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道早上在工地項目部食堂吃了兩個雞蛋后覺得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按說,一個雞蛋也不至于讓一個成年人如此的欣喜若狂,主要這有一種成雙的味道。食堂做飯的大姐成全了他的這種味道。平時項目部吃早飯的一般每人只吃一個雞蛋,因為還有大餅、咸菜以及小米粥之類的,所以大家習慣性地就只吃一個雞蛋。當然吃兩個或者三個也沒事,但這樣的吃法會讓人感到自己很沒有素質,因此項目部從外地來的管理人員都在很嚴格地約束著自己、盡可能地消除著城鄉差別。李文道就是其中的一個外來人員,所以食堂大姐讓他吃最后的一個雞蛋時他就搖頭說自己已經吃好了。但食堂大姐還是把雞蛋塞給了他,就剩下這么一個熟雞蛋了也不值得再放了,就這樣李文道吃出了成雙的味道。不僅如此,食堂大姐還對他的這份推讓產生了不少的好感,給他友好地笑了幾下。食堂大姐是山西人,個頭不大卻很壯實,人也比較嚴肅,像是大家都有挑食的毛病。其實她心腸很好,也許是因為恐怕不能全部滿足大家的胃口所以經常有點神經兮兮的,看到誰在她跟前吃飯就專注地看誰的嘴,然后從吃飯者的進食速度和臉上的表情作進一步的判斷。都不在她跟前她也會跑到吃飯者的跟前看。在項目部吃飯的都很理解她,見她過來判斷便會趕緊扒拉幾口說飯菜做得不錯逗她開心。食堂大姐開心的時候也會給大家開開玩笑。今天早上就是,給李文道友好地笑了幾下后她就逗李文道:穿這么利落,肯定是和相好的約會去。李文道又連忙搖頭,但不置可否。而且這種搖頭的姿勢是臉部沖上的,很像剛下了蛋的鴨子那樣擰著個脖子左顧右盼。李文道感覺自己很做作,但他也是希望這個山西大姐能從他的表情中確定些什么,然后可以和項目部其他人也宣揚一下確定的內容。這雖然是種矛盾,卻和表里不一是兩碼事。
李文道今年三十三歲。一個多月前他還是工地上的一個放線工,而且還不是主要角色,就像做飯的師傅分為大廚和二廚一樣,他的工作是配合、協助放線。但這相比其他的鋼筋模板混凝土工來說卻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他是屬于技術人員的一種。自己之所以能從工人提升到技術人員,李文道覺得除了他高中畢業的學歷外,和名字的叫法也不無關系。文道這兩字一聽就知道是有點學問的。施工隊長每次點到他的名字總是會向他應答的地方看兩眼就是個很好的說明,和點到其他工人的名字頭也不抬的形式截然區分。后來施工隊長問過他的學歷等就把他調去協助放線。再后來,工程快要竣工時需要做一戶一驗的眾多資料就又把他調到資料室。雖然也還是協助,卻也徹底讓他擺脫了體力勞動。也就是在做資料的期間,他從網上認識了王小靜。
王小靜的網名叫飄飛的落葉,李文道是后來才知道王小靜的真名的。王小靜在一個鎮上工作,距李文道所在的城市有二百來公里。這個距離并不遠,從高速路走也就二個小時的時間。但即便再遠個一百幾百倍,對于網上的人來說也是咫尺不遠的。海南島的對新疆的那頭說:我們很近很近。那頭就說:是的,我們僅僅就隔一道屏幕。瞪著眼睛說瞎話。李文道沒有給王小靜說多少假的,因為他們的距離確實也并不遠,他覺得不用隱瞞什么的,他有妻子、孩子,三十三歲,農村戶口、在城里工作,技術人員,身高一米七七、體重一百三十五斤,專業測量、擅長游泳,最不喜歡的動物是:蚊子,最喜歡的格言是:火柴頭如果懼怕摩擦時所產生的光,那他的一生將會是暗淡無光的……
李文道上網聊天并不是因為寂寞或者是因為某方面的空虛難耐。一則是因為新奇。許多年來,他所從事的行業一直讓他和電腦這種普及已久的玩意隔絕。再者,三十多歲的人了,得看開點。看不開也不能改變什么,所以就不如看開點,安安穩穩地做點事。自己沒有特別的專長,有住的凍不著,有吃的而且吃的還可以,有錢掙而且每年還能存一些,閑暇時經常上街能看看旖旎風光、晚上可以隨便想著有個人陪伴已經很好了。所以他在和王小靜聊天的過程中一直都穩定地保持著這種情緒。即便有時候腦子里想的內容也會發展到斜路上去,但字里行間里卻還是謙謙君子的風度、知識分子的水平。才二個星期的時間,王小靜就給他說認識他真好,她喜歡他這種性格、喜歡看他的文字。
李文道的文學水平并不高,高中上完后他就去做生意了。生意也不是多么有水平的生意,屬于收廢品的范疇,和文學根本不搭界。有時直接用錢收、有時是用相應的塑料制品或者瓷器去換別人的廢舊,然后再把廢舊賣出去,從中撈些差價上的利潤。這一干就是十多年。雖然和文學沒有任何聯系,但他還是一直堅持說自己是回收廢舊物資的——除非萬不得已。雞膀子和鳳翅在飯店中雖然同屬一種,只是聽起來的含義卻是大不相同,從精神層面上他和其他收廢品的不是一路人,這么多年間他一直看書就很能說明問題。書也都是從廢品中檢出來的舊書,分門別類。讀書也是做消磨時間之用。但越讀就越讓他覺得自己不是收廢品的,就連他后來進入建筑隊干活他也認為自己和其他的工人多少總有些不同。就像一個村里的農戶,他是屬于家里有不少存款的那種。干了多半年雜工,他終于擠進了技術人員的行列、干起了類似白領心態的藍領工作,舉止和說話間也相應地約束著自己,這也給那個叫王小靜的女性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剛接觸電腦不久就有如此的成績,這讓李問道很受用,學習電腦技術的勁頭也愈發地足了。當放線工時他學會了打字,做資料員后他學會了簡單的畫圖,這就是進步,包括聊天的水平。
