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網絡評論中的博弈

摘 要：網絡評論隨著網絡的快速發展而逐漸繁榮，同時在“評論界”脫穎而出，成為人們發表評論、針砭時弊、相互交流的新寵。網絡評論雖屬虛擬平臺，卻對現實有實實在在的影響，因此對網絡評論中存在的博弈關系進行探討是有必要的。

關鍵詞：網絡評論；自由；管理

中圖分類號：G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2）01-0123-02

隨著時代的進步，網絡評論的界定也在不斷更新，就目前而言，網絡評論既指網民在各大網站上發表的單獨成篇的評論文章，也指網民在閱讀一條新聞、一篇評論或者一條網友自曝的信息后發表的或長或短的評論。網絡評論具有開放性和議論交互性的特征，這兩種特征決定了網絡評論并非灌輸式的說教，網民自身也變成了評論的參與者。這使得網絡評論更加繁雜與多元化，圍繞著網絡評論而存在的各種博弈也日益凸顯。

一、網絡評論管理者之間的博弈

網絡評論的管理者主要是各大門戶網站和政府的網絡管理部門。因此網絡評論管理者之間的博弈主要表現為網絡管理部門與各大門戶網站之間的博弈。1994年國務院公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計算機信息系統安全保護條例》，自此之后政府先后制定了多個旨在監管控制互聯網行為的法律法規。對于這些法律法規，各大門戶網站都必須執行，而不能對此提出異議，更沒有對其起訴的法律依據和實踐范例。

2000年9月25日，《中華人民共和國電信條例》公布，《條例》規定任何組織或者個人不得利用電信網絡制作、復制、發布、傳播含有以下內容的信息：1.反對憲法所確定的基本原則的；2.危害國家安全，泄露國家秘密，顛覆國家政權，破壞國家統一的；3.損害國家榮譽和利益的；4.煽動民族仇恨、民族歧視，破壞民族團結的；5.破壞國家宗教政策，宣揚邪教和封建迷信的；6.散布謠言，擾亂社會秩序，破壞社會穩定的；7.散布淫穢、色情、賭博、暴力、兇殺、恐怖或者教唆犯罪的；8.侮辱或者誹謗他人，侵害他人合法權益的；9.含有法律、行政法規禁止的其他內容的信息。自此這“9不準”便成為各大門戶網站制定用戶協議的基礎，一些網站還原封不動的把“9不準”搬進了用戶協議，例如《騰訊微博使用條款和隱私權政策》使用規則的第八條。與此同時，國務院公布了《互聯網信息服務管理方法》，規定對經營性互聯網信息實行行政許可制度，對非經營性互聯網信息服務實行備案制度。這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非政府網站自產新聞評論的難度，限制了網站的服務。以新浪網為例，在其首頁底部顯示了它所獲得的各種許可證。

一般來說各大門戶網站在創立之初就制訂了一系列相應的管理規章，這些管理規章包括網站的服務條款、隱私聲明、免責聲明等等內容?！缎吕司W絡服務使用協議》里的免責聲明第一條聲明：“用戶明確同意其使用新浪網絡服務所存在的風險將完全由其自己承擔；因其使用新浪網絡服務而產生的一切后果也由其自己承擔，新浪對用戶不承擔任何責任?！钡谌龡l聲明：“新浪不保證為向用戶提供便利而設置的外部鏈接的準確性和完整性，同時，對于該等外部鏈接指向的不由新浪實際控制的任何網頁上的內容，新浪不承擔任何責任?！?/p>

此外，新浪微博、騰訊微博、網易微博都仍標有“測試版”幾個字，這也可算作是網站的間接免責聲明。門戶網站在與網絡管理部門的博弈中，正面激烈的交鋒較少，而門戶網站通過“免責聲明”“隱私保護條款”等消極政策來“逃避”政府的譴責與懲罰則是常事。

