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長蘆灘契從多方面記載了長蘆鹽業的歷史發展,是不可多得的長蘆歷史見證,是研究長蘆鹽業史等諸多領域的重要資料。本文根據長蘆檔案灘契資料,對長蘆灘契界說,長蘆灘地獲取、擁有的途徑,灶戶灘地所有權的轉移,長蘆灘契與內地地契的異同,最早與交易額最大的灘契等問題,進行了初步探討。
關鍵詞:長蘆灘契 ;長蘆歷史 中圖分類號:K2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864(2012)03—0021—13
在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河北省國家檔案館和天津市檔案館中保存著從清朝乾隆年間到民國年間二百余年間近四萬卷的長蘆鹽務檔案,其中包含著地契、灘契①、房契、租契、鹽約、合同等類型的契約文書,以原件、抄件、照片等形式存在,有白契、紅契等類別,有中文、日文、英文等語種,持續時間較長,涉及區域較大,反映社會層面較廣,有些與呈文、指令等文件結合在一塊,有些與民事糾紛、經濟往來等事件聯系在一起,是研究長蘆鹽業歷史的珍貴資料,是研究京津冀豫區域歷史的真實見證,是研究清史與民國史的直接史料,是研究社會史與經濟史的可靠材料等。灘契是長蘆契約文書中比較有特色的一類,但因為分散保存在不同的單位和個人手中,收集整理還需要大量的時間、精力、財力和物力的投入,筆者僅僅做一舉例性質的初探,以求教于大家。
一、長蘆灘契界說
“灘地,系灶民等之命產,世世賴以為生。”②即灘地是灶戶安身立命、養家糊口、發家致富的基礎,失之則不再擁有灶戶、灶民的身份。長蘆灘契,是記載灘地所有權、買賣交易等方面的契約文書,是地契中的一類。
長蘆鹽區買賣灘地的契約文書,由于歷史時期不同,參與灘地買賣者身份不同,動機與目的不同等,也就有地契、灘契、賣契、合同、賣地基契、割賣地契、出賣灘地字據、杜賣海荒地契、杜賣灶地契、杜賣鹽灘地契、杜賣荒灘契、土地買賣合同、杜賣灘外荒地契等不同的名目。
地契,作為土地權屬變更的憑證,反映了不同歷史時期的土地所有權與土地管理制度等,反映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等狀況,是寶貴的歷史資料。但歷代名稱并不完全相同,兩漢的田券,魏晉的文券,隋唐的契書,宋代的地契等①,各名稱前后重疊使用,內容多有相同。與之相伴而產生了田契、文契、印契、官契、文書等成系列的稱謂。地契之名,內涵豐富,包羅廣泛,使用歷史悠久,適用地域遼闊。
與地契相比,長蘆灘契則顯得指向明確,隨著長蘆鹽曬制技術的進步而產生。戰國時,煮海為鹽,即直接取海水用大鍋煮沸濃縮為鹽。漢代開始逐漸改用淋鹵煎熬,即刮土淋鹵和曬灰淋鹵后,再行用鍋灶煎煮成鹽,故有灶戶、灶家、灶丁等名。制鹽需要有鹽田和提供燃料之地,統稱為灶地。渤海濱海地區生長著大片的蘆葦,為煮海煎鹽提供了充足的燃料。這些供煮煎制鹽用的蘆葦之地,稱之為葦草地、葦地、草蕩地,或泛稱為灶地等。明嘉靖元年(1522),海豐灶戶高淳得福建人所傳修灘曬鹽法,制法簡便,成本降低,提高了鹽產效益,為有些灶戶所效仿,后為官方逐步推廣,形成“曬必資于灘,故灘有價;煎必資于鍋,故鍋有價;半煎半曬則灘鍋兼征焉”的格局②。蘆葦在長蘆鹽區制鹽中的地位日益下降,灘地、灘副、官灘、私灘等稱謂應運而生。灶地與灘地逐漸區分開來,“長蘆、山東、兩淮、浙江、福建、廣東灶丁之地曰灶地”③。有灶丁之處即有灶地,長蘆鹽區二十九個縣都有灶地,其中有灘地者僅六個縣④。灶地分布廣泛,灘地僅分布于沿海部分鹽場。灶地、灘地兩者并存于政府賦課當中。長蘆灘地買賣活動中所立的契約名稱落后于現實社會的存在,多仍舊用寬泛的地契稱謂者,有稱為地基者等,逐漸亦有稱為灘契者,筆者目前所知最早稱灘契者,是清順治十二年(1655)“邵承教將自開的官灘,因錢糧無措賣與崔周田名下。契文直接陳述條款,未立題目”⑤。筆者目前所見較早是乾隆三十二年崔君錫杜賣灘契⑥。但并不是從此之后所有的買賣灘地行為所立的契約就都叫灘契了,實際上灘契、賣契、地契等名稱同時并存,只是逐漸地使用灘契者多了起來。
