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托馬斯·哈代(Thomas Hardy,1840—1928)是英國偉大的現實主義作家、詩人,他的詩作很多,其中,描寫愛情悲劇的詩篇占據了哈代愛情詩的大部分,這些詩表達了他高度凝練和深刻的個人情感,是他最優秀的文學成就。在如今這個人心浮躁和物欲喧囂的時代,讀哈代的作品能夠給人一種讓靈魂安靜的力量。本文試結合其詩作對其詩歌特點作一簡要分析,以體會其詩歌之優美。
關鍵詞:托馬斯·哈代 愛情詩 賞析
引言
哈代生于英格蘭多爾切斯特的一個小村,1856年離開學校,給一名建筑師當學徒;1862年前往倫敦,在倫敦大學進修語言,開始文學創作。他是橫跨19和20兩個世紀的作家,早期和中期的創作繼承和發揚了維多利亞時代的文學傳統,基本上是以小說創作為主,到了晚年以其出色的詩歌開拓了英國20世紀的文學。1896年,他發表了最后一部小說《無名的裘德》(Jude the Obscure),此后開始轉向寫詩,整個晚年都潛心于詩歌的創作。作為詩人,哈代也頗有聲譽和影響。他二十五歲開始寫詩,把詩歌看得比小說還要重要,1898年至1928年間,共出版八部詩集:《威塞克斯詩集》《今昔之歌》《時間的笑柄》《環境的諷刺》《幻覺的瞬間》《中晚期抒情詩》《人性面面觀》《晚歲之歌》,其中包括感懷詩、哲理詩、愛情詩、詠物詩、諷刺詩、戰爭詩、悼亡詩等近千首短詩。此外,他還創作了《列王》和《康沃爾王后的著名悲劇》兩部詩劇。
他的作品承上啟下,既繼承了英國批判現實主義的優秀傳統,也為20世紀的英國文學開拓了道路。作為小說家,哈代以其悲劇性的“性格與環境小說”馳名世界文壇,他的小說總是籠罩著濃郁的悲觀主義色彩;同樣,他的詩歌總基調也是悲觀憂郁的,透露著他的悲劇人生觀。哈代的詩冷峻、深刻、細膩、優美、言簡意賅、自成一格,較他的小說更具有現代意識。他的愛情詩大多是與悼亡、追憶、愛戀聯結在一起的。其杰出成就之一是悼念前妻愛瑪(Emma)的詩集,名為《舊焰余燼》(Moments of Vision, 1917)。哈代與愛瑪曾一度有過隔膜,愛瑪死后,哈代回憶起往日的愛情,思念難禁,寫下了許多悼念詩,傾訴對妻子的深切懷念,感情真摯,情調哀婉,大有催人淚下之感。而哈代在愛情詩上的成功不僅僅是出于對愛妻的深切懷念,還應該歸功于他所運用的多種抒情手法。
一、今昔對比,今不如昔
在文學作品中,我們經常看到,作家將愛情永恒化。然而,在哈代的詩歌中,愛情不是永恒的,而是暫時的。哈代時常沉湎于對過去的追憶之中,他總是把慰藉寄于昨天,把悲哀留給現在。他總是竭力美化和懷念昔日的愛情。在《擋住那個月亮》中,他這樣寫道:“那時節,生活就像在歡笑,愛情美好得如人們的描述!”可是,他筆鋒一轉,又回到了他的悲劇人生觀:“人生初開的花朵何等芬芳,它結出的果實又何等辛酸!”從昔日的甜蜜到今日的苦澀,這就是哈代的人生觀。總的說來,他是從愛情、歡樂之中發現詩歌和人生的悲劇。《呼喚聲》(Voice) 一詩寫道:“莫非那真是你的喚聲/那就讓我瞧瞧你/就像那時我走向小徑/你站在那里等候我/啊,就像那時我熟知的你/甚至連你那身別致的天藍裙衣!”
詩人回憶過去愛妻穿著“天藍裙衣” 站在那里等他,那時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兩人相親相愛的情形如在眼前一般,而現在卻“已不像從前”,對愛妻的懷念之情躍然紙上。詩人撫今憶昔,給讀者一種強烈的對比,從而引起讀者共鳴。尤其是天藍衣裙的形象,怎不令人感慨萬千!
