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漢年三兄弟的命運

在中共黨史里面，潘漢年絕對是一位極具傳奇色彩的人物，曾擔任中央特科情報科負責人，為黨為國立下汗馬功勞，新中國成立后卻因“潘楊案”（“共和國第一冤案”）深受屈辱。他的兩位堂兄，一位多年主持《新華日報》，一位創立“九三學社”，也都命運多舛，受盡磨難

20世紀的七八十年代，對于潘氏兄弟來說應該是一個魔咒。1972年4月10日，大哥潘梓年最先病逝，“文革”的殘酷迫害竟讓后人連最后的尸骨都難以尋到；1977年4月14日，三弟潘漢年緊隨其后，二十二年的蒙冤受難，十四年的肝癌折磨沒能讓他向命運多奪回五年的時間（五年后其冤案平反），哪怕僅僅是在墓碑上刻上自己的真實姓名，而不是那個蕭叔安的化名；到了1988年3月26日，二哥潘有年（潘菽）終于也循著兄弟們的足跡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時間終于洗去了蒙昧者的荒唐，歷史給予了潘氏兄弟遲到的公正，他們可以安心了。今天，讓我們聆聽20世紀潘氏兄弟的命運喘息，了解他們，紀念他們。

說起來，潘氏一家雖不是鐘鳴鼎食之家，卻也是名門望族，書香門第。只是到了清末，家產掏空了。因為饑荒之時，祖上傾其全部資產換取糧食，開倉賑糧，發放義粥，以解鄉親之難。潘氏兄弟就出生于江蘇省宜興縣這個傳統仁義之家，三人的關系是堂兄弟。潘梓年、潘有年為同胞兄弟，其父為潘仲六，母親共育有五男四女，潘梓年為大，潘有年為二。潘漢年的父親是潘莘臣，母親為巫大寶。曾祖父潘亭山是清嘉慶年間的舉人，祖父潘元夔是清咸豐九年的舉人，但都辭官不就，只贏得個名聲便回鄉做塾師了，因為祖上有訓“耕讀傳家，不入仕途”。

到了潘仲六和潘莘臣這一代，依然嚴格恪守祖訓，以塾書為業并兼顧農桑。潘仲六，也是頗有才學之人，當年應考本應榜上有名，無奈腐敗的科舉制度使他的名字被頂，沒有功名的潘仲六牢牢守著封建氏族的真傳，繼續“四書五經”。 潘莘臣是清代秀才，民國初年曾當選為宜興縣的議員。

正是在這樣嚴謹的家學管教下，潘氏兄弟三人從小便熟讀詩文，再加上較多地接觸社會，了解現實，最后，三人先后投身革命。

潘梓年：哲人報人

先說大哥潘梓年，他是我國著名的哲學家，也是杰出的新聞斗士，1927年入黨，那是“四一二”政變后血雨腥風的年月，他認為“就該這個時候來，趕熱鬧時，也許就不來了”。他早年曾出版了我國新文學最早的一部《文學概論》，并翻譯有杜威的《明日之學校》、《教育學》，烏德沃斯的《動的心理學》和瓊斯的《邏輯》等西方名著。

入黨后，他在家鄉發動過宜興暴動，調回上海后，主要從事黨的左翼文化工作，負責主編《北新》、《洪荒》等進步刊物和江蘇省委的《真話報》。1933年被捕，他無視酷刑，幾次昏死仍如“入定老僧”般閉口不言。在獄中，他筆耕不輟，一方面創辦了“黑屋詩社”，出了《詩刊》，鼓勵獄友，另一方面，嘔心瀝血，完成了長篇哲學專著《邏輯和邏輯學》，翻譯了柏格森的《時間和意志自由》等書，著譯達上百萬言。特別是《邏輯和邏輯學》，反響巨大，書中的“質量互變律”和“否定之否定”的見解相當獨到。毛澤東還親自去信加以贊賞，可惜，此信在“文革”抄家運動中被毀。

