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湯姆叔叔的小屋》看美國南部的黑人奴隸制

摘要：對于美國南部的黑人奴隸制的研究，國內外得出了截然相反的觀點，或完全肯定這一制度，或完全否定。《湯姆叔叔的小屋》比較全面的反映了美國南部種植園的黑人奴隸制及奴隸的生存狀況，因而這部小說不僅具有很高的文學價值，是廢奴文學的杰出代表，而且具有很強的社會現實意義，在研究美國南部的黑人奴隸制方面具有重要的歷史價值。本文把《湯姆叔叔的小屋》作為史料依據，從黑人奴隸制的性質和作用、黑人奴隸的命運和黑人奴隸的反抗等三個方面來客觀描述這一制度，并用馬克思主義的唯物辯證法對其進行了客觀評價。

關鍵詞：《湯姆叔叔的小屋》 美國南方 奴隸制度 史料價值

引言

進入19世紀，美國資本主義發展迅速，資本主義固有的矛盾也表現得十分突出。美國的現實主義文學往往從民主主義理想出發批判資本主義的罪惡，反映勞動人民的不幸遭遇，追求自由和平等的理想，具有較強的民主性和人民性。50年代美國的廢奴文學中，以反對美國南方的蓄奴制和反映黑人悲慘生活為主要內容，蘊含了現實主義的因素。哈里葉特?比徹?斯托夫人的《湯姆叔叔的小屋》就是其中的代表。它描寫了逆來順受的老黑奴湯姆的不幸命運，從而把美國南方蓄奴制的罪惡公之于天下。小說很快在全國上下引起了巨大的影響，廣大勞動階級、左翼資產階級分子和一切有良知的、正直的美國人都堅決支持作者的正義立場。這一革命輿論的威力大大地推動了美國廢奴主義運動的發展，阻止了《逃亡奴隸法》的實施。其中，小說的出版和1859年爆發的以黑奴約翰.布朗為首的奴隸起義無疑成為南北戰爭前夕美國最引人注目的重大事件，是南北戰爭的導火線，最終促使林肯及其政府廢除了奴隸制。 《湯姆叔叔的小屋》起到了進步文學在一個國家政治變動的關鍵時刻所能起到的最大作用，難怪林肯總統在南北戰爭結束前夕接見斯托夫人時，戲稱她為“寫了一本書引發了一場戰爭的小婦人。”

第一章 美國南部黑人奴隸制的性質和作用

美國南部的黑人奴隸制是古代奴隸制與現代資本主義剝削制度相結合的產物。它保留了兩種制度最壞的因素。在古代奴隸制中，奴隸作為奴隸主的財產和工具，沒有絲毫的人身自由，奴隸主對奴隸實行極端野蠻殘暴的超經濟剝削；現代資本主義制度把一切都作為商品，它所進行的生產都是為了攫取高額利潤。這兩種制度所具有的殘酷性和貪婪性，都體現在美國南部的黑人奴隸制中，而單一的棉花種植經濟的惡性膨脹，又使黑人奴隸所遭受的壓迫和剝削更加殘酷，所以馬克思稱美國的奴隸制度史是“有史以來最卑鄙、最無恥的奴役人類的形式”。因此，它是一種極端反動落后的生產方式，是“美國政治和社會發展的最大障礙”。

就經濟形態而言，美國奴隸制是自然經濟和商品經濟的混合體，但顯然以商品經濟為主。可以說，它是以商業為基礎，產品主要以供應市場為目的的商品奴隸制經濟。

在美國資本主義發展史上，奴隸制所起的作用可謂舉足輕重。它是在殖民地初創時期作為資本原始積累的重要手段而問世的。而且，在美國從手工工場向資本主義大工業轉變的過程中，奴隸制作為資本主義工業的基礎起過極重要的作用。此外，從美國在世界經濟全局中所占的地位來看，奴隸制是國際資本主義的有機組成部分，它與資本主義世界市場息息相關。

