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對財富內涵的挖掘以及對使用價值和價值真正關系的揭示是認識和發展勞動價值理論的前提和理論基礎;但是,長期以來對財富的認識卻存在不少岐解。從人們對財富屬性認識的歷史回顧來看,價值和使用價值是財富的兩個基本屬性,價值是對異質性的使用價值的同質化抽象;因而無論是用價值還是用使用價值來度量財富,在量上都是一致的,這就解釋了為什么“商品價值量與生產力成反比”這一論斷是錯誤的。
關鍵詞 價值;使用價值;財富;勞動
中圖分類號 F045.31[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3-0461(2011)11-0001-05
一、引 言
在現代社會,世界各國人民最關心的首先是社會的發展問題,但什么是社會的發展?卻是眾說紛紜。諾思(2003)曾經說過,他對“經濟績效最終源泉圣杯的找尋”是從馬克思主義開始的;因此,本文也從勞動價值的角度剖析經濟增長的根源。實際上,解決勞動價值理論的前提是明確價值的含義,這首先就要從理解財富和價值以及使用價值的關系入手。恩格斯認為,“價值首先是用來解決某種物品是否應該生產的問題”(轉引自衛興華,2002)。顯然,價值就與滿足人們的需要有關。因此,要認識價值一詞的意義就首先要從理解財富和價值以及使用價值的關系入手,這也是理解生產力發展與價值增長之間關系的關鍵。不幸的是,馬克思本人在財富的定義上卻出現了含糊的表達。一方面,馬克思承襲斯密的思想而把財富僅僅看成是物質財富,認為“各種商品體,都是自然物質和勞動這兩個要素的結
合……所以,勞動不是它所生產的使用價值即物質財富的惟一源泉”(馬克思,1963);實際上,馬克思曾竭力贊同配第的學說,贊揚他的“土地為財富之母,勞動為財富之父”觀點。但在另一方面,在論述服務的性質時有常常充滿矛盾,往往根據這種勞動是否被雇傭而判斷它是否會創造價值。顯然,隨著現代社會有關財富的外延逐漸拓寬,將無形的精神財富都納入其內之后,馬克思本人對商品和財富的定義就顯得不再適用了。實際上,傳統政治經濟學中有關“商品價值量與生產力成反比”的論斷是也是建立在對財富不同的度量標準之上的:財富的兩大屬性——使用價值和價值——的度量標準是不同的。其中,使用價值以有用性來衡量,而有用性與數量呈正比:數量越多,使用價值量也就越大;顯然,隨著生產力的提高,單位時間生產的產品數量越多,從而其使用價值量也就越大。相反,價值以勞動時間來衡量:商品需要的勞動時間越多,價值量也就越大;顯然,商品需要的勞動時間與勞動生產力呈反比,因而隨著生產力的提高,單位商品所需要的勞動時間越少,從而內含的價值量也就越小。因此,要真正理解商品的價值量和生產力之間的關系,首先搞清楚財富、實用價值和價值之間的關系,必須理解財富的真正含義。
二、學術界對財富內涵的歧解
對財富的內涵和源泉往往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一般地,基本分歧點上主要表現為:在財富內涵上的分歧主要在于財富究竟應該是指使用價值還是價值的區別;在財富源泉上的分歧則主要表現在財富根本上是來自人類勞動還是其他方面。顯然,有關財富源泉和內涵的認知不同,反映了我們對財富發展的根本趨勢之不同判斷,也直接關系到我們對人類勞動目的的討論以及衡量尺度的設定;因此,要理清對財富源泉和內涵的認知,我們又要首先從人類勞動的目的以及相應的政治經濟學這門學科研究的目的談起。按照斯密(1974)的看法,政治經濟學研究的根本“目的在于富國富民”。也就是說,我們關注的是如何不斷滿足人們日益增長的生活水平的需要,從而促進人類社會的進步;其重要的途徑就是促進人類財富的增長,社會各種組織的出現都是以此為目的的。正是基于這一視角,財富“就是能直接或間接滿足人們欲望的東西”(馬歇爾,1964),對財富內涵的界定要能體現滿足人類增長的需要以及不斷發展的意義。
