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梨花在大片地白(外四首)

四月的天空湛藍得憂傷

一塵不染的藍天上倒映著起伏的群山

在云南，山巒可以是流淌的羊群

山巒還可以是紅土地喘息的乳房

就在這片云南的山地上

樹樹梨花在毫無節制地啜飲著天空的蔚藍

山有多高，梨花就有多高

河流有多遠，梨花就有多遠

“我要是能變成一樹梨花該多好！”

繞過梨花的白，你幽幽地說

“你看那些身姿綽約的火焰

正一朵一朵展開潔白的舞蹈

挪著細碎的腳步占領你內心的高地”

蔚藍的天空下

你可知道，你可知道

到底是梨花的白，還是你梨花的肌膚

已在我身體里泛濫成災

還鄉

貧血的夜晚，或許我只是一個

命定的陌生人

命定的夜晚，注定會有兩瓣蒼白的嘴唇

無力抵達生命的隱秘部分

這一切無人知曉。就像一只狐貍委身

入我夢來 比皮毛更溫柔的

囈語 俘獲我的心跳

而那只叫盈盈抑或嬌嬌的美狐

一睜眼，她便消失了

歲月無聲，夢亦無痕

惟有睫毛深處一地蘆葦

為誰 一夜變白

今夜

今夜，月圓圓的夢

棲上新綠初吐的枝頭

銀浪輕輕

呵護著晚歸的漁舟

今夜，月甜甜的笑

漣漪著寧謐溫馨的湖口

斜陽寺若即若離的鐘聲

驟然驚飛憩息的海鷗

今夜，都市霓虹幽怨的眼

也已纜不住煙水蒼茫里的沙洲

幾曾狂亂迸濺的夢

早已冷卻成滿天碎玉拋在腦后

呵，今夜——十九峰皚皚白雪

已被你火辣辣的囈語消融在心頭

十八溪輕盈的步履

正在你我原本孤守的田園內江流

尋夢天華山

天堂有夢競相綻放

而你是其中絢爛的一朵

孕育天地最美的語言

啜飲溪流迷人的芳香

有誰見過峰回路轉

有誰見過絕處逢生

柳暗花明或許是一個美麗的謊言

而謊言在這里竟然成真

倒掛的石龍出沒于云霧繚繞間

一則則神話在絕壁之上扎根

當道觀里的鐘聲被風無聲吹響

苦度的眾生啊

你可感受到無所不在的慈光

露水村莊

用民謠下酒 鄉村便是一朵漸次迷茫的臉龐

一口接一口 我啜飲這夢里的村莊

啜飲露珠 啜飲雨水 啜飲山梁上忽明忽

滅的燈盞

啜飲男歡女愛 啜飲尋常風月 啜飲田野

里蒲公英的香

布谷會不會在今夜慵懶醒來？我懷抱喑啞的

吉他

只為用烈酒和花香把她的春心烘暖

一畦畦煙壟上月光白得耀眼 熏暖的信風

過后

村莊賴以生存的煙苗會不會油得發亮

露水的村莊，今夜九枚太陽都已熄滅

月光開始灌溉莊稼，今春雨水必將澤被我的

云南！

責任編輯 張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