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優化能源結構對于中國實現二氧化碳減排意義重大。通過對中國與發達國家在能源消費結構方面的比較分析,我們可以了解中國能源結構的不合理,并揭示中國的高碳能源結構決定高碳經濟的運行模式。本文運用新古典經濟學方法分析了產業結構調整、財稅政策和價格體系改革促進高碳能源結構低碳化的轉型機制,并提出了發展多元化能源種類、調整產業結構、改革能源定價機制、完善財政政策等方面的政策建議。
[關鍵詞]能源結構;二氧化碳減排;高碳能源
[中圖分類號]F06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6848(2012)01-0013-11
[作者簡介]蘇小龍(1989—),男,浙江蒼南人,浙江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生態經濟研究中心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低碳能源研究;沈滿洪(1963—),男,浙江東陽人,浙江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生態經濟研究中心主任,主要從事生態經濟理論與政策研究。(浙江杭州 310018)
[基金項目]教育部新世紀優秀人才支持計劃項目(NCET-08-0487)、中國經濟改革研究基金會2010年招標項目“資源價格及財稅體系改革與低碳經濟的發展”階段性成果。
Title: An Analysis of the Mechanism of Adjusting Energy Structure to Boost the Reduction of Carbon Dioxide Emissions
Authors: Su Xiaolong Shen Manhong
Abstract: It is meaningful for China to achieve the reduction of carbon dioxide emissions by optimizing energy structure. Comparing the energy consumption structure between China and the developed countries, we can realize the situation of China’s irrational energy structure. Also it can reveal the fact that China’s high-carbon energy structure decides the high-carbon economic operation mode. This paper uses the method of new classical economics to analyze how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adjustment, fiscal policy and price system reform can change the high-carbon energy structure into low-carbon one. Finally, the paper proposes some policy suggestions including developing diverse energy sources, restructuring industrial structure, reforming energy pricing mechanism and perfecting fiscal policy.
