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遍又一遍“狼來了”的驚呼之后,如今的亞洲市場已經真切地聽到了對沖基金鏗鏘的腳步聲。在這龐大的資金陣營中,既有昔日令英鎊哀鴻遍野的索羅斯基金方陣,也有初生牛犢的新基金成員。各路對沖基金荷槍實彈,準備向被資產泡沫包裹的亞洲新興市場,展開新一輪的圍剿。
向亞洲集結
伴隨著全球經濟的復蘇,曾經在金融危機期間損兵折將的國際對沖基金,開始了自己的擴身運動。據全球對沖基金行業分析機構HFR的最新統計顯示,截止到2010年底,全球對沖基金管理的資產規模已突破2萬億美元,并創下歷史新高。與以往資金配置方向側重于歐美等發達市場明顯不同的是,如今,這些手握巨量真金白銀的對沖基金經理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亞洲國家。
其中,索羅斯在亞洲的新布局格外引人注目。早在2010年6月,索羅斯就在香港設立了辦公室,并在不久之后成立了北京辦事處。也就在不久前,索羅斯表示,正準備攜萬億資本進駐香港。幾乎與索羅斯的步伐相一致,旗下管理資產超過400億美元的美國城堡投資集團,也開啟了重建亞洲業務的計劃。據悉,城堡集團前不久啟動了一個以亞洲為重點的宏觀對沖基金,該基金規模為5億美元,并已開始了緊鑼密鼓的募集。無獨有偶,名聲大噪的對沖基金經理約翰-保爾森,日前獲得了香港證監會發放的第1類牌照,獲準在香港銷售自己和其他公司的基金。特別值得關注的是,高盛自營交易業務Pricipal Strategi前主管施家文,即將在香港推出新創設的對沖基金Azentus,預計將募資15億美元,成為金融危機以來全球規模最大的初創對沖基金。
這次國際對沖基金,都選擇將香港和新加坡作為進軍亞洲國家的“橋頭堡”。據《金融時報》報道,香港與新加坡的對沖基金行業規模,在過去12個月增長了一倍,并擁有18只資金規模逾10億美元的對沖基金,同比增長了80‰對沖基金之所以將香港和新加坡作為棲身的場所,主要是這兩個地區占據著國際金融中心的有利位置,特別是兩地實行開放的自由經濟體制,對資金自由進出沒有限制,從而可以給其逐利行為提供極大的方便。特別是香港靠近中國內地,更能方便對沖基金借道香港購買內地相關資產,甚至利用香港同時擁有人民幣、美元儲備兩種資產,來對賭人民幣未來升值與加息。
不言而喻,中國成了它們最為眼熱的目標市場。資料表明,城堡投資集團目前正計劃為一只中國基金募資約10億美元,該基金將投資老年人口的住宅。比城堡集團更激進的是,管理資金規模達280億美元的全球最大對沖基金之一德劭集團,準備將下一間工作室布局上海。而華爾街空頭大師查諾斯不久前斷言,中國房地產業的問題比迪拜嚴重1000倍,并揚言將募集2000萬美元的離岸基金,對賭中國房地產泡沫的破裂和中國經濟的硬著陸。
冒險者的新樂園
其實,對沖基金業務重心向亞洲轉移的趨勢早已顯現。據對沖基金行業調查公司Eurekahedge的最新報告顯示,截至2010年12月,亞洲對沖基金管理資產規模達1290億美元。對沖基金之所以對亞洲市場情有獨鐘,主要源于以下幾個方面的因素:
首先,美元頹勢與亞洲貨幣強勢,為對沖基金制造了誘人的套利空間。傳統的對沖基金主要傾向于反向的高風險“沽空”投資,但如今其也學會了順勢而為,摒棄美元押注亞洲貨幣繼續升值,成為對沖基金共同的選擇。