辦公室里的電腦上網也應該算是領導層人性化管理的一種方式。大家可以在上班期間上網也就是查查資料,偶而看看最新消息或者娛樂新聞如同工作中喝杯水的時間長短一樣。李文道聊天的時間也是在晚上五點半下班以后。李文道住在工地宿舍,辦公室鑰匙他拿著,負責最后鎖門。單身一個男人在哪里睡性質上基本差不多,倒不如就住在工地,而且還可以免費上網。吃過晚飯,辦公室幾乎就是李文道一個人的天下,他看到滿桌的圖紙和技術資料經常會豪情萬丈。剛做資料時,李文道學習的勁頭很大,他計劃一定要學出來些什么。但自從開發了聊天的處女地,特別是和王小靜相交以來他的學習重點就有所偏移了。從這方面也不難看出為什么總有人要求專業對口、希望有更能產生興趣的工作。而更妙的是他使用的電腦是沖門放置的,屏面向里,并且位置還是在辦公室里面的墻角處,這樣的擺設和距離可以讓他有足夠的時間發現從門外過來的人然后可以從容不迫地把不應該在電腦中顯示的內容完全刪除,這樣的擺設也促使了聊天的次數和時間。吃過晚飯,李文道大部分時間就會坐在電腦前。先把一兩本驗收規范或者一套圖紙放到電腦的一側,然后打開資料盤,打印出三五張明天該做的資料,另外再把一張要打印的資料設置好、方便隨時可以打印。做好這些準備工作后打開聊天系統,讓聊天對話框貼在資料的前面,開始聊天。這很有點像一小撮不規矩的洗頭店,門面功夫做得很到位,至于私下里該怎么辦、如何辦那就只有當事者才能明白了。所以有天晚上項目經理過來也就只能發現李文道在做資料。而且項目經理還嘉獎性地讓他多用點心,給他說下個工程馬上就要開始了。然而,盡管項目經理給了他很大的動力,但聊天還是要繼續,因為王小靜說認識他真好。在這個節骨眼上,正如剛才的那種理發店正處于生意興隆的時段,想收手卻是欲罷不能、于心不忍的,因此當項目經理走后他又重新打開了聊天系統,給王小靜說剛才掉線了,如琴弦因飽滿的激情而斷。雖然這樣的比喻顯得自己的彈奏水平不夠,但也足以證明他激情的飽滿,他有理由相信只要他是充滿激情的,他和她之間的談話一定會達到最完美的動聽。王小靜就笑,說她很久沒有這樣開心的笑了,說他總是這樣詩意,她就喜歡和他在一起說話。李文道就說是,此時的他們就像晚上坐在河邊,像知己一樣聊天、傾訴自己的內心。小河邊,青草依依、皓月當空,一個男人、一個姑娘,周圍像夢一樣朦朧。姑娘坐在男人身邊,就那樣安靜地坐著,低著頭,手中把玩著小草聽他說話,他不說話的時候她就拿小草在他面前晃讓他繼續。王小靜見他說完便給他發來一個心型圖片,紅紅的很有含義。李文道就從圖片中發出去一朵花,是那種花朵沖上的,紅紅的,也很有內容。然后王小靜就發過來一杯水,李文道知道那是讓他繼續說。
李文道不只是一個聊天的對象,像什么竹林聽雨、月下賞琴,什么心碎、夢難圓,甚至還有一個叫白玉大腿的,好幾個,都是女的。但因為剛開始聊天,很多語言不知道怎么恰到好處地去運用,再加上打字的水平有限,所以導致了許多次的失敗,話不投機,有性急的干脆直接刪去了他這個好友。在經過幾次鍛煉后,李文道改變了策略,他應該以柔還柔、以暴制暴,抱著石頭過河、順著秧藤摸瓜。李文道有時候也很滿意自己的這些策略,和書上寫有些作家會自然間冒出些意想不到的妙語佳句一樣,他認為能想起這些策略并很好地綜合運用起來起碼要有高中以上的知識水平,因此他就給王小靜說自己正準備報考大專,是成考,然后再專升本。他已經在外面租好房子,過些天報名后就搬過去住。那里很安靜,可以很好地看書。王小靜并不在意他是什么學歷,但對他這種不斷進取的精神卻是贊許的。王小靜柔性的贊許讓李文道自然間產生了許多的想象,這種想象在晚間靜寂的時候會愈發地美好,有些被點燃的沖動。文字游戲就是這樣多彩,有的很像披著羊皮的狼。點燃和一個人的欲望從字面上絕不相同,但私下里的含義卻是完全一樣的。王小靜也被點燃了,雖然她說是被點燃了希望,但也許哪只是一個女人的含蓄和矜持罷了,點燃什么都是一樣有火的。聊天的第三個周末,也就是被點燃的那個晚上,他們決定先視頻一下看看彼此想象中的樣子。李文道說辦公室里的電腦沒有語音聊天、也沒有視頻,樸素環保,但他可以去附近的網吧。第四周周一晚上二十一點,李文道帶著身份證去了網吧,買了張十元的票和王小靜在電腦中相見了。相見的那天晚上,李文道再次被點燃。王小靜并不美,她不屬于那種美女型的,這雖然和他一貫想的有很大的出入,但從現實來說,還是不美一些的女人更適合他,一個只靠一畝多地謀生的農民是付不起星級飯店的消費的。王小靜對這次的見面也很滿意,和她心中想的一樣,他穩重、得體、有安全感。也就是哪一周周四的晚上王小靜說準備去城里檢查一下身體,也可以順便看看他。李文道掩飾住內心的笑說可以,如果她城里沒有其他的朋友就先住在他租來的房子那里。王小靜說城里沒有朋友,李文道就說他就是朋友。王小靜說是的,李文道就說正確。接著李文道就問王小靜什么時候來,王小靜說如果方便的話下個禮拜就去。李文道說到時候我一定會去接你,王小靜就說好。然后李文道第二天就開始找房子。
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相逢,李文道在聊天的時候也曾設想過,但這種想象和平時看到佳麗一樣的想象差不多,不熱烈也不怎么強烈,很像自己平時吃的飯菜,菜已經做好,再加不加點其它作料調和一下都沒關系。如果是沒有任何條件的附加他自然樂于接受。如果讓他花費一些來添加味道,那他倒不如就這樣湊合著吃了。只是這次他沒有拒絕王小靜,那他就必須為沒有拒絕付出一些。李文道問過旅店的價格,每晚價格一百多,而且男女兩個人住在一起可能違反制度,這樣就可能會造成不踏實、會緊張。一個人在緊張、不踏實的狀態下不管做任何事肯定不會感覺到有任何快樂的。于是李文道決定租房子,如果王小靜在這住的時間長一點,一個禮拜或者二三個禮拜,那他比住旅店劃算太多了。有部分原因也這是錢鬧騰的。工地開工資一般每月只支配一些,另外一大部分待農忙或者過節回家時一次結清。因此李文道決定就租一個月。
有工程的附近一般出租房屋的也多,不費勁就能找得到,只是在講價錢上稍微麻煩些而已。無論李文道怎么講,男業主就是不松口,先住一個月試試,哪有這樣的,起碼一個季度。要是這樣,六百塊錢,一分不能少,被子自己買,住就住,不住走人。李文道已看過環境,這種地下室改裝的房間無論從緊湊程度、隔音效果來說總還是比其他的要好些,因此他看看沒有什么降價的希望后就說行了。業主說那就先交錢,等月底交下個月的房錢,這是規矩。李文道沒辦法就先交了一個月的房錢。業主數完錢,臉上就好看多了,說話也不嚴肅了,甚至還有點下流。業主有點下流地說這里很安全,可以隨便找個姑娘什么的都沒關系。李文道連忙搖頭。業主卻不以為然,說他見得多了,孤身一個人在外面,說的天花亂墜也還是想的,就不相信羊不吃麥苗。業主不以為然地說完就走了,留下李文道一個人在房內無限遐想。想到床上的時候才知道被子還要買,就趕忙出去買被子、床單,枕頭、枕單、洗臉盆這些。共計花費一百八十元。李文道沒買褥子,他從自己工地宿舍的床下拿過來那個較厚的舊褥子放到這邊。出門在外,能省點還是省點的好。