目前,關于財富的來源,學術界考察的范圍歸根到底有二:一是天地造化的自然財貨;二是人類創造的社會財富。其中,前者的數量是有限的或者說是相對穩定或固定的,而后者的數量則隨著人類勞動的支出而不斷增加。顯然,從財富的增長意義上而言,我們關注的是財富的流量或者說增量,這應該主要是指人類創造的社會財富;也就是說,經濟學中所考慮的財富應該主要是來自勞動創造的財富。麥克庫洛赫(1975)就寫道:“經濟學家不研究那些自然存在著的、不依賴人力即可以無限量取得的物品的生產和分配規律,只有人們勤勞的結果才成為他所關懷的惟一目的”。實際上,按照白暴力等(2003)人的看法,整個世界可以區分為:自然世界和人本位世界;自然科學的世界是自然世界,其中沒有“主體”,一切都是物質及其運動的形式;而經濟學等社會科學面對的世界是人本位世界,即在我們人類看來,在這個世界中人是主體,是這個世界的中心,人之外的物則是客體,是人類生存和發展的條件,是為人類生存和發展服務的。因此,我們在經濟學中研究財富是放在人本位世界中進行的,而將那些與人無關的自然資源放在考慮的財富之外;這意味著,所謂“財富”就是指社會財富,是因稀缺而需要通過勞動生產出來的對人類有用的產品。
其實,早在啟蒙時代,洛克就把財產定義為已經物化的勞動,并以勞動為基礎提出了產權的萌芽概念;如他從原始樹林的果子掉到地上開始分析,認為如果一個人彎腰拾起它們,則果子中就注入了勞動,從而成為那個人的財產。到斯密時,他更是把勞動看作是一切財富(價值)的源泉,他(斯密,1972)寫道:“世間一切財富原來都是用勞動購買而不是用金銀購買的。所以,對于占有財富并愿用以交換一些新產品的人來說,它的價值恰恰等于它使他們能夠購買或支配的勞動量”。稍后的西斯蒙第(1989)也明確指出,“財富是人類勞動的產物,它給予人們要求享受到的一切物質財富;包括一切物質享受和來源于物質享受的精神享受”;威廉.湯普遜(湯普遜,1986)則說得更為直接:“沒有勞動就沒有財富,勞動是財富的顯著屬性”。當然,從社會主體的角度看,這里的勞動也僅僅是指人類創造財富的活動,自然界的活動是排除在外的;正如馬克思(1963)指出的,“勞動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間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人由他自己的活動,來引起、來調節、來統治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人要作為一種自然力和自然物質相互對立”。
因此,通過對財富起源的考察和對研究財富目的的界定,我們可以達成這樣兩點共識:第一,財富的主要源泉是勞動。一方面,就財富作為使用價值的意義上而言,因為自然資源畢竟是客觀限量存在,即使經過充分開發相對人類增長的需要而言也是微不足道的;如李嘉圖就指出過,“只有我們的體力和智力才是我們的原始財富,所以這種能力的運用,某種勞動,才是我們的原始財富;而一切被稱為財富的東西,總是由這種能力的運用創造出來的”(轉引自馬克思,1963)。另一方面,就價值意義上的財富而言,勞動更是惟一來源,我們在其他文章中將自然創造的收益稱為“租”。第二,財富是不斷增長的,這是客觀事實,也是財富的意義所在。
三、財富度量上存在的二律背反
上面分析指出,財富主要是指人類勞動創造的社會財富,而且,這種社會財富是不斷增加的;但是,就對不斷增長的人類財富進行度量而言,傳統的勞動價值理論卻存在明顯的缺陷。一方面,根據傳統的勞動價值理論,使用價值是與勞動生產率成正比的,隨著社會的進步,使用價值意義上的財富是不斷增長的,這符合使用財富這一概念的目的;另一方面,按照傳統的勞動價值理論,價值卻是與勞動生產率成反比的,因而隨著社會的進步,價值意義上的財富卻更可能在下降。尤其是,這反映出,傳統的價值概念無法滿足我們度量財富的要求,無法體現對財富增長的趨勢;正是在基于這一點,一般學者總是將財富與使用價值等同,馬克思實際上也持這種看法。
不過,用使用價值來表示財富也存在明顯的問題:如何解釋社會整體的使用價值隨著社會進步而增長呢?事實上,如果就特定某種商品而言,我們說使用價值與生產率成正比,從而將隨著社會進步而不斷增長也許是合理的;因為在單個商品使用價值不變的情況下,使用價值與商品數量成正比。問題是,如果就社會全部商品而言就不能這么說了:一者,使用價值是指特定商品的有用性,它是異質的,從而也就根本無法加總;二者,隨著社會的發展,商品的類型在變化,各類商品的數量也發生消長,又如何說明社會財富的總體增長實際呢?可見,如果財富從使用價值意義上理解,不但無法加總同一時期的財富品,更無法比較社會財富的變化,何言財富的遞增?