第二章 黑人奴隸的命運

對于展現黑奴的命運，《湯姆叔叔的小屋》具有特殊的史料價值。黑奴的命運一般有兩種。一種是遇上一個好的東家，可以結婚生子，過一種比較幸福的生活。例如原文中的伊莉莎，從小由謝爾比太太撫養成人，在女主人的監護和照料下，平平安安地長大成人，而且還嫁給了喬治?哈里斯，生下了一個健康可愛的孩子。再如在原文十四章中，湯姆搭救了一個不小心落水的小女孩伊娃，她的父親奧古斯丁?圣?克萊爾就把他買了下來。他們一家對湯姆非常的好，湯姆度過了他一生中為數不多的幸福時光。

但是黑奴的好運卻不是長久的，一旦遇到主人家里破了產如謝爾比先生或主人的死亡如克萊爾先生，他們就會遭受被拍賣的厄運。湯姆最后被拍賣到勒格里的種植園里，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最后死在主人的皮鞭下。同時，黑人奴隸是不允許太優秀和變得聰明的。只因為哈里斯在工廠里發明了一部清洗大麻的機器，便激起了主人的無限嫉妒和憤恨，于是他硬是被從工廠帶走，強迫在農場上干最酷最重的活，并被迫與另外一個女黑奴結婚。第三章中，哈里斯的一段話集中概括了當時黑奴的心聲：“他千方百計，一意孤行，說他就是要壓抑我，貶低我，故意叫我干最苦，最臟，最下賤的活！我一直謹慎小心，也一直隱忍茍活，可日子越來越過不下去了——任何一個有血有肉的男子漢都再也難以忍受。一有機會她就侮辱我，折磨我。我原以為只要把活干好，就可以平平安安，就可以利用工余時間讀書、學習；但是他愈是見我能干，愈是要加重我的負擔。他說，我雖然不吭聲，但他看出來我肚子里有鬼，他非得把我肚子里的鬼挖出來不可。是誰封這個人當我的主人——我倒要弄個明白！” 林肯曾經一針見血地指出：“盡管有人炮制了一本又一本的書，力圖證明奴隸制是個十全十美的東西，但我們卻從來未聽說什么人心甘情愿使自己成為奴隸以便從中得到好處。”

奴隸的物質條件極為艱苦。食物有限，主要是煮玉米和腌豬肉，難以果腹，有的奴隸只好偷主人的東西吃。奴隸的居住條件也非常糟，一般住在小木屋里，小木屋很容易著火，但幾乎沒有任何防火設備。屋內陳設簡陋，只有壁爐和木板床，床上鋪著稻草。在條件差的農場，奴隸只能住在棚子里。奴隸因為生活條件太差，營養不良，勞累過度，再加上衛生條件極壞，缺醫少藥，死傷十分嚴重。

同時，奴隸主和監工隨意打罵奴隸。在奴隸制度下，沒有監工是完成不了什么任務的。白人種植園主經常使用黑人奴隸作為莊園上的工頭，讓這些黑人奴隸成為莊園上的暴君。例如在原文的第三十二章這樣寫道：“這兩個黑人是莊園上的兩個公頭，都是勒格里一手訓練出來的，都像他的叭兒狗那樣的兇殘。經過長期訓練后，他們的本性已經達到叭兒狗那樣兇狠和殘忍的程度。常有人說，黑人監工比白人監工更暴虐、更殘忍；我們認為這種說法完全歪曲了黑人的本性。其實，這只是說黑人的思想比白人的思想受到更大的摧殘和壓抑。這不僅對這個民族來說是如此，對世界上一切被壓迫的民族來說皆是如此。一旦有機會，奴隸也會成為暴君。” 所以勞動完全是在皮鞭棍棒的脅迫和驅使下進行的，奴隸對于任何勞動沒有絲毫的興趣，勞動效率很低。

