支票我放在這里,你愛填多少,隨你,不管是哪個銀行,隨時都可以兌現。”蔚藍將支票放在復印機上面,因氣憤而擰曲的五官此時已經完全敞開來,臉上的笑也如她的年紀般,花兒一樣美麗。
她回頭一看,故作驚訝地呼聲:“俊亞?”
林雪卉聞聲抬頭,果不其然,她見到賀俊亞就站在門口,臉色不算難看,但也不能說是好看,而且看著她的目光明顯跟以往不同,深邃了許多。
“對不起,是我打擾到你了嗎?早上我看到那些報刊上面寫的,所以一時忍不住就跑來了。”蔚藍的臉上流露著愧意,“真的很抱歉,是我沉不住氣。我也不希望自己這樣,可是事情只要一扯上你,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林雪卉靜靜地看著,多么小鳥依人啊,難怪許夜南會把持不住愛上她。
一想起許夜南,林雪卉的心里就是一陣揪緊。
“我知道,這事本來就不能怪你,都怪那狗仔們愛亂寫。”賀俊亞輕輕地一句話,四兩撥千斤就把這件不需要解釋的事丟下一個解釋。
林雪卉知道他這話其實是說給外面聳著耳朵正在偷聽的人聽的,蔚藍又不是才剛剛踏入這個圈子的純情的小女生,怎么可能會相信。
4
晚上,林雪卉一個人坐在酒吧前的高椅上,只要了一杯水。
半個小時后,酒保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男人在她旁邊坐下。
“點了什么?”賀俊亞拿起擺在她面前的杯子,飲了一口后,俊眉一皺露出一個夸張的驚訝表情,“你怎么點了一杯水?”
林雪卉面無表情地斜了他一眼,拿著自己的酒杯就是喝水,不理會他。
“給我來兩杯酒,和往常的一樣。”賀俊亞對酒保說。
兩人幾乎是無聲地喝著酒,林雪卉一直在想賀俊亞會怎么問自己,聰明如他,一定有派人暗中調查她,那么她所有的事她進卓越的目的,他應該最關心的才對。
可是等了將近十五分鐘,賀俊亞看起來還是沒有開口的打算,林雪卉終于忍不住了。
“你為什么不問?”
賀俊亞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問什么?你想說就說。”
反正該知道的,他都已經知道;不需要知道的,他差不多都已經猜到。
林雪卉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幾乎是嘆息著說出這句話:“如果早些認識你,我一定會愛上你。”
“難道不是嗎?”賀俊亞似有所思,聲音悶悶的。
“什么?”林雪卉沒聽清,倒是覺得已經開口了,這后面要說的話似乎一下子就變得容易了許多。不過這里并不適合談事情。
“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吧。”
“好。”賀俊亞沒有猶豫就答應。
五分鐘后,車子在公路上快速地行駛著。
賀俊亞微笑地看著她,最后還是他先開的腔:“許夜南是老板,但你才是萬朝的開掘著,是你說服自己的父親將服裝廠抵押給銀行,再用那筆錢注冊了萬朝。簡單一點來說,萬朝是你的,盡管許夜南是注冊者,但你一點都不介意,因為你是他的未婚妻。”
當竭力被壓下的傷疤被人一層層剝開,林雪卉瞪著前方的眼睛瞬間充滿了怒火,雙手死死地攥緊,任由指甲陷入肉里。
“你知道的挺多,還有呢?”
賀俊亞本來是想等她自己說,誰知道林雪卉反而將問題拋給他,然后一臉專注地看著自己,沒有任何要說話的意思。她這樣做,也許只是想試探他知道多少,再決定說多少。看不出這心機還挺深的,以前他真低估了她。
“你想報復,但萬朝畢竟是你的心血,就這樣因為一個男人毀了它,你舍得?”
林雪卉顯然有些意外,賀俊亞猜到她要報復這點是一定的,可是毀掉萬朝……她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很小心,誰知道還是被他看穿。
“他不應該騙我,我為他付出了這么多,我不介意他不愛我,可是我介意他在有我的時候還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三番五次用謊言來傷害我!”林雪卉眼睛赤紅,被壓抑了許久的怨恨突然一下子涌了出來,讓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動。
“是蔚藍?”
