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摘要]古文今譯作為當前文言文教學的重要手段,在很多方面已表現出弊端,季羨林先生的建議非常中肯,本文也就古文與白話文的關系,古文教學和古文教育的目的等方面闡述古文今譯的弊端。
[關鍵詞]古文今譯文言
文言文教學教學目的
目前。在各大媒體都轉載了季羨林先生談及國學普及時的四點建議。就其中的第二點“古文今譯是毀滅中華文化的方式,必須讀原文,加注解即可”,引起眾學者和網友的廣泛議論。本文也將從古文本身和古文教學以及古文教學的目的等方面談談,古文今譯的弊端。
(一)
古文,即以先秦口語為基礎而形成的上古漢語言以及后來仿古的語言寫成的文章,也就是上古的文言和歷代模仿的作品。古文作為一種定型的書面語言,沿用了兩三于年,逐漸形成了文言分離、較為穩定、行文簡練的特點,但其本身也存在著不利于文教的普及推廣,不利于思想的自由表達等弊端。所以“五四運動”提倡新文學,將舊的文學作品改成白話文。至此古文今譯便應運而生,但這對于中國文化,卻從此一刀斬斷了,至于接受白話文學教育的人們看不懂古文,當然就打不開這個倉庫。而這正是季羨林先生所說是對傳統文化的毀滅。
首先,從文字本身來看,古文今譯根本不必要。有學者對現代漢語和古代漢語的兩個常用字表進行了研究,現代漢語3755個一級字,古代漢語是1086個常用字,通過比較發現有1001個古漢語常用字可以在現代漢語一級字表中找到,占到古漢語常用字的92%,另外84個古漢語常用字中也有82個可以在現代漢語4500個常用字和6169個《印刷通用漢字表》中找到。可見,古漢語常用字絕大多數仍保留在現代漢語中,它們或以單音節詞的形式得以沿用,或詞素保留在現代漢語的雙音節和多音節詞語中,或出現在由俗語、諺語、警句中的成分壓縮凝結而成的成語中。也正如南懷瑾先生說:“我們中國的老祖宗曉得語言和時代是要變的,所以把文字脫開了語言,只是用很短的時間,經過二三年的訓練就會寫出來,這個字就單獨成為一個系統,表達了思想,因此這種文字所保留下來的幾于年以上的思想,在幾于年以后的人看來,如面對現在,沒有阻礙。”
其次,從語言的角度看,文言和白話沒有截然的界限,且就口語交際而言,人們的口語與古文有很大的區別,但文言是古代的書面語言,而現在漢語的書面語言則常常有頗多的文言成分。把文言與白話對立起來,是沒有什么道理的,文言和白話都是我們的母語,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關系。王力先生曾說:“現代漢語是古代漢語的繼承和發展,現代漢語語法詞匯和修辭手段都是從古代文學語言里繼承和發展的。”
再次。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文言曾經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在其中濃縮著中華文明的景觀,記錄著中華民族的歷史,反映著歷朝歷代的生活。透露著中國人的文化心態和思維方式。如此輝煌的文化成就,得到完整而有序的保存,靠的就是文言文,掌握了文言文好比得到一把打開文化的鑰匙,但古文今譯無形地加大了古與今的隔膜,致使多數的現代人對古代知之甚少。
(二)
在教學方面,由于受到語言交際運用以及文言文特點和傳統教學觀念的影響,現在大多數教師仍采用串讀串講的方式。一般來說。文言文教學要教導學生能準確地翻譯課文才算完成教學任務,課堂教學的首要任務就是翻譯。教師人手一冊的《教學參考用書》中,凡是文言文均有譯文,在實際教學中,這些譯文對教師的幫助也最大;學生也充分理解了文言文學習的“要領”,于是購買了如《文言文評析》一類的參考書,高中三年要學的文言文均做了一字一句的翻譯。大家都有一個共識:文言文學習的核心任務是把文言變成白話。