其次,對賭亞洲國家經濟過熱和泡沫破滅,是對沖基金發力亞洲的主方向。除日本之外,亞洲國家和地區普遍出現了資產泡沫和通脹肆虐的現象。資料顯示,亞洲不少新興市場國家的股市,時下正進入極度火爆狀態,韓國股市已創下歷史新高,泰國股市拿下了15年的高點;另據《經濟學人》最新全球房價排名顯示,亞洲的樓市火爆異常,其中越南胡志明市的樓盤最高價炒至3萬美元/平米,印度孟買中心區的房價達到1萬美元/平米,香港房價水平超過了1997年的高位。基于此,特別擅長于反向操作的對沖基金,試圖通過進駐亞洲在資產泡沫破滅這個題材上大撈一把。
再次,歐美市場如今已是關隘重重。金融危機之后,歐美市場痛定思痛,在金融穩定與金融發展之間選擇了前者。美國出臺《多德·法蘭克法案》,明確規定擁有超過15名美國客戶及投資人、管理規模超過2500萬美元的海外對沖基金,必須在2011年7月21日前向美國證券與交易委員會注冊,并提供對沖基金資產規模及交易記錄變化等資料。無獨有偶,歐盟正式要求對沖基金和私募股權基金必須登記,并需向金融監理機關呈報營運策略和交易數據。除此之外,歐洲還對對沖基金經理人加強監管,以限制頻繁的短線交易。在歐美失去活動自由的情況下,對沖基金紛紛選擇向管束依然寬松的亞洲市場轉移。
最后,國際對沖基金還有—個自信能在亞洲賺得滿盆滿缽的重要原因——他們沒有太多強大的本地競爭者。相對國際對沖基金動輒上百億美元的龐大資金規模,亞洲對沖基金規模通常只在數十億美元以下。據香港證監會最新數據顯示,全港300多家對沖基金經理手中,排名前50家的對沖基金經理掌管了780/0的資產。
亞洲的挑戰與抉擇
由于對沖基金經常使用高杠桿和重倉做空交易,投資者與金融市場的風險極容易被加倍放大,另外,對沖基金最喜歡、最擅長的就是抓住某個經濟體、某個市場的漏洞,對其進行對沖操作,最終將問題演變為危機。從1992年的英鎊危機到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再到還未淡去的全球金融危機,對沖基金所扮演的始作俑者角色,無不令人毛骨悚然。因此,面對在眼皮子底下極度活躍的對沖基金,亞洲國家如何加強宏觀調控,以及加強區域金融合作就顯得格外迫切。
分析家表示,首先,亞洲國家應當進一步收緊資本管制的口袋。為了防止“熱錢”過度流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不久前同意各成員國對國際資金流入實施管制,這無疑為亞洲國家采取及時的自衛提供了最強有力的制度支持。為此,亞洲國家可以通過對從國外獲取的短期貸款和國際債券發行征收交易稅、對外國人投資國內債券收取資本利得稅,以及通過削減銀行的外匯衍生品持倉上限和調低境內金融機構的短期外債指標總規模等措施,阻止投機性資金的流入。
其次,重點強化對大規模對沖基金杠桿的監控。規模與杠桿結合往往是系統性風險的導火索,絕大多數小規模對沖基金不會對金融穩定構成直接威脅,因此,應當將監控的重點,瞄準資產規模較大的對沖基金。具體而言,各國政府可強制要求所有管理資產規模5億美元以上的對沖基金管理人,統一定期披露杠桿率和各基金投資組合、交易頭寸的信息,以有效控制系統性風險。
第三,加強針對對沖基金的監管合作。一方面,各國應及時互相通報國際資本流入情況,同時強化預警信息的分享;另一方面,各國應盡可能保持匯率市場干預的一致化程度,減少投機資本的套利空間;再者,各國政府應擴大商務貿易中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貨幣互換與清算規模,淡化對美元的依賴,從而最大限度地封堵對沖基金可以利用的流^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