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日本人在停駛電車上忍耐

本報駐日本特約記者 黃文煒

2011年12月27日下午6時，記者像往常一樣下班走進東京新宿車站。記者所乘電車駛出新宿車站幾分鐘后，突然停住了，列車員立即廣播說：“對不起，前方車站附近發生人身事故，本次電車暫時停駛，約一個小時后才能重新出發。”因為是下班高峰，電車上乘客人擠人，但是沒有人大聲喧嘩，人們只是紛紛掏出手機或從包中拿出書。

電車廣播隔幾分鐘就播一次，內容大同小異，向乘客道歉，然后報告事故處理情況。廣播員特意告誡乘客：“因為旁邊軌道上電車還在行駛，請千萬不要開門下車。”在車上，開始不時響起手機聲。平常在電車上日本人幾乎從不接手機，以免打攪他人。但今天不同，身處非正常停駛的電車上，有名女孩接了電話，她不住地說“對不起”，然后對手機說，“我趕不上約會時間了，很對不起，我真想打開車門去見你，但廣播說不能下車，請你再等等……”在安靜的車廂里，女孩的話仍傳出很遠。就這樣，大家默默地在電車中待了一個多小時，電車才重回新宿車站。

這是記者到日本十多年第一次遭遇電車長時間停駛的意外，由于周圍人都很冷靜，記者也沒有感到焦灼，看來日本人真能忍耐。

記者回來后對朋友說了此事。有人說，日本人太能忍了，在這種情況下發幾句牢騷未嘗不可。確實，在工作和生活中，日本人忍慣了：部下對上司命令只有說“是”的份兒；丈夫或妻子談到婚姻時都說秘訣只有“忍耐”。但忍耐在現實生活中有兩面性，雖然避免了事端，但忍的結果是過度委屈了自己。

停駛事件后，記者看電視新聞說，導致電車停駛的人身事故就是有人自殺。每年日本有3萬人自殺，據說2011年年底時走上絕路的人更多。這是否因為平時日本人忍耐太多，精神上不堪重負才選擇了極端的方式？2011年，日本人遭遇了太多磨難，大地震、海嘯、核危機……外國媒體贊揚日本人在災難中依然保持良好秩序，但是日本人內心的苦悶卻是外人無法體會的。有日本主婦說，在地震發生后的一段時期，常有不知道明天太陽是否會升起的感覺。

2011年，日本的年度漢字是“絆”，這個日文漢字翻成中文意思是“紐帶”，可能內心孤獨的日本人忍耐到了極限，快撐不住了，才要尋找身邊的紐帶。近來，日本人結婚的特別多。一個前不久剛結婚的日本朋友說，結婚的理由就是——要找個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