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符號學在環境空間設計中的發展

張曄子，肖德榮，李 媛

(中南林業科技大學家具與藝術設計學院，長沙410004)

我們人類每天都必須要面對大量的信息，無論是在學校，公司，街道上，商場里，亦或是在家里等等，都會不停地接收到大量的簡單或復雜的信息，對于這些信息，我們要如何去解讀和識別呢?這就是要涉及到符號學的范疇了。符號從誕生時開始，便成為了人與世界溝通的橋梁和精神媒介。正是因為符號與人類的生活相融合，使之成為生活的一部分，讓我們逐漸習以為常，從而忽視了它的存在。

可以說，符號現象既是一種與人相關的最古老的社會存在，它伴隨著人類形成的全部歷史過程;又是一種最具現代意義的學術研究對象，成為當代人文學科關注的焦點之一［1］。

一、符號學在西方環境設計中的發展

恩斯特·卡西爾曾經說過“人是符號的動物”，十分形象地表達出人與符號之間的特殊關系。我們人類畢生都生活在自己所創造的符號空間中，在日常生活中我們需要對符號進行引用來表達自己的想法和意思，并且時刻離不開它們。符號的發展離不開設計，在藝術創作的過程中，設計師們總是想盡辦法去創造出更能表達自己想法的符號，這便是藝術的真諦，一種新符號、新形式和新秩序的創造過程。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西方設計界便在建筑環境中使用符號學了。“意義危機”成為當時人們所關注的話題，所爭論的焦點問題是“是功能重要，還是意義重要”。后現代建筑對于符號學的使用，豐富了其的建筑意義和內涵，而符號學的發展也為后現代建筑的興起做出了巨大貢獻。

美國著名后現代建筑師文丘里曾于1968年就指出:“現代建筑某些內容錯綜復雜已超出了建筑空間形式所能表達的能力，需要的是直截了當、粗獷，而不是細致曲折，這就要以象征符號作為交往傳遞的主要手段，因此，我們的審美激情必然更多地植根于符號而較少依賴空間”［2］。從那時起，西方設計界便開始越來越關注符號學這門復雜的學科。設計師們希望借助于符號去“澄清包圍著建筑師的形象世界，恢復一種穩定的參照結構關系和一些行為準則”，并把符號學研究的成果有效地轉譯成設計規劃術語［2］。無論是在環境設計中，還是在建筑領域中，一些專家和設計師們不斷努力著，對于符號學的應用進行相關研究。探索分析環境設計的發展過程，環境的形式與其意義的關系，為后來的環境藝術設計提供理論依據和基礎，找出新的手段與方法。

在西方現代設計中，成功的作品大多是會兼顧兩種文化，即傳統與現代。傳統與現代的融合是優秀設計必不可少的元素之一。只應用傳統會導致設計的落后，而只是一味地追求新穎，摒棄一切傳統的東西，則會導致設計的作品經不住時間的考驗，而后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貝聿銘先生設計的巴黎金字塔，以一種獨特的手法把傳統與現代相結合，打破原有的舊秩序，把元素進行重新組合，不但保留了傳統的文化，其中新奇的創作手法也受到了年輕人的喜愛。

二、中國傳統符號在環境設計中的傳承與發展

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發展，中外交流日漸頻繁起來，中國的設計師開始從國外的優秀作品中汲取新觀念、新思想和經驗，反思自己存在的不足，從而設計出了一些優秀的環境空間作品。當今的環境空間設計，不僅僅是居于表面的裝飾與簡單造型，它更多的是一種內涵的豐富，同時也要滿足建筑的特質和用途，表現出當今人們的情感與審美的需求。創新設計理念，使建筑的功能、工藝能夠完美結合在一起。如今，更多的中國本土設計師認識到傳統文化在現代環境空間設計中應用的重要性和促進本土設計發展的重大意義，并開始致力于把傳統符號帶入現代設計中的研究。隨著經濟的不斷發展，商業空間設計儼然成為設計的重中之重，不過，中國的商業設計抄襲現象十分嚴重。小布什在上海APEC會議期間曾把浦東說成是美國紐約的曼哈頓，這對我們意味著贊美還是批評，至少可以確定的是浦東的設計充滿美式的設計風格，沒有讓小布什找到點中國的感覺［3］。民族設計是時候覺醒了，越來越多的設計師也意識到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設計開始從“拿來主義”向“原創復興”進行過渡，中國本土設計師以更嚴謹的態度，重新審視中國傳統文化，將之應用到現代設計當中去，而其中不乏優秀之作。