潘梓年一生最大的貢獻是創辦了《新華日報》，并被毛主席欽點為第一任社長，憑此，他也被稱為“中共第一報人”。由于《新華日報》是抗戰時期我黨在國民黨統治區公開發行的第一張機關報，也是中國共產黨的第一張全國性大型報紙，因此創辦之初困難重重、壓力巨大。找房子、搞設備、覓人員、忙交涉，歷時一月，1938年1月11日，在潘梓年四十六歲生日時，《新華日報》終于在武漢誕生。但隨后的10月，由于日寇進攻武漢，報社不得已內遷重慶。轉移過程中，船行至燕窩江畔時，慘遭日軍轟炸，十六位同志遇難，其中包括時任報社編輯及文書的潘梓年的胞弟潘美年。

《新華日報》到達重慶后，面對的阻撓和限制愈發嚴重。在周恩來的直接領導下，潘梓年和報社同人們堅持新聞言論自由，以爭取民主和平為口號進行了一系列艱苦卓絕的斗爭。“皖南事變”發生的當晚，他一面派總編輯章漢夫巧妙應對國民黨的檢查官，將沒有“違檢”的樣刊送呈檢查，一面親自向《新蜀報》、《大公報》和《商務日報》等民主報館的負責人說明國民黨制造“皖南事變”的真相，贏得各界人士的同情和支持。第二天，《新華日報》突破國民黨反動派的層層封鎖，將“皖南事變”的真相公之于眾，特別是刊登的周恩來的親筆題詞“為江南死國難者志哀”和詩句“千古奇冤，江南一葉；同室操戈，相煎何急”的啼血之跡喚起了廣大人民的悲憤和覺醒。

正是由于《新華日報》的獨樹一幟和敢于為群眾說話，它的影響日益擴大，一方面贏得了老百姓的贊譽，親切地稱它為“我們的報紙”，另一方面也招致了國民黨當局越來越多的刁難，損毀機器、砸搶報紙、拘捕報童的事情時有發生。在重重險惡環境下，潘梓年不畏強權，將《新華日報》辦成了飄揚在國民黨統治區內一面團結抗日的旗幟。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還最早創新了黨報管理的方法，提出“編得好、出得早、銷得多”的九字口號，鉆研技術，改進工藝，自辦紙廠，大大穩定了貨源，提高了質量。同樣的土紙報紙，《新華日報》的印字卻比別家報紙清晰。李公樸還專門寫詩贊頌《新華日報》的這一“奇跡”。很多群眾又把這一“奇跡”與國民黨的腐敗無能對比，說共產黨辦什么都要比國民黨高明。這不能不說是潘梓年的貢獻。此外，他還以哲學家特有的智慧和遠見，寫下了許多發人深省的文章，如《抗戰的現階段》、《投降主義及其各種表現》、《自力更生與爭取外援》等，僅《新華日報》刊載的他的署名文章就達八十多篇，在其他報刊發表的文章則難以計數。

在擔任社長九年的時間內，他為《新華日報》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蘇聯《真理報》撰文稱：“自從《新華日報》出版的第一天，它便廣泛地揭起了中國人民反對日本侵略者，為中國獨立與自由的民族解放戰爭的光榮旗幟……成了中國人民所愛護的報紙。進步分子和一切愛國志士都敬重它，并很注意傾聽它的呼聲。”英國的《工人日報》盛贊：“《新華日報》是中國的喉舌。”鄧初民則贊譽社長潘梓年“大布是其衣”，“一生只服務”。可就是這么一位憨厚長者，最終，仍沒能逃脫得了命運的責難，1972年4月10日，“文化大革命”的第七個年頭，潘梓年在秦城監獄悄然離世。縱然周恩來總理曾下令要保他，但仍于事無補。十年后的2月17日，他當年的摯友，《新華日報》經理于剛，在他的追悼會上含淚寫下了這樣一首五律：