“對!”林雪卉的眼里有的只是憎恨,“我要毀掉她,我要讓她嘗嘗被人拋棄的滋味。”
“所以你找上我?”事實上,賀俊亞并不介意她是因為這個跟自己上床,反正跟她上床的男人始終是他,也只能是他。
林雪卉一頓,轉過去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尷尬:“這是讓一個男人記住一個女人最快最直接的辦法。”
“卓越和蔚氏可能會聯婚,你利用我來打擊報復你的情敵,這手段的確很高,不過我為什么要幫你?”賀俊亞開著車,臉上依然很平靜。
“我的文件資料寫得很清楚,只要你按我說的,我可以幫你吞并萬朝,甚至是蔚氏集團,這對你來說可是百利而無一害。”林雪卉自信滿滿。
賀俊亞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復雜得沒能讀懂:“我說過,我對萬朝沒興趣。就算是卓越,如果你喜歡我都可以把它送給你。”
“你說什么?”林雪卉眼睛睜得大大的,驚訝不已。
賀俊亞突然將車子拐入一個死胡同,停了下來。因為太過突然,沖擊力過大,林雪卉身子慣性地向前傾倒,額頭大力撞上車前面的擋風玻璃,她還來不及喊疼,整個人又被突然欺上前來的賀俊亞壓回了座位。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真忘記我了?”
他的問題有些奇怪,把林雪卉弄得更加糊涂。
“你到底想說什么?”
賀俊亞直直望入她的眼底,林雪卉知道他在生氣,但她想不透他在氣什么。這場計劃里,他是得到最多最不用付出的那一個,無論從哪個角落來看,他都應該是笑到最后的那個。那他還為什么要生氣?是因為蔚藍?她一點都不會相信這兩人的結婚存著一絲所謂的真愛,她也不相信賀俊亞對蔚藍與許夜南之間的糾纏會不知道!
“我不是種馬,隨便塞個女人給我,我就可以跟她上床。”賀俊亞一面凝視著她,修長干凈的手指一面撫摸著她飽滿的紅唇,“好好想想,只要你記起我是誰,我就幫你毀了他們。”
他低下頭,狠狠地咬了她紅唇一口。
林雪卉吃疼地悶哼一聲,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她心里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或許將他們去酒店的消息透露給狗仔隊的人就是他。
5
賀俊亞的出手遠遠比她想像得快。
第二天所有的報刊頭條都登滿了蔚藍在與賀俊亞訂婚的期間,不斷與一名神秘男子街頭幽會的照片,旁邊還寫滿了她是如何淫蕩如何不堪如何地占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腳踏兩條踏。
要知道這社會就是這樣的不公平,男的怎么樣緋聞多多,大家充其量只會說你是個風流多情的公子哥,但是女的就算你再強再厲害,只要緋聞纏身,還是這樣的爛桃花,下場都是身敗名裂。
當有關賀俊亞的另一條通告出來后,整個商場徹底沸騰了。
賀俊亞取消和蔚藍的訂婚,卓越之前對蔚氏所有的投資將全部撤資,而他本人將會在下個月24號當天與他的秘書林雪卉小姐舉辦訂婚舉儀。
蔚氏集團受此事的影響,股票迅速下躍,再加上卓越集團的突然撤資,一下子陷入了資金周轉不靈的危機。
林雪卉手里拿著一份報紙,心緒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混亂過。
賀俊亞并沒有按照她的計劃進行,而是用了一招更快更準更置人于死地的狠招。蔚氏的這個危機如果沒辦法及時處理,很快就會破產,而與她牽絆這么深的萬朝肯定也會受牽連,也就是說她實現報復的那一刻即將來臨,可是她的心里為什么沒有一絲喜悅呢?是因為賀俊亞突然宣布要和她訂婚,但事先沒有通知她而感到氣憤?
煩躁中,電話又響起了。
是許夜南,自從出事后,他打來的電話幾乎快把她的手機給打爆了。
林雪卉蹙緊眉頭,終于還是接了他的電話。
“喂!”
“雪卉嗎?我是夜南啊。”
“有事就說吧。”林雪卉一點都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廢話。
估計沒想到會得到這樣冷情對待的許夜南明顯一愣,隨即他急切地說道:“今天的報紙你都看到了吧?賀俊亞在發布會上說他要撤資。這怎么可以,他要是撤資了蔚氏集團可能會一下子扛不住,會面臨破產的。”
都到這份上了,他注意到的仍是賀俊亞撤不撤資的問題。那她要和賀俊亞結婚,他就一點都不關心嗎?林雪卉不免自嘲地譏笑,對他僅存的那一絲欺待最終統統磨成炮灰。
“你這么緊張蔚氏會不會破產,難道……你收購了蔚氏的股票?”
電話那端突然陷入了安靜,林雪卉知道自己猜對了,頓時憤怒交加,怎么說萬朝她也有份。
“賀俊亞撤不撤資,我無權干涉他的決定。還有,既然你已經知道他撤資的消息那么你應該知道我們即將要訂婚的消息,麻煩你以后都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俊亞最痛恨別人騷擾到他的生活。”
“對不起,那我先祝你們新婚快樂。”許夜南委靡的聲音摻雜著許多無奈和歉意。
“謝謝!”林雪卉幾乎是在聲音落下的瞬間掛掉了電話,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會想記住這個叫許夜南的男人。但是另一個男人,她目前非找他不可。
當林雪卉手拿證據來找賀俊亞的時候,蔚藍正被秘書以幾百種理由擋在辦公室的外面。
“是你!都是你這個狐貍精害我的!不然俊亞也不會突然不理我,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還做得那么絕!”
