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再審不加刑與改判的法律后果比較研究

摘 要：大陸法系和英美法系國家的刑事訴訟法均規定或者體現了上訴不加刑，顯示出對被判決人人權保障的重視。法國與日本還規定了再審改判無罪要予以公告，以給予被判決人精神上的撫慰。我國刑事訴訟法無再審不加刑與改判后的法律后果的規定，有違審判監督的再審目的。應明確規定再審不加刑，以鼓勵被判決人為自己的權利而斗爭；建立無罪判決公告制度，重建被判決人對法律的信任與尊重。

關鍵詞：刑事再審程序；再審不加刑；改判；無罪判決公告

中圖分類號：D91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4117（2011）12-0051-01

刑事再審程序，是指對已經發生法律效力的判決、裁定，發現確有錯誤并加以糾正而特設的一項程序。作為一項對生效錯誤裁判的補救性程序，再審程序體現了一個國家對被判決人人權的重視，因此國外法治國家均對此作出了詳細具體的法律規定。我國法律對刑事再審程序的規定雖有特色，但在許多方面尚不完善，尤其是我國刑事訴訟法欠缺再審不加刑與改判的法律后果的規定，有違審判監督的再審目的，不利于實現對被判決人的救濟，因而廣受學界的批評。本文擬通過對外國刑事再審不加刑與改判的法律后果的考察，發現他國在該規定上的可借鑒之處，從而完善我國有關刑事再審不加刑與改判的法律后果的規定。

一、域外刑事再審不加刑的考察

《德國刑事訴訟法典》第373條規定：“(1)在重新審判中，應當是或者維持原來的判決，或者撤銷原判對案件另作裁決。(2)僅由受有罪判決人，或者為了他的利益由檢察院或者他的法定代理人提請再審的時候，對于原判決在法律對行為的處分種類、刑度方面，不允許做不利于受有罪判決人的變更。”可見，對于為被判決人利益提起的再審，法院啟動再審程序進行審理后，不能做不利于被判決人不利的變更。

在法國，刑事再審僅限于為被判決人利益的再審，禁止對被判決人不利的再審的提起，因此不存在對被判決人加刑的問題。在英國，當刑事案件審查委員會將案件轉呈刑事法院之后，被定罪者經過再審，即使最終仍被定罪，其所被科處的刑罰也不能超過原來治安法院所判處的刑罰。

二、域外刑事再審改判的法律后果考察

在法國，根據《法國刑事訴訟法典》第625條第2款的規定，撤銷錯誤的判刑判決，有溯及既往的效力。盡管被判刑人員已失去的自由不可能再予補償，但其原已支付的罰金應當歸還。撤銷原判，可以引起取消被判刑人的“犯罪記錄”的效果。同時賦予受到司法錯誤的人以請求國家賠償的權利。法國的國家賠償包括精神上的賠償和物質上的賠償。前者是指應申請人的要求，認定被判刑人無罪的再審判決應在原來宣告判刑的城市、重罪或輕罪實施地的市鎮行政區、再審之訴的申請人住所地的市鎮行政區以及司法錯誤受害人的出生地及最后住所地的市鎮行政區內張貼，并可將此種判決在《政府公告》及由法院選定的5家報紙上摘錄登載。以上公告費用由國庫負擔。物質上的補償主要是指通過再審認定為無罪的被判刑人有權得到賠償金。賠償金由最高法院法官組成的再審委員會依照法律規定的程序判付，由國家負擔。

在德國，如果再審程序中撤銷了原有罪判決，或者對被告人改判了較輕的刑罰，則被判決人有權獲得國家的賠償。

在日本，再審的判決確定時，原有罪判決當然無效。受無罪宣告的，將成為刑事補償的原因。再審后宣判無罪時，應當將該判決刊登在政府公報及報紙上予以公告，這就是日本的無罪判決公告制度。經過再審宣判無罪的案件，如果不將新判決登報予以公告，因原案的錯誤立案偵查、逮捕、審理判決給原被判決有罪的人的名譽方面的負面影響就無法消除，確立無罪判決公告制度正好彌補了這一不足。

三、域外刑事再審不加刑及改判的法律后果的規定對我國的啟示

（一）域外再審不加刑的規定對我國的啟示

再審不加刑在我國《刑事訴訟法》中并未明確規定，最高人民法院《解釋》第312條第2款規定：“原判決、裁定認定事實沒有錯誤，但適用法律有錯誤，或者量刑不當的，應當改判?！蔽覈鴱娬{的是再審程序的糾錯功能，允許對被判決人加處刑罰，即使是為被判決人利益提起的再審也可以加重其刑罰。德國、日本、法國等大陸法系國家以及英美法系的英國都規定了再審不加刑原則，有利于維護被判決人的合法權益。提出再審請求的目的，是為請求法院進行再審改變原生效裁判以減輕或免除被判決有罪的人的刑罰，改善其不利處境。如果提出再審請求后反而加重了被判決人的刑罰，就可能使被判決人等對提出再審請求產生顧慮，客觀上也限制了提起再審請求權。筆者認為，在人權呼聲漸高的今天，我國也應確立再審不加刑原則。既有利于消除被判決人的顧慮，大膽請求再審，以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也同“不得惡化被告人訴訟地位”的國際潮流一致。另外，由于我國特殊的國情以及“實事求是、有錯必糾”的指導思想，可在確立再審不加刑原則之后規定若干例外，即在不利于被判決人的再審中，只有那些重刑畸輕，且被告人抗拒改造，表現不好，才加以改判加刑。

（二）域外再審改判的法律后果的規定對我國的啟示

有關再審程序改判的法律后果，我國《刑事訴訟法》以及《解釋》都沒有規定，只有我國《國家賠償法》第17條規定，依照審判監督程序再審改判無罪，原判刑罰已經執行的，受害人有取得賠償的權利。對再審改判無罪的被判決人，法國和日本都規定了無罪判決公告制度等精神損害賠償措施，而有關這方面的規定在我國刑事法律中尚屬空白。筆者認為物質上的補償只能是使對被判決人出獄后的生活水平得到改善，但被判決人被無辜剝奪自由以及造成的精神創傷才是最大的傷害，對此卻沒有相應的補償措施，不盡合理。建議借鑒法國和日本的做法，將無罪判決刊登在政府公報及報紙上予以公告，并在被告人原住所地、原經常居住地和原工作單位所在地等張貼，相關費用由國庫承擔，以讓被判無辜的被判決人感受到司法的溫暖，重新喚回其對法律的信任和尊重。

作者單位：安徽大學

作者簡介：葉雨晴，女，安徽大學2010級訴訟法學研究生。

參考文獻：

[1]宋英輝，孫長永，劉新奎.外國刑事訴訟法[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6.

[2]吳高慶.中日刑事非常救濟程序比較研究[J].政法論壇.20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