地契與灘契兩者,既有相同之處,又有不同之點。從買賣土地的角度來看,地契、灘契都是買賣土地活動所產生的契約文書。地契可以包括灘契,而灘契不能取代地契,也就是說地契涵蓋面廣泛,而灘契適用范圍較小。有時兩者并書,如“立賣鹽灘地契人簫劍極”,也書寫為“立賣契人簫劍極”⑦。正因為這樣,收錄地契的文獻、書籍很多,而收錄灘契的則很少,如已經出版的《中國歷代契約會編考釋》、《天津歷代房地契證》、《天津商民房地契約與調判案例選編 1686—1949》、《清代以來天津土地契證檔案選編》等書中,地契觸目可見,而灘契則無從得見。因此說,灘地屬于土地中的一類,灘契是地契的一部分,又是長蘆鹽區比較獨特的買賣灘地的契約文書。
本文所說的灘契,主要是帶有灘契、灘地、荒灘地等字樣的契約文書,無論是大字還是小字書寫者,以及與之相連的上手契等,雖然有些契約當時人未書寫為灘契,后人書寫為灘契者,筆者作為灘契來看待。本文列舉的灘契主要來自于河北省國家檔案館所收藏的長蘆鹽務檔案680-2-2445,為減少重復出自于此卷者不再一一注明。
二、長蘆灘地獲取、擁有的途徑
長蘆鹽區歷史悠久,從煮海煎鹽到開灘曬鹽,都需要有土地生產蘆葦以供燒柴,或有灘地以供開灘池曬鹽,灘地是制鹽的前提條件之一。獲得、擁有灘地的途徑,每家灶戶(灘戶)不會完全相同,有祖先遺留者,有自置者,有合伙購置者,有租賃者、典當者等,形式多種多樣。
一是祖先遺留者。買房置地,以求生存與發展,并留傳后人,是傳統社會中多數人的愿望,是多多少少實現了的目標。體現在灘契上,就是很習見的祖遺、父遺等文字。如寧河縣第五區營城村邵益謙堂“祖遺”在“薊運河東西兩岸暨長蘆鹽區以內共地八萬余畝”①。
有些家族未析家分產,就稱為“閤族祖遺”者,如高崇熙等“將閤族祖遺近海灶地壹處,地名楊港子,坐落高沙嶺西北漫口港西地界相連,共計地貳拾壹頃玖拾畝整。賣與三樂堂永遠為業”②。同日,還出賣了“閤族祖遺”灶地二百六十二頃二十七畝,高氏家族“閤族祖遺”灶地達二百八十四頃十七畝,可見的確具有一定規模了。
有些家族則稱為“本門祖遺”者,如高繼漢等,“將本門祖遺之東南崗荒灘壹副”,“情愿賣與楊宗堯名下永遠為業”③。
祖遺、父遺、父置,或父遺應分、祖遺經分、祖遺鹽灘、祖遺在冊官灘等雖然文字表述有所不同,內涵也有所區別,但相同的都是前人奮斗掙來的家產基業,后人坐享其成繼承前人遺留的財產,從而提高了自己人生的起點。
二是自置者。如邵貽庭將“自置劉家坨地一段,煩中說和賣與邵家河公溝為堆鹽坨地”④。天倫堂蘇“有置買在冊官灘一付”⑤ 賣給鄭心泉名下為業。李樹德將“自開在官灘貳副,灘名二漏、三漏,因錢糧無拆,凂中說和情愿賣與德善堂曹名下永遠為業”⑥。徐君重將“契買高姓高沙嶺莊鋪海綱地一處”,“賣與名揚朱名下永遠納糧為業”⑦。自置、自開、契買等都是運用不同的途徑掙下了一份家業,現在出賣了,的確有點自我得之、又自我失之的味道。但相對于買主來說也屬于自己購置的產業。如灶戶曾蘭選買下鄭孔昭的“祖遺經分在冊官灘壹付,坐落東沽道口迤南,灘名新灘。計人工貳拾柒名,計地二十二畝,灘鋪石軸俱全”⑧。也就名正言順地擁有了自己的家業。
三是合伙購置者。合伙購置的灘地,有歸全村人所共有者,如邵度如將“父遺應分空地一段,坐落本莊東,因乏用,煩中說和情愿賣與邵家河眾灶家名下永遠為業”①。眾灶家,當然不會是一家一戶,而是邵家河灶戶合伙購置為業。道光二年(1822),“楊壽華將海堡大海壹段,四至地界為限,南至七里半老婆店,北至六里楊家忠,西至道溝莊西,東至大海治魚。自處言明價銀捌拾兩正,買于道莊子合莊人等名下帶糧承種”②。這塊地,“南北長拾叁里半,東西寬陸里”③。歸道溝子莊全村四十戶所有,亦稱為官灘。平靜地過了近一百二十年,朱養山等人“將夥置道溝子莊壁海荒地一段”④ 賣與裕源堂名下為業。又過了一年零兩個月,這塊土地歸入了日商興中堂囊中⑤。