今天就是去接王小靜的日子。禮拜天,公交車上的人很多。李文道是比較喜歡這種人多的,如果女性居多的車廂中更好,這樣就能很容易很直觀地接觸或看到某些令人心動的場景、感覺或感受到某種柔軟和溫熱、聞到或者陶醉于一種特別的香味或者是氣息中,進而讓自己覺得自己很年輕、很健康。但也很卑鄙。李文道認為自己一直未能有多大的成就或許就是因為自己內心隱藏著某些黑暗。一個石榴,內心本該多彩的,但卻生了細菌、進了蟲子,于是就變得骯臟和灰黑,這樣的石榴是如何也不能再進一步長大發展的。然而,自責過后,心里想象的內容依舊,李文道站在車廂內,一手抓住車廂內的橫桿、一只手伸進褲兜內,側身站立并認真地看著公交車前面的電視畫面。這種姿勢很有利于零距離接觸到某些人,而且還是自然而然地接觸,絕對讓人看不出有什么問題。天氣已涼,但許多女性并不想把自己裹進臃腫內。上車的人很有秩序,只是到了車廂內就沒有什么規矩了,像投幣口頭投零錢似的,到了里面就有些亂套。李文道恰恰需要的正是這種亂了套的環境。每到上人的時候,李文道總要高度集中著精神,間或把頭向前面的電視方向伸一下,表里是在認真地看電視的一個畫面,實則是為了方便讓眼角更好發揮余光讓他更好地查看哪些女性可以讓他下胳膊。有年輕或者豐滿的女性過來,他會把身體盡可能地向外擴張,最好能造成局部的堵塞。這種伸縮的距離在擁擠的車廂內幅度并不大,而且因為擁擠更能完全遮蓋住這個動作。剛過了四站路,李文道就有了不小的收獲,他用胳膊試探出一個女性沒有戴文胸,是很驕傲挺立的那種年輕女性。另一個比較大,這可以從揉過他胳膊的時間上判斷出來,這種很大的女性或許就是因為很大所以很自信所以往往都不戴文胸。另一個也較大,只是質地卻很硬,很明顯地前面有遮掩,估計不是因為尺寸不夠就是有明顯的下垂現象。當然也不是經過他身邊的女性都會面對著他的側面過去的,也有背向他的,也有雙手交叉放在小腹上邁著小碎步走的。對于直來直去走著的女性,李文道還沒有切實可行的方法,但背向他的他還是有措施的,那就是也背向她,這樣的相背可以從自己的后部感受出對方的上翹或者是渾圓,也是很有意味的。車廂內人員流動,李文道也隨著轉移。這種轉移不是他想占據更有利的位置而能更好地主動去揩油。他沒有主動的膽量,而且他也不是個標準的色狼,這種位置轉移是一種趨勢,由于擁擠和顛動以及上下車人員的擠推造成的。但就是這種轉移卻更能容易出現意想不到的效果。一陣擁擠后,李文道有些僵硬了,一個溫熱彈性的身體已經完全貼在了他的后背。貼在他后背的肌肉柔軟,隆起、顫動。車的顫動更加加劇了這種效果,李文道連呼吸都不想過大。他慢慢地、小心地、激動地甚至有點口干舌燥地去體現這種大面積的接觸、享受這種恰到好處的融合。他雙手緊緊地握住車內橫桿,盡量讓自己不要動,他要以相對的靜止更多地感受身后的擠動和摩擦,從背后大面積的接觸中領略這種美好、這種美妙、這種快慰。不管身后是個什么樣的女性他都會感激她、感激她對他的信任、對他的體貼、對他的奉獻。就這些已經夠了,即便她為了站的更穩一些拉住他或者是從背后抱住他,他都不能想得再多了,這短暫的感受已經很讓他滿足、讓他覺得不虛此行……時間過得真快,又到站了,胖而柔軟的身體離開了他,李文道感激地向后看了一眼,兩眼發直:那人竟然是個胖子!是一個一點都沒有變性的男性胖子!一個粗矮身體長得極不好看的胖子,簡直就是胖子中的次品、胖子中的爛泥。就是因為胖,所以胖子不怕冷,就是因為不怕冷所以胖子穿的少,就是因為穿的少所以胖子就能讓接觸到他的人很準確地感覺出他身上肉的厚度,就是因為能準確地感受到肉的厚度所以胖子才讓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投入了如此的感情——為什么善良的人們看到一個被揪出來貪官會無比憤怒,也許就是這樣的落差造成的。氣過一陣,李文道才逐漸地回復了平常,在下車的時候他的面前擁現出了一個女人,那個下車的女人背對著他,在車的顛動中再次給了他美好的補充。李文道就在這種美好中接到了王小靜。
按李文道最初的設計,在見到王小靜后應該送給她一束花,相互一笑后接著再溫存地擁抱一下,至少十秒鐘,然后他就順勢攬住王小靜的肩膀或者拉住王小靜的手走向幸福的目的地。更好的設想是王小靜一見到他就歡快地跑了過來,然后在他面前害羞地站上幾秒鐘,然后在他轉身領她走向目的地的時候不聲不響地拉住他的胳膊,在走過二十米或者三十幾米后再把她的胳膊挽進他的胳膊,然后再走過幾米后她就把頭部向他傾斜,然后他們就這樣自然流瀉、水到渠成。十一點,王小靜用手機給他打電話,讓他在出站口舉一下手。李文道接連舉了幾下手后王小靜就在人群中發現了他。王小靜就是視頻中的那個王小靜,卻沒有視頻中那樣的白,臉上還有很多汗,提著一個不小的包,頭發也有些亂。這就和李文道想象的前提有了些出入,再加上自已也沒有買花手里只有一瓶礦泉水,所以他就只是給他笑笑后問她累不累。王小靜說不累。李文道就說那咱們先把包放到住的地方然后去吃飯。王小靜說好。然后李文道就把王小靜的包拿過來帶著她向車站外走。走了一百多米王小靜也沒有主動伸過手或者胳膊來,就只是顧著喝水了。李文道手里提著個包就更不方便行動了。另外一點是李文道沒有主動他認為這是穩重、也是一種安全的象征,他在王小靜的心中是個君子,那他就應以君子的而非色狼的風度給她看。走了一百多米后,李文道很有風度地攔下一輛出租車。如果坐公交車,每人一塊錢,但這樣做無疑是很沒有風度的,于是李文道就攔了個出租車。只是有一點他心里沒底,因為他不知道這里離自己租房子的地方到底有多遠的路程,因為出租車和公交車走的很可能不是一條線,因此他心里沒底。盡管心里沒底,李文道卻并不緊張,他兜里有一千塊錢,所以他不緊張。可當他看到出租車上計價器的數字變動時心里還是有些突突的和平常非同一般,他很希望計價器上的那個十元一直不再改變就到了地方。但這也只能是自己想想而已,李文道的心也就隨著這種跳蕩的數字一直很快地跳著。期間李文道沒有和王小靜說什么話。只是階段性地轉過臉去給王小靜笑笑,是那種很釋然的微笑,釋然而溫和、溫和而不乏關懷。王小靜卻是向前看或是向車窗外看的多。可李文道還是要轉過臉給王小靜釋然而又溫和、溫和而不乏關懷地笑笑,像是也在看王小靜看的車外的世界很精彩一樣。碰到王小靜轉過臉他就給她點點頭,那意思是放心的意思。他要讓王小靜放心,她跟著他一點問題沒有。王小靜來之前李文道曾經給她說過,讓她一定相信這個世界沒有那么多的齷齪,一切還都是美好的多,所以李文道不說話就只是笑笑點頭就很說明問題了。另外,笑著點頭的另一個含義是贊許的意思,表示他很喜歡她。這兩種意思王小靜只要讀懂一個就行。一路上,李文道一邊看出租車上的計價器,一邊給王小靜階段性地微笑著,同時他還要考慮著另一個問題:出租車在紅燈前停的這段時間和在堵車時停下來的這些時間內計價器會不會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如常工作著?司機會不會多繞些路?李文道笑著想著、想著笑著,很有些百味陳雜的感覺,直到看見四十二塊錢的結果后他才很隱蔽地徐徐吐了一口氣。
