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喜福會》以四對美籍華人母女故事的描述, 經(jīng)典地描畫了舊中國女性的悲慘生活、她們女權(quán)意識的覺醒、為改善自身地位所做的奮爭, 是一部典型的女權(quán)主義作品。本文運用后殖民女性理論對《喜福會》的分析, 期望對學(xué)者們研究華裔文學(xué)或第三世界婦女文學(xué)提供一個新的參考。
Abstract:The Joy Luck Club is a typical feminist work, which classically and panoramically shows a long time- span evolution of the fate of Chinese women for several consecutive generations, artistically reveals the w retched lif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women in old times, the wakening o f their awareness to pursue the rights, the efforts they make to improve their situation. The author of this paper ponders on the application of the post-colonial feminism and also expects the paper would shed new lights on the research of Chinese American literature or even the literature of the third-world women.
關(guān)鍵詞:喜福會 后殖民女性主義 解析
Key words: The Joy Luck Club; post-colonial feminism; analysis
作者簡介:劉麗娜,女(1981-),江蘇南通人,現(xiàn)任南通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講師,研究方向:文學(xué)翻譯。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美籍華裔女作家譚恩美的處女作《喜福會》在1989年一舉成名,成為當年美國四大暢銷書之,引起人們高度的評價。它的成名一方面是因為小說描寫了四位母親在舊中國的苦難經(jīng)歷,充滿了東方色彩,迎合了美國廣大讀者渴望了解神秘的古老中國的心理。另一方面是因為小說具有跨文化主題。小說《喜福會》采用章回體的結(jié)構(gòu),講述了四對中國母親和美國女兒的故事。四位母親在舊中國受盡磨難,帶著自己無限的期望來到美國,希望自己的女兒在美國能“應(yīng)有盡有,不會煩惱不會憂愁”。然而,她們的夢想?yún)s破滅了。女兒們接受美式教育而長大,會說一口流利的美國英語卻對自己的中國根基很是排斥。母親與女兒之間不斷發(fā)生沖突,感情也日漸疏遠。然而,當女兒在生活、事業(yè)和婚姻問題上遇到挫折時,母親用自己的中國經(jīng)歷教導(dǎo)她們,引導(dǎo)她們走出困境,也使她們意識到只有接納祖先文化和自己的中國血統(tǒng)時,一個完整的統(tǒng)一的文化身份才得以構(gòu)建,她們才能夠以積極的態(tài)度面對人生。
本文運用后殖民女性主義視角來分析譚恩美的《喜福會》,突出華裔婦女在種族、性別和階級的三重壓抑下尋回自己聲音和主體性的努力,再現(xiàn)了自身從邊緣化的“他者”形象逐步轉(zhuǎn)變?yōu)椤白晕摇钡膭討B(tài)過程。
一. 后殖民女性主義理論
后殖民女性主義文學(xué)批評既是女權(quán)運動的產(chǎn)物,也是后殖民主義理論的結(jié)果。它源于主流女性主義批評,但其獨特的文化與種族語境又使它游離于主流女性主義批評,具有自身的特色。它奉行的是一種社會--歷史批評,注重研究各民族婦女作品的特殊性,婦女作家的傳統(tǒng)和創(chuàng)作規(guī)律,要求文學(xué)反映婦女的現(xiàn)狀,重視文學(xué)的社會功能,強調(diào)文學(xué)作品及作者與社會,歷史,種族,階級之間的各種相互依存關(guān)系。