Key Words: energy structure; reduction of carbon dioxide emissions; high-carbon energy
中國作為正在崛起的大國,經濟的快速增長伴隨著二氧化碳排放量的與日俱增,其主要原因是對化石能源需求的不斷增長。如何實現碳減排,這是社會各界廣泛關注的問題。中國要實現碳減排,必須“兩條腿”走路,一是減少高碳能源的使用,二是增加低碳能源的使用,從而改善能源結構。本文首先通過數據分析來證明能源結構與二氧化碳排放的關系,以及我國目前處于高碳能源結構的現實;然后從理論層面上運用新古典經濟學方法,給出高碳能源結構向低碳能源結構轉型的機理;最后從實踐層面上給出高碳能源結構低碳化轉型的政策建議。
一、能源結構與碳排放研究的文獻回顧
能源結構與二氧化碳的排放存在著密切的聯系。從現有文獻來看,針對能源結構與二氧化碳排放之間的關系的研究主要是通過因素分解方法來進行的。劉紅光等借助LMDI分解法,將工業燃燒能源導致的碳排放量分解為能源消費總量、能源消費結構、技術因素、中間投入量、產業結構和工業總量六個因素,分析了中國1992-2005年工業燃燒能源導致碳排放的影響因素,結果顯示能源結構總體沒有達到很大的改善是碳排放迅速增加的根本原因。①朱勤等對1980-2007年中國的碳排放進行因素分解,結果表明能源結構效應為-0.77%,而經濟產出是碳排放快速增長的主要動因。②也有學者以碳排放為約束條件,對能源結構的變化進行了預測。陳文穎等通過建立中國MARKAL-MACRO模型,對中國未來能源發展與碳排放的基準方案,以及碳減排對中國能源系統的可能影響進行研究,結果表明:如果從2030年開始減排,減排率為10-46%時,最終能源消費量將由于燃料結構的優化和能源服務需求的減少而減少,一次能源在高減排率下,煤的比重將大大下降。③林伯強在考慮節能以及二氧化碳對能源結構的影響和約束的基礎上,對最優一次能源結構及宏觀經濟影響展開研究。④總之,不管是關于能源結構對中國碳排放變動的貢獻度的研究,還是關于在碳排放約束條件下能源結構的變化的研究,結果都顯示能源結構與碳排放存在著密切的聯系,而且能源結構的優化是有助于碳減排的。
我國能源的現狀不容樂觀,在存儲量、分布、生產結構或消費結構等方面都存在著各種矛盾,這迫使我們必須優化能源結構。⑤目前,對能源結構優化存在以下兩種觀點:一是改變以煤為主的能源結構。林琳認為,要發展低碳經濟,創建低碳能源體,我國必須改變以煤為主的能源結構,大力發展各種新能源。⑥持這種觀點的還有王順慶⑦、周德群⑧等學者。二是在以煤為主的基礎上發展多元化能源結構。林伯強等認為基于資源稟賦及能源安全的需要,未來中國一次能源結構仍將以煤為主,但排放限制造成的轉變會使得整體經濟對煤炭的依賴度下降,改變能源結構意味著降低二氧化碳排放。⑨王麗敏⑩、劉衛東{11}等學者也認為,以煤為主發展能源多元化戰略,發展替代能源,實現傳統能源之間、傳統能源與新能源之間的替代,是實現我國低碳能源發展的有效途徑。在上述兩種主要觀點中,前者著眼于改變,后者側重于改善,兩者都是在現實和發展的基礎上作出優化,但從實際情況來看,改善現行的能源結構是一種更為合理和良好的途徑。{12}
目前,針對能源結構優化的研究主要體現在以下兩方面。
一是能源價格對能源結構的作用及能源品之間的替代研究。國內對此類問題開展的研究較少,多見于國外。Cho等使用1981-1997年的季度數據,采用雙階段超對數成本函數對韓國的要素間替代關系與能源間替代關系作了聯合估計,考慮了要素間替代與能源間替代的反饋效應,發現電力、煤炭和石油的自價格彈性皆為負;其中煤炭的自價格彈性最大,石油最小。動態調整模型顯示煤炭與石油之間是可替代的,煤炭與電力之間、石油與電力之間均是互補的。①Pindyck的跨國研究發現,所有樣本國家中煤炭是最具彈性的,而電力彈性最小;煤炭、石油和電力相互之間是可替代的。②Andrikopoulos等人也發現,在加拿大的一些行業里,煤炭、石油和電力在多數情況下是相互可替代的。③S■derholm研究西歐發電部門由價格所引發的化石燃料之間的替代效應,認為石油和天然氣之間存在短期替代效應。④
