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符愛霞
家庭是一個人生命和精神的起點,也是終點。如果把一本本書比喻成一片片樹葉,那它們最終都要“葉”落歸家。因此,說家庭書架事關文明傳承,似乎也并非言過其實。
在歐美諸國,普通家庭在客廳、壁爐旁或臥室等處一般都有書架,其上擺滿了他們從書店淘回來的“家庭讀物”。這種家庭讀物并非菜譜、醫(yī)療保健或旅游指南之類,而主要是經典的文學藝術作品;這些書也不是純粹為了裝飾或擺設而整整齊齊碼在書架上供人觀瞻而不蒙主人垂青翻閱,而是隨意地放諸床頭或茶幾或陽臺甚至衛(wèi)生間里,家人觸手可及,率意翻閱;抑或出門旅行前隨意帶上一冊,在候機候車的間隙捧而讀之。
在經濟飛速發(fā)展的當代中國,當我們不經意間走進一個個越來越寬敞明亮的中國家庭,能看到琳瑯滿目充滿了藝術感的家具,能感受到燈光營造出的朦朧詩意,卻很少能看到一個擺放了那些人類沉淀已久的文明成果的書架;當我們乘飛機或火車出行時,多見匆忙而過的旅客手中的時尚雜志或街頭八卦小報,卻少見有人手捧一冊文學或藝術作品在喧囂中靜靜閱讀。
作為編輯,每當此時,我的心靈猶如受到重重的一擊。承續(xù)了5000年悠久文明的中國人,卻時時處處表現(xiàn)出這種精神的貧乏和失意。我內心充滿著遺憾和憂傷……
是這樣的感時傷懷,是這樣的一種縈繞于心的擔當,讓我寫下關于這套《家庭書架叢書》(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年9月出版)的點滴感想。
這是一套在西方文化發(fā)展和文明積淀過程中影響久遠的讀物,這是一套可以讓個體精神世界變得無比豐富和無比強大的讀物。這套《家庭書架叢書》,承載著每個與之結緣的個體的希望和夢想,反映了那些敏感而偉大的創(chuàng)作者的靈感和善良的心懷;這套“家庭書架”是英語世界的豐碑,是那些善于思考、長于想象的創(chuàng)作者的心靈圣壇,是每個讀者心靈的指南,是那些偉大作者思想智慧的無限延伸,是人類文明的承載者和擔當者……
這套“家庭書架”在西方長銷不衰。原因一,其題材多為文學藝術類、傳記類、歷史類、社會文化類等;原因二,其作者雖然身份、職業(yè)不同,但都以文辭優(yōu)美著稱,即使深奧的美學或哲學著作,如羅斯金的《藝術十講》、佩特的《柏拉圖和蘇格拉底》,也因作者完美的散文筆法而顯得深入淺出。其他如華盛頓·歐文的《英國速寫》、馬克·吐溫的《說謊藝術的腐朽》等,也都出自聞名世界的文學家之手。這些游記或散文,不僅充滿了精神感召的力量,而且篇篇都可做英語美文的欣賞文本。手持這些文本閱讀的過程,完全是一次次輕松愉悅的精神旅行。
關于這套書的翻譯有不得不說的話。譯事沉疴業(yè)已成為當代中國知識領域難以治愈的頑疾,雖然當前仍有少數(shù)譯者在譯事叢林中艱難爬梳并屢有優(yōu)秀成果問世,但我們已經很難看到把翻譯當做一門學問的優(yōu)秀翻譯家了。
在這樣蕭索的環(huán)境下組織翻譯出版這套匯聚諸多大師著作的大型中英雙語版“家庭書架”,一如逆水行舟,作為圖書編輯,我深深明白,要在兩種不同語言之間進行巧妙的置換和替代談何容易,尤其是翻譯大師的著作。譯者猶如走鋼絲的雜技演員,在兩種語言之間的鋼索上行走已屬艱難,為了博取喝彩,他還必須姿態(tài)優(yōu)美,時時做出一些高難度的動作!面對凌空獨索,我甚至懷疑思想是根本無法在兩種語言間傳達的。鑒于此,我只能說:為了理想之塔慢慢矗立,雖然這些譯文一定存在著許多難以克服的問題,但出版者愿如農夫般勞作。
譯事維艱,出版維艱,但有優(yōu)秀的讀者在,就有希望在!在優(yōu)秀的讀者和偉大的作者之間,編輯都愿成為一道橋梁。期待大家都來重讀經典,體驗溫暖。