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艾米莉·勃朗特的小說《呼嘯山莊》是一部具有女性主義傾向的作品。女主人公凱瑟琳在愛情方面所表現出的戀愛自由,婚姻自主的獨立意識,以及她以死抗爭的悲劇性結局展示了女性在情感困境和社會習俗的障礙面前所表現出的自主意識。
關鍵詞:呼嘯山莊 凱瑟琳 女性主義 父權制
作者簡介:梁波,男(1981-),漢族,河南省商丘市人,平頂山學院教師,學歷本科,鄭州大學在職在讀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文藝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1)-17-0036-02
艾米莉·勃朗特是十九世紀上半葉英國杰出的女小說家,1847年艾米莉發表了她唯一的一部小說《呼嘯山莊》,正是這部小說奠定了她在文學史上地位。從剛發表時的被抨擊、被否定到之后的被追捧、被探討,《呼嘯山莊》以其獨特的魅力和價值流傳至今。20世紀60年代隨著西方第二次女權運動的高漲,“女性主義” 逐漸深入到文化、文學領域,隨之對于這部作品的女性主義研究也推上日程,本文就從這個角度切入,來解讀這部作品。
艾米莉在夏洛蒂·勃朗特眼中是個生性獨立、純真、豁達、剛毅、熱情而又內向的人,在她身上頗具“男性氣質”因素,如堅定、倔強、固執、敢作敢為、豪放、熱烈深沉。這種獨特的氣質賦予她筆下的凱瑟琳·恩肖以生命和一種真正意義上的獨立性。同時,在《呼嘯山莊》中,希斯克利夫與凱瑟琳的愛始終吸引著讀者的視線,希斯克利夫與凱瑟琳之間所表現出的靈魂一致、生死相戀、激烈而狂熱的情感超越了世俗的愛情。在小說看似簡單的愛情故事背后,卻隱藏著艾米麗·勃朗特對父權制罪惡的揭露、對傳統女性形象的顛覆和對建構新型女性形象的決心。
主人公凱瑟琳·恩肖是位具有雙重性格的女性,她不僅享受著自然清新的樸素之愛——希斯克利夫,也享受著高貴低俗的世人之愛——埃德加·林惇。她既要作父權制下的“小姐”來作為埃德加·林惇的對映體,又要保持她的真實自我來作為希斯克厲夫的對映體。但是這種對立的雙重身份最終是不可能并存的,當希斯克厲夫不經意間聽到凱瑟琳對他“低微”身份的看法后悄然出走時,她的內心暫時偏向了世俗的一方。從表面來看,凱瑟琳的悲慘命運仿佛是這一“錯誤的偏向”——自己在婚姻對象上選擇錯誤的結果,而事實上,這出婚姻悲劇并非自由選擇,而是父權制負于她的選擇。雖然老恩蕭非常疼愛和喜歡凱瑟琳和希斯克厲夫,但老恩蕭去世后,依據父權制法律,則是非常憎惡希斯克厲夫的辛德萊取代了父親的位置,他逼迫凱瑟琳與希斯克厲夫分開,凱瑟琳第一次感覺到被人孤零零地扔在一邊,于是她第一次溜出山莊并來到畫眉田莊的。凱瑟琳的出走可以說是她被呼嘯山莊的老仆人約瑟夫所代表的父權宗教與辛德萊的父權壓力所迫的結果。同樣,凱瑟琳在畫眉田莊被林敦家的“牛頭狗”咬住腳踝不放以至無法與希斯克厲夫一起溜掉這個細節也包含著特殊的意義。凱瑟琳是被這只狗“拖進”畫眉山莊的,這只“雄性牛頭狗”正代表了畫眉山莊父權制的保護者,它勢必抓住叛逆的凱瑟琳,將她與希斯克厲夫分開,從而迫使她的身體與靈魂漸漸分離,從凱瑟琳被抓的那一瞬間開始,她的婚姻自主權就已經被剝奪。同時,文本中所表現出的她對林惇愛的描述,以及認為嫁給希斯克厲夫將會降低自己的身份的看法也都是她受父權制價值觀念影響的結果,因為自從凱瑟琳一出生就不可能擺脫強大的父權制價值觀念和道德行為規范。
婚后的凱瑟琳同樣擺脫不了父權制的約束。她的丈夫林惇是個外表溫和、虛弱,有點女性的氣質的人,但具有柔弱外表的他卻擁有絕對權威的父權與地位。因為他的主人身份和所代表的父權不是通過強悍的外表表現出來的,而是通過一些書本、遺囑、租約、封號、繼承的地產、文件、言語以及所有代代相傳的父權制文化符號體現出來的。另一方面。林惇作為“地方法官”的身份在發揮一個國教徒的模范作用的同時,還起著對凱瑟琳這樣的年輕小姐執行父權制規章的作用,因此他可能會在父權制許可的范圍內容忍她,但是一旦她試圖越過界線,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去管制她,叫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與角色——正如他后來所做的一樣。