二是能源結構的預測研究。Huang Yophy等分析了臺灣地區的能源需求與供給情況,采用LEAP模型分析了2008-2030年臺灣地區的能源需求結構變化、能源轉換變化以及二氧化碳排放變化。⑤Wang等在分析中國能源情況以及各種能源政策的基礎上,預測了中國2010-2030年三種情景模式下的能源消費結構。⑥國內的相關研究起步較晚。陳文穎等假定未來中國的SO2和CO2排放量控制在一定水平下,采用MARKAL模型預測終端能源消費構成、一次能源消費構成、裝機容量構成和發電量構成的變動方向,在此基礎上提出相應的排放控制政策。⑦管衛華等建立中國能源消費結構變化的動力模型,對中國能源消費結構進行了模擬和預測。⑧
國內關于能源結構的文獻主要是定性研究,將我國一次能源結構的統計資料分析與國外能源結構進行對比,指出我國以煤炭為主的能源結構的不合理性,在此基礎上提出相應的對策以改善能源結構,但此類研究沒有從微觀層面上分析實現能源低碳化的理論基礎。雖然能源品替代性的研究涉及經濟學理論方面的研究,但是此類研究的目的是通過實證分析來驗證能源品之間的替代與互補關系,其研究目的也較少涉及如何實現高碳能源結構低碳化。本文力圖從微觀層面上給出高碳能源結構實現低碳化的轉型機理,從而為政府制定相關的政策提供理論基礎。
二、中國能源結構及碳排放狀況分析
能源結構是由經濟、社會發展程度與一定科技水平下可利用的能源資源狀況所決定的。產業革命以來,能源發展反映了兩大趨勢:一是隨著經濟的發展,人均能源消耗量在增長;二是能源構成不斷在變化,總體趨勢是從含碳量高向含碳量低轉變,即從傳統的化石能源逐步向優質能源和清潔能源轉變。基于本文的研究目的,本部分希望通過與發達國家能源結構的對比來判斷目前中國是否屬于高碳能源結構,并分析能源結構與溫室氣體排放的關系,以期為后續的研究奠定基礎。
(一)能源結構的跨國比較
中國的一次能源消費量在2000年之后經歷了快速增長時期(見表1),從2000年的967.3Mtoe增長到了2009年的2177Mtoe,年均增長速度為9.5%,超過世界的平均增長速度2.1%。中國能源消費量占世界的比重也從2000年的10.45%上升到了2009年的19.5%。反觀發達國家的能源消費量的變化情況,美國、加拿大、德國、英國、日本等國家的能源消費量在經歷了快速增長時期后,在2000年之后都出現了穩中有降的局面,這正是各國致力于低碳經濟所帶來的結果。從數據上看,中國在將來很可能趕超美國成為世界第一的能源消費大國,可見中國的能源結構選擇對世界低碳能源的發展舉足輕重。
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能源結構存在不合理的地方(見圖1),這與我國富煤、少氣、缺油的資源稟賦是分不開的。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煤炭消費量占能源消費總量中的比重都維持在70%左右,2009為70.6%,占世界煤炭消費總量的46.9%,而石油在能源消費總量中僅僅占了18.6%,天然氣、核能和水電只占了10.8%。反觀發達國家,比如美國,2009年煤炭占能源消費總量的22.8%,石油、天然氣、核能和水電的比重分別為38.6%、27.0%、8.7%和2.9%。加拿大、英國、日本、德國的煤炭消費比重都維持在25%以下,這些國家經濟的發展都主要依靠石油和天然氣這些碳排放系數遠遠低于煤炭的化石能源以及核能和水電這些低碳能源來實現。
(二)能源結構不合理決定高碳經濟模式