把王小靜的包放到出租的房間內,李文道輕裝上陣,帶王小靜去附近的餐廳吃飯。王小靜說不用了,她帶的有吃的,礦泉水也沒喝完,就這樣可以的。李文道也沒說什么,只是很親昵地用手指敲了王小靜的頭一下,像兄長似地帶點強制性地就把王小靜帶了出來。李文道私下認為剛才的親昵動作應該可以很好地引起王小靜的共鳴,她也應該像許久沒有見到哥哥似地反過來親昵地捶他一拳,然后便親熱地挽著他的胳膊一起走。如果一蹦一跳地走會更好。但王小靜卻有些矜持。都二十七八的人了卻還是這樣。李文道想告訴王小靜就是挽著他的胳膊也沒事,業主可不管這些,其他的人也不管這些的。只是這些話李文道沒說不出來,他已經開始盤算如何吃的這一章節上。李文道也常在外面吃飯,和同事一起到大排檔點些毛豆、花生米、烤羊肉等等,再弄點啤酒或者二窩頭就行了。但是這次卻不行。不是因為天氣轉涼沒了大排檔,就連和大排檔類似的小飯館他也不應該帶她去,這是個面子問題。聚天小吃。名字雖是小吃,可看氣派光是小吃便夠他平常大吃一頓的。然而附近就這家餐廳上檔次,且有屏風格擋,據項目部去過的有關人員講,飯菜雖然貴,但環境確實不錯,可以吃出來心情。如果當時他要是知道后來會和王小靜在這里吃飯,他一定會清楚地問一番的,可現在他只能處于心里沒譜的狀態中。他不知道這個貴了點的點究竟比平常多了幾個百分點。如果太貴,將很有可能會影響到他和王小靜以后的穩步發展,他有必要在將來的幾天內請假陪她出去看看景點。最好先去爬山可以盡快地拉住她的手或者因為山路的高低不平而很有可能讓他不能不抱住她。如果她和他的關系再進一步的話他還應該給她買點禮物什么的。這些都需要錢,因此李文道心里沒譜。然而盡管沒譜,還是要下決心就在這吃的。這種不很熟悉間的男女故事發展就好比搞建筑,光有設計圖紙不行,一定要付諸實際的行動。沒有良好的根基更談不上再上層樓?而且,一次性澆筑的混凝土墻體必須就要一次性澆筑,不能怕材料貴,否則到后期再修補加固,非但浪費時間人力,從外觀上看也就不怎么像一個整體了,那么在這里吃是對的。
李文道讓王小靜點菜,王小靜就點了一個小蔥拌豆腐,八元。李文道心里一涼,不是這個因為比平常飯菜貴幾塊錢的菜,而是這個菜名讓他不舒服,有點讓他陰影籠罩般的不舒服。李文道讓王小靜再點,王小靜推辭不過就點了個熱菜:可樂雞翅,二十六。李文道這時心里又變得熱了。無論怎樣王小靜不再點菜后李文道就要了個清蒸魚,一斤六兩,四十二元。李文道給王小靜說吃魚的人聰明,他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他的舉例讓王小靜笑了。不但王小靜笑了,就連女服務員也笑了。盡管女服務員的長相不錯,但李文道還是認為王小靜的笑要好看些。王小靜好看的笑讓李文道覺得錢是很不重要的,于是就要了個杭椒牛柳,五十元。要完這個菜李文道又突然覺得錢還是重要的。然后李文道就要了份蔥花餅,十二元。王小靜不喝酒,李文道就來了兩瓶雪碧,小瓶裝的。穿著旗袍的服務小姐拿著菜單扭扭地走后,李文道就把這頓飯錢算出來了:一百五十元整。至此,李文道才像是過了一個坎,這樣他就有很好的心情給王小靜說話了。李文道給王小靜說先這樣隨便吃點,晚上如果不累,他們就再大吃一頓。王小靜說不用,她在家也是常自己做著吃。她也是上班的,不喜歡浪費,只要吃飽就行。李文道覺得王小靜確實不錯,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那晚上帶她去牛肉拉面館就可以了,兩頓飯平均一下,也很是一般。這樣一平均,李文道心里更加輕松了幾分,在吃的方面也斯文了許多,比平時進食的速度慢了好幾個節拍。
回去的時候,王小靜說想到他辦公的地方看看,李文道就帶著她到了辦公室。辦公室今天就一個比較要好的哥們值班。李文道帶王小靜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打開電腦,讓王小靜看他和她聊天的號碼。他的聊天對象就只有四個人,兩個女性,兩個男同事。然后李文道打開他們的聊天記錄給王小靜看,王小靜看了看就又笑了,是那種不言而喻的笑。李文道有三個聊天號碼的,而他和王小靜聊天的這個號原來也不止四個人,但現在最大程度地只能有四個了,他想到過這個環節,他認為必須要刪除其它的好友。這也間接地說明了他對王小靜這個聊友的重視程度和自己對朋友那種簡單而又專一的感情。如果王小靜不來辦公室他也會強烈要求王小靜到辦公室來的。他不僅要讓她知道他對她的重視程度,而且他也必須要讓她知道他現在的地址和工作性質以保證她對他有足夠的放心。他的身份證也應該給她看,證明他原來所說的老家哪里人、多大年齡都是正確無疑的,他沒有隱瞞或者欺騙過什么。他們在辦公室沒有交談,有的就是會心一笑,一些該說的話是在送王小靜回住所的路上說的。李文道在回去的路上慢慢訴說,很真摯,感情色彩也很濃厚,有點像一篇形散而神不散的散文。王小靜如果喜歡讀散文,就有可能會感動,因感動便很可能就會產生融入其間的感覺,因感覺便更有可能自然而然地讓他們心靈相通、相依相偎。但看情況王小靜卻不怎么喜歡散文,因此場面也就沒有李文道想得那么有意境了。雖然王小靜不太喜歡散文,可她畢竟還是讀過散文的,所以當李文道講述完畢后對天做長長的舒氣狀來進一步抒發自己的內心感受時,王小靜說:感情真的很重要!這個結論盡管不能達到滿分標準,但卻會對以后故事情節的順利發展作了良好的鋪墊。在此基礎上,李文道希望能盡快進入高潮。
