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閱天下之芳菲是古今文人、雅士、畫家在文學與繪畫作品中常涉及的內容。給生靈賦予不同的寓意,賞花養鳥、吟詩作畫成為他們精神生活的一部分。無論是早春的梅、暮春的牡丹,還是初夏的荷花,都是別樣芳菲。早梅獨秀,雪肌清瘦,幽香襲人:牡丹雍容,國艷天葩,絕代芳華:荷花出塵,無論是黃昏聽翠荷雨聲還是清晨聞紅芰清香,都會覺得好景賞心,群芳悅目。
無奈佳境有期,花容有日,我更想要的是留住絢爛,定格群芳品格與氣息。
當我感受四季的流動、樹木花卉的情感,觀察縈草樹木的生長特點和周而復始的自然規律時,甚至要親自養護它們、親近它們和記錄它們。這樣,就更有利于留下畫面的神韻。畫畫不但要得其形象更要畫出對象的神韻與靈魂,更何況中國畫是講究借景抒情、狀物言志的。
我夢想有個花園,種上各種花卉和綠色植物,直接感受與體會畫畫的題材。有些畫家不但在大自然中觀察與思考,而且親自設計與建造私人園林,營造自然界的山水逸致與鳥語花香的情趣。四時花卉有季節、有花期,近距離的觀察令繪畫對象變得更有靈性,畫家可以從畫面直接與自然對話,過人的觀察能力使畫家達到妙筆生花的境界。我從古畫中看到,古人常在夏季里把納涼的臥榻放置在花園的樹蔭下,坐臥在榻上,旁邊有小幾和文房四寶,仆人靜侍在左右,而主人卻在凝神思考什么似的。這樣子的近距離觀察,難怪古人能留給后人有精髓的作品。居住在與自然融為一體的環境中,能很好地達到天人合一的意境。
十香園是嶺南名家居廉、居巢生活過的地方,以種植十多樣有香氣的花卉而命名。在此園中,二居筆下畫出很多水靈的花卉、帶有生命力量的草蟲,開了嶺南畫派重視生活又師法自然、重視傳統又發展創新的局面。
天然靈秀的景致,使人有攬閱群芳的情懷,縱然攬入懷中,作為畫家卻有裁紅點翠的能力。裁紅點翠,原意指采摘花卉,“點翠”原來指古代做金銀首飾的一種工藝,是用寶藍色的翠鳥羽毛粘貼在已經設計好的金銀飾品上,其工序之復雜、技術難度之高、翠毛之稀少是同行中難以媲美的,所以這項工藝多應用在皇族顯要的御品中。裁紅點翠,在這里借指繪制高水準的花鳥畫作品。
宋代花鳥畫,在形象刻畫、意境營造、筆墨使用、表現技巧等方面都臻于完美。據《宣和畫譜》記載,當時宮廷藏畫約一半以上是花鳥畫,花鳥畫在宋代創作中是極受重視的。
如宋代花鳥畫家趙昌,真宗年間聲譽極盛,自號“寫生趙昌”。據說他常常清晨朝露未干時,就在園中仔細觀察研究花草形態,并直接調色描繪。趙昌花鳥畫之所以在傳神方面達到很高的境界,在于能夠從自然萬物中直接取得,生意趣味濃厚是其重要的特征。趙昌的《杏花圖》和《寫生蛺蝶圖》,是當時眾多具備這樣素質作品的“點翠”之作。《寫生蛺蝶圖》描繪的是秋日景致,畫面上半部有足夠的空間,給三只不同動態的蛺蝶留下了想象,畫的左下方描繪的是秋日的雜草野花,構圖疏密有致,設色淡雅,線條精致有格。畫家精妙的構思,獨具匠心的表現,使畫面表現出和諧的自然氣息。
花鳥畫題材廣泛,表現形式多樣,深入大自然中寫生與感受,在生活中尋找素材,是自然情趣與主觀精神的結合。一花一草,一鳥一蟲,既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攬閱大自然得到深化和升華,對畫家來說是付出整個心靈和全部的技巧。


(責編 姚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