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女性主義思想啟迪黑人女性必須團結在一起,發揮女性主義傳統,求得自我解放。艾麗絲·沃克從獨特的視角剖析了美國黑人婦女的內心世界,揭示了她們在尋找真實自我與人格尊嚴的過程中歷經的痛楚與磨難,深刻反映出以女主人公茜莉為代表的黑人女性從麻木到覺醒到抗爭的演變過程,表現了其女性意識的覺醒和追求平等自由的進步思想。
關鍵詞:《紫色》 黑人女性 女性主義
《紫色》(The Color Purple)是美國具有代表性的黑人女作家之一艾麗絲·沃克的經典之作,1982年一經出版,便成了風行全美的暢銷書,榮膺1983年的普利策獎和美國國家圖書獎。
艾麗絲·沃克是一位才華橫溢的作家,是一位為爭取黑人婦女的權利而孜孜不倦寫作的社會活動家,更是20世紀后半葉在美國風起云涌的女性主義運動的積極參與者和代言人。在艾麗絲·沃克看來,“黑人婦女是世界上最迷人的婦女”,所以“我要歌頌粗魯的、大膽冒險的、勇敢或任性的黑人婦女”,“但還不止這一點,我也會努力探討黑人婦女們所受的壓迫,她們的瘋狂、忠誠和勝利”,這段話可以說正是《紫色》的精彩注解。沃克希望通過《紫色》為黑人婦女探索出一條自立自強的道路,作品體現了“完美的生存”的女性主義思想。
一、從《紫色》中的黑人女性形象透視艾麗絲·沃克女性主義觀 《紫色》以女主人公茜莉的人生經歷構成故事發展的主線,通過對黑人女性的經歷和生活進行細致的描寫,向讀者展示黑人女性真實的生活現實。讓我們來看看《紫色》中的女性群像,以及在這群“粗魯的、大膽冒險的、勇敢或任性的”黑人婦女身上,艾麗絲·沃克所寄予的女性主義幻想以及這種幻想的局限性。
《紫色》描述了美國南方一個貧苦農家黑人婦女的遭遇。其主人公茜莉十四歲時就被繼父強奸并懷孕,生下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但是他們卻被繼父搶走而下落不明。在母親看來,她不知廉恥。除了妹妹耐蒂以外,沒有一個人愛她。后來她又被繼父強迫嫁給一個已有四個孩子的鰥夫X先生。婚后,無論是丈夫還是他的孩子,都只把她當做傭人呼來喚去,還遭受無端打罵。在夫權專制的家庭里,茜莉對自己并不愛的丈夫唯命是從。茜莉任勞任怨地做事,她無力反抗也從沒想到反抗。在黑人男性主宰的這個社會,女性只是他們的奴隸,是傳宗接代和勞動的機器;茜莉的形象在美國黑人婦女中具有普遍意義。
性格獨立的莎格的到來使得茜莉逐漸改變了心中根深蒂固的男權至上的想法,給處于灰暗生活中的茜莉帶來了紫色——愛和希望,自立和尊嚴。莎格是《紫色》中一位非常引人注目的新女性形象。她特立獨行,可以說是女性主義的典范,她熱情、勇敢、智慧和獨立不羈,從不循規蹈矩。在得到茜莉的悉心照顧并走向康復后,莎格對于茜莉的麻木不仁沒有袖手旁觀,而是對她伸出援助之手。在莎格的幫助下,茜莉逐漸意識到生命的真正意義。茜莉的女性意識開始覺醒,不再認為自己作為黑人女性是低人一等,她慢慢走向獨立,告別了以前作為黑人女性備受欺凌的命運。
索菲亞是另一種性格鮮明的新型女性形象,敢作敢為,強壯豪爽,她的行為使茜莉心理發生變化。索菲亞對付壓迫的哲學就是斗爭,她像奔赴戰場一樣和哈波去見他的父親;她用自己獨特的高傲來反抗某某先生的嘲諷;她打破了拉斯金“家庭才是女人真正場所”的定位,大踏步地跨出性別歧視的樊籬。她同男人一樣干體力活兒——下地伺候牲口,劈柴,修房子;她也同男人一樣去打架。索菲亞敢于反抗男性,勇敢頑強的精神喚醒了茜莉對忽視了很久的周圍世界的感知,茜莉被壓抑的心理開始冒出希望的火花。
《紫色》通過茜莉作為一個黑人女性的獨特視角描述了幾個性格鮮明的具有代表意義的黑人女性。女性意識的覺醒,使她們摒棄了以往逆來順受、麻木不仁的傳統思想,成為一個個對生活充滿希望,獨立而有尊嚴的鮮活的女性形象。作品揭示了具有深刻社會意義的主題——黑人婦女的命運問題。