有兩人伙置鹽灘者所有權歸兩人共有,其契約文書由產權共有人收存;如果一人出賣其持有的半副鹽灘時,產權共有人也要出面簽字⑥。如果遇到一副灘歸兩家所有,就需要分別購買。如李毓琦與堂弟李毓元、毓利共有中夾道灘壹副。李毓琦于光緒十九年十月一日將自己擁有的半副灘賣給劉明芝、田俊軒名下為業⑦。隨后李毓元、毓利光緒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將自己擁有的半副灘也賣與劉明芝、田俊軒名下為業⑧。劉明芝、田俊軒分兩次合作購得了中夾道灘的所有權。
對于合伙購置的官灘處理,要全村人商量。如豐財場屬道溝莊閤莊公議出賣在冊官灘——東大灘,可見出賣作為全莊財產的東大灘需要“閤莊公議”⑨,由堡頭王長有、村正李如堂經手賣給德善堂曹家為業。
四是租賃者。有時灶戶或企業要曬制海鹽,沒有灘副,只好租賃別人的灘地。如久大精鹽公司范旭東為曬鹽與灶戶史宗譽訂立租灘合同,載明灘涂所在位置,說明各自的權利和義務,訂明租金數量等⑩。有些時候是外國企業強租灘地,如馮聯甲將“祖遺坐落在驢駒河北荒灘地割租與興中公司貳拾頃,議定永租價洋叁仟圓整” ○11 。興中公司就是華北鹽業股份有限公司的前身。租賃者除租賃灘地之外,有時因曬鹽海潮引水和養魚蝦的需要,還要租賃溝渠等。宣統元年六月,高太齡等把自己的漫口港連同張福厚的溝地一并賣與三樂堂為業。后被張福厚察覺,將高太齡等告上審判庭。審判庭查明溝地確屬張福厚,并為三樂堂曬鹽海潮引水和養魚蝦所必需,判決漫口港業主每年付給張福厚溝地租價一百五十元。雙方因此訂立租溝合同,以維護雙方權益○12 。雖然都是租賃,由于租賃者的身份不同,其租賃的途徑與租價、租期等亦多有不同。
五是典當者。即業主把鹽灘以一定的年限與酬金,交給當主經營,屆時贖回。如業主張殿英以自置在冊官灘灘名荒海者當與張蔭棠名下管業,一當八年為滿,當價正牌大洋九千元正。并詳細規定了起止日期等條件①。
筆者根據目前所見長蘆灘契資料,將獲得、擁有灘地的途徑,歸納為祖先遺留者,自置、自開、契買者等,合伙購置者,租賃者,典當者等五種類型。在這五種類型中,以前兩種比較多見,而且還可以細分為若干小的類別,是獲取、擁有灘地的主要途徑。后三種相對來說所占比重很小。
三、灶戶灘地所有權的轉移
長蘆灘契中有些老契,又稱根契、老紅契、上手契、上手赤契、上手老契、根身老契等,在當時作為產權轉移的憑證之一,是所立契約文書的附件,現在這些上手契的法律作用已經消失了,而成為研究灶戶灘地所有權轉移的資料。
長蘆鹽務檔案中有華北鹽業有限責任股份有限公司購買豐財場鹽區灘地契約文書照片五十二套,多數帶有上手契,多者三張,少者一張,失迷者比較少,現存有一百二十二張相片,就以此為例來看一下長蘆灘地所有權轉移問題。
一是正常與非正常交織的灘地所有權轉移。善德堂曹氏從宣統元年(1909)五月十五日開始,到民國二年(1913)十一月十三日為止,在四年半的時間內,分十三次,用洋銀一千八百九十九元,從李樹德、鄭明信、蕭庚廷、鄭德聚等九家,購買了他們自置、自開、祖遺在冊官灘十五副灘地。有些灘地還相互毗鄰,形成了一定的經營規模。然而到民國三十年四月五日,善德堂曹郁文只得以每張原契國幣一千一百二十五元的價格②,共計一萬四千六百二十五元,一次性賣給了日本人開辦的華北鹽業股份有限公司。因為時代變化,貨幣單位不同,筆者也不會核算善德堂曹氏的灘地買賣是賠還是賺。但毫無疑問,不是地震海嘯,不是市場競爭,而是日本侵華戰爭打斷了善德堂曹氏鹽業經營發展的行程。如果說善德堂曹氏購買九家十五副灘地是正常情況的話,那么就是在不正常情況下善德堂曹郁文一次性出賣了自己所經營的灘地,正常與非正常交織在一起,算是灶戶灘地所有權轉移的一種方式吧。
二是幾代人經營一次性賣出。經過灶戶幾代人數百年的經營,積累了一定規模的家產,由后代一次性出賣。如高沙嶺高家。康熙三十四年十二月三十日(1696年2月2日),鄧子寧出賣祖遺應分“高沙嶺莊鋪一處,計破土房拾間。東至大海,南〔至〕白沙頭中界,西至鄧家漫口以西并上古林,北至驢駒河中界,海岸綱地在內”的土地,“盡數賣與高騰宵名下永遠為業”③。這是筆者目前所看到的高家置買的第一份家業。乾隆五十九年(1794),楊守巨等將“祖遺楊家港一處,坐落六峰迤西。南至東西道,北至老巡房地基,東至六峰大溝,西至勾巢港”,“賣與高美斯名下捕魚打草永遠為業”④。這是高家過了近百年后購置的第二份家產。嘉慶十五年(1810),蘇劉氏將“祖遺自置捕魚口岸一處,坐落六峰西南,東至驢駒河官溝并買主,西至亂港兩岸,南至三道溝外港南岸,北至港岸小道”,“賣與高翰聞名下捕魚永遠為業”①。這是高家購置的一塊與原來土地連在一起的家業。歷經一百一十五年時間、幾代人的經營,終于形成了連接成片的土地。宣統元年(1909),高崇熙等將楊港子、漫口港兩處灶地達二百八十四頃十七畝,用兩張賣灶地契賣給了三樂堂②。歷經二百一十四年,三次買入積累起的家產一次性賣出了。這也算是一種灶地所有權轉移方式吧。當然,高家并非在二百余年的時間內僅進行了四次灶地買賣,此外,還有傅飛巖賣給高美斯荒灘兩處等③。
