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是四方才子云集的地方,茶樓到處都有人談詩論畫,大街小巷也隨處可見以賣字畫為生的文人。
李天就是以給人畫像為生的其中一人,可謂是個畫像奇人,人送外號“神筆”大師。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為人畫像時只需要看上一兩眼,提筆刷刷幾下,人像的大致輪廓就出來了,然后再勾勒幾筆,人像就惟妙惟肖。此等功夫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因此,找他畫像的人一向頗多。
那是一個秋天的上午,李天閑來無事,就來到茶館里逛逛。當他剛在茶館里坐下的時候,從外面進來了幾個人,李天一下子就被其中兩個人吸引住了。這兩個人肥頭大耳,滿臉的絡腮胡子,皮膚黑得發亮,他們一進來,茶客都安靜了下來。其中一個黑臉漢子大聲吆喝一聲,店小二馬上就來了,只見他們要了大碗的牛肉、大碗的酒,然后就猛吃猛喝起來。
李天頓時來了興趣,拿起畫筆,看了幾眼黑臉漢子,刷刷幾下,其中一個黑臉漢子就栩栩如生地躍然紙上。就在第二個黑臉漢子快要畫好的時候,李天突然感到有一個人影擋在了面前,連忙抬頭一看,身上差點驚出了一身冷汗,其中一個黑臉漢子已經像鐵塔一樣地立在他的前面。李天連忙收起畫稿,準備離開,那個黑臉漢子一把拽過他的畫稿,看了一眼,怒喝道:“畫什么畫?還不給老子滾!”說完,三下兩下就把李天的畫稿撕得粉碎,然后,又朝其他的茶客一聲怒吼:“都給老子滾開!小心大爺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李天和眾茶客紛紛離開了茶館。
當天下午,李天就聽人說茶館遭人打劫了,老板和店小二遭到了劫匪的暗算,5口人全死了,那場景甚是凄慘。李天聽說后,連忙來到茶館門前觀看,只見茶館的門被封住了,外面張貼了一張布告,上寫:茶館老板遭人暗算,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本案無從查起,還望有知情者提供線索,一旦提供的線索有用,抓住了壞人,衙門重重有賞。
李天馬上就想到了那兩個黑臉漢子。他回憶了上午的情景,覺得這兩個人很有可能就是謀害茶館老板的兇手。他想到這里,馬上就來到了衙門,對縣太爺說:“我知道劫匪的樣子?!闭f完,拿出畫筆把那兩個黑臉漢子的畫像畫了出來。
縣太爺一看,人像活靈活現,畫得不錯,但怎么就肯定他們就是劫匪呢?他是不是為獎賞的事情來行騙的?李天看出了縣太爺的心思,說:“我不是為了獎賞來的,而是為了給死者討回一個公道?!蓖A艘幌拢又f:“我是一個靠給人畫像為生的人,對人像過目不忘,當天我見過那幾個人,是他們把我們趕出了茶館,然后茶館就遭到了搶劫,他們的嫌疑最大。任何人像我能很快畫出來,縣太爺如果不信,我們可以當場一試?!笨h太爺一聽,就喊了一個手下的人進來,李天看了一兩眼,就讓他離開了。
只見李天勾勒了幾筆,畫像就完成了,他雙手遞給了縣太爺,縣太爺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又詢問了當天所見的情景,當即對李天刮目相看,讓他立即把那兩個黑臉漢子的畫像畫了幾百張,然后張貼在大街小巷里。
沒過幾天,衙門就接到知情人提供的消息,把那兩個黑臉漢子一舉抓獲,在審問后,黑臉漢子承認了自己的罪行,最終被砍了頭。
李天自然得到了重重的獎賞,他把這意外的收獲都散發給了當地的窮人,更加引來了別人對他的尊敬,他的“神筆”大師的知名度越來越高,找他畫像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天下午,來了一個中年人,戴著一個大斗笠,臉半遮半露著,他走到李天的面前,說要他幫忙畫一張像,李天讓他把斗笠取下來。中年男子說不想到大街上畫,他想到李天家里去畫,并許諾給兩倍的價錢,李天答應了。
來到李天的家,李天再次讓中年男子把斗笠取下,中年男子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其他的人,猛地把斗笠取下說:“讓你看看也無妨,反正你馬上就要去見閻王了!”李天心里一驚,暗想是不是遭到壞人暗算了。但李天還是表現出一副鎮定的神色說:“客官,你我沒有冤仇,何出此話?”中年男子冷笑一聲,圍著李天走了一圈接著說:“還記得被你害死的那兩個黑臉漢子嗎?他們可是我的大哥!那天參加搶劫的也有我,你怎么沒把我畫出來啊?我現在是來為他倆報仇的!”李天一聽,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己會死在他的手里,只怪當時大意,沒注意到這個人。
李天想了想,反而更加鎮靜地說:“既然栽在你手里,我無話可說,只是我有個要求。”中年男子倒也很大方地說:“就是要去見閻王的人了,有什么要求你盡管提。”李天說:“我身為一代‘神筆’大師,在離開人世的時候,總要給后人留下一點什么,所以,我想畫一幅自畫像掛在堂前?!敝心昴凶佑X得這個要求并不過分,擺擺手說:“好好,你快點去畫,但別耍什么花樣?!?/p>
李天拿出畫筆,“刷”幾下就給自己畫了一張自畫像,在自畫像的上方畫著一輪明月,下面是清清的湖水和翠綠的竹林,水里的倒影清晰可見,然后落上了款。中年男子見是一幅自畫像,就沒說什么。李天拿起這幅自畫像掛在了堂前,然后對中年男子說:“好了,請你對我狠一點,一刀結束,別讓我感到痛苦?!敝心昴凶蛹樾χf:“我給你來個痛快點的!”說完,手起刀落,李天的人頭落地,中年男子匆匆地離開了。
第二天,縣太爺就接到百姓的報案,當聽說被殺害的人是李天的時候,他特意親自來調查這個案件。
來到李天的家里,除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和尸體外,并沒有其他的線索,也沒有老百姓看到可疑的人。
縣太爺在李天的家里轉了幾圈,突然被堂前的自畫像吸引住了,他讓人把那幅自畫像取下來,仔細一看,落款的時間就是昨天,他尋思到:“這肯定是李天臨死前畫的畫,難道是李天在向我們暗示什么嗎?”
縣太爺把這幅畫仔細看了一遍,自畫像非常完美,但他從沒看到過自畫像還配上山水圖的。他再仔細把山水看了一遍,希望能從那上面找到答案,結果是什么也沒發現。他圍著這副自畫像一邊轉著圈一邊仔細地看,突然,當他轉到自畫像的另一頭的時候,清楚地看到了水里的倒影,其中有一個倒影是個人像,但這個倒影不是李天本人,而是另外一個人。縣太爺猛然醒悟,吩咐手下的人照著這個人像畫了幾百張,然后張貼在大街小巷。
不久,這個人就被抓獲了,他正是那個殺害李天的中年人,他到死也沒弄明白自己是怎么被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