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建筑設計的民族化

【摘 要】安藤忠雄深入研究了日本傳統文化， 創造了富有日本特色的現代建筑，他的作品體現了傳統與現代的完美結合。本文試圖對安藤等日本當代建筑師對傳統文化的繼承和發展問題進行分析，討論中國建筑師繼承和發揚傳統的問題。

【關鍵詞】民族化；建筑；安藤忠雄；光明寺；傳統；傳承；創新

20世紀90年代末，安藤忠雄在日本設計了一座廟，叫”光明寺”(K om Y 0—j iTemple．Saii0．Ehime．Japan，1 999—2000)，地點在四國島上愛媛縣(Ehlm e)的西條市(Saijo)。這里原來有座250年的老廟，破舊不堪，寺院請安藤來設計，取而代之。既要傳統，但是也要現代，是很挑戰的項目。該廟在1 999年設計，2000年完工。整座建筑全部采用木結構，不刷漆，占地l287平方米，傳統結構和傳統精神融合在現代結構中，寧靜而不刻板，確實令人耳目為之一新。是近年來日本宗教建筑中的上品。

新光明寺要求既凸顯宗教建筑的傳統，又要體現時代感，確實不容易。日本傳統建筑除了自己獨特的神廟結構之外，主要受中國建筑影響，尤其在唐代。唐代建筑的構造，特別是大斗拱、飛檐，還有基本建筑形制，樓、臺、亭、閣、廊、橋、館榭、宮殿、寺觀、塔幢、宅邸、街市等等，均被仿效，在日本被逐步吸納為他們民族建筑的內容。安藤在他的設計里沒有簡單地借用傳統寺廟的大屋頂和琉璃瓦，而是試圖以西方現代建筑手法來詮釋東方的宗教空間。他把長方形的木頭堆砌起來構造成為類似斗拱的結構。細看之下，卻根本不是斗拱，僅僅是簡單方形的交錯堆疊，現代感就油然而生了。

光明寺的池水環繞著寺廟本堂，使人們與木建筑保持一定的距離，安靜地欣賞

水面上的殿堂。池中涌泉緩緩晃動，將光彩反射到木柵殿堂內，產生了光影搖曳的效果。外木柵圍墻環繞內木柵圍墻，猶如大木方塊包裹著小木方塊，中間分隔出走道，行走在其間，不僅感受彌漫的木頭香氣，同時也感受穿過木柵墻的光線晃動，體驗一種純粹的空間情境。簡潔素凈的木頭廟宇殿堂，方形的外觀與寬大的屋頂……簡單的幾何體竟然可以展現如此莊嚴肅靜的力量，令人不禁佩服安藤先生的功力。

安藤忠雄設計的光明寺本堂顛覆了傳統寺廟建筑的規范，沒有雕梁畫棟，也沒有繁復的斗拱、梁瓦，只是極端質樸簡素的木柱排列，正如安藤先生記憶中的伊勢神宮一般，“排除了一切矯飾……通過檜木來裝飾神明，最特別之處是木頭這種材料的存在感。可以說所有的東西都是用木材還原出來的世界。

傳統風格的設計．是否一定要照搬傳統的符號呢？那道未必。安藤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范例。現在在中國，一些人要么就追隨那種連自己都有點莫名其妙的所謂歐美風格，要么就搞完全復古的偽古典，兩者都是做做表面文章而已，缺乏內涵。不做雕梁畫鳳的猥瑣細節，不抄襲古典建筑的結構形式，卻要體現傳統的精神和審美特征，我們面前的功課還有很多很多。可惜現在設計界彌漫著浮躁的風氣，目光短淺，能夠平心靜氣來做點研究的人實在太少。

對傳統的繼承和發揚不外乎一下幾種

第一種方法是吸收利用傳統的外表形式但是又引進新的技術和材料使之產生煥然一新的面貌， 現代建筑中一般仍采用如屋頂形式、深遠出檐、格扇、外廊等舊有元素， 這樣的方法易于取得和傳統建筑相協調的效果。然而， 由于使用混凝土和鋼等現代材料以及相應的技術去模仿傳統建筑材料(木材) 的形式， 切斷了材料和形式之間不可忽視的聯系， 同時也會帶來營造上的許多困難。