在細節方面,我們也可以看出林惇的權威性,耐莉在故事中自始至終都稱呼林惇為“先生”、“我的主人”等等,而對身體強悍、頭腦靈活的“希斯克厲夫”大多是直呼其名。希斯克厲夫盡可以嘲笑林惇的孱弱,卻不能否認他的權力:只要林惇先生一發話,幾個強壯的男仆就會過來執行主人的命令,把希斯克厲夫扔到外面去。因此,我們可以看出,即使是嫁給了這樣一個溫順體貼的人,凱瑟琳也不可能得到真正意義上的自由,她的存在只是林惇的附屬品而已。在這樣的生活里,她也越來越懷念與希斯克厲夫在一起的日子,對希斯克利夫的誠摯感情也絲毫未減。三年后,當希斯克利夫返回家鄉,她感情的天秤便毫不猶豫地倒向了舊日情人。希斯克利夫的回歸使凱瑟琳面臨新的選擇,一方面是她世俗的丈夫,一方面是她靈魂之戀。當這二者不可兼得時,她也寧愿犧牲自己的生命而不愿放棄其一,以此來達到身體和靈魂的徹底自由。在她苦受精神折磨的日子里,表面謙順、柔和的她內心里卻涌動著不可遏制的激情,她要追求屬于自己真正的愛情,而不要被動地為愛情所驅使。她對傳統道德的蔑視,對未能滿足的激情的宣泄,都烘托出十分強烈女性自我意識。這主要表現在她把女性對于愛情的追求提高到了自我的追求的高度上。她不愿像傳統女性那樣淪為男權社會的奴隸,而要凌駕于男權社會之上,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清醒地完整地保持了獨立的自我意識,并且在任何時候在任何問題上都不以棲牲自我意識為代價,在追求理想愛情的同時也絕不以棲牲自我意識為代價。這一點是所有傳統的迷失自我的女性所無法比擬的,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使她成了具有獨立個性和自我意識的新型女性形象的典范。
小說的結局也是大家所關注的,主人公的死亡也蘊涵著女性主義因素。艾米莉生活的時期正是英國的維多利亞時期,是財富急劇增長、版圖不斷拓展的黃金時代。在這個時期,英國社會的思想體系形成了反映中產階級價值觀念和社會態度的“維多利亞精神”。他們反對縱欲,提倡道德和秩序,推崇勤奮、節儉、自助的價值觀念,特別是婦女應該有道德誠實、宗教虔誠、循規蹈矩、忠于家庭的美德,可以說當時女性的形象理應是溫順的女兒、賢惠的妻子、慈愛的母親,她們都是從屬于另一個主體家庭而沒有自己獨立的個體身份的角色。所以婚姻在當時的小說中大多是以大團圓結局,這是因為婚姻幾乎成為解決婦女一切問題的最佳途徑。《呼嘯山莊》中婚姻的結局卻與同時代的小說剛好相反,凱瑟琳認識到自己的身體與靈魂早已開始分離,企圖拋開所有父權制強加于“林夫人”的一切約束,重新回到那自由的少女時代。她天生注定要成為一個在自己的真愛與社會為她選擇的丈夫之間徘徊的女人。按傳統的道德標準來衡量凱瑟琳自然不能算是稱職的妻子。凱瑟琳身為有夫之婦,卻不能像當時大多數女人一樣重視家庭的和諧,捍衛家庭的穩定。因為她重視精神的自由與感情的滿足。對凱瑟琳來說,她與林惇的婚姻是她向“正常”的努力,這種努力只導致自我壓制和精神創傷,她只有在成為荒原幽魂之后才能追求自由的愛情。所以瘋癲,死亡是她從所有家庭與社會的束縛中解放出來重獲自由的唯一途徑。瘋癲,死亡使女性拒絕了“家庭天使”的理想角色模式,拒絕了父權文化給她規定的生活。拒絕就意味著反抗、意味著顛覆。艾米莉回避了傳統女性的選擇,而是讓林惇親眼看到凱瑟琳臨終前倒在希斯克利夫懷里。她那別具一格的把資產階級通常的道德標準顛倒的藝術力量和精神力量,為其他女性作家所無法企及。艾米莉之所以這樣設置小說的結局,正是要傳遞給同時代眾多女同胞們無窮無盡的力量和勇氣:沖破男性文化的重重藩籬,實現女性的自我追求,爭取女性在愛情婚姻問題上的人格獨立、個性自由和男女平等。
艾米莉·勃朗特細致、深刻地詮釋了凱瑟琳這一具有獨立意識、勇于反抗社會習俗和男性權威的女性,她向讀者展示了一個有別于那個時代的理想女性,凱瑟琳可以說得上是一個超越時代的嶄新的婦女形象。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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