貝聿銘先生設計的香山飯店，展現了一種“濃濃現代味，淡淡中國風”的獨特味道，在設計時參考了蘇州園林的建筑手法和符號。(1)色彩方面，飯店的整體是以白色為主要色彩，用黑色、紅色、古銅色加以點綴，而這些都是中國傳統設計中頻繁使用的色彩符號。紅色自古以來就有“驅逐邪惡”的含義，所以中國古代許多宮殿和廟宇的墻壁都是紅色的。與西方男女婚嫁之時，用白色來渲染純潔的愛情不同，中國人婚嫁使用的主要色彩則是紅色。在中國人的觀念中，紅色符號本身代表著喜慶與正義，是可以掃走晦氣的，也因為如此，每逢過年，人們都會以紅色來裝飾居室。白色是民間常用的色彩，中國民居的主要色彩就是黑色和白色，通常是黑瓦白墻。同時白色也是中國禪宗文化中慣用的色彩。禪宗美學推崇簡單樸素自然的極簡主義風格，白色不僅僅給人簡樸的感覺，而且代表著純凈，因此在禪宗風格的設計中，大多會以白色為主要色調。貝聿銘先生在設計香山飯店時到處運用白色系來裝飾墻，因為白粉墻是一種不突出自已，不與景色爭美，甘當配角的謙虛色彩，它以江南園林“粉墻為紙，樹為繪”的手法襯托香山風景從而說明了白色系在傳統中具有一種含蓄之意［4］。(2)在布景方面，采用山、水、池、石這些中國傳統的園林符號。東方造園喜愛創造一種意境，取大自然的真山真水，設園林中的假山假水，從而達到一種“天人合一”的意境之美。計成在《園冶》掇山篇中曾經有句話說道:“有真為假，做假成真”，以自然之“真”，化身為咫尺園林之“假”，則別有一番韻味。(3)門的造型是參考蘇州園林中的月洞門的形象符號進行了一些改變，似門而不是門，更趨于一種造型。窗的設計，采用了傳統與現代相結合的方式，省去了中國古代窗子的繁雜之處，進行了一系列簡化，形成了菱形和雷云外形的窗，窗的內部圖案則是重復的菱形組合與冰裂紋飾。其實仔細觀看便不難發現香山飯店的門與窗更多的是通過借古代門窗的造型來表達對中國古代園林的一種借鑒。香山飯店的設計中重復運用了圓與和正方形組合:正方形和圓形，大門、窗、空窗、漏、窗兩側和漏窗的花格，墻面上的磚飾、壁燈、宮燈都是正方形，連道路腳燈的樓梯欄桿燈都是正立方體，又巧妙地與圓組織在一起，圓則用在月洞門、燈具、茶幾、宴會廳前廊墻面裝飾，南北立面上的漏窗也是由四個圓相交構成的，連房間門上的分區號也用一個圓套起來［5］。這樣的設計，其中暗含中國傳統“天圓地方”的哲學意念。

位于上海市黃陂路地區的新天地，有著濃濃的傳統味道，它的設計靈感源于上海里弄文化。雖然有種古老的滄桑感，卻絲毫不顯得俗氣，反而令人眼前一亮。上海新天地的設計完美地展現出舊里與現代的融合，它把原有的石庫門舊建筑區進行了改造，以舊換新，從而有了現在的集文化、娛樂、商業和餐飲為一體的步行街。雖然街道上大多是石庫門舊建筑群，但是建筑內部卻是現代感十足的21世紀設計風格，仿若一步便有千里之遙的穿越之感，可即使是這樣，也不會讓人感覺到不舒服，巧妙的過渡令人更有種獵奇之感，總覺得在這樣的街道上可以找到更加特別的設計元素出來。值得一提的，還有美國的唐人街，走在其中，隨處可以看到中國傳統符號應用其中。最有象征性的是中美“友誼牌樓”的設計，其中雕龍畫鳳、綠瓦朱柱子、飛檐翹角，引用的便是中國清朝建筑中的傳統符號，無論是色彩，還是元素符號，都使人感到濃濃的中國風韻味。

