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肖永亮 劉艷榮
刑事和解的新亮點和注意的幾個新問題
文◎肖永亮*劉艷榮*
隨著新刑事訴訟法的通過,刑事和解被正式寫入其中,這一制度來源于司法實踐,是我國一項優良的司法傳統。為了推動新刑事訴訟法的良好實施,筆者對刑事和解適用中注意的一些問題作一些淺顯分析,期許這一制度在今后的實施中能發揮更大的作用,促進社會和諧發展。
(一)確定了刑事和解的適用范圍
長期以來,法律沒有明確規定公訴案件可以刑事和解,但是在司法實踐中其適用是“公開的秘密”。因其沒有明確的法律規定致使在司法實踐中應用范圍模糊,沒有一套有效的程序保障其公正的實施,把它簡單等同于“花錢買刑”,各種案件在不同地域都被和解,刑事和解成為一種泛化,造成權力濫用,影響司法公正。新修訂的《刑事訴訟法》第277條對刑事和解的適應范圍作了規定,這也就進一步明確了其適用的有限性,避免無限制的夸大其適用范圍,造成司法不公正。
(二)確定了刑事和解的程序性事項
在新修訂的《刑事訴訟法》第278條對刑事和解達成的協議進行審查。主要審查當事人是否自愿,及協議的內容是否合法,然后制作和解協議書。雖對雙方協議的內容未作規定,但是根據最高人民檢察院2011年出臺的 《關于辦理當事人達成和解的輕微刑事案件的若干意見》的相關規定,和解協議應當包括加害人承認犯罪行為、悔罪致歉,提出經被害人認可的賠償方案以及被害人表示諒解并同意對加害人免于追究刑事責任或者提出對其減輕、免除刑罰的量刑建議。協議中應當規定加害人在道歉、賠償及時、有效履行后才能得到司法機關的從輕處理,如果其確實無法立即履行,不具備現實的履行能力,則必須要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履行方案,并要以一個積極的態度來爭取被害人的同意等相關內容。這些內容都是必須的審查項目。
(三)確定了刑事和解的法律后果
從新修訂的《刑事訴訟法》第279條規定來看,刑事和解不必然導致一個司法程序的終結,司法機關有最終決定權。刑事和解協議是加害人和受害人之間達成的一種契約,和解的主體,是契約上的平等關系,在和解過程中被害人和犯罪人通過平等的協商參與確定刑罰幅度,不但可以取得賠償的良好目的,也讓犯罪人能重新認識犯罪的危害和規范的價值。司法機關在處理案件的過程中,能充分的考慮到當事人的意愿,使案件在每一個關鍵的環節都有當事人真實意愿的反應,緩減傳統的以國家起訴為標志的刑事司法模式,和以監禁刑為主的刑罰制度帶來的壓力。當然為了防止權力的濫用,體現刑罰公權力的特征,刑事和解在某些情形下只作為一個情節因素予以考量,以保證司法的公正性。
(一)注意把握刑事和解的適用條件
1.加害人認罪并悔過,雙方對案件事實無爭議。查清事實,分清責任大小是開展和解的首要基礎。加害人應當有一個悔悟程度的底線,這個底線是加害人需要承認行為的錯誤、承擔罪責并愿意賠償損失,受害人也同意,就可以進行和解;如果加害人否認罪責或力圖縮小責任,則此類案件不適合刑事和解。刑事和解的初衷是為被害人提供疏通情感阻滯的渠道,如果加害人沒有做有罪答辯的前提,根本無法達到預期的和解效果。
2.雙方當事人自愿原則。刑事和解強調的是雙向的溝通,強調的是對加害人本人的教育和心理矯正,強調的是對被害人心靈的平復,和解協議要反映當事人真實的意思表示。值得考慮的是在具體對和解協議進行審查的過程中,審查人員應當面聽取當事人雙方對和解的意見、告知被害人刑事案件可能從輕處理的法律后果和雙方的權利和義務,并記錄在案。
(二)注意把握刑事和解的時間和次數
從新修訂的《刑事訴訟法》第278條和第279條可以看出,在偵查、批捕、起訴、審判的任何環節均可以進行刑事和解,對于所達成的和解協議的案件,都能導致寬緩處理的結果,這樣有可能導致訴訟當事人和解協議出現反復。比如在偵查階段,雙方當事人達成和解協議后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時,其中一方當事人反悔,檢察機關排除之前的和解協議移送法院審判時,雙方當事人又重新達成和解協議,可能極大的增加訴訟程序的不確定性。在今后的實踐中,怎么去把握和解的時間和次數問題,有待進一步完善。
(三)注意把握刑事和解過程中的協商環節