痛失斯文久，長懷蜀道難。

立言嫌晝短，創業耐宵寒。

邏輯書猶在，新華墨未干。

沉冤從此雪，留得存心丹。

潘有年：民主斗士

大哥潘梓年和三弟潘漢年的新思想啟蒙，最早來源于老二潘有年（又名潘菽）。中學畢業后，潘菽考上了北京大學哲學系。在蔡元培校長領導的這所學校里，民主和科學思想浸潤著青年學子。在陳獨秀、李大釗、魯迅、胡適等教授引領的新思潮下，潘菽的思考越發深邃。他不斷給兄弟們寄去北京的刊物《新青年》、《新潮》等書報雜志，渴望他們也參加到新文化運動的滾滾洪流之中。

1919年巴黎和會上，中國外交失敗，中國代表在凡爾賽受辱，消息傳來，不啻晴天霹靂，郁積在學生們心目中的怒火一觸即發。他們呼喊、集會、演講、游行，他們一個個噙著熱淚，振臂高呼“還我青島”、“維護民族尊嚴”、“保衛祖國主權與領土完整”、“嚴懲賣國賊”、“廢除二十一條”。

5月4日那天，潘菽和同學們高舉著那些用鮮血手書的標語，迎著歷史賦予的崇高使命進發了。天安門前示威、痛打章宗祥、火燒趙家樓，怒火在二十二歲的潘菽心中熊熊燃燒著。盡管成為被捕的三十二名學生之一，那又如何？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在蔡元培校長和社會各方的積極營救下，他們終于被放了出來。愛國無罪，接下來的日子潘菽更加義無反顧，興奮地參與到這個前所未有的學生運動中來。他不斷給遠在家鄉的兄弟們報告著北京的一切，自己的一切。站在時代的風口浪尖，他不斷感受著，思考著，一介書生，拿什么拯救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是的，振興教育。中華民族之所以在近代以來屢遭欺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國家貧弱，落后就要挨打，欲振興中華唯有發展教育，提高整個國民的科學文化素質。

正是在“教育救國”的思想指引下，五四運動的第二年，潘菽考取了官費留學生，毅然辭別了祖國、故土、親人，遠赴美國開始了為期七年的求學生涯。在大洋彼岸，在那個杜威所鼓吹的“民主、自由”的國度里，現實讓他進一步認識到，美式教育并不一定適合中國國情，并不能解決中國的問題。而心理學作為研究人的基礎科學，比教育更根本。于是，他改學心理學，并憑借《漢字的心理研究》和《背景（Context）對學習和記憶的影響》兩篇論文獲得印第安納州立大學的碩士學位和芝加哥大學的博士學位。

1927年，潘菽學成歸國，在中央大學理學院心理系當教授，并任系主任。此時，大哥潘梓年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在家鄉宜興組織“宜興暴動”，三弟潘漢年已是南昌《革命軍日報》的總編輯。兄弟三人在不同的征途上，為同一個目標共同努力著。

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日本全面侵華計劃大肆展開。“八一三”淞滬會戰后，南京更是面臨淪陷的危險。潘菽隨中央大學內遷到重慶。原本他是想潛心研究學問的，但作為一名進步教授，經過戰爭烽火的洗禮，他更懂得沒有政治上的民主，學術上就難以獨立和發展。在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政策的感召下，他以極大的熱情投入抗日救亡運動中。當時，大哥潘梓年也在重慶，并且是新華日報社社長，通過大哥的關系，他結識了周恩來、董必武、鄧穎超、章漢夫、吳克堅、石西民、喬冠華等人，還經常參加各種紀念會、座談會或者聯歡會。1945年毛澤東來重慶談判時，他還作為八名進步教授中的一名受到了接見。

潘菽人生的另外一件大事就是發起創立了九三學社。當年在重慶，他與五四運動的帶頭人許德珩來往甚密，二人暢談國是、議論時政，后來隨著各自朋友的加入漸成氣候，于是決定以五四運動的精神為宗旨，將這種定期的座談會取名為民主科學座談會。1945年8月，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9月3日正式簽字。為了紀念抗戰的勝利，同時更加廣泛地團結科教界人士積極參與到反內戰、反獨裁、爭取民主和科學的斗爭中來，在一次會議上，潘菽提議將“民主科學座談會”改為“九三學社”。至此，潘菽成為我國重要的民主黨派——“九三學社”的創始人之一，并從1958年起一直擔任“九三學社”中央副主席，直至去世。

