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鈴鈴”,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祈蓮揉揉惺忪的眼睛,機械地按開了床邊的燈,鬧鐘的指針已經準確地指到了五點,她立時坐了起來,又唯恐驚醒了身邊熟睡的兒子,便輕輕地拉過自己的衣服,穿上。她從水桶里舀出半瓢水,再從電壺里倒出一點熱水,迅速地擦了把臉,帶上門,急匆匆地向城管所趕去。
十月的天氣,五點鐘的光景天還很黑,只有幾盞路燈發出清冷的光,將祈蓮單薄的身影拉得老長,“嚓嚓嚓”幽暗的長街上只回蕩著她一個人的腳步聲。
祈蓮走進城管所,已經有工友到了,大家紛紛在取自己的工具,祈蓮的垃圾車在最里面,她費了好大勁才從別人車子后面繞出來。她和工友們打了聲招呼,就向自己負責的路段走去。
祈蓮要清掃的區域是迎賓路到豐子巷的街道,300米長,她將垃圾車停放在一個拐角處,就迅速掃起來。
這一帶賣小吃的比較多,好多的塑料袋和餐巾紙,油膩膩的粘在地上很難掃掉,她只有不停地重復著動作。她還得把街邊隨處可見的垃圾包拾進垃圾車,不一會兒,垃圾車就塞滿了。
東方漸浙泛起了魚肚白,街上有了走動的人影,祈蓮搓了搓凍得通紅的雙手,奮力揮舞著手中的掃把,一下一下地掃著,她得趕在天亮之前將這條街道清理干凈。
賣小吃的老板推開店門,伸出頭向外望了望,似乎是覺到了冷,又很快地將頭縮了回去。此時,祈蓮已經將街道清掃完畢,正立在街口,她握著手中的掃把,長長地喘了一口氣,看著在自己手中變得潔凈的街道,臉上露出了歡欣的笑容。
夜在黎明中散去,新的一天拉開了序幕,人們又可以走在干凈整潔的街道上,帶著美好的心情開始一天的工作和學習。
祈蓮取下帽子,拂了拂臉上和身上的灰塵,她的皮膚有些粗糙,臉有些黝黑,可能是天氣寒冷的緣故吧,臉頰上還有一些細小的裂紋,但是這并不影響她的樂觀情緒。
清掃完了街道,祈蓮拿著灰斗和火鉗來到了花壇邊,花壇里有一些塑料袋、飲料瓶,還有許多瓜果皮,她得將這些東西一點一點揀出來。有一個衛生紙球鉆在了花木叢中,她不得不蹲下來,身子使勁地前傾著,一點一點地往出掏,好不容易才夾了出來,站起身時她感到如釋重負一般。
揀凈了花壇里的垃圾,她將所有的垃圾歸在了一起,送去倒了,然后又回到街上,帶上灰斗和掃把,到四處去查看,有一點掃一點,有一處掃一處,她要做的就是時刻保持街面的干凈整潔。
秋天的天,說變就變,剛才還有些許陽光,一轉眼就下起了雨,幸好環衛服的帽檐寬,能將臉遮一點,不至于將頭發和臉淋得太濕。她冒著雨拿起灰斗和掃把把路段細細地又過了一遍,呆會兒雨若大起來,路面濕了,就不容易掃了。待到一遍掃完,祈蓮外面的衣服已經濕了,她在一個有檐的樓房邊呆著,心里不停地祈禱著,千萬別下大了。但老天似乎并不領會她的心思,雨水牽線似地往下流,一會兒街上就滿是積水,她站在街邊無奈地望著。
過了很久,雨總算停了,祈蓮將街道再次清掃了一遍,期間,她發現一個下水道被雨水沖積來的污物塞住了,便取來火鉗,將污物一點點夾起、掏出。
街上提菜的人多了起來,她掏出電子表一看,都十二點多了,下班時間已經過了,一忙起來總忘記時間,得趕快回去給兒子做飯了。
推開租住的房門,見兒子正趴在桌上做作業,祈蓮頓時覺得很快樂,她清脆地叫道:“小剛,回來了啊!”兒子應了聲又繼續做他的作業。祈蓮先打了半鋁壺水放在煤氣灶上燒著,從桌子下面的蛇皮袋子里掏出兩個洋芋,刮去皮,切成薄片,又從塑料桶里挖出半碗酸菜,兩樣菜放在一起炒了,這時鋁壺里的水已經開始響了,她提起來,倒進右邊的鍋里,拉開抽屜,取出半把面,下進鍋里,煮沸后將酸菜洋芋片倒進去,又煮了片刻,關了火,一邊盛飯一邊喊小剛:“呆會做,先吃飯了啊。”小剛忙跑了過來,接過她手里的碗,吃了一口:“媽,真香!”祈蓮拉過一個凳子坐下,邊吃邊問:“今天作業多不?”小剛說:“多!還有一篇日記。”祈蓮說:“那吃了趕快做!”娘倆吃過飯,祈蓮麻利地收拾了鍋碗,然后走到床邊,將被子疊起,又走到正在做作業的小剛身后看了看:兒子的字寫得很工整,作業本上全是老師打的對號,這讓她感到很是安慰。
下午祈蓮沒班,她把自己的衣服和頭洗了。晚飯她熬的包谷稀飯,買了饅頭,炒了一個洋芋絲,剛做好,兒子就回來了。吃過晚飯,兒子做作業,祈蓮去上晚班。
雨后的深秋已經很有些涼意,祈蓮走在街道上,不禁打了個寒顫,街上的行人較之白天少了許多,祈蓮依舊推著她的車子和工具,在那條街道上下停地轉著,不停地掃著,幾個小時的時間就在她的掃把底下過去了。已經九點了,該收工了,但她還是沿著路段查看了一遍,確認已經沒有什么需要清掃的了,才推著車子回了城管所。
放下了工具,祈蓮就三步并作兩步地往家里趕,遠遠地,看見家里窗子上的燈明亮地照著,她的心里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暖,只要有兒子在,那便是她最大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