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從《泰坦尼克號》中,我們領悟到什么是真愛;從《肖申克的救贖》中,我們感受到自我奮斗的力量;從《唐山大地震》中,我們看到災難之后人心凝聚的力量。我們在眼淚中感受《暖春》中小花的艱辛與質樸,體驗她成長的歷程;我們在幸福中與千尋共舞,慶祝她與家人團圓;我們隨著電影中的人物或喜或悲,我們的心跟著他們起起伏伏……影視是個萬花筒,它折射出的依舊是這個世界,世間百態全部容納在那小小的膠片中。我們感動過,悲傷過,吶喊過,思考過……正是銀幕上的這一切,給了我們永恒的記憶。
選文1
一部關于中國式苦難的寓言
□葉匡政
我是含著淚看完這部電影的,很多年沒有這種觀影體驗了。無論是對故事、畫面節奏的把握,還是對觀眾情緒的駕馭,馮小剛都顯示了他嫻熟的技巧。對大地震的災難表現,馮小剛也處理得恰到好處,既形成了對故事發展的推動和壓力,又沒有過度的渲染。電影在意的是如何讓觀眾能設身處地地走進角色的情感中,一旦與之呼應、合拍了,你自然會與角色一起深入到那復雜的人性世界中。人們流下的淚水,其實是對自己人性的一次凈化,流出的不過是那些遮蔽人性的雜質。
近百年來,中國有太多的苦難和災難,被遮蔽在人們的記憶之外。除了早年的《芙蓉鎮》等很少的幾部電影,人們幾乎已經遺忘了該如何用電影來表達苦難對人性的傷害。苦難在公共話語中的失聲,使越來越多的人失去了直面不幸與悲傷的能力。馮小剛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講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這個民族飽受天災人禍,我在這兒拍的是天災,不是人禍——天災可以拍,人禍不能拍。天災在這里承擔了一個惡的角色。”其實無論天災還是人禍,讓經歷苦難的人發出聲音,不僅是對那些受難者生命的尊重,也意味著將那些個體的苦難記憶,轉化成民眾可以用來自我教育的公共記憶。它其實也是民眾尋求文化認同的一種方式。這種記憶對一個民族,是最為重要的精神財富。
張靜初扮演的方登,之所以寧可選擇退學,也不選擇墮胎,就是因為自己曾經有過的苦難記憶,使她對生命能作出這種積極的回應。這也是人類修復創傷的一種方式,就是牢記那些苦難對人性的傷害,讓它們絕不發生在自己的生活中。苦難的承受者,雖不會被我們視為英雄,但他對人性的這種自我修復,又何嘗不是一種英雄行為?
假如一個社會對于苦難或災難的集體記憶是殘缺的,或是稀有的,只會導致民眾對人性的麻木和精神的敗壞。因為他們極少感受苦難對人性的扭曲和傷害,只要條件許可,人人都可能變成苦難的施與者。從這個角度說,馮小剛的《唐山大地震》邁出了我們對于苦難記憶的第一步。盡管這一步走得非常小心和艱難,但仍是重要的一步。我記得早年看過一部電影,叫《蘇菲的選擇》,也有類似的故事核心。那部電影說的是一個母親在納粹集中營中面臨的抉擇,是把兒子還是女兒送入毒氣室?母親留下了兒子。但那部電影中的母親,最終并沒有走出苦難施加給人性的困境,以自殺離世。《唐山大地震》中的母親元妮通過懲罰自己實現的自我救贖,倒像是對那個波蘭母親蘇菲的回答。母親對女兒說:“我要是過得花紅柳綠就更對不起你了。”因為這種自我救贖,所以這部電影有了一個溫暖的結尾。
沒有人能預料到,苦難或災難會在何時何地發生,它往往在人們最無提防的時候,突然來臨,就像汶川和玉樹地震一樣。不愿面對傷疤和苦難的人們,卻要以這種更殘酷的方式,來面對歷史的蘇醒。苦難的受害者,并不只有那些受傷害的個體,而是所有人的共同人性。所以對苦難的揭示和記憶,也是一種對創傷的安慰和對人性的追尋。《唐山大地震》就是這樣一部寓言,它通過一個帶著體溫和血淚的故事,讓我們重新看到了在苦難重壓下人性的尊嚴。
那些死亡者的生命不會回來了,那些受難者失去的青春也不會回來了,但這種對于苦難的聆聽和見證,會讓我們對現實始終保持一份清醒。實際上,在這個麻木迷茫的年代,做一個對苦難歷史的記錄者和見證人,也是一份駭人的行動和責任。
(選自《新京報》2010年7月23日,有刪改)
點讀
沒有人能預料災難的發生,讓經歷災難的人發出聲音,是對受難者生命的尊重,也是對民眾的教育。《唐山大地震》是對一場大地震的揭示和記憶,也是對創傷者的安慰和對光明人性的追尋。
本文重點放在剖析《唐山大地震》的意義上。首先,作者從對影片的感受入手——自己是含著淚看完電影的,以此說明這部影片感人的特點,并由此分析導演馮小剛對災難場面拍攝的合理把握的特點。其次,文章用對比的手法說明關于苦難的影片太少,并引用馮小剛的話來進一步闡述:人類需要通過苦難記憶來完成自我教育,并讓其成為民族的精神財富。再次,作者通過分析主人公方登、元妮這些人物來說明苦難記憶讓人類對人性進行自我修復。本文通過《唐山大地震》和《蘇菲的選擇》中主人公不同結局的比較,得出影片的主題:苦難的承受者通過對人性的修復,走出自我困境。最后,作者提出,生活在安逸環境中的人們要有一份行動和責任,從而道出影片的現實意義。