2009年12月26日全國人大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36條規定：“網絡用戶、網絡服務提供者利用網絡侵害他人民事權益的，應當承擔侵權責任。網絡用戶利用網絡服務實施侵權行為的，被侵權人有權通知網絡服務提供者采取刪除、屏蔽、斷開鏈接等必要措施。網絡服務提供者接到通知后未及時采取必要措施的，對損害的擴大部分與該網絡用戶承擔連帶責任。網絡服務提供者知道網絡用戶利用其網絡服務侵害他人民事權益，未采取必要措施的，與該網絡用戶承擔連帶責任?！边@一規定使門戶網站在一定程度上成了網絡法律法規的最直接執行者，成了“鎖、刪、沉、轉、編”網友評論帖子的直接操作者，但這不過是門戶網站在與網絡管理部門博弈中處于絕對劣勢的結果。

二、網絡評論管理者與評論者之間的博弈

網絡評論的管理者與評論者之間的博弈實際上是管理與自由的博弈，“在西方法學理論和憲法學中，言論自由被看做公民'最根本的權利或第一權利，是其他自由權利的源泉，又是其他自由的條件”[1]。我國憲法第35條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有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的自由。”“自由”是一個法治國家的民眾必不可少的、最要緊的權利，已成為全人類的共識。西方人常言：“不自由，毋寧死”，國人雖無此壯語，但卻也在同對自由的種種限制做抗爭。

我國憲法第四十一條明確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對于任何國家機關和國家工作人員，有提出批評和建議的權利；對于任何國家機關和國家工作人員的違法失職行為，有向有關國家機關提出申訴、控告或者檢舉的權利，但是不得捏造或者歪曲事實進行誣告陷害?！比欢?，直至今日，“攔車告狀”“自焚抗議”“法院、政府門前下跪”“跨省追捕”等事件仍屢見不鮮。由此可見，民眾缺少的不是法律依據，而是實現和維護自己權利的路徑。網絡技術的飛速發展為民眾搭建這一“路徑”提供了契機，網絡評論的低門檻和快捷性使民眾可以迅速傳播自己觀點，網絡評論的匿名性使民眾可以無拘無束、點名點姓的揭發具體人員、機構的違法行為，使對自己權益的保護成為一種現實的可能[2]。匿名性是網絡評論的最大優勢和魅力所在[3]。《騰訊微博使用條款和隱私權政策》的使用規則第九條規定：“騰訊公司可依其合理判斷，對違反有關法律法規或本協議約定；或侵犯、妨害、威脅任何人權利或安全的內容，或者假冒他人的行為，騰訊公司有權依法停止傳輸任何前述內容，并有權依其自行判斷對違反本條款的任何人士采取適當的法律行動，包括但不限于從騰訊微博服務中刪除具有違法性、侵權性、不當性等內容，終止違反者的成員資格，阻止其使用騰訊微博全部或部分服務，并且依據法律法規保存有關信息并向有關部門報告等?！本W站通過審查制度和過濾系統，對他們認為“有害”的評論進行“鎖、刪、沉”等處理，對評論者本身則采取取消成員資格的處罰。從《騰訊微博使用條款和隱私權政策》的使用規則第九條的規定中可以看出騰訊公司對網絡評論的處理十分隨意，完全依據自身判斷，再進一步說明，其實依據的只是“鎖、刪、沉”帖子的網站工作人員自身的判斷。這對網絡評論者是極大的不負責任，也是缺乏自由意識的體現。

網絡評論不可避免有其負面的作用，會傳播虛假信息、發布謠言、侵犯他人隱私等，但是任何一種事物都不可避免有負面作用。雖然網民的評論很散、觀點各有不同、語言有時不夠文明，但是他們的基本訴求是一致的，如平等、自由、民主等，對政務公開、反貪污腐敗等現實問題都有一致的道德傾向。中國歷來的政治傳統，使民眾有話要說卻沒有說話的途徑，網絡為他們提供了一個表露心聲的平臺。甚至很多評論者會以自身經歷為例，證明自己的觀點，讓網友引以為鑒。他們為什么會對“欺實馬事件”“我爸是李剛”“躲貓貓事件”等一系列事件如此熱忱，因為他們可以借此宣泄自己對現實的不滿。雖然網絡評論很多都是感性的，沒有做到更多的理智和客觀，但這種感性的評論不該是民意最真實的體現嗎？而了解民情民意是民主政治建設極其重要的部分，網絡評論的管理者該利用這項新技術來關心民眾需要什么，而不是壓制民眾對現實的不滿情緒。

