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搖籃
高原全不懼風寒 少女英姿兩尺男
一笑憑鞍天地廣 從來龍馬是搖籃
——石玉平
蒙古民族素有“馬背上的民族”之譽稱。草原上的牧民,有的五、六歲時就學會了騎馬。石玉平的作品中不乏年輕的牧馬人,這些稚氣未脫的孩子與初長成的棗紅馬在藍天碧草之間相互較量、相互融合,那潔白的袍、鮮紅的帶和不羈的黑色鬃糾纏著,不知道是年輕人的堅韌征服了馬兒還是馬兒倔強感染了年輕的牧馬人。
他們結伴騎著馬兒在熾烈的太陽下追逐,滲出汗水的黝黑的額頭讓我們看到英雄的影子。或者在回家的路上駐足回望夕陽的余暉,金色的光灑在橙紅的袍子上灑在白色的馬背上,醞釀著祥和與收獲。
還有一幅作品竟然是個大約三五歲的孩子,在寒冬里茫茫大雪中騎著一匹黑駿馬,似乎馬兒走起來他都坐不穩,但他牢牢抓著馬鞍,凍得通紅的小臉蛋兒上展開燦爛的笑顏。
作者捕捉著調皮多變的孩子,使他們的天性躍然畫面。讓我想到草原金曲《雕花的馬鞍》:“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很小的時候,有一只神奇的搖籃,神奇的搖籃,……雕花的馬鞍啊,我成長的搖籃,難忘的搖籃……”這就是牧人的心聲吧,是草原人民對生活的熱愛,對馬背生活深深的眷戀。
二、博弈
鞍馬秋原海上潮 蹄音磅礴走狂飆
健兒身手無論比 猶似當年射大雕
——石玉平
蒙古族套馬,把馬背上民族的草原文化十分重要的一部分,石玉平運用抓拍、追拍,推拉鏡頭等技巧,把烈馬疾奔,套馬手們縱馬飛馳,緊追不舍的場面傳達給觀者,讓我們感受到強烈的視覺震撼。作者所拍攝的人物,幾乎全部跨上馬背,那些蒙古漢子穿梭于馬群之中,揮起套馬桿,這使平時看上去并不是多么英俊的牧民,英武之氣立刻顯現出來。哪怕駿馬前腿騰空站立嘶鳴,馴馬手卻已然騎于馬背穩若泰山,我們不僅看到畫面中的人與馬,那些烏黑的馬蹄踏起的飛揚塵土和牧馬人與馬口鼻中蒸騰出的白色霧氣,讓我們仿佛聽到了馬兒的嘶鳴,奔跑的風聲、感受到牧民錚錚鐵骨的力量。
馴服過馬的小伙子在草原上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男子漢,這些作品動靜相呼應,內涵深刻,把蒙古漢子不服輸的血性,和蒙古氣魄展現得淋漓盡致,人與馬、套與被套的場景,其說是人與馬的游戲,不如說是蒙古族長期來的生存實踐而形成的人與自然的較量。從這些作品使我們更進一步地認識了這個民族,看到了他們敢于博弈一切對手的征服心理,這也算是對這個曾經躍馬馳騁半個地球的強悍民族的歷史角注吧。
三、自由
馳驃由來氣度嚴 宛如烈風舉驚帆
閑時飲浴清溪水 沙場爭雄亦不凡
——石玉平
由于馬所特有的健壯和剽悍,在古代的戰場上,它一直都是戰功赫赫的生力軍。兵強馬壯就意味著勝券在握。英雄史詩、神話傳說和民間故事里的英雄好漢,座下莫不是駿馬神駒,縱橫馳騁,所向披靡。英雄們跨上戰馬去追尋自由,人們對于英雄的敬仰大多也正是從他們在戰馬上的威風開始的。
石玉平鏡頭下的馬,無論奔馬、立馬、飲馬、群馬,都有很充沛的生命力。有的騰空躍起,有的蹄下生煙,有的回首顧盼,有的一往直前。尤其是成群的奔馬,這些馬沒有馬鞍,沒有韁繩,在寬廣的原野上狂奔,它們神駿氣昂,使整個畫面生動有節奏,充滿力量,奮發感人。仿佛從遠古的沙場塵煙中馳騁而來,雄渾、高昂、豪邁。讓我想到唐代李太白的詩句“揚馬激頹波,開流蕩無垠”,激勵人們上進。這些作品不僅從外形顯出奔馬的神駿和壯美,更重要的是從內在的精神實質上表現出了奔馬的馴良、堅毅、敏捷等性格特征,可謂石玉平作品的獨到處。
駿馬的奔放馳騁給人一種自由,一種奔放,一種戰勝敵人和自我的力量。它的優美柔順給了人一種舒暢,一種生活的安全和溫暖。
一幅黑白攝影作品非常安靜,河面映出馬群略顯疲憊的影子,清冽的河水不僅洗刷了馬兒微染塵埃的皮毛,也洗刷了我們躁動的心靈。
四、永恒
行空無限地無疆 塞上名驕踏肅霜
愛惜精英隨所去 莫教男兒愧八荒
——石玉平
從祖輩代代相傳的記憶中,我們了解到草原上萬馬奔騰的年代和人馬相依的過去。但隨著時代的變遷,馬似乎正在悄悄退出牧人的生活。雖然作者在極力表達烈馬的精神,但我們也偶爾能從他的作品中斑駁著金黃與墨綠的大地上,發現兩行清晰的車輪印記,真實的情況是人們不再像以往那樣離不開馬,草原上也不再常見萬馬奔騰的情景,反倒是摩托車、汽車一天天多了起來。然而烈馬那種剽悍、勇猛、剛毅之神韻卻深深地鐫刻在人們的內心深處,揮之不去,縈繞眼前,動人心魄,人和馬的情感,也在大草原上一代代延續。
當我看著作品中那些漸行漸遠的馬群,看著一對牧馬人的背影走進夕陽,在天與地的交接處,套馬桿由牧馬人手中垂下,胯下兩匹駿馬的鬃尾隨風輕輕飄起,我漸漸看不清畫面中的景象,那陽光照在我的眼中,是時間的痕跡,還是明天的憧憬,誰又能真正解其中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