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京城秋高氣爽的日子里,坐落在清冷鳥巢旁邊的奧體CGV影院門前,陡然間客人如織了起來。韓國CJ集團旗下CGV影院聯合韓國文化藝術培訓振興院,同中國少先鋒隊事業發展中心一起,針對北京地區的青少年(低收入家庭子女為主)舉辦電影創作培訓項目“多多的天堂電影院”拉開了序幕。作為韓方延請的嘉賓,《我的野蠻女友》的導演郭在容也如約和公眾見面,并在活動后接受了我們的專訪。
郭導的身形并不魁偉,蹬著雙鞋底蠻高的愛步旅行靴,往沙發里深坐時,腳面在一瞬間會離開地面。由于我們的對話要通過翻譯來互譯,這給了他旁騖的時機,手里徠卡的鏡頭不時地游走于在座的每個人身上。采訪結束時,他頗為得意地向筆者展示了自己的作品——鄙人眉眼挑動的一瞬。作為一名導演或泛言的視覺工作者,郭在容的影視之路,就是由他小學六年級時一臺手造的紙殼相機開始的……
“電影里的全智賢就是我”
影視圈:1985年,你在大學讀書期間完成了自己第一部電影《教師敘事》,是怎樣的一個片子?
郭在容:在高中的時候我用8毫米開始隨便拍一些短片,后來用16毫米做了《教師敘事》。那次獲獎了嘛,意義不在于獎金,雖然獎金也不少:當時200萬韓元,相當一萬多人民幣。因為得到了這個獎,所以我的家長同意了讓我做電影。
影視圈:我注意到了剛剛您嘴角的壞笑,這部片子是拿老師開涮的嗎?
郭:哈哈,故事就是一個少年和老師關系不是特別好,沒有辦法用語言交流,慢慢通過給老師畫像的方式和老師的關系越來越好的故事。在視覺方面我用了很多新鮮的方式。
影視圈:比如?
郭:比如說邊放大邊把攝像機往后退一下,通過鏡頭的拉近推遠等技術來嘗試蒙太奇的鏡像。這部片子才13分鐘,但對于我意義非凡。
影視圈:提到你,《我的野蠻女友》是繞不過去的一個話題。我想知道的是你在拍這部片子拍攝之前,好像拍了兩部片子都砸了,據說作為導演失業了8年,這8年你是怎么過的?
郭:在那8年的時間里,我特別想拍一部電影,卻總是不成功。其實,這期間作為編劇我寫了很多那些故事。電影里的全智賢(身份)不就是編劇的形式嘛,她寫的劇本全是我以前想的內容。
影視圈:這一部片子成功肯定有一些偶然和必然的因素,它肯定是切中了一個社會或者打通了這個世界一個人類的情感,你覺得這個點是什么,怎么去描述?很多學院派在分析這部片子時總愛分析到女權主義,你對這個問題怎么看?
郭:我的在影里邊故事和感情比的話,我是把重點放在感情這邊。在電影里邊描述的也是感情比較多,和美國相比的話這些對亞洲人來說可能是更適合一點。關于女權主義,我在做的時候沒有想到這個。我只是因為現代社會當中女性的權威越來越高,就是希望把女性強的一面展現出來。在韓國,男尊女卑在我的上一代或上上一代,因為受到儒家文化影響比較重,這樣的情形確實很嚴重,但到了我這一代基本上就沒有了。我在寫劇本時用到的故事基本上是我跟女兒和妻子一起生活,生活中經歷到的一些事情。結婚了之后可能妻子比男的地位還高,在我家,女兒地位也挺高的,她們都比我重要(笑)。這就是創作靈感的所在。
影視圈:《我的野蠻女友》這部片子開創一個野蠻類型,不光你去拍續集,香港、內地也有類似的作品出來,你這么看待這個現象?你好像去好萊塢作為編劇,改編了美版的《我的野蠻女友》,在東西方不同的文化模態下,你做了那些調整?
