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華山腳下的氣候卻是涼爽宜人。銀白色的月光灑滿山門,門楣上“華山”二字清晰可見,雄偉的氣勢令人心潮澎湃。我與朋友們相視一笑,開啟了西岳之程。
走在溪澗山路上,澗水聲在靜夜分外清亮,仿若一粒粒滑過玉盤的珍珠,濺落在山石上,奏出悅耳的樂章。皓月下,群峰重巒疊嶂、明暗各異,在蒼茫夜色中更透露出堅毅、雄渾的氣魄。
自古華山一條路,峪道就是登上華山的必經之路。峪道為山石鋪成,路面比較平坦。路燈下,我們一行四人有說有笑,兜兜轉轉間已來到青柯坪,即峪道的盡頭。盡管四人都有些疲憊,但征服華山的心意更加堅定。抬頭看著滿天的繁星,感受著深夜中華山的深邃,心中竟有了幾許醉意。我知道,這是華山在以自己的神韻安定人的心結,使人升華。再看前方,山勢突兀峭拔,未走幾步,便見一尊峰巖半空里迎面而立,上鐫“逥心”二字,此為回心石,告誡游人涉險才剛剛開始,若懼怕苦險,便在此處回頭。
轉過山腳數十米,一面峭壁映入眼簾,峭壁上一條陡長的裂縫陷在兩旁的巨石之間,此即華山第一險道“千尺幢”。370余級石階,60多度的攀爬角度,每級臺階只有腳掌一般的寬度,幸好兩旁設有鐵索,一可保證基本安全,二可助人攀巖。“奇險天下第一山”,只有到達千尺幢,我們才初步領略到華山的險之所在。從興致勃勃,到提心吊膽,再到精疲力竭,短短的千尺幢讓我們體驗到前所未有的驚恐與疲累,卻也讓我們在一步步地前行中戰勝了內心的恐懼。
千尺幢頂,經過短暫歇息,我們又來到華山的第二險道“百尺峽”。黑夜中只見一危石聳峙,石壁峭立,欲合的兩壁被石塊從中撐開,縫石中石階直上直下,且通道極為狹窄,行人上下只可側身貼巖而行。明顧端木有詩狀其險曰:“幢去峽復來,天險不可瞬。雖云百尺峽,一尺一千仞。”于是我們更加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在相互鼓舞與扶持中爬上了百尺峽。
通過百尺峽,勝利的快感將我們層層包圍,先時的疲累、驚悸也在習習夜風中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可名狀的興奮與自豪。稍作休息,我們乘興南上,過“二仙橋”,爬“老君犁溝”,很快就到達華山的北峰。
北峰之上,天空已開始破曉,霧氣在山間繚繞,四面懸崖絕壁,恰如一座平臺,故北峰又名云臺峰。雖已登上華山的主峰之一,但遙望其他四峰,仍高高在上。
經過紀念亭、擦耳崖、天梯、五云峰,便登至金鎖關。剛入關口,眼前不覺一亮,目光所及之處遍是耀眼的紅色,紅色中燦燦金鎖承載了無數美好的心愿與祝福。平安鎖蘊涵親朋誠摯祈愿,同心鎖見證情侶永恒誓言,紅繩彩線層層疊疊,儼然成為華山上最亮麗的一條風景線。
“過了金鎖關,另是一重天”,華山自古就是一座道教名山,道家認為華山為仙鄉神府,金鎖關即為仙境之門。金鎖關一過,坡勢逐漸放緩,果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徹夜的堅持不懈,通過重重險阻,我們終于可以輕松愜意地享受華山的旖旎風光。華山的開辟與興盛,伴隨著諸多美麗的傳說。在華山之巔,我們親身經歷著遠古傳說的精彩再現。玉女祠外,“弄玉吹簫雙跨鳳,趙盾背秦立靈公”;翠云宮外,沉香苦心學藝、劈山救母;避詔崖上,“巖中只可避丹詔,那得深山避死生”……
此次游山,碰巧山上霧氣甚重,使我們失去了在東峰看日出的機會,卻又為我們提供了在山中觀賞云海的契機。南峰之巔,云霧縹緲,繞林纏木,陡壁峭崖在云霧中若隱若現,恍若人間仙島。群山朦朧,勁松朦朧,天地朦朧。這飄逸輕靈的朦朧美,散發著攝人心魂的誘惑力,令人心馳神往。云海翻騰,變幻莫測,一會兒似一條騰飛著的巨龍,一會兒似一頭呼嘯著的猛虎,一會兒似一只翱翔著的蒼鷹,一會兒又化身為一位翩然起舞的少女……我們的心隨著云霧而百般變幻,涌動起伏,完全沉浸在大自然的絢麗之中。
南峰為華山極頂,站在南峰之巔,放眼望去,群峰簇擁,峭壁陡立,氣象森森如被人所削。唐朝詩人張喬曾有詩云:“誰將倚天劍,削出倚天峰?卓絕三峰出,高奇四岳無。”看著這萬古深山,我們不禁也要問,是何人有此神力,竟削出這雄風奇骨,這萬世崢嶸!
本以為到達南峰就意味著征服華山,可事實上,正因為站在華山的最高處,盡覽華山的大氣磅礴,才徹底被華山征服。華山,這個千萬年前就為世人所敬畏的名山,歷盡狂風暴雨,閱盡滄海桑田,以自身的魅力昭示著一個不屈的精神。滯足華山,無需豪言壯語,無需刻意洗禮,華山會用它特有的靈氣與神韻將人的心靈凈化,讓人在一種無畏與堅韌中學會沉穩,讓人在一種空曠和寧靜中找到心的歸宿。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