第二種方法是將傳統建筑的外表形式進行重新組合，將傳統建筑的一切要素———柱、天花板、墻壁、樓道、窗戶、天窗、墻壁圍成的房間、入口、露天空間等看作符號， 并將這些符號配置于現代建筑中， 采用這種方法， 歷史上的形式重又獲得新的多重價值和意味。

第三種方法以現代的建筑形式、建筑材料和技術體現日本優秀的傳統文化內涵和審美趣味，力求在現代建筑中體現日本的傳統文化和審美思想。

安藤忠雄在他的論著《論建筑》中說道：“我認為日本的建筑美學思想與西洋的建筑美學思想有著很大的不同。我設計的所有建筑幾乎都是用清水混凝土建造的，以幾何形體作為基本構成要素，也就是說，照西洋的合理主義精神建造的建筑。但不可思議的是外國人眼里卻本認為是日本式的東西。我并不認為自己設計的建筑是日本式的，這使我感到很意外。或許作為精神食糧，日本人的包括觸覺的材料感、尺度感等，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我們自身的身體感覺。在思考建筑的地域性問題上，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這不僅是一個有趣的問題，更是一個深邃的值得深省的問題。他的“非日本建筑”的說法，決不是說他沒有日本傳統建筑文化精神或者沒有運用這種精神，而是這種傳統文化精神已經滲透了安藤的骨髓，流入了安藤的血液之中。他在自覺不自覺之中，已經把這種精神貫注進入了建筑空間的每個角落、每個部件。他并非沒有在作日本建筑，只是沒有著意去做；他并非不用日本精神，而是沒有刻意去用。安藤忠雄沒有使用任何傳統元件，但成功地將東方建筑的精華——精神與氣質用現代的手法體現出來，可謂是利用無形的隱喻特征來表達日本傳統精神最為成功的典范。例如，安藤忠雄經常采用空間序列的處理方法，在有限的空間內采用阻隔手法、采用目標的模糊化來達到空間小中見大的效果。另外，他曾經為了避免柱子對空間單調性的干擾而把墻、柱等加厚。這與日本傳統神道對秩序的追求精神是相通的。

與西方社會相比，日本文化更偏重于內隱的傳統。就象伊勢神宮的“替造”制度，每隔20年重建一次，表明了一種自由構成環境的愿望，將內隱的傳統深深植根于外顯傳統中。重要的不僅僅是物質存在，更重要的是外顯的物質存在之中的內隱傳統，以其意味、審美觀和秩序感在精神上代代相傳。與西方文明追求建筑的永恒的物質審美觀不同，日本的傳統審美觀更注重精神因素，日本文化在繼承傳統的同時，對其心智和精神方面比尸體和形式更為重要。

不難看，一直被西方設計師認為非常“傳統”的日本設計師，實際上是在走一條有自己風格的創新之路！

所以當代的中國設計師應該做好兩門功課

1 深入學習傳統文化、 重新認識傳統

日本與我國一衣帶水，文化相近，其成功經驗值得我們借鑒。深入了解傳統、正確地認識傳統并成功地繼承傳統是重中之重。國內有不少建筑師對傳統文化根本不了解或是一知半解，要求其在精神上繼承傳統，那是強人所難。所以許多中國建筑師，都只能簡單地拼貼視覺性的傳統建筑符號，自以為這樣就是繼承了傳統。真正繼承傳統表現在對傳統文化思想的吸收和領悟；對傳統建筑空間和手法的理解和運用。日本現代建筑的成功表明，這也可以是中國建筑發展的一個方向。

2 走向創新

我們提倡創新。但創新絕對不等于盲目地標新立異、嘩眾取寵，而是基于功能的要求來實現的。所以，創新也必須從實際出發，用新的設計理念結合不斷發展的物質條件，創建符合人們當前和未來需要的新建筑。

中國設計師并不缺乏創新的勇氣和積極性，只是由于缺少“軟傳統”的支撐而顯得蒼白、無力。有了對民族文化文化、哲學及中國人的精神的深刻理解和把握。建筑師不用再刻意追求傳統，對傳統風格的體現就成了自然流露，建筑所要表達的民族性，自然會彌漫于整個建筑空間。當然說者易做者難，民族化的道路不是一代建筑師能夠完成的，日本人經過四、五代建筑師的努力才使得日本建筑獨立于國際現代建筑之林。而我們，還有一段長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