從以上的分析可知,我國與西方發達國家在能源結構上存在很大的差別。我國是以煤炭為主要能源,而西方發達國家主要以石油和天然氣為主要能源。從表2中可以發現,煤炭的碳排放系數要遠遠高于油類和天然氣的碳排放系數,也就是說消耗同等質量的煤炭所產生的二氧化碳排放量要比油類產品和天然氣所產的二氧化碳排放量高。暫且不考慮我國的能源效率和能源消費總量與西方發達國家的差別,單從能源結構來看,如果同樣是消耗1單位標準煤的能源,由于我國屬于高碳能源為主的能源結構,因此所產生的碳排放量會高于西方國家,這也決定了我國相對于西方國家來說是高碳經濟模式。
可以從表3中的數據證明以上的觀點。與表2數據不同,表3的數據是從一個國家的層面來計算得出的,即該國的所有能源消費所產生的二氧化碳與所有消耗的能源折算成標準油的比,因此可以從數值的大小判斷該國的能源消費結構相對來說是屬于高碳還是低碳。由于中國是以煤炭為主的能源消耗結構,從表3中可知2007年中國單位標準油的二氧化碳排放量為3.340,高于世界的2.540以及美國、加拿大等國家的水平,這也證實了我國的高碳能源結構帶來的高碳經濟模式。
從時間序列角度來看,美國、加拿大等國家的單位標準油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呈現遞減的趨勢,如美國從2000年的2.513下降到了2007年的2.492,這說明這些國家的能源消費結構趨向低碳化。反觀中國,中國的單位標準油的碳排放量從2000年的3.115增到了2007年的3.340,這也說明了中國近年來的能源消費結構中高碳能源品的消費比例在上升。
接下來通過能源結構優化前后的對比分析來了解我國可以實現碳減排的潛力。如表4所示,我國的碳排放量從2000年的353845.5萬噸上升到了2009年的736020.3萬噸,以年均8.59%的速度增長。根據前面的分析得知,我國的碳排放總量之所以如此巨大且增長速度如此快,雖然經濟快速發展是一部分原因,但是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以煤為主的能源消費結構,由此也導致了我國的碳排放強度一直維持在3萬噸CO2/億元以上。
如果我國的能源消費結構與美國一樣,那么碳排放狀況會發生如何改變?假設我國在2000年到2009年的能源消費結構與2009年美國的能源消費結構一樣,即煤炭、石油、天然氣與水電等其他能源的消費占比分別為22.82:38.63:26.98:11.57,由于要維持同樣的經濟產出水平,由此假設能源效率不變且能源消耗總量不變,計算結果如表4所示。能源結構優化后碳排放量出現了顯著的下降,如2009年從原來的736020.3萬噸下降到了584604.7萬噸,下降幅度達到了20.57%。從2000年到2009年累計減少排放二氧化碳1140011萬噸,年均碳排放量減少幅度為21.18%。碳排放強度也出現了顯著的下降,以2009年為例,從原來的3.027萬噸CO2/億元下降到2.404萬噸CO2/億元,下降幅度達到了20.58%。從以上分析得知,我國通過能源結構的調整可以實現碳減排的潛力是巨大的。
綜合以上分析可知,由于消耗同等單位標準煤的煤炭的碳排放量要高于石油和天然氣,這決定了在能源消耗總量相同的條件下,我國以煤炭為主的能源消費結構所產生的碳排放量要高于西方國家以石油和天然氣為主的能源消費結構。在保證能源效率不變的前提條件下,如果改善我國的能源結構并使之與美國相同,則可以實現二氧化碳排放大幅下降的目的,因此我國能源結構不合理的現實決定了目前我國的高碳經濟發展模式。
三、優化中國能源結構的機制分析
由此前的分析結果可知,能源結構與溫室氣體排放有著密切的關系,能源結構優化對發展低碳能源乃至低碳經濟都有著重要的意義。接下來本文將從產業結構調整、財稅政策和價格調整三方面來闡述高碳能源結構向低碳能源結構轉型的機制,以此為實現我國能源結構優化提供理論依據。
(一)調整產業結構,優化能源結構
