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袍下的陽具

成功，或者說爭取成功，從世俗理論來說無懈可擊，不過它并非真理。秦暉先生在一篇文章曾提到中國西部某山村，當地村民性情慵懶，生活貧苦，但他們對于外界所寄予的“發展”觀毫無感覺，他們覺得自己挺好，不需要“發展”。一如印第安人在殖民者到來之前未必覺得自己是多么愚昧和落后。也就是說，社會的公平和道德也應包括尊重少數人的選擇，如果他們選擇愚昧和落后，那么他人無權干涉。

事實上，這個社會更多的是由非成功人士和“沒有發展前途”的人組成的。成功人士或許對他們構成了榜樣和號召作用，但這與正確與否無關。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成功學和發展觀無非是苦役于人類難填欲壑的渣土車隊，它們自以為是地認為可以填平，然后驚恐地發現，欲壑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無底洞。

具體到中國當代，除了欲壑這一涉及人性的普適規則之外，更多的源自歷史原因。一百多年來的挫敗感和三十年前的“窮瘋了”徹底擊潰了中國人。不擇手段、竭澤而漁式的唯目的論是這個時代的實用哲學和行動方案，成功和發展成為朝野共識。囿于“發展”是一個群體的抽象的行動，落實到個體，成功學才是被奉為圭臬的神，以至于趨于宗教。

可以說，哲學層面上其實無比低級的成功學是役使當代中國人的最高準則，尤其對于出身低賤前途無望的青年人來說，成功是他們唯一的出路。因為沒有成功，他們往往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遑論婚姻及其他。

廣州“華科西點”成功學導師黃波就是抓住了當代青年在成功學方面的饑渴而開展“教學活動”的，它可以聯系到李陽英語和山木培訓，以至于還可以聯系到早年被取締近年仍地下活動的傳銷活動。和山木培訓的創始人宋山木一樣，華科西點的黃波最近也陷入了性丑聞。區別在于，宋山木使用的是權力引誘，致使其下屬女員工在半推半就中淪為其性奴，而黃波則使用催眠術誘使女學生脫光衣服任其駕馭而后還渾渾噩噩不知所以（詳見《南方都市報》2011.8.24SA03版《危險的“導師” 》一文）。

此外，據媒體報道，宋山木事發源于他未向女員工兌現發生性關系之前的利益承諾，也就是說，其個人并未構成偶像價值，并未獲取來自學員和員工的宗教情緒。黃波則恰恰相反，幾乎所有的學員都被他自說自話的苦逼史、奮斗史，及口才、心理戰術和多媒體教學所感染，以至于泗淚滂沱、五體投地（報道中提到某男生曾磕頭表達敬仰和感激）。與之堪比的成功學課程，李陽英語算一個。不過迄今未有李陽的性丑聞，雖然微博上有他虐妻的傳聞，但未坐實，暫且按下不表。

我想說的是，假設成功學是一種宗教狂熱的話，李陽英語和華科西點均可隸之為分支教派，其教主分別為李陽和黃波。教主和女信徒之間的性關系，委實古已有之。2010年的“李一事件”，也曾傳出李大師和女信徒之間的緋聞，不過也因沒有坐實，繼續按下不表。

在中國古代，道家方士基于采陰補陽或采陽補陰的采補術不僅被歷代道士身體力行，一度還被寫進醫書之中。在明代小說《株林野史》中，采補術淪為性榨取，結果眾多男女在交媾中蒼老和枯萎，素娥、荷花和巫臣因攫取了足夠的元氣，煉就了內丹，騰云駕霧而去。而在印度性力派的房中秘術中，也強調交媾對修煉的重要性。史書記載，元大都宮廷里，梵僧出沒，群交派對經久不息。當然，交媾作為修煉方法，我輩不便置喙。然而考慮到人的欲壑及肉身問題，假借修煉而施淫亂也未必完全是假。薄伽丘的名著《十日談》中提到某位中世紀的神甫，他掖不住勃起的器官，對一位少女說道：我這大家伙就是魔鬼，而你的陰道就是地獄，魔鬼此時不下地獄更待何時？必須的！有道是：僧袍之下無他，唯一陽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