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狷”黃侃

黃侃1886年4月3日生于湖北省蘄春，名喬鼐，后更名喬馨，最后改為侃，字季剛，晚年自號量守居士。 辛亥革命之前，黃侃在湖北和日本從事革命活動，之后他輾轉國內各著名大學教書，治學嚴謹，成為一代國學大師。黃侃師承章太炎、劉師培，在經學、文學、哲學等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詣，尤其在傳統“小學”的音韻、文字、訓詁方面卓有成就，人稱他與章太炎為“乾嘉以來小學的集大成者”。薪火相傳，他培養出了范文瀾、金毓黻、楊伯峻、龍榆生、陸宗達、殷孟倫、程千帆、潘重規、徐復等著名學者，在20世紀學術史上影響深遠。

黃侃學識淵博，才氣縱橫。他在北京大學任教的時候，終日潛心研究國學，閉門不出，有時吃飯也不出門，把饅頭、辣椒醬和醬油擺在書桌上，餓了便用饅頭蘸點辣椒醬和醬油充饑。有一次因為看書入迷，竟把饅頭伸進了硯臺里面蘸著墨汁嚼了起來，把自己弄成了大花臉，他自己卻全然不知。正巧有一位朋友來訪，看到他的樣子后捧腹大笑，黃侃莫名其妙，不知道朋友笑什么。

黃侃性格孤傲，甚至有些狂狷，沒少得罪人。據漢語言文學大師陸宗達先生回憶，黃侃早年加入同盟會，因為性格孤傲剛烈，看到不滿的事情就一定要說出來，因此得罪了不少同盟會員。黃侃流亡日本后，某日，聽說同盟會員們在湯薌銘（黃侃老鄉，湖北浠水人，后任南京臨時政府海軍次長）那里有個宴席，席間有不少美味，可是沒有請他。他知道是因為自己罵過其中一些人的緣故。但黃侃一生最大的愛好就是美食，于是來了個不請自去。他一進門，里面的人都愣住了，隨即又對他笑臉相迎，故作熱情，黃侃卻不做聲，把鞋一脫，一屁股坐下，旁若無人地大吃大喝。吃飽喝足之后，他一邊提著鞋一邊回頭沖里面的人大呼：“好你們一群王八蛋！”罵完，氣呼呼地走了。

黃侃桀驁不馴，身上有書生常有的清高和孤傲氣質，甚至有人說他“放浪形骸”。但是，有著書生傲氣的黃侃在操守上卻讓某些道貌岸然之人自慚形穢。黃侃常說：“士以志氣為先，不以學問為先。”1915年秋，與章太炎齊名的經學家劉師培在北京召集知名學者，動員大家逢迎袁世凱稱帝。黃侃與劉師培關系最好，也是被邀請人之一。劉師培當著全國文化界名流的面公開說袁世凱要當皇帝，希望文化界的人支持袁世凱，在輿論和理論上為袁世凱的復辟搖旗吶喊。被召集來的眾人聞聽此言，個個目瞪口呆。他們一則礙于劉師培的情面，二則畏懼袁世凱的淫威，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時，黃侃越眾而出，對劉師培怒目相向，憤怒地說了句：“如是，請劉先生一身任之！”言下之意是，這事還是請你劉先生自己去辦吧。說罷，拂袖而去，把劉師培弄得臉紅脖子粗，半晌無語。眾人一看，也都跟著黃侃退了出去。后來章太炎感嘆道：“是時微季剛，眾幾不得脫。”意思是，當時要不是黃侃，大家幾乎脫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