作者用贊賞的筆調描寫莎格的一切,無論是她的生活作風還是思想觀念,將她表現為性解放和精神解放的當代象征。但是我們也要清醒地看到,莎格身上固然體現著女性強烈的自我解放意識,可是這種解放大部分是靠性解放和同性之愛完成的。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之下,在長期以來相沿成習的道德面前,這種驚世駭俗的挑戰無論對茜莉還是對廣大的讀者而言都是大膽的,不切實際的。它一方面體現了作者在女權問題上創新自治的精神和積極的指向,另一方面也體現了作者女性主義觀中主觀和幻想的成分。
二、婦女聯盟下的女性主義觀和女性解放意識 “婦女聯盟”是黑人女性文化之一,體現了女性主義的傳統文化。與白人女性的“單打獨斗”不同,在黑人女性文化中,更強調與他人,與群體的重要關系,而這樣的關系,也能促進個人的發展。在其他女性的幫助下,未受過教育,長期遭受男性壓迫的茜莉,逐漸發現自我,擺脫壓迫,最終成長為一個獨立自強、擁有完整人格與尊嚴的女性,在這過程中,“婦女聯盟”對女性意識的覺醒構建起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紫色》中的茜莉悲慘地生活在男權統治下,她周圍的黑人姐妹,如耐蒂、索菲亞、莎格都對她有著改變命運的幫助和影響,她們喚醒了茜莉埋藏已久的女性意識。在茜莉被如牲口般賣給X先生后,她的妹妹耐蒂從未間斷過給她寫信,這不知不覺地堅定了茜莉同X先生的斗爭;索菲亞反抗男權社會的專制,是茜莉見過的第一個主宰自己命運的女性。當然,對茜莉影響最大的還是莎格,她幫助茜莉發現女性身體的美好,建立起對女性的熱愛和自信。處在一個積極的“婦女聯盟”中的茜莉最終擺脫了附屬男人的角色,最終成長為一名經濟上、精神上都獨立的黑人女性。
茜莉的自我意識不斷覺醒,認識到上帝不再遙不可及,而是一個融自然與人性為一體,“上帝既不是他,也不是她,而是它”,“它是萬物的一部分”②。茜莉終于從迷茫、困惑中走了出來,書寫了黑人女性在困境中自強自立、堅忍不拔的新篇章。
同時,《紫色》是一部體現著濃厚的女性解放意識、黑人女權主義色彩最濃的小說,是維護女性尊嚴、倡導婦女解放的杰作,這一點從主人公茜莉的性格發展過程以及人生際遇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在與莎格接觸前茜莉的女性意識尚處在混沌、模糊狀態,覺醒后的茜莉產生了越來越強的反抗意識,并且成長為勇敢反叛傳統社會的新女性,她堅決地走出了家庭,以做褲子起家,成了一個擁有大批訂單的女商人,“有了愛情,有了工作,有了錢,有了朋友,也有了時間”,并且和妹妹一家及早年丟失的兩個孩子得以團聚,有了一個相當幸福圓滿的結局。至此,作者完整地表現了一位黑人婦女掙脫鎖鏈走向新生的過程,在艾麗絲·沃克看來,正是這種勇于和逆境搏斗的精神,這種奮發自立的精神以及這種“精神的幸存”才是黑人婦女能從苦難中擺脫出來的內在驅動力。
獲得解放的茜莉在給上帝的最后一封信是這樣開頭的:“親愛的上帝!親愛的星星、親愛的樹林、親愛的天空、親愛的人們、親愛的萬物、親愛的上帝。”這里神、人、自然、色彩的界線交織在一起。造物主與被造物合二為一,上帝和萬事萬物合為一體,上帝的紫色、星星的銀色、樹林的綠色、天空的藍色以及不同膚色的人們和各種色彩的萬物融為一體。從信里這么多個“親愛的”我們可以真切地感覺到茜莉重生后喜悅的心情和對生活的熱忱。
三、尋找女性的家園 女性主義者以黑人在非洲的根為驕傲,珍視并非常理解黑人傳統文化中表現出來的獨到創造力,認為這是黑人婦女積極生活的潛力之一。這種黑人婦女的創造力,已經成了黑人婦女文化傳統的一部分,它也許不那么光彩照人,卻有著無法忽視的位置:男人無法置之不理,白人也無法將其據為己有,它作為邊緣文化的一部分,與處于中心的白人男性文化遙相對峙。