刑事和解涉及到加害方和受害方的協商環節。在新修訂的刑事訴訟法中規定,協商的過程中,由公安、司法機關來主持,2011年最高人民檢察院下發的 《關于辦理當事人達成和解的輕微刑事案件的若干意見》中規定也可由人民調解委員會、基層自治組織、當事人所在單位或者同事、親友等組織或者個人調解后達成和解。筆者認為,對于一些涉及民間糾紛的案子,由這些主體去主持和解,可能會得到更好的和解效果。
刑事和解的社會價值是不言而喻的,有利于促進和諧社會的構建。然而當協商最終失敗后,誰享有協商終止權,以及在何種情形下可以行使此權利,后果如何。協商本來就是雙方自愿的互相妥協解決糾紛。當其中一方當事人認為采用協商的方式已無法達成合意,取得自己想要的結果,通常情況下應該提出終止和解程序。因為這樣再繼續遲滯只會導致程序上的拖延,不利于當事人獲得及時的救濟。所以,協商的終止權應該屬于雙方當事人。協商的時限問題就是為協商過程確定一個時間。在刑事案件中,由于刑事案件本身的特殊性,各個環節的期限非常短,這就決定了在和解中要有一個時間的限制,在規定的期限內未能達成和解協議,應該立即終結和解程序。筆者認為這也有助于解決和解的反復問題。
(四)注意把握刑事和解的證據銜接
在刑事和解中,犯罪嫌疑人或者被告人為了促成和解的目的,真誠悔罪后,積極賠償取得諒解后,在接下來的環節中又反悔,在此過程中公安機關、司法機關從中獲得的相關證據是否可以帶入接下來的訴訟環節,相關法律未做說明。雖然《關于辦理當事人達成和解的輕微刑事案件的若干意見》中規定當事人雙方可以就賠償損失、恢復原狀、賠禮道歉、精神撫慰等民事責任事項進行和解,并且可以就被害人及其法定代理人或者近親屬是否要求或者同意公安、司法機關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依法從寬處理達成一致,但不得對案件的事實認定、證據和法律適用、定罪量刑等依法屬于公安、司法機關職權范圍的事宜進行協商。但是我們知道在案件協商的過程中,受害人經常會追求個“理”字,要求犯罪人必須承認某個犯罪事實或相關案情的細節,而犯罪人當時基于和解目的的考慮會就相關的案情不假思索的馬虎承認,一旦和解失敗,這些自認要是都成為犯罪證據,勢必會增加犯罪人的風險。如果所有的和解程序中的相關情節不加考量,那么進行和解的過程歸于無效,也會造成司法資源的浪費以及訴訟效率的下降。筆者建議在和解失敗后,經過犯罪人及其辯護人的同意,司法機關可以采納在和解中犯罪人自認的相關證據,從而依據坦白的理論可以成為一個酌定情節加以對待。
(五)注意刑事和解配套制度的完善
刑事和解制度作為一種與現行刑事司法制度不同的刑事糾紛解決機制來說,是一種新型的糾紛解決機制。從刑事和解的這幾年的司法實踐來看,刑事和解雖然得到普遍的推廣和應用,但是也有一些不足之處。比如刑事和解之后就沒有后續工作的跟進、以及被害人得不到全部賠償等等。刑事和解在一些情況下免除犯罪人監禁時,社會矯正部門就要發揮其幫教職能,給加害人和受害人之間創造溝通的機會,做好和解后的工作,讓被害人獲得真正的精神安慰,讓加害人真正受到教育。對于一些經濟困難的犯罪人來說,恐怕獨立的一次性承擔起對被害人的賠償很難,這就要建立相應的被害人刑事補償機制,可以由縣級以上(含)政府設立專項救助資金,同時,鼓勵和支持基層組織、社會團體、企事業單位的社會捐助活動。凡屬該行政區域內并歸其管轄的刑事案件,被害人滿足相應條件均可提出申請,讓國家專項財政現付,再由加害人通過自己的勞動去補償給國家。這樣就可避免刑事和解傾向有錢人一邊,也能很好的體現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則,使加害人和受害人都能獲得到關懷。
傳統的刑事司法發展至今,基本形成了以國家追訴為標志的刑事司法模式和以監禁刑為中心的刑罰結構。隨著時代的發展,這種傳統的刑事司法模式的弊端彰顯出來:對被害人的保護和補償力不從心,對犯罪的矯正和被犯罪行為破壞的社會關系的恢復無所建樹,司法成本日益增高,社會資源浪費嚴重。刑事和解制度正是為了彌補傳統刑事司法模式的弊端而誕生的。從它誕生的那一刻起,就被賦予了有別于傳統刑事司法模式的內在價值。經過不斷地實踐,刑事和解終于寫入新修訂的刑事訴訟法之中,相信只要規范執行,它的價值一定會彰顯出來。
*甘肅省蘭州市榆中縣人民檢察院[73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