李文道之所以希望這種高潮盡快來到最主要的是因為只有他和王小靜兩個人在那個隔音效果良好的單獨房間內。他們就坐在一張床上,一個床頭,一個床尾。現在是下午三點,周圍很安靜,室內因為小而顯得溫暖。吃飽了沒事干的李文道很自然地想到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從聊天的時候間斷地就存在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又逐漸擴大,在體內蘊藏不下后就讓他們彌漫在四周,因此現在他的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個很曖昧的問題的籠罩之中,他從辦公室拿過來的為了讓王小靜解悶的書上的字也變得模糊不清。他覺得實在不應該這么想,他也不應該去做,她沖著他過來,那么放心和信任。然而他為什么就不能這么想?為什么不能按照想的去做?即便這樣做了,他們也不會因此就墜入罪惡的深淵。瓜熟就會蒂落,水到就要渠成,如果聽之任之,熟落在地上的瓜就會慢慢地腐爛,如果不能渠成,流動的水就會泛濫。你打算在這里住幾天?李文道問王小靜。其實他很想用戲謔的口氣問她:王姑娘,準備在我這里玩幾天啊?可話一出口就變了,變得很規范、很規矩,就像早晨洗漱時擠在牙刷上的牙膏一樣,尺寸、分量、位置和平常沒什么改變。李文道覺得自己這句話這是個敗筆。我看吧,也可能會住好多天,那樣可真是要麻煩你了。王小靜的回答讓李文道從失敗中很快地站了起來,這無疑是王小靜在表明自己的觀點。也是的,才剛剛見面,怎么就能那樣想呢?一點過程過程都沒有。他們不是那種人,他們是有感情基礎的,有了感情的結合才能讓人共同達到人生的新境界、才能完全地體會出人生的最美妙、才能讓他們的關系如藤纏樹一樣難舍難分,因此他們應該在前期有限的時間內把有基礎的感情盡快培養得豐潤和濃郁。沒事,你喜歡住多長時間都成,反正我考大專還有一段時間的。你要是晚來些日子,等我報完名、領了書,你想住在這里我還要考慮考慮呢。李文道說完自己先笑了,有點自嘲的灑脫。接著就應該再灑脫一下的:好了,你休息吧,晚上我帶你去吃牛肉面。嗯!王小靜的這個回答讓李文道如聽到了夢囈一般,是那種心醉似的夢囈,他覺得她是那樣的嬌弱、那樣的溫柔、那樣的善解人意而又那樣地可以完全投入,不知道到最后的關頭她會把這種夢囈般的聲音發揮到何種的程度。只是一個簡單的“嗯”字已足以讓他顫動和戰栗,很值得。走出王小靜的房間,李文道立即去商店買了一個新褥子,他不能給她鋪舊的,就是半成新的也不行,那樣會影響到她睡眠的質量,將來也會影響到他的睡眠質量。買完褥子,李文道還想要買些衛生紙。自己之前就應該在房間里擺上那么幾卷的,這樣可以讓人能直觀地聯想到些什么,但那樣也有可能會讓王小靜產生一些意外的想法。看來,有一利必有一弊,事物總是相對性的。
晚上帶王小靜吃過牛肉面,李文道讓她一個人先回去,他去給她拿新褥子。他睡的床下面可以是舊褥子,但這不是待客之道。王小靜說沒關系。李文道卻堅持要,反正也是公家發的,無所謂。送褥子之前李文道洗了個冷水澡,外部雖然涼,但心里熱。同時在洗澡的時候又用香皂在毛巾上連續打了幾遍,然后用水輕微地沖洗,接著用帶有濃烈的香皂味的濕毛巾在身體上擦它幾個來回、一直到自己能聞到香味為止。這個方法還是李文道在一起偶然的洗浴中總結出來的,樸素、方便而且比撒香水顯得更環保、更大方,實在是打工一族外出的必備良方——李文道心情不錯,思維也相應地靈活起來,所以他就很有點幽默性質地想到了一句廣告詞并對此加以了改進。洗完澡,換了雙襪子,刷了兩遍牙,吃了一包五片的口香糖,李文道滿身輕松。輕松的同時也給他帶來一種雜念。雜念的內容很亂,但中心不變,就像一群蒼蠅圍著一個有固定位置的爛柿子一樣。不對,爛柿子的比喻很不好,一群蒼蠅的比喻更讓自己覺得自己惡心。應該像是一群小蜜蜂圍著一朵鮮花在快樂地嗡唱。只是蒼蠅的比喻在前,即便隨后有蜜蜂圍繞花蕊這個比較陽光向上的比喻,但卻有些強行之意。進了門,剛才亂嗡嗡的場面就只剩下一個安靜的中心了,像一個游客為了能更好地欣賞花朵而用毛巾趕走了那群圍著花朵翩翩起飛的蜜蜂。這么好看的花朵怎么能讓這些來影響氣氛呢?所以盡管王小靜說不用換褥子,李文道卻還是讓王小靜換上,如果王小靜不愿意換,那他就會抱著褥子一成不變地站在那里。王小靜明白他的心情,最終還是答應了。于是李文道就把新褥子放到床上,王小靜配合著他的動作把舊褥子折起來一半。隨后王小靜又把床頭的被子和枕頭抱起來遞給李文道,她接著換褥子。抱著被子和枕頭的李文道盡量把被子和枕頭向上托著。他似乎能聞到了一種女人的氣息。這氣息一定是她下午休息的時候留下來的,清幽、淡香。李文道這樣做的時候是心虛的,所以就做的不明顯、不徹底,而且很不解氣。李文道心虛地用眼看著王小靜換褥子,他看到的是王小靜背著他彎腰的曲線、曲線美,是那種帶著神秘性質的那種美。然而這種美的欣賞卻有著缺憾,因為只能是跳蕩性的。當王小靜在靠他站的這邊抻床的時候,他就要急速地把眼光從她的腰部或者其它部位轉移到她的手上或者是墻上,當王小靜轉過頭去抻床那邊的時候,李文道就會最快地把眼光收攏過來,隨著她的動作讓眼光來回地跳蕩。這種欣賞當然免不了帶有一定的局限性,不能全心投入,不能盡情享受。然而也正是這種遮遮掩掩卻更能撩起人的一種探究心里,如一個饑餓的狼狗看到了在草叢中時隱時現的獵物,像一個考古學者發現了一個墓群的入口。你看什么啊?王小靜見李文道直呆呆地看著墻面,一邊從他手里抱過被子枕頭一邊問,問完了她也好奇地從李文道眼光的開始一直向前看去,李文道也就順應形勢地把頭又向前伸了伸,接著伸出手去擦拭了一下墻面,然后再看看自己的手掌:別看是我租的房子,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種墻面會掉不掉白的。噢,這是耐水膩子,不掉的,如果是八二一膩子就不行了,哈哈,真是職業病。李文道邊捻手指邊笑。只是他的心里卻想到了另一節:即使光著腿在這種墻面上來回地蹭也不會讓腿上粘上白色。道哥,這舊褥子你還是拿回去吧,要不今天晚上你睡在工地上會著涼睡不著的。王小靜把舊褥子放到李文道的手上時就這樣說。這舊褥子也像一盆洗腳水潑到他的身上。只是王小靜歪著頭的笑容和道哥這甜美的叫聲讓他不想承認那就是洗腳水潑到了身上。道哥,明天你工作就不要陪我了,我有點事要辦,辦完了我再給你好好說。這種近乎商量的語氣讓李文道不能不答應。