三是有出有入的灘地所有權變動。如灶戶鄭峻峰,民國元年二月,以洋銀一百二十元,購買鄭德盛、鄭德潤的“在冊官灘壹副,灘名南中灘,坐落高橋,計地二拾五畝,人工貳拾叁名”④ 的灘地。民國元年九月,又以洋銀八十元,買下了“祖遺在冊官灘壹副,灘名小漏,其灘坐落草頭沽迤南,計地灘窩拾陸畝外,并溝濠池埝俱在”的灘地⑤。一年當中,鄭峻峰作為灘地收買者,獲得了南中灘、小漏灘兩處。民國二年,將“自置在冊官灘壹副,坐落高橋迤南,灘名四十池,計地三拾二畝,人工二十九名,汪子圈、灘溝、白水圈,共地計拾頃零叁拾畝有余。因錢無措,凂中說和,情愿賣與德善堂名下永遠為業。言明賣價洋銀壹百貳拾元正”⑥。鄭峻峰以賣家的身份出賣了自置的四十池灘。民國十一年,鄭峻峰以銀洋一千六百元從鄭元珍、鄭光第等人手中獲得了“坐落草頭沽東南,灘名何家中,人工二十三名,計地貳拾五畝”⑦ 的灘地所有權。據筆者目前所見契約文書資料看,鄭峻峰在十一年的時間里,購買了三副灘地,賣出了一副灘地,還有一副不知具體買賣時間的灘地,總起來看,鄭峻峰收買了灘地三副,出賣了兩副,買進大于出賣,在灘地擁有數量上還是有所增加。像鄭峻峰這樣的既購買灘地,又賣出灘地的灶戶,大有人在。
四是只賣出不買進的灘地交易。根據筆者目前所看到的契約文書資料,有些灶戶在灘地買賣方面,只見賣出而沒有看到買進。如李樹德在宣統元年五月十五日立了三張杜賣荒地契,以洋銀六百一十元的價格,將自開在冊官灘二漏、三漏、四漏、五漏、海灘等五副灘地出賣。賣出五副自開在冊官灘,可見李樹德氣魄大經營有方很有成就,賣灘地的原因“錢糧無折”,公式化的套話,說明不了具體的情況。從契約文書看,李樹德賣出五副灘地后,自己還擁有“北至原業主大漏灘”⑧ 的灘地,依然具有從事曬制長蘆鹽活動的基本條件。再如鄭德聚、鄭德恒等在民國元年二月十五日立杜賣荒灘地契,將在冊官灘南中灘以洋銀一百二十元的價格,賣與鄭峻峰名下永遠為業。又于同年十一月十八日立了兩張杜賣荒灘地契,以洋銀二百元的價格,將祖遺在冊官灘官家上灘、大一窩龍兩副灘地,賣與德善堂曹氏名下永遠為業。一年賣出了三副灘地。原因是很模糊的“錢糧無措”、“束手”等。還有鄭德潤,在宣統三年二月十五日和十六日因“手乏無措”立了兩張杜賣灘契,以洋銀二百元的價格,將祖遺荒灘灘名為官灘、上灘的兩副灘,賣給了善德堂曹氏永遠為業。這類只賣出不買進的灘戶,具體原因并不完全相同。
五是同一灘地所有者的更替,即在同一灘地上先后發生的所有權轉移現象。以坐落在東沽道口迤南的新灘為例。嘉慶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1809年2月9日),鄭孔昭以時值津市平價銀二千七百兩的價錢,“將祖遺經分在冊官灘壹付,坐落東沽道口迤南,灘名新灘,計人工貳拾柒名,計地貳拾貳畝,灘鋪石軸俱全,四至列后,杜賣與灶戶曾蘭選名下永遠勘曬為業”①。這是筆者所見灘契中新灘第一次所有者由鄭孔昭換為曾蘭選。過了十九年半,道光八年(1828)九月初一日,曾蘭選后人曾巽行又立下杜賣灘契,坐落位置、人工、地畝照抄前契,以“三面言明時值津錢平白元寶銀壹千陸佰兩”的價錢,將新灘賣給了“興盛三號名下永遠勘曬”②。這是第二次新灘由曾氏手中轉到了興盛三號名下。又過了八十六年,民國3年(1914)正月23日,本源堂蘇又將原灘契稍作修改,如把坐落位置“東沽道口迤南”改成了“道溝莊迤南”等,以“洋銀伍佰肆拾元整”的賣價,新灘被“賣與鄭心泉名下永遠為業”③。這是第三次新灘更換主人。不知何時“興盛三號”改成了“本源堂蘇”。本來在道光八年契紙上,批有“於光緒二十三年批買與樊姓地捌畝”一行小字,而到了民國3年契紙上,仍然是“計地貳拾貳畝”。新灘的性質,寫成了“荒灘”,價格一路走低,從二千七百兩,經一千六百兩,降至了五百四十元。再過了27年,民國30年4月5日,鄭寶琳填寫上《出賣灘地字據》的格式契約,以國幣一千一百二十五元的價格,新灘被賣給了華北鹽業股份有限公司。這是第四次新灘易主,也是最后一次被灶戶出賣,由此新灘就融入了鹽業股份有限公司的灘地當中,恐怕連新灘的名號也保存不住了。
