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創新優勢正在喪失嗎?數十年來,美國的國會、晚間新聞和企業董事會議一直都在爭論這個問題。
創新可以帶來利潤,但這只是經濟引擎的一部分。英特爾公司的Andy Grove曾寫道:“美國錯誤地把對未來的信念都投注到初創公司的力量上。”德國的研究實驗室發明了MP3,但只有依靠美國技術公司的規模化能力才能將這一創新的價值釋放出來,從蘋果iPod到文件共享,再到iTunes商店之類的數字媒體供應商,再到其他。這種把基礎創新規模化,用第二甚至第三級創新對其進行優化的能力是最重要的,它對增長和就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為了實現這一切,一個國家必須成為尖端技術,市場需求、人才和企業家精神的中心地帶。
也許美國正面臨著歷史性的挑戰,但其依然是壘球培育創新的最大“溫室”。從互聯網到大型機服務器,再到新藥物,大多數重要創新依然是“美國制造”。但關鍵的問題是,美國是否失去了將創新轉化為經濟領導力的能力?
為了解答這個問題,麥肯錫壘球研究院針對高新技術行業的CEO進行了一系列的調查,這些CEO領導的公司遍布汽車、能源、設備制造、航空航天和國防設施等領域,工程和研發活動非常密集。
美國真的落后了嗎
從某個角度來看,美國有著鼓勵并獎勵冒險和企業家精神的商業文化、法律和資本市場體系,一直吸引著全球最優秀的教授和學生,在研發領域的投資也依然占據全球第一的位置,研發總投入超過日本、中國、德國和韓國之和。
但是,在經濟領導力的多個方面,美國都出現了清晰的警報信號。
尖端技術。在先進工業技術領域,例如先進的電池、高速鐵路、混合動力汽車、太陽能電板、海上風力發電機組和機床等,外國公司和工程師常常與美國的公司和工程師勢均力敵,美國甚至有時還要追趕別人的步伐。然而過去,美國一直是新一代技術無可爭議的領袖,無論是半導體、IT還是太空技術。這些領域幾乎可以說是美國獨立創造出來的。但如今,即使是在太空技術這樣的領域,美國也要依靠日本、俄羅斯和西歐來幫助自己發射衛星。這個問題比人們常津津樂道的美國就業問題更為嚴重,它關乎經濟領導力的核心。沒有在尖端技術,以及商業、通訊和實際基礎設施上的卓越成績,就業問題只能是空談。
需求。過去幾十年里,全球需求的組成情況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進入近代以來,居住在北美地區之外的中產階級人口的比例首次超過50%。同時,對許多新一代工程產品的大量需求并不是來自美國或歐洲客戶,而是來自亞洲、美洲和中東的客戶。從飛機到海上風能發電機組,再到核技術,這些美國之外的其他國家客戶正在創造市場,他們也有自己的偏好,往往還有具本地背景的需求。美國公司不能再只針對美國的市場設計產品,并寄希望于無需更改就可將其出口到外國市場。
人才。如今,越來越多的科研人才是在美國之外培養的,部分是由于美國工程專業的聲譽不斷下降以及教育系統的落后效應造成的。很多美國制造企業正承受著一定程度的技術人才短缺。他國實驗室越來越雄心勃勃,他們領導著曾經一度是美國公司和大學專屬領域的尖端技術研究。
企業家精神。將上面所有的因素魔術般地粘合在一起的,就是企業家精神。但是在美國,人們越來越厭惡進行新冒險時所面臨的風險。上一代技術的主要創新者——大型美國企業受到的影響最大。這種風險厭惡行為有一部分是源自公共政策和法規的不確定性,但是也有一部分反映了過去的成功和對未來的短視。許多美國領先的高新技術行業公司的資本回報率穩穩地居于20%~30%的水平之上,這固然是數十年高效生產和獨特創新的成果,但也是因為現在的資產投入不斷減少。融資進入新產品領域或推進到新地區市場的決策之所以失敗,往往就是因為公司擔心會攤薄現有的高回報率。更糟糕的是,為了達成短期收益目標,一些美國公司往往會將有前途但也有風險的計劃推后。
美國的應對之策
公共政策及私營部門的短視、制造業的離岸外包和不公平的外國補貼,這些因素組合在一起,都可以解釋上面這些警告信號為什么出現。但不論原因是什么,美國面臨的前景并不光明,經濟領導力的構成要素正在流向其他國家。為美國的創新和增長重新注入活力,需要美國的舉國努力,公共和私人部門必須精誠合作,并采取一系列的步驟來扭轉這一趨勢。
為未來的尖端行業技術掃平道路。為了實現這一目標,美國政策制定者必須提高公共部門的采購目標,為新一代的技術設定標準。需要政府政策支持的領域包括:清潔能源,可推行可再生能源的全國標準;運輸,可強制提高汽車的能源效率;先進復合材料,可通過國防部采購和飛機效率標準予以支持。
私營部門必須放下對知識產權和協作的偏執思想。美國在半導體技術領域的領先地位部分要歸功于美國半導體制造技術聯合體(Sematch),這是一個旨在共享研發成果的行業聯盟。其他先進技術行業沒有采用這種方式,所以在IT行業之外,類似的行業聯合數量就很有限。
改造基礎設施。這些國家戰略中有一部分需要基礎設施升級,以支持在美國進行生產和工程設計,并減少本質上出于善意但會給建設增加成本和時間的繁文縟節和法規。在這方面,必須采取的步驟包括:
為所選優先發展技術領域的批準流程和標準設定提供快車道,例如加速LED燈泡技術、非常規氣體提純和廢水標準的審批。
創建具有選點快速審批機制的制造業開發區。
為投資制定激勵措施,例如對資助本土投資的資金予以稅收豁免,將研發抵稅跟在美國生產聯系起來。
強調構建“智能基礎設施”,例如光纖電纜等。
為了讓公共政策能配合和支持這些針對基礎設施和生產升級的舉措,美國私營部門的領導必須攜起手來,傳遞一個全面的社會價值主張,例如提高能源效率、減少污染或改善交通,而不止是提供工作崗位。
吸引和留住人才。外國學生在美國大學學成后,美國政府會通過嚴格的H1-B3政策把他們從這個國家趕走。此-后,他們創建或供職的企業就會成為美國公司未來的競爭對手,而美國卻面臨著工程人才垂垂老矣的窘境。針對這一問題,美國可以采取的步驟包括:
簡化綠卡申請流程,增加H1-B簽證的數量。現在這種簽證的數額限定在6.5萬,而2003年時曾高達19.5萬。
多方努力,擴展像美國勞工部的高成長職業培訓計劃(High Growth Job Training Initiative)這樣的舉措,這一舉措針對14個關鍵行業,投資于勞動隊伍的建設。
恢復私營部門培訓、發展和留住現有工程人員的努力。
美國大公司需重新注入企業家精神。小型創意公司迅速擴展,成長為大規模創新的大型企業,這是美國領導力的標志。美國應該繼續鼓勵這種模式,也應該有越來越多的大公司高管采納這種模式。美國許多最大、最成功的工業客戶對待長期投資往往過于謹慎,他們常常用短期財務業績指標來衡量長期投資。因此,一些高管必須修正華爾街的那種從每季度財務業績出發的思維模式,幫助公司作出大膽而又謹慎的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