通過前面的分析可知,我國各個產業由于自身生產的需要,對不同的能源表現出不同的需求,部分產業的煤炭消費占能源消費總量的比重高,部分產業則比較低,因此相對而言前者可稱為高碳產業,后者可稱為低碳產業 。①由于考察的是產業結構調整如何實現能源結構優化,因此可以假設高碳產業和低碳產業的能源消費結構是固定的,即各種能源之間的消費比例是固定的。
接下來本文要證明產業結構的調整可以實現我國能源結構的優化。在圖2中,橫軸表示高碳能源消耗量,縱軸表示低碳能源消費量。假設高碳產業的高碳能源消費量為c1,低碳能源消費量為d1,其能源結構為c1/d1;低碳產業的高碳能源消耗量為a1,低碳能源消費量為b1,其能源結構為a1/b1;則c1/d1>a1/b1,總的能源消費結構為x1/y1,其中x1=a1+c1,y1=b1+d1。如果擴大低碳產業的規模,使其高碳能源消費量從a1變為a2,低碳能源消費量從b1變為b2;縮小高碳產業的規模,使其高碳能源消費量從c1變為c2,低碳能源消費量從d1變為d2,則總的高碳能源消費量從x1變為x2,低碳能源消費量從y1變為y2,能源結構從x1/y1變為x2/y2。從圖2中可以看出x2/y2 ■ 也可以用比較簡單的數學公式進行推導。假設高碳產業的能源消耗量減少了k倍,即c2=kc1,d2=kd1;低碳產業的能源消費量增加了g倍,即b2=gb1,a2=ga1,則變動后的能源消費結構為(ga1+kc1)/(gb1+kd1),則: ■ 由于高碳產業的高碳能源與低碳能源消費量之比要高于低碳產業的兩者之比,因此a1/b1 基于以上的分析結論,從三次產業結構來看,我國二產的經濟比重大,而一產和三產則相對較小。由于二產的生產特點導致了其能源消費結構以煤炭等高碳能源為主,而三產則以石油和天然氣等低碳能源為主,降低二產的經濟比重導致其能源消耗總量的下降,從而使得煤炭的消耗量下降,提高三產的經濟比重導致石油和天然氣消耗量的上升,這將逐步改善我國的能源消費結構,即轉向以石油和天然氣等低碳能源消耗為主的清潔能源結構。 (二)改革財稅政策,優化能源結構 我國的資源稟賦決定了以煤炭為主的能源消費結構,而且這樣的能源結構在短期內是難以改變的,因此清潔技術的發展顯得格外重要。煤炭的清潔轉化是以煤氣化為基礎,以煤制油、煤制氫為主線,從而實現煤炭資源利用從高碳向低碳的轉換。政府應該引導那些對能源進行加工轉化形成能源產品的企業采用清潔技術來生產低碳能源產品,可以通過對高碳能源產品征稅或對低碳能源產品進行補貼,從而實現我國能源結構的優化。 下面本文通過幾何模型來說明通過對高碳能源產品征稅以實現能源結構優化的機理。生產者是以追求利潤最大化為目標的,實現這一目標的均衡條件是生產過程中的邊際成本與邊際收益相等。圖3表明,在征稅以前,代表性生產者按照MC1=MR原則來決定產品的數量為q0,而對應的行業生產數量為Q0,這是一個導致高碳能源產品生產過多的均衡點。政府可以對高碳能源產品進行征稅MDC,從而使得高碳能源產品的均衡數量變為q1,而對應行業生產數量為Q1。與沒征稅以前相比,行業生產的高碳能源產品的數量從原來的Q0下降到了Q1,實現了該行業的能源結構的優化。 通過對低碳能源產品的補貼來實現能源結構的優化的分析過程與前面類似。如圖4,在補貼以前,代表性廠商按照邊際收益等于邊際成本即MR1=MC的原則來決定生產產品的數量為q0,而對應的行業生產數量為Q0,這是一個低碳能源產品生產過少的均衡點。假設政府給予廠商每單位產品XR的補貼,則廠商的收益從MR1上升到了MR2,從而使得低碳能源產品的產量上升到q1,而對應的行業生產數量為Q1。與沒有補貼以前相比,行業生產的低碳能源產品的數量從原來的Q0上升到了Q1,實現了該行業的能源結構的優化。 以上的分析是把煤炭等高碳能源以及通過清潔技術產生的各種低碳能源作為產出品來進行分析的,是通過財稅政策來實現能源結構優化的。