以上所述,主要是根據筆者目前所看到的長蘆灘契而言,由于受灘契收集不全面、不系統的影響,究竟所論述的各家全部經濟狀況如何,還有待于今后有更多的灘契發現來證明,這里所說僅僅是舉例性質的。
很多灘地契約上用大字書寫著“永遠為業”、“永遠存照”、“永遠為照”、“永遠管業”等,顯得格外醒目招眼。在內文中也往往寫上“永遠管業”、“永遠納糧為業”、“名下永遠為業”等字樣,這只是美好的祝福和心愿。實際上,“貧富無定勢,田宅無定主。有錢則買,無錢則賣”④。土地所有者在不斷地變化中,辛棄疾言:“千年田換八百主。”⑤ 固然是文學語言,有些夸張,但也反映了土地不斷地輾轉易手、所有權不停地轉換易主的客觀事實。長蘆鹽區灘地所有權經常在以常規與非常規等多種方式變化著,既折射出時代與社會環境的巨大變化,也反映出家族和家庭的興衰變遷。
四、長蘆灘契與地方地契的異同
長蘆鹽區灘契,既有中國契約文書的共性,又有其自身的特性。與地方地契相比,既有相同之點,也有相異之處,筆者已在前面長蘆灘契界說中講過,不再重復。以下簡單說說長蘆灘契與地方地契的異同。
長蘆灘契與地方地契相同者
一是從契約格式方面來看都有大同小異、千篇一律的味道。契約文書作為經濟交往中的憑證,歷來為民間所重視,“官有政法,民從私契”①、“官有政法,人從私契”②、“民有私約,如律令”③。同時為政府所規范,因為它關系國計民生。政府規定契式,印制、提倡使用官契紙,坊間萬寶全書之類亦刊刻契式,隨著天長日久的灌輸,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從城市到鄉村,從京畿到邊陲,逐步形成了規范的契約格式。每件契約文書不僅書寫格式規范,而且內容詳備,都要注明買方與賣方姓名或堂號,明確產權的確屬于賣主,說清土地坐落位置,寫清東西南北四至,講明雙方或三方議定的價錢,買方保證出賣物沒有糾紛,即使產生了矛盾也與買主無關,由賣主與中人負責,地價銀錢當下交清④,由中人、親屬、官經紀等參與。土地買賣契約文書多使用單契⑤,歸買主持有。附記、批注記述有關原買老契交買主收存、過割錢糧、地價收訖等事項。因此在契約格式方面,不僅明清民國多有相同之處,而且各地多有相通之處,所以長蘆灘契與內地地契格式多是相同的。
二是在出賣土地的原因方面,有些也是相同的。如北京大覺寺藏契約文書出賣土地原因是“手乏”、“手乏不便”、“手乏無銀使用”、“手乏無錢使用”等⑥。束鹿張氏家族契約多是“無錢使用”、“無銀使用”等⑦。徽州文書多為“無銀用度、生活無著”等⑧。長蘆灘契多用“乏用”、“束手”⑨、“錢糧無措”⑩、“錢糧無折”○11 、“手乏無措”○12 、“帑項無著”○13 等詞語。乏,即缺少、匱乏,也即是缺少銀兩,沒有錢用,“手乏”、“乏用”、“無措”、“無著”之類的語言,也就成了公式化的契約文書套話,在其背后肯定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原因,“或以缺食,或以負債,或以疾病、死亡、婚嫁、爭訟” ○14 等,不過得結合其他材料才能進行更深入細致地分析。在這些賣地原因表述方面,長蘆灘契與內地地契大致相同。比較有特點的,如“無力開荒勘曬”①,“近因荒地年久無力成熟,現因手乏”② 等語言,則體現出長蘆灘契的行業語言特點。
長蘆灘契所具有的特色
一是有些灘地是“糧額外地”,是征糧定額之外的土地。有些灘契中也說是“糧地”,這里的糧地并非是說種糧食的莊稼地,而是說要向政府繳納錢糧灶課的灘地,也就是在冊官灘。這是由于地理位置、社會環境所造就的長蘆灘契的一個特點。
