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打開電腦的無線網絡連接,焦急地搜尋著可用的網絡。
公司領導剛剛來電話,讓我趕一項工作出來,可是家里沒安網線,做完了工作的我,卻無法發給領導,好在這棟樓里總有幾個人喜歡用無線網,平時我都是偷網來用的。幸運的是,今天那個沒有設密碼的網絡依然開啟著,我連上無線網,順利地將案子發了出去,脫了衣服就準備休息。
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我不禁皺起了眉頭,已經是凌晨了,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找我?我透過貓眼看去,門外站著一個嬌小的女子,她穿著略有些透明的絲質睡衣,赤腳穿著一雙卡通拖鞋,懷里抱著一臺筆記本電腦,臉上滿是焦急神色。她是住在我樓上的鄰居,我們曾有過幾面之緣。
“對不起,能借你的網絡用一下嗎?”我剛打開門,這個女子就急切地說道,“我的網絡不知為什么突然連不上了,有一份很重要的資料需要傳給我老公!”
“可是,我這里并沒有網絡??!”我為難地說道。
女子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失望:“那,對不起,打擾你了!”說著,她便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我頭腦一熱,開口叫道,“咱們樓里有人用無線網的,不如,你試試吧!”女子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欣喜,卻并沒有上樓,反而抱著雙肩,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忘記帶鑰匙了?”看她的樣子我就知道,身上一個口袋都沒有,“進屋坐坐吧,你老公一定很急。”女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我進了屋,很快便連上了網絡,將東西發了出去。她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我也沒有趕她走,和她聊了起來。
她自我介紹叫蘇蘇,是一個全職的居家太太。由于小區的光纖網絡還沒有開通,她便買了一個無線網卡,也沒有設密碼??刹恢獮槭裁?,資料發到一半的時候,卻突然斷了。想起幾天前看到我抱著電腦回家,猜想我這里應該有網絡,這才急急忙忙地找我。她說她和老公的感情非常好,可我卻看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幾道淤青,似乎遭到了毆打。這涉及別人的隱私,我便沒有問,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當我從睡夢中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蘇蘇不見了。我穿好衣服走到客廳,意外地發現茶幾上放著一個無線網卡,那是蘇蘇落下的。想了想,離上班時間還早,我便拿了網卡,上了樓。我記得,她應該就住在和我一個方向的房間,可是看著眼前骯臟的防盜門,貓眼的位置是一個圓圓的窟窿,似乎又不像。我透過窟窿看進去,地板上落滿了灰塵,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你找誰?”一個低沉陰冷的聲音突然從我的身后傳來,嚇得我一個激靈。我急忙轉身,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站在我身后,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請問蘇蘇是住在這里嗎?”我竟有些膽寒地問道?!澳闶悄莻€賤人的什么人?”男子的語氣非常不友善?!拔抑皇莵磉€她東西!”我舉起了手中的無線網卡?!八懒耍 蹦凶訍汉莺莸卣f道,打開了那扇布滿灰塵的門,走了進去,咣的一聲帶上了門。
這件事情對我并沒產生什么影響,想必他們兩口子正吵架。晚上下班時,我再一次見到了蘇蘇,她好像剛從外面回來,正準備上樓。
“蘇蘇,我正要找你,你的無線網卡昨天落在我家里了!”我叫住她。她半晌才一拍腦袋:“我說怎么找不到了呢,太謝謝你了,到我家里坐坐吧!”蘇蘇突然熱情地邀請我,然后不由分說地拉著我上了樓。
“其實,我欺騙了你!”蘇蘇為我沖了一杯咖啡,緩緩說道,“我丈夫早就去世了,那一天他晚上喝多了酒,又跟我吵了一架,開車去散心時,發生了車禍,再也沒有回來?!?/p>
我愣愣地呷了一口咖啡,味道怪怪的,像是存放了很久似的:“可我今天早晨還看到他進了房間啊?”我的頭突然轟的一下,我記得,早晨透過貓眼看到這間屋子里還是滿地的灰塵,可是此刻卻已經打掃得如此整潔,難道,我見鬼了?
蘇蘇的臉色也突然變得難看無比:“他這是,不想我賣掉房子?。 ?/p>
原來,蘇蘇雖然和丈夫吵了那一架,可畢竟,他們還是相愛的。每天生活在這里,睹物思人,實在讓她難以承受,便想賣掉房子,可又不想隨意地賣給誰;她打聽到我的房子是租來的,便想接近我,將房子賣給我,可卻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小伙子,來看房子?”當我從蘇蘇家里出來的時候,對門走出了一個老人,神色怪異地看著我。“那房子不能買??!”老人不等我說話,便語重心長地說道。
“為什么?”我不解地看著他。
“剛搬來沒多久吧?”老人呵呵一笑,“那里面原來住著一對年輕夫妻,后來啊,全都死在里面了。”
“怎么會?我剛剛還?”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大爺,麻煩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嗎?”
“唉,冤孽啊!”老人長嘆了一口氣,“小兩口本來挺恩愛的,可就因為什么無線網,聽說那女的的無線網經常被人盜用;誰知道一來二去的,她竟然和那個盜用無線網的人勾搭在一起了。男的一怒之下就把女的勒死在了屋里,自己也自殺了,那是兇宅??!聽說,那女的一直陰魂不散,死了還在用無線網勾搭男人,然后說要賣房子,把人騙進去呢!”老人搖搖頭,走遠了。
我心里一陣后怕,趕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茶幾上,端端正正地放著一個無線網卡,只是,那竟然是紙糊的!一張小紙條壓在無線網卡的下面,上面寫著一行清秀的字跡:不要再偷我的網!
我沒有勇氣在那里繼續住下去,很快便找好了房子,搬走了。
那是一個星期天,因為一點公事,我再一次路過那個小區。一支豪華的迎親車隊正停在那里,無意間抬頭,卻看見,蘇蘇家的窗戶上貼著大大的喜字。
那個曾和我有過一面之緣的老人紅光滿面,接受著周圍人的祝賀。他的身后站著一個男人,胸前佩戴著一朵紅花,想來就是新郎了,只是這個新郎,我卻怎么看怎么眼熟。
“這樣買來的房子,他們住著能安心嗎?”一個冰冷的女聲傳來,我愕然回頭,卻看見蘇蘇戴著寬大的墨鏡,站在我身后。
我們找了個咖啡廳,在安靜的午后,我聽到了一個離奇卻如此真實的故事:老人很想給自己的孩子買一套房子結婚,可是在房價飛漲的今天,他也只能望房興嘆。一個偶然的機會,他打聽到蘇蘇家里出了些意外,打算賣掉房子。一個大膽的構想就浮現在了他的腦海里。他編出了一系列的故事嚇走每一個來看房的人,迫使蘇蘇壓低房價。
當然,只有故事是沒有用的,還要有事實的依據,他的兒子是個搞安防監控的,便巧妙地利用了一些技術手段,將蘇蘇家的貓眼改造成了一個小型的投影設備,很輕易地便騙過了我。只是給了小區保安隊長一筆很少的錢,那塊紙質的無線網卡,便出現在了我的房間里。
這一刻,我恍然大悟,那個曾經出現在蘇蘇家門口的蘇蘇的丈夫,不正是那個新郎——老人的兒子嗎?
“沒想過報警嗎?”我問。
蘇蘇搖了搖頭,只是輕輕地說:“我累了!”
(編輯:謝旎插圖:安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