潘菽一生著作頗豐，《心理學概論》、《社會的心理基礎》、《教育心理學》、《人類的智能》、《中國古代心理學思想研究》、《潘菽心理學文選》、《中國大百科全書·心理學分卷》等，達幾十部之多，發表的心理學論文以及教育、哲學、美學等方面的文章也達兩百余篇。其中那本六十余萬字的《心理學簡札》則不能不提。那是一個年近九十歲的“反動學術權威”在牛棚里，在批斗、體罰、虐打之下冒著生命危險以寫檢查為掩護，辛辛苦苦在一張張小卡片上用密密麻麻的小字串聯起來的心血之作。在那個“火燒”、“打倒”、“砸爛”的狂熱的年代里，在那個老舍憤而投湖、傅雷夫婦雙雙自縊、大哥潘梓年悄然蒸發的年代里，一個學者要心懷怎樣的堅忍和信仰，才能夠有勇氣單兵掘進？

潘漢年：傳說中人

在我國現代史上，特別是中共黨史里面，潘漢年絕對是一個頗有幾分神秘色彩的傳奇式人物。在三個兄弟當中，他是最早投身革命的，也是中國共產黨最早的黨員之一。他是風流倜儻、出口成章的儒雅書生；也是西裝革履、揮金如土的上海“小開”；還是令日偽聞風喪膽的“中共情報數第一”的秘密黨員；更是“共和國第一冤案”（即“潘楊案件”）案主， 一個受盡屈辱的悲劇人物。他把生命托付給了歷史，歷史卻沒來得及在他有生之年給他一個公正。

同兩位哥哥一樣，家學深厚再加上勤勉自信，潘漢年很早便腹有詩書，才情灼灼，文學氣質展露無遺。十三歲時就和同學一起自創了陸平小學的刊物《小研究》。十七歲時在上海《時事新報·學燈》專刊一連發表了好幾篇研討小學教學方法和小學教科書編輯方針的問題，并在上海《民國日報》、《時事新報》的副刊上陸續發表了新詩、散文、童話。十八歲時他正式成為郭沫若、成仿吾等領導的創造社的成員，在《幻洲》上以“水番三郎”為名發表了大量很具戰斗力的散文與政論文章。二十歲時，他受郭沫若邀請前往南昌參加北伐軍，擔任國民革命軍總政治部辦的《革命軍日報》主編。之后又主編或合編過多種刊物，發表了多篇散文、小說，在文化界極為活躍。在中共江蘇省委宣傳部和中共中央宣傳部擔任書記期間，他積極籌建了中國左翼作家聯盟和“社會科學家聯盟”等社會組織。不難想象，以他的文才辨識，如果不是因為革命需要投筆從戎，他一定會成為一代大家。

1931年4月24日，中共中央最高保衛機關——中央特科負責人顧順章在漢口被捕叛變，文壇驍將潘漢年放棄了自己鐘愛的文學事業進入了改組后的中央特科。事實證明，他的確沒有辜負黨中央對他的期望，他以蕭叔安、嚴陵、胡越明等為化名，以古董店小老板為職業掩護，把當時的許多社會名流如楊度、王紹鏊、胡鄂公、董健吾等納入特科的情報網絡，昔日的文壇戰友夏衍、馮雪峰、李一氓等也重新與潘漢年戰斗在情報戰線上，一個新的隱蔽精干的情報關系網絡終于重新建立起來。為了擴大情報來源，獲得第一手的情報資料，增強黨中央決策的科學依據，他將情報來源擴展到敵對營壘的內部。他成功策反袁殊（此人與中共、國民黨“軍統”和日本巖井之間均有聯系），在組織上通過劉人壽（中共情報人員）和翁從六（袁殊舊友、共產黨人）同袁殊建立有效聯系，把中共情報人員安插于“巖井公館”，掌握日本巖井的情報系統和“興亞”漢奸機構的情報活動。面對波詭云譎的形勢變化，他在一段時期內不斷往返于上海和香港，擴大黨的情報渠道，甚至將情報觸角延伸到汪偽政權及日本高層的內部，并根據有效的情報掌握和數據分析，成功推算出德國進攻蘇聯的準確時間和日本南進的戰略部署等重大的國際戰略情報。