郭:翻拍的時候不是我親自改的劇本,是美國那邊人改,我提供一些幫助,說幾句話給他們提供靈感。就像你說的,由于文化不同,所以改劇本之后有些感情不同。亞洲這邊感情比較溫的感覺,而美國那邊就冷得感覺、可以說是酷吧,這邊側重一些感動,悲哀這樣的感情,那邊側重酷、冷、帥氣。一部《我的野蠻女友》已經把我累的夠嗆了,我曾經翻拍過好幾次,雖然沒有公開放映過。好吧,我們不談《野蠻女友》了。
“中國也該出現一些新鮮的片子了”
影視圈:你來過上海國際電影節做評委,有人也喜歡把你和日本的巖井俊二導演比較,我想知道你怎么看待亞洲儒家文化圈里的這些同行?
郭:我和巖井俊二關系比較好,至于說風格有類似,我想那主要是因為亞洲人對愛情的感覺基本是一樣的,起碼是相似嘛。亞洲的這些導演和我都是朋友。楊德昌導演在表現感情的一些方式上也和我差不多。只不過,楊德昌導演性格火爆一點(笑),我聽有人說在楊導手下工作的人員就比較累比較辛苦。
影視圈:我們能坐在北京的韓資影院聊天,我想你也一定關注到中國從2002年張藝謀《英雄》這部電影之后開啟的大片時代,以及院線改制帶來的市場繁榮,那么你對中國電影這十年發展,有沒有自己的一些看法?
郭:在中國大陸電影在的數量和資本上,有了特別大的擴張和提高。相對來說,質量沒有提高多少。張藝謀導演拍的《英雄》給了一種線路吧,就是那個類型的電影該怎么拍?好像很多人跟著那個線路在走。我個人覺得要提高電影的質量的話,一定要擺脫這個框架,然后創造自己的東西。
影視圈:請你描述下這個“框架”到底是什么樣的?
郭:就拿《英雄》來說,過分側重于視覺特效的華麗,看著特別爽,但不重視故事情節、感情這些。好像《英雄》這部片子以后,我沒有什么感覺特別新鮮的片子。但這個不限于中國,全世界都一樣,以十年到十五年為周期,那個電影流行的行情會有所轉變。舉個例子,從《黑客帝國》)到再讓人眼前一亮的《盜夢空間》,兩者間隔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我覺得中國也快到了那個時間點,《英雄》到現在都九年了,中國也該出現一些新鮮的片子了。
影視圈:聊聊《鋼的琴》,您去做了監制。這是個怎么樣的契機?《鋼的琴》這部電影在中國內地票房非常糟糕,你作為韓國電影人有何看法?
郭:這部電影在中國的東北拍,我知道導演張猛是東北人。他不是在鞍山拍的嗎?那地方就有煉鐵的地方,鋼廠。但這跟離韓國的近遠沒什么關系。《鋼的琴》不是商業片,是藝術性電影。所以我們在拍的時候也沒有對票房有多期待。片子得到了影評家的好評,我覺得已經很滿意了。這片子就是拿到韓國的院線放,票房一樣慘淡。
影視圈:韓國在上世紀80年代末結束了軍政府時代,開放一系列的文化審查制度,也由此帶來了電影工業的繁榮。你是過來人,談談感受吧?
郭:嗯,我覺得比中國電影人現在的處境要艱難。我的處女作是1989年拍的《雨天的水彩畫》,這是一個愛情故事,其中有男主角和一群人打架的情節斗毆,當時就被刪掉了,沒有解釋,更沒有告知我。當然,現在不刪了,韓國電影有分等級制,12歲以下不能看、15歲以下不能看,這樣等等。
影視圈:你認為一個年輕人要開啟自己的電影之路應該具備哪些質素,或做哪些準備?
郭:作為電影人可以達到夢想的方法特別多,所以也不能說準備了這個就能如何如何。最主要是不放棄自己的夢想,現在在大學學習影視專業的人特別多、競爭特別激烈、報酬也特別少。很多人為了活下去就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如果你的夢想真的是做電影導演的話,最重要的就是不放棄。
影視圈:我注意到在聊天過程中,你喜歡用手中的相機為大家拍照,這是你從小養成的習慣嗎?
郭:哈哈,我很喜歡給人拍照,拍好了就轉給人家。因為一般他自己不照的話,很多人就沒有了這個瞬間。我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特別好奇電影攝像機的原理,但老師也沒給我解釋清楚。我就覺得這應該和照相機原理一樣,就自己親手做了一個,紙盒子的相機呵,這讓我愛上了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