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我拿什么來拯救你？

葉檀

感謝跌跌不休的A股市場，它殘酷地提示我們，即便是中國最市場化的股票市場，離公平、健康之路還有多遠。

11月27日，滬綜指收報1991.17點，創近46個月新低。滬市連續10個交易日單日成交金額低于400億元，市場信心低迷到極點。股票市場被認為是中國宏觀經濟的反向指標，中國宏觀經濟十年來大幅上升，股票市場卻大起大落，最終回到2000年收盤時的點位。雖然表面上與宏觀經濟背離，但別忘記，股票市場才是中國市場公平機制準確而敏感的指標，根本制度性障礙一天不改革，股票市場就無法回歸正常軌道。

十年一覺揚州夢，告訴我們，股票主要為既得利益群體輸血的時期已經過去了。

治療A股有兩條道路，一條是行政救市之路，也是許多投資者正在呼喚的道路，以往屢試不爽。我也相信，只要采取如下組合拳，股票市場就會上升：暫停發行新股一年，央行貨幣大放水，讓廣義貨幣M2與GDP比例從目前的180%上升到250%，禁止大小非拋售三年，同時命令地方社保資金進入股市，股票市場將迎來新一波上漲潮。

但這條路是不歸路：既加強了行政權力對于市場的掌控力，也沒有觸動既得利益群體，更沒有建立健康市場應有的信用體系。當新股發行暫停或者禁售期過后，一些新上市的投機分子將成為貨幣泡沫的既得利益者。當既得利益群體大規模套現，市場再次奄奄一息時，監管層不得不再次用暫停發行新股、發放貨幣等行政電擊手段救市。這是惡性循環。

中國股票市場是行政市場與權貴市場，肇始之初，便以拯救國有企業、降低銀行不良壞賬的使命出現，自2009年7月恢復發行新股的兩年，特批一族募集資金約占兩年來IPO的四分之一。如果目前股指開始好轉，相信還會有特批公司上市。現在股市低迷不振，正是市場在以低價向借拯救大企業為名的圈錢行為說不。

大股東的股市圈錢思維沒有改變，借市場名義惡意圈錢，上市公司現金流永遠緊張，說明資金并沒有到真正的企業家手中，而是到了偽企業家甚至更壞的賭徒手中。近期創業板和中小板等待IPO規模持續擴張，截至11月22日，排隊等待審核的公司共有808家。大量公司等待上市還算小事，低成本再融資也虎視在側：截至11月中旬，滬深兩市合計已有144家上市公司完成新股發行，實際合計募集資金993.62億元。同期還有117家上市公司通過增發募資高達2905.10億元，另有6家上市公司通過配股募資111.97億元，兩者合計3017.07億元。截至今年年中的三年，大小非套現近3000億。

“行政市”制約了中國股票市場的發展，提升了尋租價格，權貴又假借市場之名剝奪普通投資者的權利，以優質品的價格販賣市場劣質品，導致市場定價系統徹底紊亂。

所以，我支持根治A股市場的第二種模式，即捍衛投資者利益，建立嚴厲的信用體制，至于市場漲跌，不妨暫時視作浮云。

我曾說過，A股市場交易的不是股票，而是比債券還不如的不支付利息的有價證券，卻以股票的方式定價。股票投資者不擁有股票投資者的權利，對公司管理層毫無發言權，成熟公司發紅利如同恩賜。如果是大中型的上市公司，即使再大的股東也不可能通過收購股票的方式對資產處理擁有哪怕一點點發言權。對比鮮明的是，大股東、原始股東不僅以低價入股獲得最豐厚的紅利，還可在不支付對價的方式下進行再融資。

要保障中小股東的權利，最好的方法是讓中小股東獲得類別表決選舉權，而且用低成本的電子表決方式——沒有人比中小股東更懂得維護自己的利益，股改利用類別表決制決定對價，就是最好的經驗，讓他們用手投票，而不是用腳投資。

對初期市場，投資者不奢望A股根除造假和內幕交易，但是可以通過典型案例樹立起市場對信用的基本信心，進而建立起中國的信用定價體制，股票市場的定價才可能逐漸回歸正常。這是核心改革。

好的文化不應該僅僅由美國證監會擁有，以下的格言適用于所有的監管者或擁有更大權利的人：保護中小投資者，就是保護華爾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