三、網絡評論者之間的博弈

網絡評論的低門檻決定了網絡評論者的多樣化，既有專欄評論員，也有“路過”的網友，有社會知名人士，也有無名小卒，有知識殿堂的精英，更有被教育選拔機制淘汰掉的蕓蕓眾生[4]。這些網絡評論者本身的巨大力量懸殊導致他們之間的博弈，只不過是擁有足夠關注度的評論者之間爭奪話語權與人氣的博弈。具體來說，以新浪微博為例，網絡評論者的博弈也就是爭奪粉絲的戰爭。

新浪微博在其“名人堂”的版塊里對網友關注的各個領域進行了詳細的分類，例如把娛樂分為了影視、音樂、演員、導演、流行歌手、網絡紅人、娛樂高管、經紀人、粉絲團、娛評人、娛記11類，把財經分為商界名人、經濟學人、財經媒體人、股票、基金、外匯、理財、期貨、投資VC、保險、銀行、管理、注冊會計師13類，點開每個分類就可以看到在這個領域內得到新浪微博認證的名人，這些名人由于在現實中的地位身份，使其在號稱“平等”的網絡平臺上也同樣具備優勢，令普通網友不能望其項背。如果說網絡評論是一場“話語”的盛宴，那么絕大多數普通網友不過是應邀出席的賓客。雖然新浪微博“風云榜”也設有草根排行榜欄目，但是排前十名的依次是冷笑話精選、veggieg、微博搞笑排行榜、精彩語錄、全球熱門排行榜、稀土部隊、星座秘語、星座愛情001、生活小智慧、時尚經典語錄，除了veggieg和稀土部隊是以人為集聚點的微博外，其它的都是以愛好為集聚點。而眾所周知veggieg和稀土部隊分別是王菲和章子怡的“馬甲”微博，把她們算在草根微博里實在是“濫竽充數”。

新浪微博“風云榜”的名人排行榜欄目清晰地呈現出了名人們的人氣度，粉絲越多，對他所發表的言論轉發評論的也就越多，其影響力也就越大，因此這是一場爭奪粉絲的戰爭。目前新浪微博的全部名人排行位居榜首的是姚晨，粉絲達到了11917002，比排最后一名（第2000名）的女演員萬茜的179125個粉絲多了66.5倍。而就算排名最后的萬茜，其粉絲數也是普通網友幾十倍幾百倍甚至幾千倍。名人們占據了如此多的粉絲資源，其微博內容又以平日瑣事和娛樂八卦居多，這會加深全民的娛樂化傾向。普通網民在順著影響力大的評論者的指揮棒行動，雖然他們之中不乏具有自己思想、理性思考者，但更多時候也只能被淹沒在滾滾浪潮之中。這實際上是網絡評論的多數對少數的“暴政”。一旦導向錯誤，勢必造成不利的影響。所以在爭取評論自由的同時，網絡評論者必須嚴格自律，調衡正義感與非理性的矛盾。1951年，國際新聞學會綜合各方意見提出了新聞自由的四條標準[5]：第一，采訪自由；第二，傳遞自由；第三，出版自由；第四，批評自由。其中第四條批評自由是指允許每個公民有思想、言論自由，可以自由表達各種意見，批評時政，批評政府的政策和管理的不法行為，這同我國憲法第四十一條規定的內涵一致。由此可見，批評自由是國際共識，必須得到實際的執行。網絡評論為民眾提供了傳統媒介評論不可比擬的自由表達服務，應該受到保護而不是打擊。在網絡評論的各種博弈中都存在著強與弱的兩方，因此要不斷加強弱者的力量，才能使權力的天平持衡，才能達到最理想狀態。

參考文獻：

[1]張文顯.二十世紀西方法哲學思潮研究[M].北京:法律出版社，1996.

[2]周瑞金.網絡評論的獨特性和突出優點[J].新聞實踐，2009(12).

[3]王金桂#65380;姜梅.網絡評論與中國民主政治建設[J].北京電子科技學院學報，2007(1).

[4]馬莉.網絡新聞評論淺析[J].新聞戰線，2010(3).

[5]鐘瑛，劉海貴.網站管理規范的內容特征及其價值指向[J].新聞大學，200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