相反,價值概念卻撇開了使用價值概念的這一缺陷,因為它實際上是對異質使用價值的抽象,將異質性的使用價值抽象為同一價值屬性,從而可以加總;正如馬克思(1972)所說:“作為使用價值,商品首先有質的差別;作為交換價值,商品只能有量的差別,因而不包含任何一個使用價值的原子”。既然價值是對使用價值的抽象,那么具體使用價值不能衡量比較的東西就可以通過價值屬性來進行,這里的問題在于兩者在量上的規定性;如果兩者具有量的一致性,那么一切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但是,傳統勞動價值理論卻將使用價值和價值在量的規定上分裂開了:使用價值用具體勞動衡量,價值用抽象勞動衡量,特別是將自然勞動時間作為了抽象勞動的度量單位;結果,由此導致了價值與財富概念的疏遠。事實上,我們(朱富強,2002)的分析已經指出,價值是難以用自然時間進行衡量的,因而不存在商品價值量與生產率成反比這一結論;與此相對應,只要商品的價值量能夠體現生產率的發展,反映財富增長這一客觀事實,那么價值就可以成為衡量財富的良好尺度。
這里,我們還可以對經典的“價值悖論”進行反思。“價值悖論”認為一種商品可能具有較高的交換價值和較低的使用價值,反之亦然,如水和鉆石;但問題在于,每種商品的使用價值并不是同屬性的,如何比較它們的大小?如果從個人的滿足的心里層次來說明使用價值,那么使用價值顯然就是一個主觀的東西;這樣,在交換中(如水與鉆石的交換),就必然反映交換雙方對兩種商品使用價值的主觀估價是不同的;我們又如何說明是水的使用價值大而鉆石的使用價值小呢?正因為如此,李嘉圖指出了斯密理論中將使用價值和交換價值截然分開的錯誤,強調使用價值作為交換價值的物質承擔者的意義;而以后的馬克思主義學者雖然在形式上繼承了李嘉圖的思想,但并沒有認識到使用價值與價值之間的真正本質關系。
四、人們對財富屬性之認知的發展
上面的解釋意味著,作為人類勞動的產物,創造的人為財富有兩種表現形式:使用價值是它的物質形式,價值是它的實質(價值)形式,兩者實際上體現了一個共同的東西;價值是使用價值的抽象化,是對異質化的使用價值的度量。實際上,人們對事物屬性的認識往往是一個逐步深化的過程,一個概念的出現也往往是一定歷史發展的產物;如人們對人力資本的認識也就是如此,從這個意義上講,人力資本的實質也就是異質化勞動力的抽象。同樣,人們對財富內涵的這兩種屬性之認知也是一個歷史演化的過程。
在早期社會,我們首先直接關注的是財富的有用性,主要原因在于當時剩余不多,人們創造財富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直接滿足自身的需要,因而不需要對異質化財富形態進行加總和比較;而且,即使出現了剩余和交換,由于當時人類產品種類的稀少以及產品類型變化的緩慢,人們也用不著借助價值的概念而是通過簡單的比例就可以進行財富(使用價值)的加總以及交換;因此,人類社會首先出現的是使用價值概念,這是早期對財富屬性的認識。但是,當人類社會產品日益豐富、交換日益頻繁以后,財富的衡量和交換日益復雜,并且產品的類型也在不斷發生變化,這時人們就越來越難以借助經驗和慣例進行產品之間的交換;從而人們開始探討財富內在實體的東西,這時就開始引進價值概念。事實上,在漫長的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時期,人們都只把自然形態的使用價值才視為財富,而只是到了資本主義發展的早期,隨著商品交易的日益頻繁和擴大,西歐的重商主義者才將對財富的關注重點由使用價值轉向交換價值,此時生產勞動也由生產物質產品的勞動轉變為生產價值的勞動。