林雪卉相信她已經從許夜南那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否則也不會一見到她就這么激動。她用力掙開蔚藍捉著自己手臂的手,感慨金錢影響力之大,它可以使任何人為了它而發瘋,不管是紳士還是淑女。
“你有沒有想過,這全部是你自己的問題。如果不是你朝三暮四,吃著碗里看著鍋里,明明有了賀俊亞但還是要跟許夜南糾纏不清,他會不要你嗎?自始至終都是你自己給了他拋棄你的理由!”
蔚藍像受了重大的打擊,一下子慘白著一張臉,單薄的身子抖得很厲害。
不過林雪卉是不會同情她,這是她自己種下的因就要她自己承受的果!當初她靠近許南夜的時候又何曾為她想過。
林雪卉丟下她,正打算進辦公室的時候,蔚藍的聲音在后面響起。
“我知道我不該受夜南的吸引,我也知道自己不該愛上他,可是你能不能看在曾經和他相愛的分上,幫幫他?如果蔚氏倒了,萬朝肯定也會跟著一起破產。難道你忍心嗎?”
她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個,林雪卉好不容易壓熄的怒火瞬間就會燃燒起來。
“在他傷害我的時候,他應該早就想到會有今天!我是不可能幫你們的!”
蔚藍臉色刷地一白,她身形一晃,忍不住向后倒退一步。
她怎么會沒想到呢,這根本就是她林雪卉的報復!而她竟然還傻到求她幫忙,這根本就是在自尋羞辱!
6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林雪卉推開賀俊亞辦公室的門,劈頭就是這么一句。
“這樣不是很好嗎?更快更徹底!雖然沒有按照你的計劃,但是結局也是一樣。蔚氏和萬朝都垮了,卓越拿到科延的項目。”賀俊亞以為她指的是今天發布會所說的事。
“我說的是這個。”她將一大沓文件扔在他的面前,里面有張某酒會上他與蔚藍以及許夜南的照片,“是你介紹蔚藍給許夜南認識的?”
賀俊亞隨意翻了幾頁,就把她拿來的資料重新合上。他黑眸揚起,望入她眼里:“是。”
“為什么?這樣做對你有什么好處?”還是,這只是他算計蔚氏和萬朝的第一步?
“我說過,無論是萬朝還是蔚氏,我一點都不感興趣。”像是察覺到她的心思,賀俊亞出聲斬斷了她所有的猜測,“我的目標從來就是你。”
說話間,賀俊亞已經繞過前面的大班臺,將她逼近大班臺旁邊的小型沙發,高大的身影隨之將她罩住,無形中讓她感到壓迫。
“我?”林雪卉瞠目,仍是一臉驚訝。
“你還是沒能想起來。”賀俊亞的聲音難掩失望,他將纏在她臉頰上的幾縷發絲塞到她耳后去,嘴邊的笑容卻在瞬間冷卻,“我曾經說過,十年后我會回來,這段時間你可以談戀愛,交其他男朋友,但是不許愛上他們。”
林雪卉眼睛瞬間睜得老大,體內的五臟六腑因為他的話突然墜了下。
中學的時候她確實交過一個男朋友,她已經不記得他的長相了,只知道那人特別喜歡她,對她也特別好,打架更是一把好手。后來有一天他突然說他要出國,并且要求自己等他十年。當時她沒有吭聲,因為大家都還很小,承諾對他們來說顯得太過不真實。
“想起來了?”賀俊亞問。
林雪卉沒有直接回答,只說:“你以前不叫這個名字的。”
“名字是后來需要重新改的,不過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回國后就馬上去找你,但當時你并沒有認出我來,你的眼里只有許夜南。”這也是賀俊亞為什么要毀了他的原因。
林雪卉嘴唇動了動,終于還是有些哽咽。那個時候她的心里想的念的全是許夜南,不管是誰她都看不見。
“有人說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恨!那你現在還愛著許夜南嗎?”
“沒有。”
“你說謊!”賀俊亞赤紅著眼,五官因為強忍的憤怒而微微扭曲,“你那么恨他,甚至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毀掉他,這樣的恨還不是因為愛?”
“你說的是別人。”林雪卉有點生氣地否認,“在我準備對他報復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愛他了。”她就是這樣的性格,愛要愛得清清楚楚,恨也要恨得徹徹底底。也許她的做法是偏激了點,但她林雪卉就是這個樣。
“那我呢?你會愛上我嗎?”