另外，《湯姆叔叔的小屋》全面詳細地描述了奴隸的買賣這一產業鏈，因而對研究這一問題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奴隸的供應是靠自然繁殖和從非洲走私入口。但自然繁殖人口為數很少，例如，路易斯安那甘蔗種植園上的奴隸死亡多于增殖。國內邊界州供應一些奴隸，但遠遠供不應求，所以從非洲販運奴隸的走私貿易十分猖獗。在當時，販賣奴隸被認為是理所當然的，而且為了把奴隸賣個好價錢，奴隸販子經常對奴隸進行再加工，在第一章中奴隸販子黑利是這樣說的：“唔，我有個朋友也干這一行——他想買幾個長相漂亮的男孩子，撫養大了以后再賣出去。個個都是上等貨色——賣給有錢人家當仆役什么的，能討個大價錢。那些地方，有個漂漂亮亮的小伙子看門應差，伺候左右，能添不少風光呢。這種孩子的行情高著呢；我看這個小家伙，又有趣，又會跳舞，正是這路貨色。”

第三章 黑人奴隸的反抗

奴隸主階級的殘酷剝削和壓迫，不能不激起黑人奴隸的憤恨和反抗。逃亡，作為被壓迫人民的一種反抗手段，通常并不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然而，在美國歷史上的逃亡卻成為黑人奴隸爭取自由反抗奴役的一種至為重要的手段。

伊麗莎帶著小哈里斯匆匆逃亡的時候，母愛超越了一切情感，她變得瘋狂。她越過浮冰的那一幕，是文中動人的篇章之一：“巨大的綠色浮冰在她腳下搖擺不定，嘎嘎作響，她不敢在上面作片刻停留。她狂叫著，不顧一切地跳過一塊有一塊浮冰，跌倒——跳躍——滑倒——爬起來再跳！她的鞋丟了——襪子破了——腳出血了，一步一個血腳印；可她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感覺不到，直到她昏昏沉沉如在夢中一樣，到了俄亥俄州的岸邊，一個男人幫她上了岸。”

伊萊扎帶著兒子克服重重困難，在白人廢奴主義者的幫助下，成功地逃到了加拿大。她的丈夫喬治?哈里斯不堪忍受奴隸主的迫害和凌辱，抱著不自由、毋寧死的決心，也喬裝出逃。在途中，他勇敢地拿起武器，向追捕他的奴隸販子開槍。他是以英勇斗爭為自己贏得了自由。喬治夫婦雙雙逃出后，在加拿大不期而遇。作者肯定了他們選擇的道路，這在當時是很不容易的。

第四章 用馬克思主義的唯物辯證法看美國南部的黑人奴隸制

唯物辯證法認為，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這一觀點要求我們看問題辦事情必

須堅持兩點論、兩分法，防止片面性。我們要用全面的觀點來看待問題，不能只看到一面，而看不到另一面。國內的文學界在談到美國南部的黑人奴隸制度時，無不異口同聲地認為這是一種滅絕人性、慘絕人寰的罪惡制度。但是《湯姆叔叔的小屋》卻為我們提供了這種制度的另一個方面，廣大的南方并不是每一個種植園、每一個州都對黑人奴隸那么的殘忍暴戾，其中有一些州對黑人的態度是十分溫和的。文中的第一章為我們描繪了一幅美麗的景色：“也許在肯塔基州所見的奴隸制度乃是最溫和的形式。這里一般以穩定、和緩的農業勞動為主，不像南方各州那樣農忙季節便特別緊張和忙碌；因之，這里黑人所從事的勞作也比較輕松，比較合理。莊園主們也能滿足于逐漸積累財富的方式，較少受到牟取暴利的誘惑。誰要是到肯塔基州參觀一下那里的某些莊園，親眼看到莊園上主人和主母那么和藹可親，黑奴們又那么忠心耿耿，也許就會浮想聯翩，想起富有詩意的傳說中所描繪的氏族社會。”

再有原文的第九章中記敘了這樣一件事情：“然而，終于有一天，約翰那顆高貴的心膨脹得再也忍受不住對它的束縛；他從書桌抽屜里掏出錢包，渡河來到俄亥俄州，買下了一個鄉四分之一的肥沃土地，不分男女老幼，給他的奴隸都分發了自由證書，并用篷車把他們送到那里安家落戶。然后，正直的約翰來到小溪邊一個寧靜而偏僻的農場上安居下來，心安理得地過著隱居的生活。”