為了更直觀地反映使用價值和價值的關系以及歷史上出現的順序,我們可以用物質資本和貨幣資本來類比:當物質資本的種類較少時,人們很容易通過一些因素或者多次博弈形成的慣例來比較具體物質資本量的大小,因而這時就沒有引入貨幣資本的需要;但當具體物質資本如此豐富而人的認知又十分有限的情況下,貨幣資本概念就成了人類節約判斷、比較所需要的精力的一個良好工具;這也是為什么貨幣(以及貨幣資本)出現要比實物(以及物質資本)出現更晚的原因。當然,這里有兩點說明:①那些天賦的自然資源也常常被視為財富,它們的交換往往是借助于影子價值,因為那些具有交換屬性的自然資源必定是稀缺的;為滿足人類的需要,人類必定需要不斷地創造這些資源,這些新創造的資源的價值就是自然資源的影子價值;②社會中真正的純自然資源被用于交換的例子是罕見的,因而事實上可以排除在我們這里的分析之外。關于自然資源的屬性及其在價值創造中的性質我們在另一篇文章中作了深入的探討。
正是從價值和使用價值相結合的角度上,我們認為,人為財富本身具有強烈的社會屬性,因而價值也就是財富更好的度量尺度。傳統理論認為交換起源于人類有了剩余之后,但實際上,在出現剩余之前就已經存在交換了,因而當時的產品已經具有價值的屬性。如原始社會就是如此,因為在原始社會的部落內部,共同生產和共同消費實質上就體現了一種內部的交換方式;因此,即使是在原始社會中,人類也是群體性活動,此時的生產也就具有了社會性;除非在魯濱遜世界里,他面對的是一個人的世界,不需要與其他人類進行交換,從而使用的一切都只具有使用價值上的意義。所以,M.莫斯(2002)指出,“市場是一種人類現象,它并不外在于已知的任何一個社會。”
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認為,無論是沒有剩余產品時代的共同生產、共同消費狀態,還是有了剩余產品以后發生私人占有和交換時期,人類的勞動就都已經具有了價值創造的意義;并且,財富自始至終都不僅具有使用價值這一個屬性,而一些學者(如傳統的馬克思主義學者)強調價值只是晚近資本主義社會的產物,這種觀點僅是對財富屬性認識不深的產物。事實上,正如前面指出的,價值更全面地體現了財富的社會屬性,因為它是財富交換的衡量基準;西尼爾等甚至老早就指出財富就是價值,強調“財富所包括的是一切有價值的事物,也只包括這些事物”。而且,社會財富不僅應當包括物品,而且也包括服務;當然,后來的穆勒過分繼承了早期斯密的觀點,把財富視為是具有交換價值的于人有用的物質產品,從而將許多非物質的東西排除在財富的概念之外了。實際上,恩格斯(1970)指出,“在《資本論》有關價值的整整一章中沒有一點跡象表明,馬克思是否認他的商品價值論也可以應用于其他社會形態,或者可以應用到什么程度”。可見,正如錢津(2001b)所說,“凡是勞動產品都與價值有關,只不過現實的勞動產品大多表現為商品”;因此,現在一些學者想當然地認為,商品概念以及商品交換規律等僅僅是資本主義社會中的事,顯然是錯誤的。