情報戰線，變幻莫測，情勢危急，潘漢年時而西裝革履，時而長袍馬褂，時而工人扮相，時而在街頭乞討。他以自己的機智勇敢、沉著冷靜挽革命于狂瀾，光榮地完成了黨交給的一個又一個重大使命。這其中也包括震驚中外的“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

1936年，對于潘漢年是格外忙碌的一年，他在莫斯科——香港——南京——上海——西安來回奔波。遵義會議后，潘漢年赴莫斯科參加共產國際第七次代表大會。8月回國，潘漢年作為中國共產黨同南京國民黨當局的代表談判，希望雙方聯合抗日。在西安停留時，他與張學良常常徹夜長談，建立了深厚的友誼。10月，魯迅去世，他又趕回上海盡心處理相關治喪事宜。12月，和談未果之時，張學良、楊虎城出于民族大義，發動了震驚中外的“西安事變”。宋美齡、陳立夫等人通過宋慶齡找到中共代表潘漢年，表達和談意愿，潘漢年與黨中央取得聯系，采取和平解決“西安事變”的策略，在西安、南京兩地同時開展和談，與南京國民黨高層陳立夫、陳果夫等人直接接觸，有力地配合了周恩來在“西安事變”中的和平斡旋。此外，為了集中全民族的力量打擊日寇，他還動員一切力量，進行了一系列的統戰工作，這其中有國民黨高級將領、上海的青幫頭子杜月笙以及各界救亡團體等。談到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建立，眾人皆知周恩來、張學良的巨大貢獻，但潘漢年在其中扮演的重要角色也同樣不應當為世人忘記！

在許多重大的事件關口，少了潘漢年，似乎都是殘缺不全的。隨著國民黨政權的土崩瓦解，人民呼喚民主和平的期望越來越高，中國共產黨順應歷史潮流，在1948年4月30日，發表紀念“五一”勞動節口號，號召召開沒有反動分子參加的新的政治協商會議，討論成立民主聯合政府。當時由于戰亂原因，大部分民主黨派的頭面人物都暫避香港，怎樣避開國民黨特務的密集眼線和港英當局的森嚴戒備，把他們安全送到目的地成為一個重大而艱巨的任務。這一次，歷史又選擇了潘漢年。關于執行和完成這一任務的情況和結果，中共中央在為潘漢年平反的文件中是這樣評價的：“解放戰爭后期，黨中央發出召開新政治協商會議的號召后，潘漢年同志對黨的貢獻尤為突出。當時，國民黨特務云集香港，港英當局警戒森嚴，極力阻撓，破壞我方活動。在這樣困難的情況下，潘漢年同志負責安排李濟深、沈鈞儒、黃炎培、馬寅初、馬敘倫、郭沫若、沈雁冰等大批民主人士秘密離開香港，轉到東北、華北解放區，先后共組織二十多批三百五十余人，沒有一次失誤。”二哥潘菽作為九三學社的重要領導人，自然也是由三弟親自護送的。多年來，兄弟三人在不同領域不懈奮斗、聚少離多，為的就是親手建立一個嶄新的中國！

因為“汪偽會面”的事件，潘漢年被打成了“漢奸”、“特務”、“反革命分子”。1955年4月，潘漢年來北京開會被捕的那個晚上，本來約好要與大哥潘梓年相聚，大哥怎么也想不通在戰爭中立下大功，久經考驗的三弟會是特務、叛徒。八年之后，潘漢年假釋后本想去看看大哥，但為了不連累大哥，終究沒去。他當時已經得了肝癌，不久便與世永別。

（責任編輯/譚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