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連載(二)

通常情況下，迪恩史密斯賽后不會在更衣室內嘮叨太多。因為他覺得那個時候隊里的每個人都是情緒相當高昂，自己也就不需要那么大費口舌地說些什么了，鬧不好反而會言多必失。他一般會面帶微笑地走進更衣室，將手下們召集在一起做個簡單的祈禱，感謝上帝讓隊里的每個球員都毫發無傷地度過這場比賽，感謝上帝賜予他們在賽場上精彩的表現機會。那一天，按照肯尼史密斯的回憶，史密斯教練即使在經歷了這樣一場痛徹心扉的失利之后，仍然在賽后按照往日的慣例帶著大伙做了祈禱。然后，他走出更衣室，參加了那個必須出席的新聞發布會。但不管怎樣，他還是沒能在發布會上掩藏自己極度失落的情緒。這個往日在接受采訪時口若懸河、激情四溢的家伙，這一天草草地結束了發布會，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場。

史密斯教練的失意是可想而知的。畢竟在喬丹和帕金斯這兩大超級明星的輔佐之下，北卡隊仍然與NCAA冠軍獎杯擦肩而過，這種極度的失落感任誰都難以快速平復。但從他的內心深處而言，對于印第安納大學戰勝他們這支超強勁旅的鐵一般的事實，他還是感到格外欽佩的。史密斯教練與奈特教練，他們兩人的脾氣秉性，以及待人處事的方式有著很大的不同之處。史密斯性情平和，溫文爾雅，典型的紳士形象；而奈特教練卻性如烈火，個性直率，敢于向任何自己看不慣的人或者物大聲說不。但從籃球這個角度來說，兩人又有著一定的相似之處。他們都懷著崇敬的心情看待比賽，他們都厭惡在賽場上任何形式的欺騙，甚至爾虞我詐。當然，對于這一點，很多籃球觀察家們有著他們自己的看法，他們認為史密斯和奈特之所以被大家視作圣人，是因為這兩人的人性本質還從未得到任何驗證的機會。他們都在著名的籃球大學中執教，身邊有著取之不盡的人才資源可供使用。他們不需要向所謂的條條框框低頭，更不需要像其他那些諸如克利夫蘭州立大學或者內華達大學的教練那樣向心儀的球員諂媚討好，就可以讓自己的球隊輕而易舉地保持著最高的競技能力。不僅如此，在這兩位教頭之間，還有著另外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他們兩人每年在全國各地的不同區域招收自己的新學員，正是本著這種井水不犯河水的生存法則，在他們多年的執教生涯里，兩人一直對對方保持著十足的敬意和惺惺相惜的情誼。即使是在這樣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大戰結束之后，兩人仍然會在賽后真誠地握手寒暄，互致問候。在印第安納大學戰勝北卡大學之后，特里霍蘭德不得不重新考慮他在早些時候，發表過的關于北卡大學早已奠定了它在大學籃球歷史上最偉大球隊的不可撼動地位的這番講話是否正確。“誰能想到呢，印第安納大學居然會以四分之優，擊敗了一支最好的球隊。”霍蘭德無奈地表示。

對于北卡大學來說，這的確是一場讓人痛心的失利。“我們真的應該，我們絕對應該拿到那座冠軍獎杯，但是……”帕金斯艱難地說道，“盡管隊里的傷病球員很多，但我們從來都沒有喪失過獲勝的信心。面對這樣一個結果，我們真的感到相當失望。我們一直都認為自己比印第安納大學要強得多，但在這場比賽里，他們的表現實在是太出色了，我們被徹底擊垮了。很遺憾，這是我在北卡的最后一年。”皮特森將這場比賽稱為“北卡大學歷史上最痛苦的一場失利”。自從兩年前膝部受傷之后，皮特森就再也沒有恢復到昔日的賽場狀態。在與希臘舉行的一場季前賽中，他曾經以首發組織后衛的身份上場參賽，但不久之后終因狀態不佳而被迫讓位給肯尼史密斯。“肯尼是位相當不錯的球員，在與他的競爭中，我顯然是處于下風。”皮特森這樣坦然承認，他在退役之后擔任卡羅萊納海岸大學的主教練一職。“但我之所以沒有就此放棄，而是繼續跟隨球隊參加比賽，就是因為這是一支非常，非常出色的球隊，我認為我們完全有實力獲得冠軍獎杯。”現在，獎杯沒了，所有人一下子失去了繼續拾起籃球的熱情。“我們現在應該做點什么呢?”皮特森說，“反正我很想去打高爾夫球。”

生活還要繼續，無論是對帕金斯，對喬丹，還是對迪恩史密斯教練來說，都是如此，同樣的，也是時候做出某些重要的決定了。最大的關注點自然還是喬丹，在未來的幾個星期里，他需要做出一個明確的決定，究竟是參加當年的選秀大會，投身職業籃球聯盟，還是繼續留在這里，與史密斯教練共同奮斗最后一個賽季。他與詹姆斯沃西就此事交換了意見，后者建議他成為職業球員，但喬丹仍然躊躇著拿不定主意。沒錯，夢寐以求的財富就在不遠處向他奮力地招手，但這并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喬丹仍然很想跟隨北卡隊繼續追逐冠軍獎杯，假如他此時選擇離開，顯然自己的這個夢想將永遠無法實現。他很戀舊，對這里的一切都留戀不已。他甚至告訴史密斯教練，他最擔心的是怕失去新學期在全體北卡隊友面前發表重要講話的機會。他真得很擔心。

這也難怪，當時的喬丹只是個21歲的毛頭小伙，面對人生歷程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他真得有些不知所惜。他早已習慣了在大學校園里眾星捧月式的愜意生活。每天，他都會在學校附近玩一會兒臺球，再打打電動游戲。他會肆無忌憚地約會各種類型的女孩子們，但他卻從來不會對她們中的任何一個動真感情。他在學校里的課業平均成績是B，他還夢想著有一天可以成為大學教授。他平時從來不會把自己灌醉，因為他害怕自己酒后會作出任何超越大腦控制的出格舉動。他希望自己可以每時每刻都自如地操控著自己的軀體和想法，就像他在賽場上那樣精確地做出各種投籃動作一樣。他在卡米高禮堂或者沃弗林訓練館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各種投籃動作，幾乎天天都是如此。他從來都沒有對這種枯燥的生活感到厭倦過，反而樂此不疲地投入其中，獨自享受著其中的各種辛酸苦辣(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