如果把能源作為投入品來看待,高碳能源通過低碳技術同樣可以生產出低碳產品,同樣實現了發展低碳經濟的目的,只不過它不是通過優化能源結構的方式來實現的。在這里,對高碳產品進行征稅或者對低碳產品進行補貼,其分析過程與對高碳能源產品征稅或低碳能源產品補貼類似,最后實現了低碳產品數量的增加和高碳產品數量的減少,實現了發展低碳經濟的目標。 (三)改革價格體系,優化能源結構 通過征稅實現能源結構的優化是從能源作為產出品的角度來進行分析的。能源作為投入要素,其價格變化往往影響生產者對它的需求。由于計劃經濟的體制慣性,我國政府對資源價格的管制,使得資源價格不能反映資源本身的稀缺性,而只反映了資源開發成本,沒有全面覆蓋環境破壞成本和安全生產成本,由此資源價格往往低于市場均衡價格水平。因此,如果政府放松對高碳資源價格的管制,與國際社會的資源價格接軌,使資源價格回歸正常,這樣就能夠實現能源結構的優化,從而實現低碳經濟的發展。 以下分析通過價格調整來實現能源結構優化的作用機制。該部分將完全競爭廠商①作為分析對象,完全競爭廠商使用要素的原則是使用該要素的“邊際收益”等于“邊際成本”。“邊際收益”即邊際產品價值VMP,它是邊際產品MP與產品的市場價格的乘積,也就是VMP=MP×P,表示廠商增加使用一個單位要素所增加的收益。“邊際成本”即增加1單位市場要素所增加的成本,在完全競爭市場上它就是單位要素的市場價格,因此完全競爭廠商的使用要素原則為VMP=MP×P=P’(P’表示要素市場價格)。由以上的分析可以進一步得知,邊際產品價值VMP曲線即廠商面臨的要素需求曲線。見圖5,如果高碳能源價格從P0’上升到P1’,則廠商對資源的需求從q0下降到了q1。 接下來考察行業對高碳能源價格上升的反應。要素市場的行業需求曲線并不是所有廠商的需求曲線的簡單加總,因為單個完全競爭廠商的要素需求曲線等于邊際產品價值曲線是有條件的——假設其他廠商不進行調整,否則廠商的需求曲線將脫離邊際產品價值曲線。 當高碳能源價格從P0’上升到P1’時,所有廠商對高碳能源的需求下降,從而導致產品產出減少,導致產品的價格P從P0上升到P1,產品價格的變化導致需求曲線由原來的D0變為D1,從而使得廠商對高碳能源的需求點從A點變為B點。如此反復,可以得知,在所有廠商都調整的情況下,單個廠商對高碳能源的需求曲線為D,高碳能源價格從P0’上升到P1’時,需求數量從Q0下降到Q1,行業的需求曲線就是各個廠商調整后的需求曲線的加總,需求數量也是呈現下降的趨勢,從而導致對高碳能源需求的下降,優化了能源消費結構。 對低碳能源的價格補貼能夠使低碳能源的需求上升,同樣能夠實現能源結構的優化。見圖5(a),給高碳能源進行價格補貼對廠商來說相當于單位低碳能源的價格下降了,如果價格從P1’下降到P0’,廠商對低碳能源的需求從q1上升到了q0,從行業來看則需求量從Q1上升到了Q0,從而優化了能源消費結構。 四、促進中國能源結構優化的對策建議 (一)發展多元化能源種類 受限于我國國內能源資源的賦存狀況,能源消費呈現出以煤為主的小幅度波動,從近期來看還是不能改變以煤為主的能源消費結構特征,因此應該實施清潔能源發展戰略;從長期來看,應大力發展可再生能源和新能源,實施清潔能源替代戰略。 1.實施清潔能源發展戰略 現代煤炭清潔轉化實際上是指以煤氣化為基礎、以實現二氧化碳減排為目標、將高碳能源轉化為低碳能源的技術。新型煤電技術、煤基替代燃料技術是我國近期技術較為迫切的發展方向。在新型煤電技術方面,超臨界(SC)和超超臨界(USC)技術、循環流化床(CFB)技術、整體煤氣化聯合循環(IGCC)技術都是近期可供選擇的技術發展方向,因此國家應加大研發投入,解決設備“大型化”難題,降低生產成本,增強運行的可靠性和經濟性,對電廠燃用劣質煤給予更加明確的惠化政策。在煤基替代燃料技術方面,通過擴大生產規模,提高技術水平等途徑來降低生產成本,替代石油產品,提高市場競爭力。 2.實施可再生能源替代戰略 可再生能源是未來能源結構轉變的方向,大力發展可再生能源能夠減輕經濟發展對化石能源的過分依賴。