下巴被他扣住,林雪卉甚至能聽見他聲音里面的微顫,她望入他黑色的眸子,那里映著自己的影子。一直以來,只有眼前這個男人才能給她一種透徹的感覺,不管以前還是現在。
“我不知道。”林雪卉彼時的心情很復雜,她不明白自己對他是一種什么感覺。
蔚藍是他介紹給夜南認識的,如果沒有他們的介入,她和夜南這時候可能已經結婚了,賀俊亞不應該算計她,就算是因為愛她想要得到她也不行,真正的愛情不是這個樣子。
她應該恨他的,可是她在心底找不到對他的恨。因為她明白,如果許夜南對她的愛夠堅定,任何人的陰謀詭計都拆散不了他們。而她可以這樣報復,或許是愛得不夠深吧?
“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考慮,但不管最后的結果如何,下個月24號我們一定要結婚。”明明害怕她會逃走,但賀俊亞還是舍不得逼她太甚,他緩緩放開手,給她讓出路來。
和十年前一樣,林雪卉沒有吭聲,她知道這次賀俊亞幾乎是把他所有的身家壓上去了,如果她24號當天沒有出現,卓越可能會因為他這個老總的形象受損,也面臨著危機。就算不會,董事會那班老家伙一定又會以各種理由來刁難他。
外面的天很藍,太陽也很大,林雪卉幾乎是渾渾噩噩地走出卓越大廈,始終沒有察覺賀俊亞透過辦公室的落地窗,目光緊緊地鎖住她。
公交車站牌就在馬路的對面,林雪卉等紅綠燈的時候,許夜南樣子委靡地朝她跑過來。
“雪卉,你幫幫萬朝和蔚氏吧,這時候只有你能幫我們。”許夜南拉著她的手,才幾天沒見,他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許多。
“你要求的人是賀俊亞!”林雪卉努力掙開他的手,大家都在看他們。
“我去找過他了,可是他不肯見我!”這時候綠燈跳動,許夜南見她提腳就要走,便馬上跟上去,“雪卉,你幫我們向賀俊亞求求情吧,是我們不對,我們可以公開向他道歉。”
“對不起,我無能為力。”林雪卉只覺頭像炸開了,她已經不想再理會這些事了。
“雪卉,你不可以見死不救。”許夜南擋住了她的去路,“只要你肯幫忙,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不然我們結婚?結婚也行!我還可以答應你,我以后都不會再也蔚藍。”
林雪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許夜南,你怎么變成這樣?以前你不會這樣卑躬屈膝的,你的宏圖大志都到哪去了?”
“你以為我愿意見到自己這樣!”許夜南整個人陷入了狂躁中,他紅著眼朝她低吼,“蔚藍因為承受不住這打擊,昨晚吞安眠藥自殺了,現在還躺在醫院里!只有賀俊亞娶她,出錢拯救蔚氏,她才有活下去的勇氣。”
原來還是為了她!
林雪卉哽語,徹底對這個男人死了心,沒有愛也沒有恨。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林雪卉掙開他的手,依舊還是那句話。不過這次聲音卻平靜了許多,也不再有壓抑的憎恨。
她突然莫名地想念賀俊亞,也許他們真的可以重新開始。
“不行,你不能這樣絕情的——”拉拉扯扯的時候,一記刺耳的剎車時近在咫尺。兩人同時抬起頭來,就見一輛白色的雪佛蘭向他們駛來。
“雪卉小心!”
慌亂中,林雪卉聽見了賀俊亞焦急的聲音,隨之她的身子被人推了出去,頭撞到了路旁的電線桿,當場昏了過去。而代替她被車子撞出三丈遠的賀俊亞,整個人倒在血泊里的時候,嘴里還在低喃著這句話:“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不會……”
醫院。
林雪卉的手臂和額頭上纏著白色綁帶,她透過玻璃窗目光鎖住床上的男子。自從那天出事后,賀俊亞就一直待在這個重號病房里面,身上插滿了針管。
“林小姐,麻煩你簽一下字。”
“好。”她執起筆,慶幸受傷的是左手,對日常生活都沒有太大的妨礙。
如果不是這場意外,如果不是潘律師給她看了那份文件,林雪卉永遠都不知道賀俊亞是有多愛自己。原來卓越吞并了蔚氏和萬朝以后,賀俊亞立即把所得的股權全部轉到她的名下。甚至只要他們一結婚,她將是他唯一的財產繼承人。
他似乎早料到自己會比她先離開一樣,早早就為她安排好一切。
醫生說他腦袋受到重創,可能這輩子都只能是這樣,但是林雪卉堅信他會醒的。因為,賀俊亞愛她,他不會留自己一個人孤獨地待在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