同時他也要王小靜答應他,他能幫上忙的要告訴他,一點都不要客氣,霸道些更好,那樣會有一種自家人的感覺。李文道有點得意自己這種隨口說出來的自認為很有趣味的話。但抱著舊褥子走出門他很快就泄了氣,他覺得自己這次徹底失敗。他剛才應該用戲謔的語氣來試探一下她。例如,王小靜說他會著涼睡不著,他應該這樣說:只要有床褥子,我躺在這屋里地上也能睡著的,別不信,我今天晚上就證明給你看一下。這樣說不定他便可以和她同住一室了。再例如,王小靜說我有點事要辦,辦完了我再給你好好說,他就應該說:不行,事情辦完你倒踏實了,可從現在開始我就因為記掛你的事心里就不踏實了,好小靜,你就今晚給我說說吧。這樣他也是會有機會和王小靜住在一個房間的。而且,他還設計了有其他的場景,那些場景最終都有個美滿的結局,但今天晚上卻是一個也沒用上。到底她有什么事情?是在進一步地試探他?還是因為她的那個來了?是嫌棄還是擔心?嫌棄倒不至于,那聲甜甜的道哥已經排除了這項可能。而如果她嫌棄他,她就不會住在這里了。那她擔心什么呢?他已經很明確地給她說過這里很安全,什么都不用擔心。什么愛情高手,高手也并非都是多有才華或者多么聰明的人物,只不過是經歷的多罷了,所以愛情高手根本就不值得讓人羨慕,更不要說去追求了。他自己肯定不是高手,因為他連個頭緒都理不順。李文道剛才想到了錢,他剛才應該拿出些錢給她,說出門在外不容易,辦事情多帶些錢總是好的。這樣她是否會有一種感激和激動,因為激動而心動而心軟而身軟而……雖然想到了錢,但李文道卻沒做,但她要是真的接了錢,這對于他心中想象的美好無疑是爆炸性的。他希望他和她的交往是那種純真性質型的,就像一篇小說的故事應該是純文學性質而不是帶色的,所以他從來就沒有把給錢的這一段內容完整過,因為他也不會這樣去做。
第二天一早,李文道覺得還是要給王小靜說一下,不陪著她也要讓她小心點,這是一種關心。可李文道去了后王小靜卻不在房內,李文道知道自己又失誤了,他早應該配把鑰匙的,這樣起碼能讓他很好地感受一下女人的氣息、感覺一下屋里有個女人的味道。雖然進不去房間內,李文道還是讓自己的想象進了房間:因為走的匆忙,王小靜的被子沒有疊,提包上的拉鎖也沒合上,換下來的外衣和內衣也零亂地扔在床上……這一切都像一個睡覺之前去洗浴的女人。洗浴,究竟應該是怎樣的呢?正在想象間,手機信息響鈴,是王小靜的。王小靜說:道哥,我在外面,你別擔心,好好上班,有事我就給你打電話。一句話,有交代、有安慰、有叮囑、有戀戀不舍的情愫、有一刻也不想分開的心情,她未必就沒有想到過她和他以后會怎樣,這短短的信息就足已有這些能讓人琢磨和回味的含義。王小靜會不會把他當做男友來看?她雖然不是很大膽的那種女人,但骨子里或許也是個很前衛的新女性。即便大家都緘口不言,但內容總應該還是有的。就像一個家庭的父母在孩子面前總是保持嚴肅和嚴謹的態度,即便他們在房中有嬉戲、有調情、有暴露,都會在孩子面前有很好的掩飾,即便是很正直、很正統的父母也不會摒棄這種樂趣。他和王小靜的這種若即若離的交往也正是因為他們覺得有趣、覺得可以相互心動。但如何讓王小靜心動呢?那前提就是必須要自己先心動,這和種瓜得瓜的道理一樣簡單。何況,自己已不止心動,身動的前兆都有了。但心可以動、身子也可以動,然而家庭卻不能動,這是李文道早已定好的格式,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改變,除非可以有讓所有人都皆大歡喜的事情出現。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沒有那個傻瓜會給他足夠的錢讓他擺平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因為傻瓜是永遠不可能有足夠的錢的。他自己是沒有錢,但他不傻,像他這種人隨便一抓就是成千上萬,就像河里成群結隊的魚,顏色、大小、體重、外觀都差不多,每天都有不計其數的他們在辛苦地覓食,因此根本不能指望有那個人會撈上來他們一條像金魚一樣地養活著,否則,哪種人就是瘋子。即便是王小靜動心,他也不能放棄現有的一切,當然他可以裝作先暫時放棄一切,因為遲到的愛情。自己的愛情已經很遲到了,所以應該抓緊,時間最好在今天晚上或者最晚在明天晚上。具體的方法步驟如下:首先應該要裝作很傷感。晚上王小靜回來后他應該用傷感的情緒感染她,這樣就很有可能會勾起王小靜女性細膩溫婉的心腸、撥動她那根可以共振的心弦。那樣被撥動心弦的王小靜就會問他怎么啦?他該怎么說?或者可以不說,保持點傷感。因為傷感的他不說話,王小靜會安慰他。至于王小靜如何安慰無所謂,關鍵的要看她的坐的位置:她是在坐在床較遠的地方和他一起傷感,還是和他很近地坐著一起傷感?如果是后者那什么就好辦多了。因為近、因為傷感、更因為他的不回答所以就會讓王小靜漸漸地靠近他,這點毋庸置疑,否則她就不會坐的那樣近了。那接下來他應該怎么辦——按說他應該狠狠地抽上一支煙以示他真的很傷感,但想來想去還是不揣煙去的好,他這么愛抽煙的人還討厭聞別人的煙味,何況王小靜一個女人。當然了,他也不能再吃口香糖,吃口香糖是為了后期融合在一起的情緒準備的,和傷感的故事情節根本不相干。而且嘴里吃著東西的人哪還像傷感的,所以不可取。這時候不說話不抽煙的他應該抱著頭彎下腰去表示他正在傷感。在這樣的場景下,一個女人如果不討厭那個男人她大都會去安慰的,或者用身體靠近給予力量的支持。電影小說上經常會有這樣的場景出現,而且這樣的場景還會讓人覺得很真實。那么坐得和他本來就很近的王小靜就會離他更近了,或許可以近到沒有距離。不知道所謂的零距離接觸是否包括衣服這種隔離層,如果不包括,那他們就應該再進一步距離,實現真正的沒距離、沒空隙。但如果王小靜較遠地坐著,那他這個彎腰抱頭的動作也應該采用。抱完頭后他可以用力地抬起頭來長嘆一聲說:咳,越想頭越大啊!這樣他就可以順勢躺在床上。這個躺自己必須要做的自然而然,而且注意頭部不能離王小靜太近。這個距離可以用伸過床邊的腿做一調整,倒是問題不大。重要的是應該在躺下后神態也應該和前期保持一致性或者盯住屋頂的某個位置凝眉蹙目,必須要很像回事。此時不宜用手遮臉或者臉沖下,這樣做不但幼稚而且主要的是不易觀察王小靜的動向,因而不宜這樣做。由于好奇或者同情或者受到感染,王小靜很可能會靠過來給他一種無言的關懷。