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字》中的鏡子與自我

摘 要：《紅字》是一部開啟了心理分析新時代的小說，本文試圖從心理精神分析的角度，針對文中反復出現的意象“鏡子”來解讀四個主要人物的心理世界，從而進一步深刻理解小說的主題。

關鍵詞：紅字；鏡子；自我；人性

作者簡介：劉正睿（1979.11-）女，湖北人，助教，碩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06-0067-01

《紅字》是十九世紀美國著名小說家霍桑的代表作，它已十七世紀北美清教殖民統治下的英格蘭為背景，取材于1642——1649年在波斯頓的一個戀愛悲劇。小說通過女主人公海斯特·白蘭的悲慘遭遇，反映了清教徒殖民統治的黑暗、殘酷和教會的虛偽、丑惡。《紅字》不僅是文學發(fā)展歷史上的第一部象征主義小說，而且開啟了美國爛漫主義小說和心理分析小說的新時代。特別是其在人物心理刻畫上的獨具匠心使它獲得巨大成功，因而也享譽世界文壇，經久不衰。

海絲特·白蘭，丁梅斯代爾，齊靈窩斯及珠兒是小說中的主要人物，小說中有多次描述鏡子與四個人物的場景。雖然它們虛實有別，形態(tài)各異，卻都毫不例外地折射出各自復雜多變的內心世界。法國精神分析學家雅克拉康認為自我觀念以空無作為邏輯起點，認為自我本質具有內在空虛性，他需要外在的他者不斷充實和確認自己，而人性的真正自我常常是隱藏在人的內心深處而無法挖掘出來的。從精神分析的角度來看，鏡子中隱藏著某種獨特而深刻的真實，通過這個媒介，可以抵達對四個主要人物心靈真實的把握。

一、鏡子與海絲特·白蘭的自我

梳妝鏡中的兩張面容：加爾文教的統治下，海絲特·白蘭佩帶著A站在刑臺示眾，面對清教徒們如匕首般惡毒的目光，她選擇回憶往事來逃避現實的殘酷壓迫和痛苦，美好的童年，熟悉的家鄉(xiāng)和摯愛的雙親歷歷在目，然而回憶本身就是一面無處逃避的鏡子，當鏡中出現齊靈窩斯那張蒼白瘦削老態(tài)的面容時，海絲特·白蘭光彩動人的美貌以及童年美好的回憶也就一去不復返了。鏡子具有了記憶、提醒、預示的功能，它映襯出海絲特·白蘭內心極端的痛苦、矛盾和壓抑。

珠兒靈動的眼睛中的另一個海絲特·白蘭：珠兒具有多面的特質，當作為母親的海絲特·白蘭憂心匆匆，無法理解小珠兒時，她試圖在她的小黑鏡子中尋找答案，然而海絲特·白蘭卻發(fā)現一張帶著惡意微笑的臉。珠兒本身就是一個活生生的A字，A、珠兒和海有著共同的惡，這種惡實際上是海絲特·白蘭反叛精神的再現，海在城郊的孤寂生活讓她遺忘了內心的本質，珠兒的小黑鏡子無疑使的她的自我得以再現。

頭盔中的影像A：貝靈汗總督的大廳內，象征權威統治的盔甲赫然懸掛在墻壁的正中央，珠兒嬉笑著說在那上面看見了母親，頭盔形成了一副凸面鏡，海絲特·白蘭在里面的影像完全被A所掩蓋，凸面鏡的夸張效果表明無論是在統治者或是珠兒的眼里，A與海絲特·白蘭已經融為一體，代表通奸的Adultery和能干的Able共同體現在她的身上。

縱觀全文，海絲特·白蘭是一個個性解放，追求自由和真正愛情的代言人，面對清教殖民統治，她的堅強能干表露無遺。同時，她樂于助人且忍辱堅持善行，不求回報， 最終贏得了大眾的同情和敬愛，甚至被看成是傳播福音的天使。

海絲特·白蘭的自我源于她的熱情和愛心。她身上具有一種愛的力量和反叛的精神。她對愛情和幸福追求的勇氣，以及處于逆境中所表現出的鎮(zhèn)定和尊嚴，都使海絲特·白蘭在精神上獲得新生，并體現出她完美的人性。