二是在長蘆灘契中,清末民初以前很少看到內地地契所記述的丈量土地使用的長度,如丈、步、弓等計量長度的單位,往往只開列四至。本來天津縣買賣土地計量單位規定得很精細,如何潤田等出賣“祖遺地壹段,坐落大直沽東十字地,計地貳拾柒畝貳分柒厘陸毫伍絲”③。不僅是分厘毫很準確,連絲都有。而長蘆灘契多是把四至開列清楚,交易就可以進行了。即使開列弓口,往往也很有氣魄,如李恭榮賣驢駒河地一百六十二頃,弓口是:“東西肆里,南北柒里伍。”④ 這說明長蘆沿海地區地廣人稀。但有時所說的頃數并不準確,如蘇士明賣給興中堂的天津縣驢駒河西部之地,“壹百六拾貳頃(但實測面積壹百貳拾壹頃)”⑤。相差四十一頃,相當于差了近四分之一。清末民初以后丈量的就比較細致了,有些契約文書也用弓等來丈量。有時在具體灘地的買賣中,也會在記述面積時使用畝的名稱,如德善堂曹氏購買了十五副灘地,只有鄭元功、鄭峻峰和鄭德聚三份賣契中說到灘地多少畝。鄭元功賣地契中說:“今有在冊官灘壹副,灘名抱坨溝,坐落道口莊后,計地叁拾畝,人工二十一名。”⑥ 而在民國30年4月5日德善堂曹郁文出賣這些灘地時,幾乎每張賣灘地字據都涉及到畝數。
三是灘契多數不說多少畝,而是說多少頃等。在天津市有時土地買賣的面積很小,如趙淑亭等出賣的河北公園后地壹段,“計地叁分捌厘柒毫”⑦。這么小面積的土地買賣,在長蘆灘契中根本看不到。動輒就說多少頃,如邵益謙堂有“糧契額外地一段,計地壹佰壹拾頃,地名大柳沽”⑧。這也與沿海灘地面積廣大、地理位置偏僻、鹽堿地荒涼、地價低廉有關系。
四是灘地價錢很便宜。如邵益謙堂擁有韓家地一段,“計地叁拾陸頃”,民國27年1月,“報經寧河縣政府派員查勘符合,估值洋共伍佰元”⑨。每頃地價平均為十三元八角八分,一頃地的價錢連肥土沃壤處一畝地的價錢都不到⑩。高崇熙將“灶地壹處,地名漫口港,坐落高沙嶺西北,共計地貳百陸拾貳頃貳拾柒畝,賣與三樂堂永遠為業。言明每畝時值賣價公砝寶銀貳錢貳分,共合銀伍仟柒百柒拾兩零零柒分”①。擁有的土地面積之大令人驚訝,價錢的確十分低廉。更有甚者,道光二年(1822),楊壽華賣與道莊子合莊人等名下的海堡大海壹段,“南北長拾叁里半,東西寬陸里”②。相當于十一點二五平方公里、五百二十頃,當時銀價八十兩,平均每頃合銀一錢五分四厘,每畝合銀子一厘五毫四。面積之大令人吃驚,價格之低超出想象。
五是不同的管理機構。地方地契是由省府州縣等地方政府管理的,長蘆鹽區灘契的管理者,不是地方政府,而是長蘆鹽運使司(長蘆鹽務管理局)、豐財場、蘆臺場等鹽務管理機構,這由在灘契上所鈐蓋的“豐財場記”、“豐財場印”等印章可想而知。民國年間,長蘆鹽務管理機關有專門的機構從事每年的灘地契約掛驗,這從契約文書上貼的執照、掛驗執照看得很清楚。同時,鹽務管理機關還可以獲取一定的契稅、掛驗費等收入。正是對于灘契管理的嚴密,因此灘契中白契比較少。不僅長蘆灘契歸長蘆鹽務機關管理,而且分布在各縣的灶地糧契的查驗也歸長蘆鹽運使司管理③。
長蘆灘契與地方地契兩者,在契約格式與立契約原因方面多有相同之處,在土地性質、面積、價格與管理機構方面多有相異之點。
五、時間較早與交易額最大的長蘆灘契
筆者目前所見長蘆鹽務檔案中保存下來的契約文書,時間較早者是康熙三十四年十二月三十日(1696年2月2日)的鄧子寧等所立出賣高沙嶺莊鋪和綱地的賣契,這比目前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河北省國家檔案館、天津市檔案館所保留的長蘆檔案時間都要早,在已經出版的天津房地契證資料中也屬于比較早的④。
筆者目前所見最大額度的土地交易,是福厚堂張鳳池將“坐落天津縣東南鄉高沙嶺莊海綱地壹處,計地約玖百陸拾余頃,賣與興中堂名下永遠為業。言明每畝價洋國幣柒角,共合洋陸萬柒千貳百圓整”⑤。一家一次性出賣九百六十余頃土地在其他地方很難想象。筆者檢閱《中國歷代契約會編考釋》、《天津歷代房地契證》、《天津商民房地契約與調判案例選編》書中,未見一次土地交易有如此大的面積者。檢索《清代以來天津土地契證檔案選編》所記載的土地買賣多是數畝、數十畝,數百畝者已經少見,最大的一筆土地買賣是清代八旗貴族后裔的,“鑲白旗滿洲左翼近支頭族佐領、儀親王府毓坤代表人夏德明,因乏用,今將祖遺坐落天津府天津縣東鄉李明莊西田地一項,計地叁拾柒頃伍拾畝,煩中說合,情愿賣與三友堂孫名下為業。言明每畝賣價市洋銀陸元正,共計洋銀貳萬貳千伍百元”⑥。價錢比灘地高了很多,總面積與九百六十余頃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