總之,我們在討論人類社會的財富時,一般總是指人類勞動創造的財富,它具有使用價值的物質形式和價值的實質(價值)形式兩種表現;正因如此,在用這兩種形式對同一財富進行衡量時,量的規定上應該是一致的。這就意味著,使用價值和價值在量上是歷史地正向發展的,也就是說,無論是作為使用價值還是價值意義上的財富發展趨向是無涉的;究其原因,價值只是對使用價值的抽象,是對異質化的使用價值的度量。當然,作為抽象的社會屬性,價值概念更好地反映了財富的內涵,更好地體現了對財富度量和比較的要求;因而,我們在討論財富時更可取的是借助于價值的概念。然而,傳統的勞動價值理論卻將財富與價值分割開來,特別是作為衡量價值的尺度并不能反映財富的變化;這也是為什么我們(朱富強,2001、2002)要對價值的衡量尺度進行反思的原因。
五、價值和使用價值在量規定上的一致性
馬克思主義勞動價值理論具有明顯的二重性:一方面,它認為,使用價值和價值是商品的兩因素,兩者內在統一于商品之中,缺一不可;如恩格斯(1970)寫道:“我們某個人要是制造對于別人沒有使用價值的物品,那么他的全部力量就不能造成絲毫價值”。另一方面,它又強調,使用價值和價值的屬性是不同的:使用價值反映的是商品的自然屬性,是人與自然的關系;而價值則是商品的社會屬性,是生產者之間的社會關系。正因如此,傳統勞動價值理論認為,使用價值和價值的決定因素是不同的:一個是具體勞動,一個是抽象勞動;而且,具體勞動和抽象勞動的分離,又造成了對同一財富在量大的度量上之差異。
事實上,勞動價值論首先面臨的是異質勞動如何轉化為同質勞動的問題,其中又包含兩個方面:一是把勞動分工造成的不同種類的具體勞動還原為抽象勞動;二是把復雜程度不同的抽象勞動還原為簡單的抽象勞動。盡管馬克思對前一內容非常重視,把它作為勞動價值論與古典政治經濟學的根本區別;但卻忽視了后一內容,實際上它也很重要,是關系到勞動價值論能否應用的關鍵。特別地,馬克思主義勞動價值理論進一步引入了對具體勞動和抽象勞動的不同度量尺度:一個是具體的支出勞動的量,一個是勞動時間;結果,導致了使用價值和價值在量的規定上的分離,甚至同一財富表現在使用價值和價值兩種不同形式的度量上時往往出現截然相反的取向。
顯然,傳統理論對使用價值和價值的量的規定和度量尺度的選擇是有問題的,這反映了傳統理論在理解財富中所體現的勞動量時存在著模糊性。關于這一點,我們還可以直接剖析馬克思本人的認知:一方面,馬克思認為沒有用的東西是沒有價值的,即使花費再多的勞動也是白費的;另一方面,馬克思又聲稱在同一時間內的勞動創造出同等量的價值,即使創造的使用價值很不一致。請大家試想:既然我在某一段時間內盡管支出了一定量的勞動,但由于并沒有創造出具有使用價值的產品,從而被認為沒有創造出一絲價值;那么,又有什么理由認為,我和你在同等的時間內都支出了一定量的勞動,但是由于種種原因我創造出的產品的使用價值比你的產品的使用價值少得多,而我們倆所創造的產品卻具有相等的價值呢?
