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沐解讀中國藝術品市場體系

中國藝術品市場發展之快已有目共睹，但藝術市場體系還在緩慢構建。要想掌握認識和分析市場的方法，請將目光鎖定在藝術市場結構之中。

藝術品市場從未像今天這樣受人矚目，然而要談及對中國藝術品市場體制框架的了解程度，想必絕大部分人依然沒有清晰的脈絡，而不斷探索與完善中國藝術品市場體制也成為一個急迫的課題。

近日，在第六屆福建省青年美展獲獎作者座談會暨學術講座上，中國藝術品市場研究院副院長、文化部文化市場發展中心研究員西沐為大家梳理藝術市場的邏輯架構。同時，還就福建藝術市場的未來走向接受了本刊記者的獨家專訪。

交易制度體系的錯位與缺失

“今天我們用一棵樹來解釋中國藝術品市場的架構。”在當天的講座中，西沐將中國藝術品市場融入到一棵樹中，在樹狀圖中，樹冠包括交易制度體系、定價機制與模式和投資藝術品的資本三部分；藝術產品構成樹身；作為支撐體系的樹根則是由授權、鑒定、評估與國內外環境兩大部分組成。

目前，中國藝術品市場主體機構的形式從理論上可被分為畫廊占主導地位的一級市場和以拍賣行及藝術博覽會為主的二級市場。一級市場與二級市場相互配合，協調發展，能夠有效促進中國藝術品市場的整體發展。但是，在我國藝術品市場中，這兩級市場關系錯位，甚至相互擠壓，導致由藝術家到畫廊的一級市場形同虛設，絕大部分人將僅僅占據市場份額20％的拍賣市場視為藝術市場本身，導致畫廊的市場主體地位缺失，缺少能力宣傳、運作包裝藝術家。當然，無論是拍賣行還是畫廊或個人，其服務的對象是藝術家、收藏家和投資者，都應秉承保真無假的理念與標準。“雖然當前拍賣市場存在藝術品制假、售假的現象，但就目前階段而言，拍賣公司仍然是比較可靠的收藏投資藝術品的重要渠道。”西沐總結道。

定價機制的不完善和資本市場的不成熟

在現階段，影響藝術品價格的因素包括藝術品本身價值驅動、市場行情和社會推動三方面。如一件藝術品的定價會綜合考慮作品本身的藝術價值，同類作品的市場價位。但藝術家個人的綜合魅力和社交能力對作品價格也十分重要。因此，當下定價機制更多的是受到人為因素的影響，這也為藝術作品的蓄意炒作和哄抬提供了溫床，進而出現價格攀比、高價格就等同于高價值的扭曲現象。盡管各種指數體系已經醞釀和形成，但藝術品價格依然無法得到有效調節。“我們應當盡快走上價值發現之旅，這段旅程才剛剛開始。”西沐說道。

而從世界范圍內藝術品市場的基本經驗來看，資本的介入程度往往標志著藝術品市場的規模及其成熟程度。從這種意義上來說，藝術與資本的對接不是選擇而是必須。然而，現實的問題卻是中國藝術品市場與資本還是兩條不相關的平行線，難有交集，使市場還處于一種長不大的稚嫩姿態。在中國藝術品資本市場不斷壯大的過程中，藝術品資本市場不斷拉動與擴張中國藝術品市場的規模已成為一種強大動力與大趨勢，不可回避。但投資不僅僅帶來了市場規模，也帶來了投機。在藝術品市場較為成熟的發達國家，藝術品投資作為一種資產配置的方式出現，它與股票、保險、基金等其它類別共同出現。而國內市場存在較多的則是期待一兩年間迅速取得高回報的投機行為。在西沐看來，對于進行藝術品投資的人們來說，藝術品可能首先是一種消費，但也不排除把它當作一種投資，甚至是金融工具。進行藝術品投資正成為一種資本運作的新方式，這也是中國藝術品資本市場成長的一大支撐。當然，“只有成熟的資本市場，才會迎來成熟的藝術品市場。”

支撐體系的先天不足

在西沐看來，目前市場上交易的產品包括藝術品、藝術衍生品以及偽藝術品三大類。藝術品通常涵蓋了美術作品和工藝類作品；而衍生品則指在藝術品基礎上延伸出的作品，如經過授權的高仿真作品等，此類多含有版權；最后則是偽藝術品。“藝術品產生的過程較為復雜，由于缺少完善的藝術品標準評價體系，藝術品如何定性存在爭議。人們往往了解到的更多是‘江湖’中的東西，這是很危險的表現。”西沐說。

