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 敏
近日,劉志勤先生撰寫的督促美國改革開放的評論文章,引起了國內外知識思想界高度關注。在筆者看來,美國當下面臨的政經困境的確夠得上改革二字,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美國當下的國運走勢的確正處于一個關鍵階段,傾聽大洋彼岸的聲音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也有觀點認為,現階段美國仍然不會改革,抑或還沒到火燒眉頭的焦慮程度,美國獨特的國情模式是制約和助長其傲慢和自負的最大資本,這其實就是著名的“美國例外論”所宣揚的邏輯,美國總能自我體制創新,無需借用外部世界的頭腦。總之,替美國人考慮改革的事情,似乎是我們多慮了。
然而,“例外論”的敘述與真實歷史存在著一定距離。在歷史上,美國人尋求制度創新和改革進步的動力,有很大部分來自于外部世界的影響和施壓。
以20世紀初的進步改革運動為例,彼時的美國雖然躍居世界頭號工業強國,但在諸多社會政策領域落后于歐洲的發展水平。美國工業資本主義發展的壟斷特性和對勞工權利的漠視,市政規劃水平的低下,政黨分肥制度造成的腐敗,以及科技教育水平的不足等,紛紛成為歐洲知識界和思想界批評的對象。可以說,進步時代的美國精英正是在外部批評下,開始尋求可供借鑒的模式和經驗教訓。為什么當時有很多美國人赴德國留學,為什么參與新聞黑幕揭發運動的名記者們幾乎都有歐洲工作和生活的履歷,為什么美國彼時的新國家主義思潮和政治制度改革帶有濃厚的西歐社會民主思想?這些歷史問題,我們不妨深入思考。
百年前的進步改革年代,美國人可以做到虛懷若谷,努力學習世界先進理念并為其所用,那么身處新世紀的美利堅,為什么就容不下改革進取的精神,是否真的陷入了所謂“歷史終結論”宿命之中,還是美國思想已然走進了自我封閉的困境中?誠然,當今的美國社會無論在物質文明還是在精神文明層次,都已經達到人類社會發展很高的水準,但其內部存在的諸多思想分裂和社會問題,也正時時刻刻困擾著對國家和未來深感憂慮的美國公民。以“美國例外論”的邏輯拒絕改革的良好愿望,不啻是對美國精神的莫大諷刺。
中國人積極呼吁美國采取改革措施,并非要證明自己的發展模式有多么大的優越性。理性的中國人都知道,當下的中國社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需要拿出積極改革的精神來應對諸多復雜多變的問題。我們敦促美國人采取行動,是因為我們都面臨相類似的棘手問題,并有攜手共同解決的可能遠景。因此,從這個角度說,改革或許應成為中美兩國互相理解、尊重的新起點。▲(作者是復旦大學新聞學院學者)
環球時報2012-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