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人認為此乃老生常談,是不合時宜的陳詞濫調,但只需正視一下當今畫壇現狀——浮躁之風盛行,浮淺之人充斥,浮華之作泛濫……必會深感確有關注思考之必要。
如果承認繪畫作品具有精神產品的客觀屬性,那么也當承認繪畫作品的藝術魅力既取決于作者的才智,更決定于作者的品格,此乃顛撲不破之真理。歷來不少開宗立派的藝術巨匠們均有關于人品與畫品之論述,如黃賓虹先生主張:“畫品之高,根于人品。”潘天壽先生也明確指出:“畫格,即人格之投影。故傳云:士先器識而后文藝。”前輩出自肺腑之箴言,無疑具有切合實際和針砭時弊的教育意義。
當今畫壇,一些人牟利圖名心切,披著藝術外衣,游走于官商,鉆營于權錢,借媒體之功能,達炒作膨脹之效應,一旦攀爬得逞,便拉幫結派,壟斷霸持畫壇,掌控話語大權,直鬧得烏煙瘴氣,令人窒息。或許價值觀已變,以往因在敦煌莫高窟留下劣跡而被世人同聲斥責者,如今卻被膜拜為頂級“藝術大師”,曾被批評為畫痞的如今又張揚畫壇,遂造成畫品無關人品的錯覺和對雙重人格的默認。此風一起,后患無窮,實應慎加警惕。事實上,無論藝苑畫壇,正邪、善惡、真偽、美丑之甄別標準永存人們心靈深處。以書法為例,南宋因陷害民族英雄岳飛而遺臭萬年的秦檜,其書法雖也不差,可何人敢自稱師承于他?即使秦檜之孫來到其墳前也覺愧于姓秦。如果面對一件畫作,當知曉作者是一個品格低劣之人時,欣賞之趣必會消退,更遑論有珍藏之念。可知人們對藝術作品的鑒賞心理中,道德情操乃為重要因素。譬如法國畫家柯羅,其清純典雅、優美抒情的畫風,正是他高尚人品的體現,因而在他周圍凝聚著許多虔誠而富有才華的藝術家。他長期無私地接濟以《晚鐘》一畫聞名的米勒及其家人,使米勒能安心專注于藝術追求。或有人提醒,清代畫僧石濤曾警告說:“畫事有彼時轟雷震耳,而后世絕不聞問者。”對此,追逐功利者嗤之以鼻:此種高調誰信?身后之事誰知?只有面對現實,抓住當下,才是真正實惠。此種人生態度令人無言以對。
然而,筆者堅信,只要人類的理智與良知尚存,作為精神產品的藝術必出自具有高尚精神品格的藝術家之手,而且是人類永恒的精神需求和珍品。所以,凡有良知、有責任心和使命感的真正藝術家必恪守這一信念,也惟有在這群藝術家中才能產生偉大的藝術家和不朽的藝術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