因此，專業的藝術鑒定、評估對市場的發展起到至關重要的作品。目前，對于藝術作品的真偽沒有專業的把關政策及懲罰法律，導致造假、售假、拍假正朝著集團化、產銷一體化、經營網絡化的方向發展。對于市場交易沒有一個規范的政策，對盛行的私下交易缺乏管束法規，導致偷稅漏稅及市場秩序和游戲規則遭到破壞、定價的公正性受到影響。對于專家體系的組建沒有嚴格的規定性政策，導致專家權威的消減和經驗體系的消失。發展的人才、資金等支撐問題缺乏嚴重阻礙了藝術品市場的發展，這應當引起人們的高度重視。

此外，國內外環境對藝術品市場也起到一定的支撐作用。藝術品市場在國家經濟高速增長，高通貨膨脹時，市場表現良好；在經濟增速平穩通貨膨脹尚不嚴重時期，市場表現平平；而當經濟增速緩慢低通脹時期，藝術品市場出現低迷。對于人們較為關注的目前歐債危機是否對國內藝術品市場造成影響一事，西沐認為，目前國內藝術品市場相對獨立與封閉，因此國際外圍對國內影響不大，崩盤更是無從談起。

中國藝術品市場會不斷進入一個平臺發展期，會不可避免地進入調整期。只不過這輪調整期更多地表現是市場結構的調整，而不是所有藝術門類市場的一種蕭條與價格的大規模下降。

中國藝術品市場發展現狀

再來說說當今中國藝術品市場發展的狀態，主要表現出以下幾種情態：中國藝術品市場供給面過度市場化而需求面欠市場化的局面未有根本轉變；禮品作為中國藝術品市場的主導性形態還未根本轉變；由于市場體制與市場體系發育緩慢，中國藝術品市場的調整期還是一個長久的狀態。

在西沐看來，當下是一輪在增量資本的推動下的市場進程，是在市場運營質量沒有大的變化的基礎上，發生發展的藝術品市場規模的不斷放大的行情；是一輪起先以短期資本推動而形成市場高價位態勢，為回避市場風險而進行的倒逼式的、不斷推動結構調整并促進實現藝術品市場的轉型的行情；是一輪藝術品市場體制及市場體系發育沒有大的變化下的、在資本短期需求拉動下的市場行情；是一輪突出藝術品經典與典范價值，而市場基礎未發生大的變化的一輪“輕型”的、“掐尖”式的市場行情。

“2010年，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創下了年成交額約為586億元人民幣的新紀錄，僅秋拍的成交額就達380億元人民幣之多，較2009年的225億元人民幣的成交額又超出了150％的增幅，遠高于其他經濟門類的增幅和漲勢。”目前我國參與文物收藏的人數已近億，國內的文物收藏熱潮還向全球擴散。種種跡象表明，中國藝術品市場已經進入了新的發展時期，收藏投資一改過去單純的個人行為，轉為機構進場。藏家個人的聲音日漸消失，機構的觀點成為主導。參與者從過去的經驗豐富的老藏家，轉為現在的投資新貴，年齡層也隨之降低。

中國藝術品市場或將進人調整期

當然，無論基本面如何變化，其發展的大趨勢仍是市場行情的不斷攀升。關于這一點，我們從2010年秋季拍賣的良好業績及2011年春季高企的業績中就可以得到有力的明證。據分析，由?2010年藝術品拍賣的狂飆突進，2011年春拍中，來自于海外知名收藏家的重量級藏品會顯得尤為亮眼，因為2010年秋季拍賣驚人的增幅、巨額的資金將眾多拍賣行的目光吸引到了中國。而今年春拍的業績也進一步推動中國藝術品市場發展的浪潮，使全球藏家更進一步關注與積極參與到中國藝術品市場中來。

按照中國藝術品市場進程所揭示的規律，中國藝術品市場會不斷進入一個平臺發展期，并且隨著世界及國內經濟大環境的變化，會不可避免地進入調整期。只不過我們可以肯定的是，這輪調整期更多地表現是市場結構的調整，而不是所有藝術門類市場的一種蕭條與價格的大規模下降。

“隨著今年秋拍的進行，典范存世藝術家的經典作品價格及當代藝術價格會不斷拉開，本輪市場進程所應有的行情會不斷地展開，基本上演繹出了一輪完整的市場進程。”西沐預計道。

福建市場亟待培育

那么，作為中國藝術品市場的一份子的福建藝術品市場是否也與國內市場保持著一致的步伐?未來其走勢如何?對此，西沐告訴本刊記者，對于福建藝術市場，他曾有過重點關注。目前福建藝術創作力量巨大，創作力極強，特別是工藝美術作品整體實力較強，然而與之相不符的則是緩慢的市場發育，特別是福建藝術資本市場表現較弱，這為福建藝術市場的發展設立了障礙，使市場地位與福建藝術水平不相匹配。當然，福建可用于藝術品投資的資金比例還是非常大的，潛力十足，今后應在深度分析現狀的前提下，進行有效定位，搞好規劃，重點關注和培育工藝和書畫兩大項，在現有的拍賣交易與畫廊交易的基礎上，舉辦具有本省特色的藝術博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