最好先是用她的手握住他的手,然后他就在喟然再嘆中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當王小靜溫順地隨他一起躺下后他還不能立即就開始動作,他應該讓傷感慢慢地回復、因為她的關愛而回復,就像太陽融化冰雪一樣,也免得王小靜受到突然而至的驚嚇。當然這種想象是一種近乎完美的想象,是不能抱太大的希望的。如果王小靜坐在床的另一端沒有絲毫的移動,這樣自己就應該采取主動的方式了。躺下后繼續傷感一陣后他就要坐起來,然后用他的的手去提醒她。這種提醒是用手背的,就像一個有經驗的電工在測試某個電器設備是不是漏電用手背碰觸一樣,一觸即離,是一種很保險的試探法。用手背碰觸后,王小靜就該問他了。即便她不問也沒有關系,他可以自己說:小靜,有件事我想給你說。說這句話時聲音應該低沉緩慢,嗓音沙啞些效果可能會更好。那樣王小靜就會讓他說或者不回答只點頭,那樣他就會接著說: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像已經喜歡上了你。接著說這些話的時候一定要膽子大一些,不能再搞什么模糊性的東西以顯示深度。看情況,如果他不說王小靜也不會說,那他們兩個就只有干著急。說出來這句話后,所有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即便王小靜不同意,他也有回旋的余地,他會說:雖然我喜歡你,但我不能給你什么承諾和幸福,更不想讓你受到什么傷害,這么說出來就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情。心里有話說出來就好了,這種真摯的感覺很好……這種解說應該像是把文言文翻譯成白話文一樣,力求要做到主體分明、條理清晰,讓人一聽就能明白其中蘊含的那種豐富動人的感情和主人翁高尚的情操。這種完整的翻譯將會有可能轉變一個人的看法,因此必須要做到通俗易懂、首尾呼應。這些想象的行為在李文道看來一點深度都沒有,而且幼稚、虛假、虛偽,然而這卻是他竭盡所能想出來的最好的方法了。挖苦心思的想這些,也是因為他不喜歡強求、更討厭暴力,那樣會讓所有的都變得索然無味,而且還存在著很大的風險,所以當所有的手法都用盡、什么效果都沒有時,他也不會使用暴力,最多如賭徒孤注一擲般地在站起來要走的時候擁抱一下她。他站起來要出去,那王小靜一定會站起來送他,這樣他就會在要開門的當口轉過身來輕輕擁抱她一下,在張開胳膊時他應該先有話說:好了,我走啦,抱一下我真心喜歡的姑娘,第一次也許是最后的一次。這樣說就是讓王小靜放心他沒有其他的非分之想,所以他的這一抱成功率應該在百分之九十幾以上,王小靜不可能那樣沒有人情味地拒絕他的。只要王小靜讓他抱一下,那就說明王小靜已經很放心了,那他就應該再接著說點:有時我會覺得自己是個壞人,但是從來也沒有想到傷害任何人的。對你,更是這樣。只要王小靜讓他說那他就繼續:也許是因為你的善良、你的溫柔,也許是自己長期孤獨寂寞所造成的,這是人性的弱點,但也是一個人靈魂真實的寫照,所以不要責怪,所以希望能得到諒解……在說這些話的過程中他應該增加一些擁抱的力度,使他和她身體的接觸面積盡可能地擴大、讓她盡可能領略這種擁抱力度。這時候因為擁抱的力度增大他的頭應該和王小靜的頭在一條直線上,這樣王小靜就看不到他的臉,那樣他就應該努力地讓眼眶濕潤。眼睛濕潤不但可以讓說出的話更動情,而且還可以讓接下來的動作如慣性般地變得更加激情。不能流淚滿面冤得像竇娥似的,不衛生,而且太過分,雖然可以說明他實在是舍不得她,但也會顯得很不成熟,事實上他已經熟透了,因此不能有這個明顯的反差。眼眶濕潤后他應該放松一下擁抱,用雙手抓住王小靜的肩膀和她四目相對,讓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面部。四目相對時是不能說話的,而且還應該憋著一口氣。憋氣的好處一是可以讓自己的表情凝重、認真,真實,二是憋氣就避免了有口味的交流。等到憋不住的時候就再次把王小靜摟在懷里。這次的摟抱應該狠一些,像有千言萬語匯成一個動作的激動。因激動而使摟抱的雙手上下轉移,幅度盡管不能太大,但務必是要移動的。成敗在此一移。如果王小靜慢慢適應了這種動作,那么他就會在適應的基礎上進一步把動作加大、加寬、加強,然后就瓜熟蒂落……李文道坐在電腦前像往常一樣專心致志地在和王小靜接觸的故事情節上來回地穿梭,然后一遍一遍地加以整理、完善、完整、完美,盡可能地找出哪怕只是稍微的不足……下午三點半,正在美好想象中的李文道被王小靜的電話給打斷:我回來了,你能不能過來啊,給你說個好消息。李文道連假也沒請就跑了出去。是不是王小靜早已回來?回來睡了一覺后突然柔心蕩漾?但不管怎樣,她能告訴他消息就是不把他當外人,這樣就會使晚上的事情更好地水到渠成。當然,如果她不反對,三點多的時候也可以的。李文道很感謝王小靜給他帶來的這些快樂,他也要對得起她,要帶她好好地出去玩玩。當然花多少錢最好還是應該以次數來決定的。之所以想到次數,是因為自己兜里的錢的來源有限,而且時間太長的話不但影響工作,甚至還有可能影響自己能不能工作下去,最好的就是她能和他開心地一起住幾天,然后她回去,過一階段后她又來了,他們就又開心地一起住幾天……
開了門,李文道看到喜上眉梢的王小靜,盡管有點疲憊的倦態,卻也是笑顏如花。笑什么?我有那么好看?看到王小靜開心,李文道自然更高興。是啊,你本來就是最帥的。這種夸贊有點名不符實,但也李文道突然緊張起來。你坐啊?王小靜沒看到他的緊張反而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在床上坐下。這個動作也差點讓李文道在坐的過程中把王小靜拉到懷里,只是王小靜歡快的聲音過大讓他覺得這樣的聲調和那種浪漫的情節不大和諧,因此暫時就沒有動作。你坐好,我慢慢給你說。王小靜就坐在李文道不遠的距離,這個距離比想象中的距離更近、更緊湊。李文道感覺到了自己擂鼓的心跳,并有著眩暈般的錯覺。他應該鎮定、必須要有著有點經驗的鎮定,因為王小靜似乎也在平靜著自己歡愉、興奮的心情。我二十三歲在一家工廠做工的時候因為一次意外事故,失去了處女之身。王小靜說起了自己。