從總體上說來。后殖民女性主義文學(xué)批評具有如下三個特征:對文化霸權(quán)的批判;對殖民話語的分析;為非殖民化探尋出路。后殖民女性主義文學(xué)批評在文化批判意識和性別研究視角兩方面克服了后殖民批評和女性主義批評的局限,有助于推進第三世界婦女和少數(shù)族裔婦女反文化帝國主義,種族主義和性別歧視的非殖民化進程。
二.華人婦女受到來自舊中國男權(quán)社會的壓迫
在封建社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婚姻的形式。主婚權(quán)操于父母,祖父母等長輩之手,當事人沒有任何選擇的自由,其中受害最大的顯然是女性。龔琳達兩歲時就像物品一樣賣給黃家作童養(yǎng)媳。幾千年來,婦女的角色被定位在家中,只是一種輔助性的角色而已。琳達到婆家努力地學(xué)習(xí)一切,學(xué)做針線活,學(xué)做飯煮菜,想討得丈夫和婆婆的歡心。她還告訴自己:\"天宇是上帝,他的意識高于我的生命\"這樣,琳達完全達到了男權(quán)社會對女性的要求,淪為了為男性生活服務(wù)的工具,男權(quán)文化的侵蝕性,在于它使女性不僅成為其道德規(guī)范的接受者,并且成為其捍衛(wèi)者。盡管她成為男權(quán)社會所要求的百依百順的賢妻,但由于她未能懷孕生孫子,婆婆把一切責任都推到琳達身上并把她像囚犯一樣圈禁在床上,不準起身。
在舊中國,盡管男人們可以有三妻四妾,但是女人必須從一而終的生活,守婦道被看成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如果有離經(jīng)叛道的事情發(fā)生,當事人多數(shù)是沒有什么好下場的。在譚恩美的小說“喜福會”中,許安梅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父親,她和奶奶,母親以及叔叔嬸嬸住在一起。可是由于后來母親被吳姓商人所強暴并納妾,母親在安梅的奶奶叔叔嬸嬸的口中的形象便完全變化了,成了教育安梅的反面典型,甚至都不屑提及,即使在奶奶病重時,安梅的母親從自己的身上割下一塊肉做藥引都沒有得到婆家人的最終諒解。但是在吳家因為自己不是正室,所以也不得不看人家眼色行事,復(fù)雜的家庭關(guān)系以及卑微的身份地位最終導(dǎo)致安梅母親的服毒身亡。
三.華人婦女在美國遭遇文化霸權(quán)壓迫與種族歧視
“喜福會”中的女兒們都生在美國長在美國,一直受到美國文化的影響,一直接受著美國知識的灌輸,在他們的心中一直認為美國才是他們的祖國,對于在家庭里的母親一代們的口中所屢次被提到的中國和中國的一切,那些都顯得遙遠而陌生。他們竭盡一切努力想擺脫華人的身份成為一個地道的美國人。他們主動疏離自己的母親及其中華文化背景,努力地融入西方主流社會。但是要從祖先的身份中分裂出來,對于那些文化背景完全兩樣的年輕姑娘們來說顯得格外復(fù)雜。著名的華裔評論家林英敏女士曾經(jīng)指出:“少數(shù)族裔子女疏離父/母親不僅表現(xiàn)在拒絕接受家庭中占統(tǒng)治地位的文化,而且還表現(xiàn)在拒絕父母親的嚴格管束上。”盡管書中的女兒們也深受西方文化霸權(quán)之苦,但為了獨立,為了掙脫母親的束縛,卻又站在西方文化一邊,來反抗向她們灌輸中國文化的母親們。她們似乎不愿聽從母親們的人生教誨,一直按照美國的生活方式和思維習(xí)慣來打理自己的生活,雖然都有個白人丈夫,雖然都對美國生活了如指掌,雖然對中華文化背景離得那么遙遠,雖然他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語言上的障礙,沒有任何文化上的隔膜,可是在實際的生活中他們還是被無情的撞得頭破血流,在西方人的眼中她們依然是“他者”,依然被排斥在美國主流文化之外。他們在新的世界中被西方文化霸權(quán)徹底的邊緣化了。
安梅女兒露絲的故事則反映出華裔女性面臨的種族歧視壓力。當露絲的白人男友泰德把她作為女朋友介紹給他的家人時, 他的母親, 一個看似修養(yǎng)極好、溫文爾雅、典型上流社會的女人十分緊張。她避開兒子對露絲說了她“必須”要說的話: “他們家家風(fēng)自由, 但泰德將來要繼承家業(yè), 要跟各種各樣的人及他們的妻子打交道, 雖然她本人對她! 沒有偏見, 可別人未必像她家那樣! 善解人意!” “越南人” ( 與中國人均是亞裔)是多么不受歡迎云云。很明顯, 她是在示意露絲主動離開泰德。露絲反應(yīng)很強烈: ! “我不是越南人, 我是美國人”, 但泰德母親說那不一樣。泰德母親越是標榜家風(fēng)民主, 越是反襯出這種民主的排他性。