最大的灘地轉移性交易,是民國28年(1939)8月20日,興中堂代表夏文運根據興中堂與華北鹽業股份有限公司簽訂讓渡契約書的規定,用五張賣契的形式,將坐落在天津縣東南高沙嶺灘地九百六十頃、道溝子灘地五百二十頃、高沙嶺灘地二百八十四頃十七畝、驢駒河莊西部灘地一百六十二頃、驢駒河莊西處灘地一百五十頃,東大沽白河口灘地四十頃,賣與日本人控制的華北鹽業股份有限公司名下永遠為業,總數達二千一百一十六頃十七畝①,這是興中堂出面從灶戶手中購買土地聚少成多一次性轉讓的活動。實際上,這五張契約僅僅是興中堂所轉讓灘地當中的五分之一左右,據不完全統計,興中堂共轉讓灘地達九千七八百頃②,為日本侵略者瘋狂掠奪長蘆鹽業資源創造了前提條件。在此之后,華北鹽業股份有限公司并沒有停止購買灘地的活動,如民國30年4月5日,善德堂曹郁文一次性出賣灘地十五副;民國31年3月1日,高德潤堂割賣三十七頃九十四畝③ 等,以及油印的出賣灘地字據、打印的土地買賣合同等還很多。
在長蘆鹽區中,較早的長蘆灘契與最大交易額度等長蘆灘契,是相互比較而言,隨著資料發現的越來越多與越來越豐富,其說法也會與時俱變。
六、灘契記述的歷史現象舉例
契約文書雖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規范,造成了格式千篇一律、語言套話甚多的現象。但仔細探究,其中還是留下了一些歷史現象的蛛絲馬跡,除上述所列舉外,筆者擬再列舉一些例證,以見其所記述的歷史現象之一斑。
一是灘契是申請制鹽的前提條件。“民間執業,全以契券為憑。”“蓋有契斯有業,失契即失產也。”④ 長蘆灘契,既是作為灘地所有者合法的法律文書,作為租賃者的合法憑據,也是開辟鹽池的前提條件。按照民國鹽法規定,灘戶制鹽,必須以一副灘為單位,向鹽務主管部門請領制鹽特許證。具體手續是:繪制灘圖一式三份;鄰結(灘池相鄰灘戶保結)一式三份;呈驗灘契,附灘契抄件三份(后改為灘契照片)。經鹽務主管審批,發給特許證,方可制鹽⑤。范旭東申請租賃半幅灘和大九道溝兩灘曬鹽時,上報材料中除稟請書四份外,還有“灘鄰甘結四份,灘圖二紙,灘表二紙,合同一紙,天字第二七三號、二七四號特許證券各一紙”⑥。沒有這些基本材料,就不會批準范旭東從事曬制長蘆鹽的活動。同理,民國27年(1938)春,寧河縣第五區營城村鄉鄉長邵卓平等要開鹽灘,上報蘆臺場,蘆臺場轉呈長蘆鹽務管理局,長蘆鹽務管理局轉呈行政部核示,層層報批都需要附呈“原契據像片二十張”為證⑦。長蘆灘契是進入曬制長蘆鹽的前提條件之一。
二是長蘆灘契記述地名的變遷。長蘆鹽區地域廣闊,地名眾多,有些地名變化在灘契上記錄下來。如曾巽行家的“新灘”,“坐落東沽道口迤南”⑧。本源堂蘇杜賣荒灘契中,把“新灘”坐落位置改成了“道溝莊迤南”⑨。道溝莊,在其他灘契中亦有出現,如道溝莊閤莊公議杜賣官灘地契中的“道溝莊”村名,天倫堂蘇的“碎灘”,“坐落道溝莊迤南”①,李樹德家的“海灘”灘副,“南至道溝莊東”②。鄭德潤家的“上灘”,“坐落道溝莊東”③,由此可以知道道光八年(1828)時的“東沽道口”,在宣統年間(1909—1911)已經變成了“道溝莊”,具體哪年改名還需要新的材料發現,這無疑為研究當地地名的沿革提供了權威性新資料。
三是長蘆灘契記錄了水窖的情況。長蘆鹽區沿海地帶是退海之地,嚴重缺乏淡水,解決鹽工的吃水問題,先后依靠水窖、水塢、深水井、自來水等。水窖,亦稱冰窖。道光二十八年四月十一日的賣灘契上記載有“灘片五處,池濠、埝圈、溝河、車道、鹵坑、水窖、灘鋪、石軸大小三盤”④,這張賣灘契證明了水窖的存在,是很有價值的記載水窖情況的文字材料。