三、發展中的挫折與誤區

在設計向本土化發展的過程中，設計師們所做的努力和出發點都是積極的，但其中的挫折和誤區是無法避免的。

(一)現狀一——符號的片段使用

當今中國設計中存在著不少任意使用符號的現象，在不了解符號意義內涵的情況下，對其進行隨意地使用，一些符號逐漸演變成一種固定的表情，卻忽略了符號背后的“隱性”內涵。這種做法導致的直接后果是，市場上符號任意濫用，缺乏新意，久而久之，使人們心生倦意，有了審美疲勞，對符號學的發展產生了不良的影響。

(二)現狀二——流于表面

對于傳統符號的使用只是流于表面，卻沒有深入性地創作研究。僅僅是居于表面形式的堆砌。乍看下，倒是有那么點中國風韻味，可是長久觀看便會感覺到，只不過是為了設計而設計，設計缺乏內涵與獨創性。拿前人創作的東西放到自己的設計中，卻也講不出其獨特的意義，這樣就會導致傳統與現代之間的斷層會越來越大，從而無法進行接軌，這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設計師本身對于傳統文化理解的局限性和缺乏性致使這種現象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如何解決這一問題，也是有待中國本土設計師去討論的一個重要課題。

(三)現狀三——手段缺乏

中國傳統符號在商業空間的應用過程中，產生了不少缺點和不足。例如，手段過于缺乏，表達的內容直白、簡單，裝飾只是簡單地懸掛和二維拼貼。并且，為了追求時間上的效率，手段十分粗糙，忽視了傳統符號自身的內涵和韻味，破壞了傳統符號本身的美感和意義，使得符號與空間環境產生了脫節，缺乏關聯性，兩方面的內容無法很好的融合在一起，從而致使觀者無法很好地理解設計師想要表達的意思。如何使傳統符號和現代空間設計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在保證符號完整性的同時，也要符合現代審美需求，是需要設計師們通過積極地思考和實踐來解決的問題。

四、結束語

中國的環境空間設計必須要找到一條屬于自己風格的設計道路，不能總是一味地去“拿來”。日本設計師龜倉雄策曾不客氣地說道“中國沒有設計”，初聽這句話時，心情實在是久久不能平靜，當試圖想找出能夠反駁此話例子的時候，卻發現真的是少之又少。我們可以用貝聿銘、靳埭強、陳幼堅之類的設計師的設計去反駁，可是除此之外我們還能說什么呢?符號如今成為設計中不可或缺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并且在環境空間設計中發揮著獨特的作用。環境空間的設計，是為了滿足人們生活中的物質與精神的需求而創造形成的。無論是室內空間或戶外環境的設計與符號學中某些要素的組合是分不開的。如何將中國傳統符號和現代設計完美地結合起來是本土設計師面臨的一個重要課題。在對傳統符號有了充分理解的基礎上才能對其進行更好地應用，從而發揮出其真正的作用，不能總是一味地為了設計而去設計。中國所蘊含的文化博大精深，是值得我們去驕傲的，小小的符號所包含著的古今文化變遷也是不容忽視的。所謂的中國風看你怎么去理解了，并不是有了中國的設計“標簽”就說是中國風了，之所以能稱之為中國風，是因為能從它看到中國文化的影子，看到中國文化的精髓。在漫長的世界設計史中，一定不能少了中國的設計。中國設計的缺失，不僅僅是中國設計界的遺憾，也使得世界缺失了一筆重要的設計財富。筆者認為中國要有自己的設計，不能總是充當“設計的加工廠”，而如何在現代空間設計中運用好中國傳統符號，則是需要本土設計師去探究的一個重要課題。

［1］徐恒醇.設計符號學［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8.

［2］張朝暉.符號學與環境藝術［J］.湖北美術學院學報，2000(3):9-11.

［3］周小甌，周筱馨.在傳統中探尋本土設計［C］//杭間，何潔，靳埭強.中國傳統圖形和現代視覺設計.濟南:山東畫報出版社，2005:67.

［4］劉方笑.傳統文化在現代商業空間設計的應用［J］.商場現代化，2008(19):214-215.

［5］張小迪.香山飯店審美淺析［J］.山西建筑，2009，35(33):37-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