二、鏡子與丁梅斯代爾的自我

靈魂的鏡子：丁梅斯代爾與海絲特·白蘭在森林的相遇讓他激動不已，“鏡中看到了它的身影，丁梅斯代爾恰恰是心懷恐懼、周身顫抖，并且事實上緩慢而勉強地伸出他那死人一般冰冷的手”。靈魂的鏡子恰到好處的折射出丁內心深處的猶豫和怯懦，虛偽與軟弱正是他人性中的致命弱點。

一方面，丁梅斯代爾作為一個篤信上帝的牧師，他必須是忠實的信徒和誠實的懺悔者，另一方面，他又憧憬著幸福的愛情，他情不自禁的深愛著海與珠兒，他在愛情與信仰之間進退維谷，左右為難。他的兩個自我使他的靈魂和肉體受盡折磨，最終導致了人格的分裂。

三、鏡子與齊靈窩斯的自我

幻影中的鏡子：齊靈窩斯與海絲特·白蘭的爭執(zhí)愈發(fā)使他內心復仇的火焰燃燒。“一邊舉起雙手，神色惶恐，仿佛他看到了某個不認識的可怕的怪形，奪走了他自己在鏡中映像的位置。”幻影中的鏡子正是他丑陋與畸形的靈魂的真實寫照。

齊靈窩斯不惜丟棄自己的理性與善良，以吞噬他人的靈魂為樂，而他對海絲特·白蘭的愛也只是出于自私的占有欲，偽善與惡毒使他化身為了真正的惡魔。耐人尋味的是小說的結尾，遺囑里他將一筆數目可觀的財產留給了海絲特·白蘭與珠兒，內心深處的善最終得以回歸，幻影與現實矛盾充分體現了齊靈窩斯人性的多變和復雜。

四、鏡子與珠兒的自我

水洼中的倒影：小珠跑水邊，將海水落潮時留下的水洼當做鏡子，水面倒映出她烏黑閃亮的卷發(fā)，小精靈似的微笑，她與水中的倒影一起嬉戲，純真活潑的本性一覽無遺。水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同時也是生命的源泉，這面鏡子既暗示著她是大自然的孩子，又象征旺盛的生命力。

小溪中的另一個珠兒：森林中珠兒用各色花草裝扮自己，小溪在她面前形成一泓池水，平靜而光滑的水面倒映出他那張完美的膜樣，鏡子般的小溪所具有的對稱功能襯托出她豐富多彩的天性。

當珠兒看到海絲特·白蘭與丁梅斯代爾在一起時，珠兒始終站在原地，用她那小小的手指著母親沒有佩帶A字的胸前，同時水中的影像也伸出手指著同一個方向。兩個珠兒和二為一，鏡子中重疊的動作效果使得她性格中任性的一面展現出來。緊接著海海絲特·白蘭叫女兒過來，珠兒開始皺眉、跺腳、惡狠狠地望著母親，同時溪水中重復著一樣的動作，肢體動作也是內心情緒的一種反映，最后珠兒的反應更加強烈，野性的叫喊、憤怒的身影、狂暴的扭動、手指依舊指著海的胸前，這一切又在溪水中重現，倔強已經成為她性格中的一部分。

一個現實中的珠兒，一個溪水中的珠兒，從不滿、生氣到憤怒，細微的心理變化和真正的自我都在溪水中體現出來。珠兒和溪水有著共同的特點，她們都有著神秘的源泉同時也具有反映的特性。一方面，孕育于自然懷抱的珠兒與生俱來擁有無拘無束的本性和旺盛的生命力，另一方面，她的身上有洋溢著豐富多彩的熱情和反叛的野性力量。

小結：

拉康鏡像論的主要出發(fā)點就是一個不是我的他物事先強占了我的位置，使我無意識地認同于他，并將這個他物作為真正的自我加以認同。《紅字》中四個人物的自我正是通過不同形態(tài)的鏡子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

參考文獻：

[1]、拉康.拉康選集[M].褚孝泉譯.上海：三聯書店， 2001

[2]、霍桑. 紅字[M]. 侍桁譯.上海譯文出版社， 1981

[3]、李淑萍. 論海絲特·白蘭的性格發(fā)展[J].外國文學研究， 1995.4

[4] 、趙雄，王錚. 紅字中珠兒的象征和反諷[J].作家雜志， 20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