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臟氣機運行關系及臨床治療新探

孫 濤，張普敬，李永峰

(陜西中醫學院針灸推拿系，陜西 咸 陽 712046)

現多認為肺主宣發肅降，意為肺氣的運動具有向上、向外宣散發越和向下、向內收斂下降的雙向作用。而又有肺主治節，指其可治理調節全身之氣、血、津液的代謝，此處的調節為雙向調節。而在五臟的氣機運行當中，筆者認為其氣機運行是肝主升發，肺主肅降，以脾胃為中心的循環體系。

1 五行學說[1]

“五行”一詞最早出現在先秦時期《尚書·洪范》中。其中記載道:“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這段文字的記載不但運用了“五行”的概念，還對其每一行的性質作了分析。

1.1 木曰曲直

“曲直”實際上是指樹木的生長形態，都是枝干曲直、向上向外周舒展。因而引申為具有生長、升發等作用或性質的事物，均屬于木。

1.2 火曰炎上

“炎上”是指火具有溫熱、上升的特性，因而引申為具有溫熱、升騰作用的事物，均屬于火。

1.3 土爰稼穡

“稼穡”指土具有播種和收獲農作物的作用，因而引申為具有生化、受納作用的事物，均屬于土。

1.4 金曰從革

“從革”是指“變革”的意思，引申為具有清潔、肅降等作用的事物，均屬于金。

1.5 水曰潤下

水曰潤下是指水可使物體濕潤而不干燥且向下運行的作用，因而引申為具有滋潤、向下運行的事物，均屬于水。

五行學說其本身就是以直接的取象比類法及間接的推理演繹法為依據而進行的歸類。正如《靈樞·歲露論》[2]提出:“人與天地相參也，與日月相應也”;《靈樞·刺節真邪》曰:“與天地相應，與四時相副，人參天地。”把人體之五臟比為自然界中的木、火、土、金、水。可以看出，脾作為土具有生化萬物的作用，而木作為在土上生長的植物，其主要作用就是作為空氣凈化器，把土下的水分蒸騰到天空。而心屬火屬陽故可比自然界之太陽，正如《素問·生氣通天論》言:“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故天運當以日光明。是故陽因而上，衛外者也。”把肺比作金，取其引申義具有清潔、肅降等作用。好比自然界之氣機升降，如《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曰:“地氣上為云，天氣下為雨;雨出地氣，云出天氣。”又曰:“天氣通于肺……雨氣通于腎。”就好比空氣上升，遇冷化雨一樣。以腎作水，好比江河湖泊及地下水，故五臟之氣機運行可以看成自然界水氣運行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2 《易經》理論[3]

《易經》作為傳統文化的淵藪，中國多門科學無不胎源于《易經》[4]。而作為中醫四大經典之首的《內經》，其源頭活水就是《易經》，因此使中醫成為一門哲理水平很高的自然科學。可見醫易是一脈相承的，醫理源于易理，故曰:“不知易便不足以言知醫”。歷代醫家研究中醫無不求索于《易》，為了深入研究五臟關系，有必要沿《易經》上下而求索。

《說卦傳》記載:“萬物出乎震，震，東方也……離也者，明也，萬物皆相見，南方之卦也……兌，正秋也，萬物之所說也……坎者，水也，正北方之卦也，勞卦也，萬物之所歸也。從卦象可知，震為木屬肝，離為火屬心，兌為金屬肺，坎為水屬腎。而根據我國古人對天地的方向認識，是為上南、下北、左東、右西，正與后天八卦的離、坎、震、兌卦的四正方位相一致。而巽卦屬風，位局東南，與震卦同屬木。乾卦屬天，位局西北，與兌卦同屬金。《說卦傳》又言:“坤也者，地也，萬物皆致養焉，故日致役乎坤……艮，東北之卦也，萬物之所成終而所成始也，故曰成言乎艮。”可知坤卦及艮卦均屬于土，且坤卦位于西南，艮卦位于東南，其處于四隅之位，占齊四正位。由此亦可說明，《素問·太陰陽明論》中:“脾者土也，治中央，常以四時長四臟，各十八日寄治，不得獨主于時也。”故從以上可知，五臟中的肝、心、肺、腎可以看成是一個相對的循環系統，對應以上四臟則形成下圖。