要合理適度地開發水電。西南地區的水電開發利用率較低,應作為今后的重點開發對象。雖然風能的未來發展前景廣闊,但是在開發時要注意以下問題:風能資源主要分布在遠離電力負荷中心的內蒙古、新疆、甘肅、東北和青藏高原部分地區,大規模風電機組介入當地電網將給電網調峰、調頻帶來困難。同時要加快制定風電標準、加強產業調控。要加快開發太陽能、生物質能和地熱能等其他清潔能源。對于我國核電的發展,人才和技術是發展的最大束縛,因此要大力培養核電研發和管理的人才隊伍,同時要注重在引進技術過程中形成自己的核心技術。 (二)調整產業結構 從能源結構角度來看,工業部門的能源消耗量占據了絕對份額,其以煤炭為主的能源消費結構也決定了我國高碳能源結構的現實,所以一方面要特別注重工業部門的能源消費結構的優化升級,加快清潔能源在這些部門的應用;另一方面應該降低工業部門的經濟比重,轉而發展能源結構相對比較合理的服務業,充分利用信息技術改造傳統產業。 工業是產業結構調整的重要部門,為了優化工業結構,首先要實現落后工業產能的有序退出,降低能耗過大的部門經濟比重,將騰出的資源環境容量用于低消耗、低排放、低污染、高效益的新建項目。其次要提高高碳產業的準入門檻。強化招商引資的結構導向機制,以是否有利于建設資源能源節約、生態環境友好的產業系統作為基本的取舍標準,對于那些高于行業平均能源標準的投資不予批準。 (三)改革能源價格體制 長期以來,為了支持經濟尤其是工業的發展,我國能源價格人為地控制在低于市場均衡價格水平,即使是到了今天仍存在這種現象。能源的市場價格能夠反映能源的稀缺程度,具有調節供需、實現平衡的作用。如果能源的價格人為地限定在均衡價格以下,那么這一價格向市場傳達的信號就是該能源的供給比較充裕。較低的價格導致相對于能源供給的過度需求,表現為高能耗行業的盲目擴張和其他經濟領域的低能效現象的存在。另外,能源在開發、加工、運輸和使用過程中有較強的負外部性。如果能源價格在形成過程中不能將這些外部性內部化,則會導致能源價格偏低,鼓勵對能源產品的過度需求。目前我國的能源價格只能反映能源的開發成本,而沒有全面覆蓋環境破壞成本。 從近期來看,我國應該適當調整能源價格,理順比價關系,積極推進煤電價格、成品油價格和電價等領域的市場化改革,引進市場機制。要進一步改進和完善煤電價格聯動機制,建立主要由市場形成、政府適度調控的煤炭價格形成機制。在推進電力體制改革的基礎上,發電價格和售電價格主要由市場競爭形成。成品油價格要與國際市場接軌。從遠期來看,要實現能源的外部性成本內部化,完善能源市場價格的競爭機制,以供需引導企業和個人消費低碳能源品,提高能源的利用效率。 (四)完善財稅政策 1.稅收政策 征收碳稅,是為了控制二氧化碳排放而征收的一種環境稅,但是考慮到以二氧化碳的實際排放量作為計稅依據涉及排放量的監測問題,且技術上不易操作,在實際的操作中可以采用二氧化碳的估算排放量作為計稅依據。碳排放量與化石燃料有著嚴格的比例關系,且化石燃料的使用數量比較容易確定,由此可以通過投入量或使用量來確定碳排放量,并以此作為征稅的依據。根據征收碳稅的對象,可能課稅的主要環節為生產階段和消費階段,前者意味著納稅人為含碳能源開采、加工企業,具有數量相對少而征收方便的優點,但由于遠離能源產品的消費終端而使得碳稅的價格信號傳遞效果呈遞減狀態,具有不利于消費者樹立節能減排意識的缺點。后者則相反,具有碳稅價格的引導效果顯著的優點和征稅困難的缺點。因此,我國應當根據不同的含碳能源產品選擇不同的征收環節。對于一次性能源產品(包括原油等)可在生產環節征收,而對成品油等二次能源產品可在銷售環節征收,至于消費環節由于征收難度過大且涉嫌雙重征稅,可以不予考慮。這時還要考慮到稅率水平的問題。由于煤炭、石油、天然氣等能源的碳密度不同,因此要實行差別稅率。