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魯斯特在《追憶似水年華》里寫道:往事往往隱藏在某些不經意的事物中。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任何回憶都是有載體的。的確是這樣的吧。
渴望回歸
在上個賽季沒有NBA球隊愿意簽下艾弗森后,他去了土耳其,他留給NBA的最后一句話是:“我只想繼續被‘需要’。”但他在土耳其的日子過得并不如意,很多人期待中那種君臨天下、舍我其誰的震撼場面并沒有出現,場均13分左右的得分,還要靠別人的成全,這與他當初信誓旦旦地要在土耳其證明自己的豪言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于是,艾弗森明白了土耳其終究不是他的歸宿,在小腿受傷之后,他背上了回家的行囊。
今年6月份,艾弗森在接受美國媒體采訪時透露說自己的腿傷已經康復:“恢復進度比我想象中要快。我決定手術的做法是正確的。我想要重返NBA,在那里結束我的職業生涯。”7月底,在接受費城媒體采訪的時候,“答案”再次表態自己要重返NBA,為此,他甚至愿意接受替補的角色。在活塞和灰熊時期,艾弗森經常抱怨自己不該是一名替補球員,但現在,他變了。“我就是想要做球隊要求我做的一切,每個人都因為我不愿意出任替補而將矛頭對準了我,但那時候我說我不想打替補是因為在我的職業生涯當中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一切對于我來說都是嶄新的,很明顯,那時候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艾弗森說道,“但是,能夠重返NBA大舞臺是我的夙愿,我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還有好幾年,我想打球,我作壁上觀看了一個賽季的比賽,這太難受了。現在,我要做的就是盡全力在身體上和心理上做好重返NBA的準備。”
這已經不是我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了,這一次他是認真的嗎?一定是的。盡管已經36歲了,盡管已經離開NBA一年多,但艾弗森對自己的能力依然很自信。“我知道我能做什么,全世界每個人都知道我能做什么。只要給我參加訓練營的機會,我就可以證明自己。”如今,艾弗森已經邁出了他重返NBA的第一步——他已經聯系了多名訓練師,希望能夠在他們的幫助下,盡快恢復系統的訓練——他把實現自己愿望的機會寄托在了訓練師的身上。
絲毫不用懷疑艾弗森會在訓練師的幫助下找回狀態,而且這并不是他重返NBA的最大阻礙。在費城的最后25場比賽中,艾弗森的表現還是相當不錯的。他的中遠投超過了聯盟平均水平,站上罰球線的次數也超過后衛的平均水準,想要恢復到這種水平并不難,難的是他怎樣處理個人和團隊之間、教練之間的關系,怎樣處理好自己場下的麻煩事,這才是各球隊最忌憚的。經歷了一次失敗的海外之旅后選擇回歸的艾弗森,必然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也明白不會再有曾經的狂熱追捧。
“回家讓我感到非常高興,現在回想起那些美好的時光,仍然是歷歷在目。我知道自己還可以打球,我將重新證明自己。”這是艾弗森在2010年重回費城的新聞發布會上所說的話。相信在時隔一年多,重新站上NBA舞臺的那一天,他依然會信心滿滿地對NBA、對全世界說出這句話。
我心無畏