其實,根據馬克思的看法,使用價值是具體勞動創造的,而價值是抽象勞動創造的;抽象勞動是撇開具體特點的一般人類勞動,是將具體勞動的抽象化、同質化和一般化。顯然,從量的角度,抽象勞動和具體勞動的關系是一致的;因為體現為使用價值的具體勞動的增加必然意味著,其凝結的一般抽象勞動的增加,從而必然會引起價值的增加。
關于這一點,我們也可以繼續用上述的資本來類比,我們把財富創造比作產品的生產過程,商品生產需要投入物質資源;顯然,投入的物質資源越多,所創造出的產品量越大。而這里投入的物質資源的量的規定可用兩種方式來表示:物質資本和貨幣資本;顯然,無論是物質資本和貨幣資本的投入來度量所創造的產品量應該是一致的。事實上,這里具體勞動就相當于物質資本,不同的物質資本具有不同的形態和使用價值;而抽象勞動則可視為貨幣資本,貨幣資本是同態和同質的;當物質資本抽象化為貨幣資本,也就是說物質資本不再以物質形態的數量來表示,而是轉化為以貨幣來表示時,它的大小就可以比較了。這也就是一般的、并得到公認的抽象勞動和具體勞動之間的關系。
可見,從財富本身的內在同一性意義上講,無論是使用價值標準還是使用價值標準,他們在度量財富時的量規定上應該是正相關的。錢津(2001a)就曾寫道:“凡是對商品使用價值創造起作用的因素都同時對商品的價值創造起作用。……認為對使用價值創造起作用的因素不一定對價值創造起作用,這實際上是割裂了具體勞動的二重性……忽視價值創造源泉與使用價值創造源泉的同等性”。這里,我們也就澄清了一種廣為流傳的含糊觀點:具體勞動與抽象勞動的量變化趨向是無關的;一般地,具體勞動的大小以支出的勞動數量來反映,而抽象勞動則以勞動時間來衡量。特別地,在單位時間內的具體勞動與勞動生產率往往成正比的情況下(如在生產率提高的情況下,投入勞動的數量和復雜程度也提高,單位時間內生產出的產品數量也越大),具體勞動的大小反而與抽象勞動成反比了。而這里的分析卻表明:抽象勞動是具體勞動的抽象和同質化,兩者實質上應該是一種正向的關系;就如同一種物質資本來說,物質資本的數量越大,則同質化為貨幣資本的數量也就越多。這也意味著,抽象勞動是不能用勞動時間來衡量的。一般地,與抽象勞動和具體勞動相聯系的是簡單勞動和復雜勞動:顯然,就同質勞動來說,支出的具體勞動量越多,反映出的抽象勞動量也越大;而就異質勞動來說,同量的復雜的具體勞動比簡單的具體勞動表現為更多的抽象勞動量;這也可用資本作比喻:技術含量高的物質資本抽象化為貨幣資本的數量也就越多。
六、尾論:本研究的意義
上面的分析表明,使用價值和價值是財富的兩個基本屬性,因而無論是作為使用價值還是價值意義上度量的財富量就是無涉的;從這個分析出發,我們就可以解釋傳統的“商品的價值與勞動生產力成反向”的論斷為什么是錯誤的(朱富強,2002)。同時,根據這個分析思路,我們也就可以進一步分析各類勞動的性質,這也是筆者一直呼吁以發展和開放的眼光看待社會勞動的性質的原因;并且,這個分析也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判別勞動性質的基本原則夯實了基礎。總之,對財富內涵的挖掘以及對使用價值和價值真正關系的揭示是認識和發展勞動價值理論的前提,這將會促進價值理論新的發展。當然,晏智杰(2002)也指出,“價值不過是從另一個角度觀察的財富”;但是,他并沒有揭示財富的內涵,因而重新陷入了形式化的生產要素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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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to Measure Fortune: Based on the Criterion of Value in Use or Value
——On the Relation between Value in Use, Value and Fortune
ZhuFuqiang
(Lingnan College, 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275, China)
Abstract:It is the precondition and theory foundation to understand and develop the value theory of labor that we discover the connotation of fortune and disclose the relation between value in use and value. However, there still are lots of different understandings. Through historical retrospect to the cognition about fortune, this paper points out that value in use and value are the basic properties of fortune, and value is the homogenous abstract to different value in use. Therefore, it is same whether taking value or value in use as the yardstick to measure the fortune, which can also give an explanation why the conclusion that there is an inverse radio between the quantity of value and productivity is incorrect.
Key words:value;value in use;fortune;labor
(責任編輯:張改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