還有一首《插曲的尾聲》,“再也找不到,當初讓我們緊緊相依的地方,當時看見我們相愛相聚的地方,已經空空蕩蕩”。當時那曾經山盟海誓的地方,竟已物是人非,這讓讀者感覺心中沉甸甸的,一種失落感油然而生。《詩經》曰:“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這里的今昔對比和景物變換真實地表達了歡樂的過去與今天的哀傷給予哈代心理的創傷,如后一節所說:“雖然我們有過熾熱的誓言,雖然我們有過忘懷的歡樂,可狂歡的極限之后,苦難在今天判決。”
不難發現,哈代愛情詩的最突出的特點是,將往昔的歡快時光同現在的凄涼生活進行對照,以此來表現人們在失去美好時光后的惆悵和悲哀。從理智上,他認為,時間的流逝是自然規律,人們本不該為此而過分悲傷。但是,從感情上,他對愛情的追憶卻從不間斷。
二、借景生情,情景交融
哈代對大自然有非常強烈的感受。他憑自己對自然的獨特觀察,抓住最能體現自己心情的某一點自然色彩,尋覓合適的詩體,將其入詩,以達到人與實景的契合。在哈代的詩中,天地萬物都能引起詩人對時間的感慨:黑暗前的黎明,下雪的寒冬,兩三片飄零的殘葉,所有這一切都讓詩人為之而悲。在他的詩中通常是昏暗、陰沉的灰色調,如《灰色調》的第一節,“那個冬日,我倆站在池邊/太陽蒼白得像遭了上帝責備/枯萎的草坪上幾片樹葉發灰/那是一棵白蠟樹落下的葉片”。
這里詩人把憂傷、凄涼的自然展示在讀者面前:冬天,蒼白的太陽,枯萎的草坪,灰色的落葉,這些暗淡的色彩加上凄涼的意象為整首詩打下了憂郁的底色,烘托了男女主人公灰暗蒼白的愛情。這樣毫無生氣的自然意象和池塘邊一對男女愛情的悲哀和諧地統一在一起,寄托了詩人內心的抑郁苦悶,表明愛情已畫上了句號。哈代熱愛大自然,他對自然界呈現在人們眼前的色彩十分敏感,總能捕捉到最能體現他心情的顏色和物體。在《最后的情話》里,哈代用到了“蒼白的裹尸布”一詞,如下,“這是最后的情話;最后的情話!/從此,一切都默然死寂,/只有蒼白的裹尸布罩著過去/它在那時,/愛人啊,對我不會具有/任何價值!”
既然是最后的情話,也就是愛情的結束,哈代在這里提到了裹尸布。在色彩上,它是灰白的,意指愛情已到盡頭,沒有生機;在形狀上,那是薄薄的一層布,說明愛情的脆弱淡薄;在空間上,他為我們塑造了一種停尸房或太平間的氛圍,因為“一切都默然死寂”,而愛情也消失了,如同人的死亡一樣。哈代將此刻的絕望、哀傷和無奈表現得可謂淋漓盡致。
三、寓情于理,愛情永恒
哈代哲理詩的主題是人的主觀愿望與天意之間的不可調和的矛盾以及由此而產生的悲劇。其愛情詩中,哈代將他對愛情的渴望和懷念與死亡定格成一對矛盾,認為死亡是注定的(doomed),是天意,但他從感情上又不愿接受,因而只能懷著遺憾與惋惜去思念。這在《散步》及《她聽到了暴雨聲》中都有所體現,反映了死亡給夫婦帶來的分離,但是它對人類最有啟發性的哲學含義是對夫婦間至死不渝的愛情的詮釋。
哈代認為,愛情生活最值得珍惜,因為愛情是人類最深刻、最強烈的情感。他表達了這樣一種思想:愛情的花朵需要用真誠的雨露去澆灌,用理解的陽光來照耀。只有雙方相互理解、真誠相待,愛情才可以經得起時間的考驗。愛情生活中如果缺乏相互理解,往往會導致愛情的失敗。在《我們坐在窗邊》中,哈代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向讀者講述了當年他和愛瑪婚后的一個生活片段:七月十五圣斯威辛日,天上飄著細雨,哈代和愛瑪閑坐在窗邊,“看來沒有什么可讀,沒有什么可看”,然而,在許多年以后,當回想起這段經歷時,他意識到,當年“在我身上有那么多東西,/她可以猜想,/在她身上
有那么多美德,/我應該崇尚,然而,/在七月的那個下雨天,/兩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卻浪費了寶貴的時間”。
正是缺乏進一步的心靈溝通最終導致了他們后來關系的冷漠和隔閡。晚年的哈代經常為自己年輕時未能珍惜生活、珍惜愛情而后悔。
結語
總之,哈代愛情詩歌的動人之處,既在于個人的真實體驗,又在于他在創作詩歌的過程中運用現在和過去的對比手法,抒發“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晏幾道 《臨江仙》)的感情,在留戀過去的美好的同時又悲嘆現實的殘酷;注重情景的交融,使讀者身臨其境,也使詩歌充滿深遠的意境和豐富的底蘊;寓哲理于愛情,其中對愛情的懇切詮釋對后人具有很大的啟迪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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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韓朝旭,石家莊經濟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及大學英語教學;李云珠,河北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評論與英文翻譯和寫作。
編 輯:康 慧E-mail:sxmzxs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