從這個故事我們理解到：第一，有的奴隸主同情奴隸，甚至在內戰前夕的廢奴潮流中，也加入到這場運動中來，在評價南方奴隸制時應特別注意這一點；第二，奴隸的解放需要自由證書予以證明，這說明獲得自由的奴隸可以得到法律的保護；第三，獲得自由的奴隸可能獲得土地。我們看到，在美國南部的奴隸制中，也存在一些善良的奴隸主，他們擁有著美麗高尚的靈魂，偉大善良的品格，值得我們尊敬和肯定。

結語

任何一種文學作品都是歷史的產物。《湯姆叔叔的小屋》也不例外。它產生于美國資本主義發展的關鍵時期，確切地說產生于資本主義發展遭遇到奴隸制度嚴重阻礙的時期。因此，這部小說具有進步的性質是勿庸置疑的。美國于18世紀70年代獲得獨立之后，直到19世紀中葉的八十年間，資本主義的發展在非奴隸制度地區已無很大空間。北方工業的繼續發展，由于缺乏廉價勞動力已陷入遲緩狀態；而廣大南方蓄奴地區卻擁有數百萬黑奴，閑置在種植園中。另外，美國南北的商品交換由于社會制度和社會結構的巨大差異而并不通暢。這一切均是美國社會發展的巨大阻力。因此，美國社會如若獲取巨大的發展空間，就必須摧毀南方地區的奴隸制度。

斯托夫人的這部小說正是順應了歷史發展的潮流而產生，它的出現促進了美國上層建筑的巨大革命。美國著名藝術家愛德華?霍拍說過：“一個國家的藝術，只有當它最充分反映本國人們性格時，才是最偉大的。”北京大學英語系金衡山先生在他的文章《經典以外的世界——19世紀美國通俗小說的文化解讀》一文中所說：《湯姆叔叔的小屋》不能說是已被遺忘多年，至少在中國曾多次被提及，但那主要出于政治原因。他在這里也指明了這部小說的歷史價值更高于文學價值，認為這部小說也主要由于歷史原因而成為“19世紀美國最暢銷的小說”。小說剛一出版，“立即引起轟動，僅在英格蘭就有40家不同的雜志轉載，并迅速被翻譯成20多種語言，并得到法國的喬治?桑茲、德國的海因里希?海因和俄國的伊萬?屠格涅夫等著名作家的好評”。斯托夫人僅從小說銷售的頭三個月里就拿到10300美元的稿費，“成為美國甚至歐洲有史以來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從單本書里得到稿費最多的作家”。

總之，斯托夫人的《湯姆叔叔的小屋》這部小說由于其很高的歷史地位，似乎其文學價值不被人看重。筆者認為這部小說在歷史地位和文學價值上相得益彰、交相輝映。這部小說的出現是美國文壇的光榮，同樣也是美國歷史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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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劉緒貽，楊生茂.《美國通史》（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60，61.

注釋：

[1]鄭克魯：《外國文學史》上，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204頁。

[2]中國人民解放軍五二九七七部隊理論組，南開大學歷史系美國史研究室及七二屆部分工農兵學員：《美國黑人解放運動簡史》，人民出版社，1977年11月版，第81-82頁。

[3]劉緒貽、楊生茂：《美國通史》（第二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十月版，第339頁。

[4]斯托夫人：《湯姆叔叔的小屋》，李彭恩譯，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年10月版，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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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劉緒貽、楊生茂：《美國通史》（第二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十月版，第340頁。

[6]斯托夫人：《湯姆叔叔的小屋》，李彭恩譯，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年10月版，第252頁。

[7]斯托夫人：《湯姆叔叔的小屋》，李彭恩譯，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年10月版，第6頁。

[8]斯托夫人：《湯姆叔叔的小屋》，李彭恩譯，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年10月版，第42頁。

[9]斯托夫人：《湯姆叔叔的小屋》，李彭恩譯，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年10月版，第4頁。

[10]郭沛超， 韓露露：《湯姆叔叔的小屋》在研究美國南方奴隸制度中的史料價值，昌濰師專學報，2001年，第4期，第49頁。

[11]姜楠：發動南北戰爭的小婦人——論《湯姆叔叔的小屋》的歷史地位，西藏大學學報，2005年，第二期， 第60-6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