李文道被“處女之身”打了一下,突然間敞開窗戶似的就到了這方面的事,他還沒有完全準備好。那一次,我在醫院住了七天,又回廠子躺了十天。李文道又被“醫院”打了一下。這次的打,和剛才的打感覺卻很不一樣了。也不是病情多嚴重回去躺了十天,只是我有點不甘心。王小靜悠悠地說,我只是希望在結婚以前自己是完整的,然后把把自己交給心愛的人。其實,女孩子都是這樣希望的,但有時候命運就愛捉弄人,也許,這也是生活的一種坎坷,要人學著堅強。但那時我的情緒真的很低落,因此才睡了那么多天。也不是天天睡,想的多,到后來再想想,也不能一味臥床不起吧,既然已是事實,再難過也是枉然,總不能為了這事跳黃河吧,工作還要繼續。后來,我轉了廠子,就到了就是我現在工作的地方,而且認識了一位男朋友。他叫李偉。跟你一個姓。我比他大三歲。女大三,抱金磚。嘻嘻,李偉的媽可喜歡我了,她總是這樣說。其實也真就是那樣,我都不知道怎么給你說,我對李偉會有一百個好、一輩子都會這樣。因為他也是……
可是,我內心卻總有愧疚與他。也許,這種事情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復雜,兩個人真心相愛的是感情。李偉能包容我的一切,這個我知道。然而我卻計較,我愛他,我不想給他和我自己留有遺憾。
前兩年我媽總催我,讓我結婚,但這件事對我的影響太大,因此我總是推托。后來沒辦法我就說我已經在外面處了一個對象,由于對方年齡比我小我沒好意思說。誰想后來真的認識了李偉,他老家和我們離的也不遠。于是找了個媒人從中撮合了一下。你也知道,鄉下的規矩多,就是自己處對象也不能太明顯,連相親、頂彩禮、和年份、包括迎娶的日子都是按照程序一道道來的,好像我們倆從來都不認識似的,就只有我們兩家知道,哈哈,多有趣。只是,這種時間越來越臨近,我心里卻愈發的不安。在上網搜索的過程中,我得知城里有做這種修復手術的正規醫院,所以我就和我住在一起的姐妹說我進城有點事情。我給醫院通過電話咨詢過,說修復的手術很快,不會耽誤工作。但也有可能也不完全成功,而且還要注意身體的適應程度和體質問題,雖然這種可能性極小,但也是應該考慮到的。醫生囑咐最好找個人陪著,如果有什么偏差或者需要休息也好有個照應。只是同室的姐妹我不敢給她們說,她們還以為我來城里是看結婚戒指什么的。我也更不能給李偉說。本來我想一個人住在旅店就行的,然而我心里真不踏實。你不知道,也就是上次我出事故的那次,那次的流血讓我回想起來都害怕,是好朋友們的幫助讓我及時得到治療,也讓我慢慢安穩下來。以前我們都是素不相識,但在工作中我們有了友情,很珍貴,到現在我們都還在聯系著。有一個姐妹去年還居然生了個雙胞胎,把他們一家人給樂的啊。有朋友真好。就像你。也不知怎么的,我特信你,說是一種感覺,也或許就是在交往的過程中產生的一種信任。咱們沒見過,但言由心聲,這個做不了假,一個坦蕩的人說話總是大聲大氣的,所以我就來了,像妹妹來看哥哥。我姐妹兩個,可能特想有個哥哥。道哥,哈哈,真的很像。如果我有事我就會毫不猶豫的給你打電話的,想到這些我的心里就踏實。現在好了,都好了,手術很成功,一點沒有問題。醫生說坐車都沒事。道哥,我想走了,我想快點回去。
李文道平靜地聽著王小靜說,平靜地看著很愛笑的王小靜開心到淚眼婆娑的眼睛。而且他是帶著微笑的,和王小靜的情緒保持得很一致。但他突然有些厭惡自己,他覺得自己很像鄉下那種愛面子的農夫,家里做的不好的飯菜總是在家里吃,偶爾改善一下生活就一定要端出來讓大家都看看的。李文道覺得自己的臉色就是端出來的,所以看起來他很滿意,而且很滿足,因為王小靜說會記他一輩子。
王小靜就這樣走了,甚至連擁抱一下也沒有。李文道也根本不想再擁抱,他甚至已經很慶幸他解脫了,因為他這個哥哥根本就不是哥哥,是他不配做哥哥。也直到此時,他的心情才完全放松下來,是那種自然的放松,輕松、愜意。輕松是因為他不再為那種無時無刻的想法繃著神經、絞著腦汁,他才知道自己的那種想法原來是一種壓力。愜意是因為自然,這種自然才是他實實在在的生活。同時他的愜意還因為王小靜的完好。他和她的處境大體差不多,包括他們家鄉的環境、親情、風俗、世事,他應該去祝福她、幫助她,把她當成自己真正的朋友,或者把她當做自己的遠房親戚。這種感情很干凈,就像山泉不斷沖刷過的泥濘道路,李文道心里也豁然起來。回想起自己荒唐的想法和做作,李文道啞然失笑。
你的那個小相好的走啦?李文道送王小靜出門回來的時候碰到業主,業主就這樣問他,問的很不正規。你以為人都像你一樣啊。李文道不屑與他說。但終究他還是要說話的,因為他決定退房了。他給業主說這里的環境不好,他準備退房,所以業主應該把房錢退回來至少三分之二。業主說那是做夢。李文道說他們工地上五百多號工人有一百好幾十個都在外面租房子,就沒有聽說過住個兩三天就交一個月錢的。要不就叫來幾十個工人問問?讓他看看究竟有沒有這回事,有沒有這種道理?業主于是就有點傻了,說話的底氣也有了明顯的不足:規矩不一樣嗎,在這里都是這樣交錢的,也不是才定的。李文道看業主底氣不足,自己也順應地放下氣勢:其實你像我吧,雖然是個管理人員,管理的工人倒不少,但也只是臨時授命于人,自己也是打工的,都不容易,大家和和氣氣的在一起多好,有什么事情談不妥呢。幾番交涉之后,業主還真的退了一部分錢給李文道,李文道也把出租房內自己的東西都拿了回去。按說他再住一晚也沒事,只是還有什么意義呢?倒不如趁早把被子什么的拿回去,問問有沒有工人買。他可以說是給老家一個朋友準備的,剛買好事情突然有變朋友就沒來,是全套新的,蓋上當然會很暖和。然后自己就安心地上班,多學點知識,厚積薄發。多攢些錢,煙也可以戒了。戒煙看來并不怎么難。而且最近沒抽煙還真的感覺好了一些,起碼呼吸之間沒有那么大的煙味了。每次回家老婆都說他的煙味大,可自己從來沒聽過,總是大男人主義太重。這或許也是可以改的。做做家務,多和兒子溝通溝通。經常在外,他沒有陪兒子多少,也沒有教過兒子什么。一轉眼兒子就要上初中了,他應該趁著還可以教教兒子、關心一下他的學習,讓兒子知道爸爸還是很有水平的,這樣起碼可以給兒子留下一小段有水平的印象。兒子崇拜自己的神情會是怎么樣的呢?李文道的心里裝滿了家,那種感覺很溫暖、很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