然而,在《新課標》關于閱讀部分就提到“閱讀淺易文言文,能借助注釋和工具書理解基本內容,注重積累、感悟和運用,提高自己的欣賞品味。”這個句子是從“學生的學”的角度敘述,它的要求里面是比較注重運用能力培養的,是把教學著眼點放在文本上。“能借助注釋和工具書理解基本內容”,就要求文言文閱讀首先要理解文本的基本內容,方法是用好注解和工具書。在這個活動中,老師的作用主要是教相關的方法,補充學生需要但在注釋和工具書里找不到的內容,評價學生的理解結果。看來教學現狀和課標要求相去甚遠。
此外,翻譯往往是對文意和語言效果的削弱甚至是破壞。朱光潛在《詩論》中舉過一個例子,把《詩經》中的四句詩“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譯成白話則為:“從前我走的時候,楊柳呀在春風中搖曳;現在我回來,天已經在下大雪了。”一翻譯,則情致不知去向了。不僅詩歌的語言如此,散文的語言也一樣,《勸學》中的“不積跬步,無以至于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駕馬十駕,功在不舍;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舍,金石可鏤。”這一段話,怎么翻譯都沒有原文酣暢淋漓。上面的兩段文字,只要在個別地方稍加點撥,學生就能理解,翻譯實屬多余,而文言文大多都類此。文言文教學像現代文教學一樣,同樣也肩負著“培養學生熱愛祖國的語言文字”的任務,文言文教學要引導學生關注文言文的言語本身,而不是翻譯之后的白話,否則便是本末倒置。
再者,最好的譯文與原著相比,也只能算是三流的作品。試問,如何翻譯屈原的“披發行吟”,荊軻的“易水悲歌”,王勃的“秋水長天”,蘇子的“清風明月”?與其讓戰國風云、漢唐氣象、魏晉風度在變成白話后化為烏有,不如讓我們像壽鏡吾老先生一樣入神地讀,或許我們的學生也會像少年魯迅一樣“疑心這是極好的文章”,然后在潛移默化中體悟章法。接受審美熏陶和文化浸濡。
(三)
祖先留下了諸多的文化遺產,而其都集聚在文言里,我們只有找到一把鑰匙,方能打開這座文化寶庫。這樣就決定了古文教學的一個不可或缺的目的:培養學生閱讀古書的能力”。據王力先生講,學習文言必須做好三個方面:常用詞、作品、基本理論知識。我們如果有計劃地掌握一于多個常用詞,也就基本上解決了閱讀古書時在詞匯方面的困難,但是只掌握常用詞不講讀作品,那就只能獲得關于字義的零碎知識,如果只講作品而不掌握常用詞,那就講一篇,懂一篇,不講的仍舊不懂。如果只讀一些作品和掌握一些常用詞,而沒有古漢語的基本理論知識,那就不能融會貫通,概括全面。所以,要學好文言,就必須全面掌握這三部分的內容。但無論哪一方面,都必須人其中方能體其味,而古文今譯無非是橋上看風景,將人置于風景之外,不知風光到底哪般。
另外,古文教學中對美感的賞悟也是十分必要的,這種美感為篇章字句的形式與意境情境的內在美。古文的最大特點便是構思巧妙、語言精練生動,毫無贅述,與現代文相比,猶如于冰與二氧化碳。穿行字里行間,留給人的是無窮無盡的想象之趣,將你引入其中,剩下的精彩便任你去想,這就是登峰造極、引人人勝的文學藝術。這種言簡意賅、回味無窮的語言之美值得為主感嘆,這便是古文形式美所帶來的內在之美,不入境怎知春色如許,而讀譯文只能是緣木求魚了。
綜述:把文言翻譯成白話文,在某一個階段的歷史時期中確實是便利了更多的人了解古代文化,也成為考察是否讀懂文言文的主要依據,但縱觀全文不難看出古文今譯對傳統文化的破壞。就教學而言,文言文教學勢必要改變原有的教學模式和教學觀念,但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不是個人所能為主。就高考而言歷年均有古文翻譯的題目,這也影響了一線教師的教學思路。改革確實任重而道遠,但古文今譯也確實危害極大。
[注釋]
王力主編,《古代漢語》,1962年11月,中華書局出版,
南懷瑾著述,《論語別裁》,1988年,臺灣老古文化事業公司出版,
《現代漢語》載包建新,《文言文教學:需要轉變的幾個基本觀念》,
王力主編,《古代漢語,緒論》,第二段第一句,
(作者單位:浙江省上虞市崧廈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