對于碳密度高的煤炭等能源應征收高的稅收,而對于碳密度低的天然氣等能源應降低稅率水平,通過差別稅收引導生產和消費低碳能源品,從而達到優化能源結構的目的。稅收優惠是碳稅的另一個重要環節。對于生產低碳能源品的企業,可以給予一定的獎勵。對于消費能源大、競爭力差的鋼鐵企業和傳統電力行業,可以給予一定的稅收優惠,同時可與其簽訂碳減排協議,并規定自愿參加協議的企業可以享受稅率減免,以此激勵其減排工作的進行。 2.補貼政策 與稅收政策相對應的是補貼政策,主要是針對碳排放較小的低碳能源產品進行。由于下游產業處于產業鏈末端,消費者的需求直接決定其興衰,另外,像新能源汽車等末端產品的低碳屬性要在消費環節而非生產環節體現,因此對消費者補貼具有重要的意義。需要指出的是,對消費者補貼的同時還需要逐步提高行業的低碳標準,以此促進行業不斷提高技術,提高能源利用效率,促進低碳能源和低碳經濟的發展。補貼政策的另一個對象是廠商。由于廠商在生產過程中要消耗能源,其生產工藝的優劣、技術水平的高低直接決定了碳排放量的多寡,因此對于那些生產和使用低碳能源品、使用先進的低碳生產技術、嚴格執行行業碳排放標準的企業應給予一定的補貼,以此推進低碳能源和低碳經濟的發展。 責任編輯:胡穎峰 ①劉紅光、劉衛東:《中國工業燃燒能源導致碳排放的因素分解》,《地理科學進展》2009年第28卷第2期。 ②朱勤、彭希哲、陸志明、吳開亞:《中國能源消費碳排放變化的因素分解與實證分析》,《資源科學》2009年第31卷第12期。 ③陳文穎、高鵬飛、何建坤:《用MARKAL-MACRO模型研究碳減排對中國能源系統的影響》,《清華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2004年第44卷第3期。 ④⑨林伯強:《節能和碳排放約束下的中國結構戰略調整》,《中國社會科學》2010年第1期。 ⑤鄒璇:《能源結構優化與經濟增長》,《經濟問題探索》2010年第7期。 ⑥林琳:《基于低碳經濟視角的中國能源結構分析》,《開發導報》2010年第5期。 ⑦王順慶:《我國能源結構的不合理性及對策研究》,《生態經濟》2006年第11期。 ⑧周德群:《中國能源的未來結構優化與多樣化戰略》,《中國礦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1年第1期。 ⑩王麗敏:《中國能源消費結構與經濟發展的實證分析》,《能源技術與管理》2008年第1期。 {11}劉衛東等:《我國低碳經濟發展框架初步研究》,《地理研究》2010年第29卷第5期。 {12}莊貴陽:《中國經濟低碳發展的途徑與潛力分析》,《國際技術經濟研究》2005年第8卷第3期;鄒璇:《能源結構優化與經濟增長》。 ①Cho WG, Nam K, Pagan JA, “Economic growth and interfactor/interfuel substitution in Korea,”Energy Economics ,no.26, 2004,pp. 31-50. ②Pindyck, R.S., “Interfuel substitution and industrial demand for energy: an international comparison,”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 no. 61, 1979,pp.167-179. ③Andrikopoulos, A.A.,et al., 1989,“Interfuel and interfactor substitution in Ontario manufacturing, ”App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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