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燕,馬強
(1.山東中醫藥大學,山東 濟南 250014;2.泰安市中醫二院,山東 泰安 271000)
王中琳教授,主任醫師,醫學博士,碩士研究生導師,山東省高層次優秀中醫臨床人才學科骨干,從事內科臨床工作20余年,醫術精湛,學識淵博,對經方時方的運用有獨特見解,擅長治療各種中醫腦病及內科雜癥。筆者有幸師從王教授,受益頗豐,現將王教授治療失眠癥的經驗介紹如下。
劉某某,女,56歲,2010年12月7日初診。自訴失眠2年余,曾服數百劑中藥并配合西藥治療,效不顯。現癥見:入睡困難,甚則徹夜難眠,夜間驚恐不安,伴見面色晦暗、神疲乏力、頭暈、視物模糊、脅痛隱隱、胸悶不適、咽中如有物阻、汗出、耳鳴、干嘔,納少,舌質淡、苔薄白,脈沉細弦。診為肝氣虛證,以加味大補肝湯治之。
處方:桂枝12g,干姜9g,五味子6g,旋覆花15g(包煎),代赭石 30g,竹葉 6g,天麻 15g,鉤藤 18g,黃連9g,半夏 9g,全瓜蔞 15g,茯苓、茯神各 15g,浮小麥30g,烏梅20g,升麻24g。水煎服,每日1劑。服7劑后睡眠較前有所改善,諸癥悉減。二診去天麻、鉤藤,加蘇葉梗各15g,厚樸15g,7劑。后隨診,療效明顯,繼服7劑,諸癥悉除。
按語:此例由于肝氣虧虛,致人神魂不安,引發失眠。治宜大補肝氣。大補肝湯出自《輔行訣臟腑用藥法要》。該篇記載肝氣虛其人“常有驚恐,眠息不安”,并提出:“大補肝湯,治肝氣虛,其人恐懼不安,氣自少腹上沖咽,呃聲不止,頭目苦眩,不能坐起,汗出,心悸,干嘔,不能食,脈弱而結者方。”并配合小陷胸湯寬胸散結,浮小麥益氣除熱,《本草綱目》曰:“浮小麥,益氣除熱,止自汗盜汗,骨蒸勞熱,婦人勞熱。”烏梅酸澀生津,諸藥合用,共達大補肝氣,安神定魂之功效。
鄭某某,女,62歲,2011年2月15日初診。主訴:眠差半年余,癥見入睡困難,夢多易醒,形寒肢冷,精神不振,心煩驚悸,腰膝酸軟,夜尿頻,舌淡苔白,脈沉。辨證為心腎陽虛,治以溫補心腎。
處方:桂枝 9g,生龍骨 30g,生牡蠣 30g,炮附子9g,砂仁 12g,龜板 20g,磁石 30g,巴戟天 15g,夜交藤30g,茯苓15g,生白術12g,炙甘草6g。水煎服,每日1劑。服7劑后諸癥減輕,加用益智仁、桑螵蛸,繼服7劑。隨診,睡眠較前明顯改善,效不更方,繼服7劑,病情基本痊愈。
按語:此方乃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合潛陽丹加味而成。心腎陽虛,致陰陽失調,陰不斂陽,心神浮越則夜臥不寐;心腎不交,陰不制陽,虛火亢動于上,心神不安而致失眠。《靈樞·邪客》云:“補其不足,瀉其有余,調其虛實……陰陽已通,其臥立至。”《景岳全書》曰:“虛弱者,理宜溫補之”。此方心脾腎三陽并補,以補心腎為重;溫陽藥同潛陽藥,補陽藥與補陰藥并用,陰陽并補,而以補陽為主,具有溫陽、育陰、潛陽和交通心腎的功效。
張某某,男,14歲,學生,2010年7月20日初診。患者半年前因考試壓力大所致入睡困難,夢多,易醒,每于凌晨3~5點左右自醒,醒后難以再眠,晝日頭脹頭沉,倦怠乏力,脅肋脹痛,心煩易怒,思慮多,善忘,氣短,口苦,納少。近半年出現脫發癥狀,以巔頂明顯。舌淡紅,苔薄白,脈弦細。辨證為肺虛肝郁,以補肺湯加味治之。
處方:黃芪 20g,黨參 12g,熟地黃 15g,桑白皮30g,紫苑 12g,五味子 9g,白芍 30g,夏枯草 15g,川芎12g,茯苓神各 15g,酸棗仁 30g,炙甘草 6g,蟬蛻 9g。水煎服,每日1劑。服7劑,睡眠較前明顯改善,醒后可再入睡,諸癥皆有減輕,二診上方去蟬蛻,加側柏葉15克,繼服2周,竟獲痊愈。
按語:此例為寅時失眠,患者多有悲傷、憂愁、多慮、恐懼等情志內傷病史。寅時始于肺經,丑時終于肝經。丑時血液推陳出新,肝將新鮮血液傳輸給肺,遍布全身。肺藏魄,肝藏魂,若肺精不足,肝氣不調,則導致魂魄不安,故寅時易醒,認為寅時失眠宜從肺、肝論治。上方由補肺湯加味組成。《云岐子保命集》提到其功效:“補肺益腎,清火化痰,……虛勞短氣自汗,時寒時熱,易于感冒,舌色淡,脈軟無力者。”方中配合柔肝疏肝安神之品,藥證相合,自然收效甚著。
結語:導師認為,失眠一癥,切對病機,隨癥加減,方能取得良效。臨床上凡肝氣虧虛、心腎陽虛、肺虛肝郁,皆可使用。在此指出,臨床治病應根據患者不同病情,因人而宜,靈活運用,不可盲目套用此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