3 經脈循行

上述論點只是從理論的角度來說明，而要證明其是否成立，還要看五臟是否有相互聯絡的物質基礎。而從《素問·經脈別論》曰:“食氣入胃，散精于肝，淫氣于筋。食氣入胃，濁氣歸心，淫精于脈。脈氣流經，經氣歸于肺，肺朝百脈，輸精于皮毛。毛脈合精，行氣于府。府精神明，留于四臟。”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上歸于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并行。”首先在大致上說明了五臟氣機是以脾胃為開始及中心向其余四臟運行的。具體來說，《靈樞·經脈》曰:“脾足太陰之脈……其支者，復從胃，別上膈注心中。”“胃足陽明之脈……下膈屬胃絡脾”，及“肺手太陰之脈，起于中焦……上膈屬肺”。從中可知，飲食水谷先入于胃中后，有兩條通道。一條是進入胃后，通過肺經上輸于肺;另一條是通過胃腐熟脾的運化上輸于心。但在脾胃上輸水谷精微于心肺的過程中，也有肝的作用在其中。從肝的功能來說，其具有主疏泄的功能，意為肝氣具有疏通、暢達全身氣機作用，包括促進氣血津液的運行輸布、脾胃之氣的升降、膽汁的分泌排泄以及情志的舒暢等功能。而從肝經的經脈循行來論，《靈樞·營氣》中有著明確的記載:“足厥陰上行至肝，從肝上注肺，上循喉嚨，入頏顙之竅，究于畜門。其支別者，上額，循頂下項中，循脊入骶，是督脈也，絡陰器，上過毛中，入臍中，上循腹里，入缺盆，下注肺中，復出太陰。”這一段更明確地提出了肝經的循行路線，由于其夾胃，注肺又具有主疏泄的功能，所以脾氣散精也有賴于肝。《靈樞·經脈》云:“肺手太陰之脈……行少陰心主之前”，“心手少陰之脈……其直者，復從心系卻上肺”，可見心肺是相通的。也就是說，從胃傳輸來的氣血通過脾、肝、心的共同作用上達于肺。從《靈樞·經脈》:“腎足少陰之脈……其直者，從腎上貫肝膈，入肺中，循喉嚨，挾舌本;其支者，從肺出絡心，注胸中。”可知內經中肺的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應該是肺經先經過腎，在通過腎經與膀胱經的相互絡屬關系，再入膀胱經。正是因為足少陰腎經，上貫肝，入肺中，絡心才有中醫中的金水相生、心腎相交、肝腎同源等說法。而進入腎經的津液有通過肝主水道可上注與肺來形成一個循環。

綜上所述，五臟氣機之運行，是以脾胃為中心樞機，以肝、心、肺、腎四臟為圓周組成的一個以左升右降為主的循環系統。而明白了五臟氣機運行的關系也即可以解釋多數人為何左眼視力比右眼視力好，而右臂和右腿的力量比左臂及左腿強。正如《素問·陰陽應象大論》中所言:“東方陽也，陽者其精并于上，并于上則上盛而下虛，故使耳目聰明而手足不便也。西方陰也，陰者其精并于下，并于下則下盛而上虛，故其耳目不聰明而手足便也。”

在臨床上，五臟氣機升降理論對疾病的治療有極強的指導意義，是中醫“整體觀”的具現形式。如治療脾胃氣虛基礎方的四君子湯，其中的白術、茯苓相配、白術健脾燥濕，茯苓滲濕止瀉，一升一降，正符合脾胃的氣機升降。通過先調整人體氣機的正常運行，再配以人參大補元氣，甘草調合諸藥，從而奠定了其治療脾胃氣虛基礎方的地位。再如治療便秘的選穴[5]，一般選天樞、支溝、足三里、上巨虛等為主穴，以大腸經和胃經穴為主。而根據五臟氣機的運行關系，以左升右降為其主要運行方式來說，可以通過選擇右側的肺經、大腸經、胃經的穴位來促使其氣機下行，而使其腑氣得通，大便得泄。

[1]孫廣仁，高博.《內經》的河圖五行模式及幾個相關問題的解析[J].中華中醫藥學刊，2009，27(11):2259-2261.

[2]張登本，孫理軍，等.黃帝內經[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10.

[3]金景芳，呂紹綱.周易全解[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4]楊力.周易與中醫學[M].北京:北京科學技術出版社，2007.

[5]王玲玲，等.針灸學臨床研究[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