四.華人女性的反抗與斗爭
( 一)對男女不平等說不
鶯鶯看到女兒麗娜的不幸后, 在自己悲劇的影響下,毅然引導(dǎo)女兒結(jié)束如何放棄不幸, 尋找幸福。她可以打碎女婿頗以為傲的茶幾, 讓女兒明白要改變其實很容易。她鼓勵女兒如果從婚姻中得不到她所期望的東西, 干脆結(jié)束它。在母親的影響下, 麗娜一改沒自信、沒主見的個性, 毅然離開了那個在經(jīng)濟上對她毫不相讓的丈夫, 找到一個溫柔體貼的白人青年為男友, 圓了自己的夢。露絲在母親安梅的勸說下, 恢復(fù)了自己的個性。在與丈夫離婚時, 她放棄了自己搬出他們共居的屋子的決定,要求丈夫搬出去, 她指出自己辛勞多年有權(quán)留下來。這種反抗讓丈夫很是吃了一驚, 結(jié)果二人又重歸于好。
( 二)對種族歧視說不
露絲初見泰德母親時, 后者以她不是白人血統(tǒng)為由要求她離開自己的兒子。她并沒有顯示自己的卑微, 而是據(jù)理力爭, 反而贏得了泰德的真愛。因此, 應(yīng)對種族歧視之策并非鄙視自己的種族身份和文化去趨附白人, 相反只有認可并尊重自己的身份才能真正贏得其他種族的尊敬。作品以素云的女兒精美對中國血脈和文化的認同結(jié)尾更彰顯了這一主題。
( 三)堅持個性
琳達的女兒韋弗萊下棋方面很有天分, 獲得了各種各樣的獎勵, 而琳達特別喜歡就此炫耀, 讓女兒尷尬萬分。為了阻止母親的這種行為, 她不惜以不再下棋為代價, 發(fā)出了“你不能逼我”的抗議。在婚姻方面,自己的洋女婿不能讓母親稱心, 她就想辦法逼母親認可。正是因為她這種性格, 她的婚姻也是最幸福的。丈夫?qū)λP(guān)懷備至, 她無需掩飾、壓抑自己。在一定程度上, 她代表了作者傾力打造的“天鵝”。
露絲則提供了一個負面的例證: 她全心全意為丈夫奉獻反導(dǎo)致婚姻危機。母親安梅一針見血地指出她的錯誤所在: “每次你送他禮物, 總像在求他: ‘請收下、對不起、謝謝、我沒有你重要’。 他就更視你為理所當然。你就像我的媽媽,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價值, 直至無法挽回?!边@一巨大的反差更突顯了女性追求本色、自主生活的重要性。
歸根結(jié)底, 女性幸福生活的出路在于必須要承認自己的價值, 有主見, 不為他人所左右,亦不為他人而淹沒自己, 成為經(jīng)濟和人格獨立的社會人。女性所面臨的是打破男性一極世界, 又不走向女權(quán)世界。女性爭取權(quán)利的斗爭已從最初的兩性對立和對男權(quán)世界的顛覆, 發(fā)展到構(gòu)建兩性和諧的二元世界, 經(jīng)歷從激進女權(quán)主義到理性女性主義的演化過程, 逐漸走向成熟。
五.結(jié)語
譚恩美的小說《喜福會》中的母親和女兒們,由于處在異國他鄉(xiāng),失去的了自己的文化根基,又不被美國主流社會所接受,受到強勢文化的壓迫,成為文化夾縫中的邊緣人。由于她們一心想進入主流社會,在她們的思想行為中不自覺地接受了強勢文化對自己的霸權(quán),體現(xiàn)出很強的后殖民性。而小說的文本,為了取悅美國主流社會的“東方主義”價值觀,大量細致地描寫了舊中國貧窮落后的面貌,加深了主流讀者心中的“刻板印象”,也帶有很強的后殖民性。因而,從后殖民角度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以譚恩美為代表的華裔女作家,為了獲得主流社會的認可,無論是人物塑造還是文本寫作,不得不迎合主流社會,使作品帶上濃厚的“東方主義”色彩。另外,我們也可以看到,在小說《喜福會》中,華裔婦女無論是母親們還是在美國土生土長的女兒們,也無論是在故國家園還是在異國他鄉(xiāng),都受到文化霸權(quán)和殖民話語的迫害和壓制,但是她們似乎都沒有因為困難艱苦而磨滅自己的意志,在生活中她們不斷努力的找尋自我和實現(xiàn)自我,探索著非殖民化的出路。
譚恩美代表所有的華人女性發(fā)出了自己的呼聲,給予女性以鼓舞和力量,濃重的女性情懷使我們仿佛聽到了作者發(fā)自肺腑的吶喊:“女人,你的名字不是弱者,我為生為女人而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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