選文2
《東風雨》一部用來評論的影片
□歸歸
因為它的慘淡票房,想當然地覺得《東風雨》一定不會好看。雖然對它很期盼,因為柳云龍,因為喜歡《暗算》。
看完發現全然不是這么回事,沒人看只是因為看該片是有門檻的,要看懂必須智力要過關,并且過大的信息量也給觀影造成了一定的障礙。
所以這不是一部大眾的電影,它更適合給影評人來解剖、分析。我個人認為,在內地電影滿目狗血的當下,打著強烈的柳云龍個人烙印的《東風雨》,是一部不應該被輕視的影片。
《東風雨》很讓人糾結,從它的攝影、音效、配樂以及某些場面調度來講,比去年的票房大片《風聲》有過之而無不及,可算得上一部制作精良的電影,非常有誠意,也非常有野心。
但是,或許正是因為這種太想一鳴驚人的野心作祟,導致在整個影片的情節鋪陳和故事建構方面用力過度甚至做的是無用之功,沖淡了影片的整體節奏,導致了影片的不少片段顯得啰唆拖沓和不知所云。如果這部電影像《風聲》那樣,將人物關系交代得清楚一些,敘事主線再清晰一些,那么電影將會變得更加通俗與好看。
現在這個版本的《東風雨》,多了些匠心,少了點寫意,需要觀眾格外多投入一些精力,才能看懂它的故事結構。
在最近兩年的一窩蜂跟風諜戰戲中,很少有像《東風雨》這樣的,它把諜戰背景放置在重大歷史背景(太平洋戰爭的觸發)之下,并且把涉及到的日本、美、英、國共兩黨以及蘇聯甚至猶太人等各方角逐勢力都具象化,彰顯出了歷史質感,視野十分開闊。
國共兩黨之間、美英之間、日本內部以及中共內部情報人員之間無一不存在著交融和對立,形成了一個犬牙交錯、盤根錯節的復雜局面。
以往的諜戰片無一例外地只是講述敵我雙方的勝負博弈,涇渭分明,過分注重娛樂性。
而《東風雨》中的諜戰實際上是為了一份早已失去時效性的情報而展開的。影片中的絕大部分人都死了,各自為了不同的主義和使命而死去,再加上在珍珠港事件中死亡的人,這無數條生命其實都是死于政治和軍事謀略,所有的人其實都是軍事政治戰略中的棋子,很多人都死得很冤枉。
有跡象表明英國方面其實早就掌握了日軍要偷襲珍珠港的情報,之所以秘而不宣就是為了逼美國參戰;而美國高層主戰派也似乎預知了日軍計劃卻拋棄了珍珠港的士兵,為的就是打壓主和的保守派;而國共兩黨的情報人員也為這個不被當事人“重視”的情報付出巨大犧牲。這里就提出了一個以往沒有提過的命題,即為了整體布局是否要犧牲很多個人?在政治權謀面前,個人的生命到底有多大價值?這個主題很值得去深思。
凸顯信仰的力量,是諜戰片必不可少的元素,《東風雨》亦是如此,比如片中三浦研一飾演的角色,竟然是潛伏到日本天皇身邊的一名布爾什維克;柳云龍與范冰冰這兩個來自中共與軍統的情報人員,談情說愛的同時亦要為不同的信仰明爭暗斗;曾江飾演的軍統間諜最后為了國人利益慷慨赴死……這信仰堅定也好,游移也好,轉變也好,表達的都是人性向往光明與正義的一面。
如何將有價值的情報傳遞出去,是諜戰片最吸引人的地方。而像《東風雨》這樣,那么多人的犧牲,只為了一份送出和不送出結果都一樣的情報,讓電影具備了強烈的沖突感。
(選自《金華晚報》2010年6月14日,有刪改)
點讀
諜戰片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如何把機密情報傳遞出去,情節要撲朔迷離,過程要緊張激烈,結局要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但《東風雨》卻是為了一份無價值的情報,很多人無謂犧牲,從而讓電影有強烈的沖突感,引起觀眾思考。
本文在結構上欲揚先抑,褒貶交叉,但最終都是為了褒揚這部影片。首先,作者認定該片不好看,是因為它的慘淡票房。而作者看該影片的原因,僅因為柳云龍曾經的作品《暗算》,欲揚先抑。其次,作者認為要看懂該片需要有高智商,因為該影片信息量過大。這對影片是一次肯定,但也就此引出該片的缺點:人物關系交代不夠清楚,敘事主線不夠明朗。這對該影片又是一次否定。再次,作者進一步說明該片之所以信息量過大,引起觀眾的理解障礙,是因為該片把諜戰背景放在重大的歷史背景下。這又說明影片的視野開闊,富含歷史感。這又是肯定。最后,在說明該片的意義時,運用對比的手法,說明以往的諜戰片過分注重娛樂性;而該片卻是對“信仰”的思考,對“政治權謀”的思考,是人類向往光明與正義的表現。
本文語言活潑生動,幽默風趣,并將時下流行詞合理運用到其間;同時又思想深刻,飽含哲理。我們在輕松閱讀、會心一笑的同時,對該影片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與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