四是長蘆灘契記錄了當時開灘曬制海鹽的基本設備,提供了當時生產發展的情況的第一手資料。如鄧廣如家灘池,“灘鋪、石軸俱全”⑤。李春和家灘副,“灘鋪叁間,大小軸俱全”⑥。鄭其凝家的灘池,“灘鋪叁間,大小石軸俱全”⑦。段成業家的“十人灘”“計人工拾名,溝池圈汪俱全”⑧。鄭峻峰出賣的將灘名四十池,“計地三拾二畝,人工二十九名,汪子圈、灘溝、白水圈,共地計拾頃零叁拾畝有余。”⑨ 道光二十八年四月十一日灘契載:“人工拾肆名,灘片五處,池濠、埝圈、溝河、車道、鹵坑、水窖、灘鋪、石軸大小三盤。”⑩ 從這些只言片語中,可以體會到灘鋪、石軸、溝池、圈汪、鹵坑、水窖等都是當時曬制長蘆鹽的必要設施,標志著當時的生產水平。
五是長蘆灘契記錄了八國聯軍對于長蘆鹽區的破壞。八國聯軍對于長蘆鹽區的掠奪,很多文獻都有記述。有些長蘆灘契則以契約文書的角度記述了有關情況。如王象山杜賣荒灘地契載:“該灘老契,因庚子變亂失迷。俟后無論落于何人之手,作為廢紙。” ○11 其實,不僅灶戶的契約文書遭到了破壞,長蘆鹽務檔案也受到了一定損失。
長蘆灘契,還記載了灶戶(灘戶)家庭中的婦女,尤其是以祖母、母親、嫂子的身份在灘地買賣中有時起著主導作用。長蘆灘契,還可以作為借款的抵押物,作為解決糾紛的法律依據。諸如此類的資料,會因讀者的知識結構、社會閱歷和解讀眼光不同,而有不同的新發現。
以上筆者根據目前所見的長蘆灘契文書,對長蘆灘契概念進行了探索,對長蘆灘地獲取、擁有的途徑進行了歸納,對灶戶灘地所有權的轉移進行了梳理,對長蘆灘契與內地地契的異同等問題進行了探討,提出了管窺蠡測之見。人們常說透過一滴水可以看到整個世界,是因為在每個存在物在其自身中濃縮保存著它自己的歷史信息,與它相同類型的信息,以及整個世界的信息。但現實世界絕對不會僅是一滴水。長蘆契約文書,雖然歷經內憂外患動亂的損毀,持續不斷運動的掃蕩,無意識的迷失損壞等,大部分已經消失了,但漏網之魚還是有的,它們以檔案的形式、民間收藏的方式、家庭祖輩傳流等方式存在于世,而把這些現在尚存的長蘆契約文書調查清楚,收集齊全,整理出版,化身千百,變為社會共享的文化財富,絕非輕而易舉一蹴而就。但隨著收集的進行,資料的增多,看法也會越來越接近于事實。因此,筆者上述所言僅僅是拋磚引玉之作,期望能夠引起大家的關注,有更多的人從事長蘆契約文書的收集、整理與研究,這篇小文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責任編輯 周 聰)
Preliminary Research on Changlu Salt Mudflat Contract
——An Analysis of Changlu Contract Documents (I)
Qin Jincai
Abstract: Changlu salt mudflat contracts recorded the historical development of its salt industry from different perspectives. They are rare historical witness to Changlu and the important files for the research of Changlu salt industry history and other researches. Based on these mudflat contracts, this paper does a preliminary study on the definition of Changlu salt mudflat contract, approaches to purchase mudflat, transfer of stove ownership,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Changlu salt mudflat contract and that of the inland, and the earliest and largest transaction.
Key words: Changlu salt mudflat contract; history of Chang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