歷史上黑人婦女不僅被剝奪了人身自由,而且不能讀書寫字,于是她們的創造力僅限于侍弄花園、做飯、縫紉和唱歌等民間藝術活動乃至日常活動之中。對這些所謂的粗俗的藝術形式沃克極為尊重,認為它們得以保持了黑人婦女創造力的“火花”,并命名為“母親的花園”。沃克將象征著黑人女性文化的“母親花園”視為一種恒久的精神遺產,認為其中有許多東西值得汲取,它們開啟了美國黑人女性的主體意識。
“縫制百納被”是小說中多次提到的一種黑人婦女特有的實踐活動,是婦女文化傳統的象征。婦女們聚在一起把各種圖案花色的碎布拼在一起就成了一床漂亮的被子,這種活動代表了黑人女性的創造力和凝聚力。女權主義家肖瓦爾特認為《紫色》這本書“是一條用文字寫成的被子,它是由沃克繼承的文學和文化這些廣闊的背景的碎片組成的”。在女性主義文學理論中,“縫合”成為婦女文本中的一種隱喻,縫被子不僅是黑人婦女創造力的表現形式之一,而且成為了彌和婦女之間裂縫的手段:當索菲亞因茜莉讓大兒子打她而對茜莉
耿耿于懷時,是縫被使她們之間的芥蒂豁然冰釋,茜莉將被子上縫的圖案取名為“姐妹的選擇”,象征著在婦女之間傳遞的愛與理解。
如果說在縫被子中,以茜莉為代表的黑人婦女的創造力得以初步體現的話,做襯褲這項工作則使黑人婦女的創造力發揮得淋漓盡致。茜莉在做襯褲時,不僅將自己的個性、感情融入其中,而且襯褲的使用者的個性也在她對襯褲、款式的選擇中體現出來。她創辦自己的“大眾襯褲有限公司”,就像一則平等的宣言,表明女性也可以運用自己的智慧和才能自食其力,實現與男人在物質和精神上的平等。
“歌唱”在小說中則象征著黑人女性對美好生活的一種渴望一種向往,希望自身得到關注,價值得到承認。從17世紀開始,在白人奴隸主的皮鞭下,黑人被剝奪了讀寫本民族語言的權利。因此,他們常常通過歌唱來記錄歷史并傳播本民族的文化。沃克借助莎格對這一古老的黑人文化符號進行了女性主義的闡釋。唱歌本是女人取悅于男人的小伎倆,莎格卻創造性地使之成為謀求經濟獨立、脫離男性控制的手段。因此,那些一向趾高氣揚、飛揚跋扈的男人們不得不尊重她、敬佩她,使她爭得了真正意義上的平等、自由。
沃克在《紫色》中讓黑人女性們去尋找自己的家園,給黑人女性乃至整個黑人種族找到了自立自強自信的力量源泉,弘揚了幾近“失語”的黑人民族文化,增強了黑人們的民族自信心。
《紫色》不僅充分展示了沃克出眾的文學才華,而且張揚了她的女性意識及對女性主義的深刻闡釋。沃克認為黑人女性自古以來就具有獨立自主的能力,女性和男性應享有同等的權利,所以她把婦女改善處境的重點放在尋找自我、解放思想和彼此關心、支持上。通過寫作,沃克力圖賦予這些邊緣化的黑人女性現身立言的權利,喚醒和拯救她們去重新正面生活,真實地定義自我。《紫色》中,艾麗絲·沃克從獨特的視角為黑人婦女如何獲得解放開具了一劑藥方,而且對解決人類社會的普遍問題具有很大的啟發和借鑒作用,所以人們評價沃克說:“她專寫黑人,卻囊括了整個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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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史曉慧,河南建筑職業技術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英語教學法及語言文學。
編輯:水涓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