很多人說,艾弗森想要重回NBA注定是個錯誤的決定,與其回來讓人看笑話,還不如默默地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至少曾經美好,至少還可以懷念。難道他不知道,如今的NBA早已經改朝換代?2003一代成為了中流砥柱,2008一代則風華正茂,而1996一代已經被歲月神偷丟在了時光機里。是心有不甘沒有獲得過總冠軍嗎?大可不必,畢竟沒有獲得過總冠軍的牛人有的是。可這就是艾弗森與眾不同的地方。心有不甘不好嗎?只有心有不甘才會充滿斗志,才會在戰場上披荊斬棘,而艾弗森一直都是一個戰士。更何況,1996一代還有科比,還有納什,還有雷阿倫,難道聯盟中有人敢小覷他們嗎?這一代的人有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固執,有著一種無視輿論誤解只要做自己的倔強與真誠,更有著他們從未改變的信仰。就連38歲的基德都能夠拿到總冠軍,重新出發的艾弗森為何不能夠再做一次美夢呢?當他美夢成真的那一天,我相信會有更多的人興奮地說:冠軍早就該屬于他了。
有這樣一句話,如果艾弗森是個宗教的話,那么他一定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忠誠的信徒。這絕不僅僅只是因為他的球技。在他們眼里,艾弗森更是一種信仰、一種精神的象征——桀驁不馴、堅持自我、永不服輸。
的確,“答案”身上的戰斗精神是與生俱來的,正是這種精神指引他重回賽場,所以,他渴望回來。即使有很多的人不理解,即使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即使他不能如曾經那樣在場上呼風喚雨,即使他更多的時候是坐在板凳席上,但只要他在場上,就一定會竭其所能,拼盡全力,因為他從來都無所畏懼。
艾弗森不是一個偉大的人、道德清白的人、衣冠楚楚的人,也不是一個聽話的兒子、一個盡職的父親、一個和善的丈夫、一個好相處的朋友,他甚至壓根就不算個好人。大麻、槍支、暴力、罷賽這些麻煩都跟他的名字扯上瓜葛,還有很多人說他離經背道……然而誰也不能否認,他是個偉大的球員,連上帝都不能。
如今聯盟里那些身高不足1.90米的年輕后衛們,都是一邊看著艾弗森的錄像,一邊磨煉自己的球技的,同時,不斷地告訴自己:“我也可以像他一樣”。“是的,他是我的偶像。原因嗎?我不知道,或許就是因為我們差不多高吧。”在談到艾弗森時,“小黑豆”布魯克斯總是帶著一種仰慕的態度,“我覺得許多小個子都要感謝他,正是因為有了他,人們才發現,原來小個子也能在這個聯盟取得很了不起的成績,從這一點來看,他是獨一無二的。”而身為費城人的凱爾洛里則說:“對于生長在費城的人來說,看一個家伙那樣打球以及看到他為這座城市所做的一切,你不得不極度崇拜他。他帶給籃球無盡的激情,同時也給聯盟帶來了不一樣的文化和態度。”
的確,艾弗森超越了籃球本源方面的很多東西,他是過去十年NBA個性的象征。而未來十年,將會是NBA最沒個性的十年,因為不會再有一個拒絕穿西裝、渾身街頭打扮、在聯盟內掀起嘻哈風、熱衷HlP HOP、大肆炫耀紋身的人出現。由艾弗森引領的風潮甚至最終引發聯盟“禁衣令”的頒布。而關于紋身則有這樣一個段子:1999年,美國《SLAM》雜志在用艾弗森做封面人物時,把他的紋身全部處理掉了。艾弗森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這完全是對我的侮辱,這些紋身對別人而言,也許僅僅只是紋身,但對我而言,則代表了我的家庭、朋友、事業,還有我的人生信仰。”
是的,人活著,總得有個堅定的信仰,不光是為了自己的衣食住行。而關于信仰,艾弗森是這樣詮釋的,“我經歷過生活中的一段黑暗時光,我生存了下來。我不要再往回看,我的過去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我并不引以為恥。它告訴了我要永遠相信自己,無論別人怎么看,那些都不重要。我奮斗著度過了我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段時期。他們不可能打倒我,除非殺了我。那些不可能殺了我的人或事,只會令我更堅強。”
“當黎明和落日的光影交錯的時刻,一道眩目的光芒從遠處的天際顯現。為擁有正義而靈魂孤獨的人顯現,為放逐的、救贖的、被遺棄的人顯現,為寂寞的尋者和偉大的勇士顯現,照亮他們前方艱難而曲折的道路,這就是我們想要的光明……”寫著寫著,耳邊突然響起了汪峰的這首《信仰在空中飄揚》,正好,就以此結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